又怒目瞪向水淼儿,喝道:“这地方怎么会有暗器埋伏——水淼儿!长青城不是你的地盘儿么,怎么回事!?”
徐/明溪面带笑容。
……他顿时心里平衡了。
墨刃将影雨从胳臂上扒拉下来:“少说话,多看多想。”
他们几人说着话的工夫,一起从高台上走了下去。
徐/明溪与水淼儿各自安抚了自家弟子,让旭阳剑派与水镜楼的人先自撤离了。
再转回来时,就见影雨皱着个眉,蹲在地上捡起一枚暗器:“这是……”
少年眼前闪过一道光,明悟似的低声叫道:“阿电姐姐的飞钩阵!刚刚那是殿主安排的?”
水淼儿微微一笑,垂眉对楚言道:“巫咸教的情况,小女子已经查清了七八成。”
“趁盟主府被打乱了阵脚,还请楚殿主到水镜楼一叙。”
楚言颔首,“秋槿影雨,你们送白华回客栈,看好他。如果醒了,就告诉他是被暗器所伤乃致昏迷,叫他安心等孤回来。”
说罢,殿主无比自然地拉起墨侍卫的手,搁在自己掌心里拍两下:“嗯,阿刃跟孤走。”
“是。”墨刃抿了一下唇。
他总觉得,这些天主上跟他相处时,亲昵的动作好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顺手了。
那头影雨还在迷惑,指着白华道:“可是殿主,他他没中暗器啊?”
话刚出口,少年额头上就挨了一剑鞘。
影雨:“啊!大哥……”
墨刃面无表情地収剑,冲眼前委屈巴巴的少年淡淡道:“少说话,多看多想。”
说罢,墨侍卫并指捏起影雨手里的那枚飞钩——
然后在小护法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手法利落地把钩尖埋进了白华的肩膀上!
那钩上淬了迷药,白华疼的狠狠一个痉挛,很快陷入更深的昏睡之中。
墨刃把白华扔回给呆若木鸡的影雨,面色都不带改的:“现在中了。”
楚言在一旁忍俊不禁。
也就是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好像……醉生梦死的真相揭开之后,墨刃在他面前又把性子放开了不少。
其实论来,阿刃从前也一直是表面谨慎内里胆大的性格,从他们年少初遇时起就是这样。
怎料到辗转那么多年岁风雨,楚言现在看着身边一伸手就能碰到的清俊侍卫,居然生出一种失而复得,又涩又甜的感觉。
明明前世,他跟阿刃死拧着作对的时候,侍卫这脾气曾无数次让他气得头疼胸闷睡不着觉。
可他现在心态全变,就觉得……他家阿刃又潇洒又可爱,心里像有羽毛在挠似的直痒痒。
这个人那么叫他心魂颤动,比毒香都能令他魂牵梦萦。要不是有那么多顾忌,他早就……
楚言心里发酸地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招手让墨刃过来。
墨刃不明就里,还以为主上又有什么英明神武的命令,乖乖地过去了。
结果没提防被殿主拽进怀里,连着长发带脸颊地揉了一把。
附赠一句心满意足的叹息:“……阿刃真乖。”
墨刃:“……?”
作者有话要说: 楚殿主脑内:谈恋爱=亲亲+做羞羞的事。
所以他自以为的克制就是把除了亲亲以外能占的便宜全占了!……这个情商棒槌(。)
亏得阿刃也和他主上是同一级别的情商棒槌,要换个下属被主子这么吊着岂不是要疯orz
p.s.为被屏蔽的徐少侠(和以后要多打标点分隔的我自己)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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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血回归!后面一直到结局的大纲都打出来了,大家可以放心辽。
以及,听说最近晋江评论区需要实名,有一种评论将要流失的惊慌感x 我要大声说出:多来点评论这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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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挑明
只片刻之后,几人重新坐在水镜楼的里厅之内。
水淼儿屏退了无关人等,转回来时神色肃然,沉声道:“事态紧急,小女子便长话短说。”
楚言按着墨刃在自己身旁坐下,“水楼主是查出了那巫咸教的消息?”
“不错。”水淼儿轻轻点头,自袖中摸出一张皮制的棕纸,放在桌案上展开。
“几位想必对这邪魔之教也有几分耳闻。西南大荒山脉,有险峰名丰沮。昔有善饲五毒者隐于此,通蛊毒之异术。此族后人于百余年前立一教,名巫咸,奉操蛇之神,以巫灵传世。”
几人凝神看去,只见皮纸上绘有蜈蚣、毒蛇、蝎子、壁虎、蟾蜍这“五毒”的扭曲纹样,而中央又绘着弯曲的藤草,将五毒系在一处。
徐/明溪轻吸一口气:“不错!我曾听师父讲述当年中原打退南疆毒教的旧事,这的确是巫咸教的图腾。”
水淼儿点点头,接着徐/明溪的话头说了下去:“四十年前的巫咸教主姓钟名通,尤善毒术。曾有进犯中原之心,却因当时中原侠客和衷共济的抵御而大败。钟通败退回南疆之后便销声匿迹,据说是因受了重伤功力大退,自此以后巫咸教便淡出了江湖。”
三人静静地听着水淼儿讲述,后者说完,便把皮纸投入灯盏焚烧,火焰晃动,里厅里也明明暗暗不定。
水镜楼主用女子独有的清圆声音,将不为人知的旧事娓娓道来。遥远的南疆秘史在她的声音中复苏,带着异族独有的神秘,恰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浩荡画卷。
“而据水镜楼查到的消息……三年前,钟通身死,只是这巫咸教主之位却成了一团疑云。”
“钟通膝下本有一子,说是才貌双绝,武学天赋又高,本应是继承父位光复巫咸的不二人选,只是……”
“似乎其中有变,新教主的信息,水镜楼未能查到,唯一可确定的是,继任教主之位的并不是钟通的儿子,甚至似乎并非巫咸教中人。”
徐/明溪深深皱眉,沉吟道:“也就是说,那巫咸教主没有把位子传给自己的亲儿子,而是传给了个外人?”
水淼儿摇头:“不……钟通暴毙而亡,虽无确凿证据,但小女子推断,很有可能是下面谋逆篡位。”
她顿了顿,又道:“从那以后,巫咸教就变得诡异起来。教众的行事变得隐秘至极,像是在有意隐藏着什么。如今既然又在江湖上动作起来,这新教主必然有所图谋。”
楚言心中冰冷地一跳,抬头念道:“三年前……谋逆篡位……”
“嗯?”徐/明溪侧过脸来。许是方才在黑衣人手下见到了旭阳剑招的打击,他的眉宇间还有未散去的阴色:“楚殿主想到了什么?”
楚言沉思不语,反而是墨刃低声开口道:“三年前,正是白华开始接近殿主的时间。这人出现得蹊跷,身份也有疑点,此刻想来,说是外族人也不是不可能。”
徐/明溪愕然。楚言紧绷了几息,忽然疲惫地扶额吐出一口气:“孤……那时候是什么始末,孤已经不记得了。”
三年过去,毒香的侵蚀已经让他的记忆十分模糊了。
连当初是怎么与白华相遇,怎么一步步“爱上”这个人,乃至怎么亲手将白华带入九重殿内……这些前后一切的细节,都很难清楚地回忆起来。
楚言侧眉看了墨刃一眼,心情复杂:“倒是能记得你和孤吵架时候的样子。你……唉。”
“……”墨刃难为情地低了低头,“属下当年莽撞。”
那时候他也年轻,脾气宁折不弯,又仗着楚言一贯宠爱,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过对白华这种来路不明之人的敌意。
楚言又好气又好笑,酸涩地捏了一下侍卫的手指,道:“谁有怪你的意思了?孤是觉得愧对你。”
墨刃一惊,下意识抬脸飞速扫了一眼徐水二人:“主上……属下受不起!”
心中暗想:主上他,怎么在外人面前还说这种话……
水淼儿唇角刚盈起笑意,打量着对面主仆俩的视线也暧昧了三分。不经意撞上墨刃的目光,连忙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楚殿主,说来……水镜楼还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事。”
“小女子虽然未能查到这新教主姓甚名谁,却得知了旧教主的儿子……也就是原本该继位的那个少教主,他的名字。”
水淼儿的神色冷了下来,霜雪似的寒意在这个江湖女子的面庞上一荡而过:
“他的名字叫……钟华。”
一语石破天惊!
其余三人同时震惊色变。白华,钟华……如果说是巧合,天下又哪有这样的巧合!?
徐/明溪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手指无意识地摸着佩剑,愣愣道:“这是何意,莫非白华是……是巫咸教旧教主的儿子?一个教派的继承人,跑来中原异地到九重殿做奸细!?”
“而且还是……甘愿奴颜婢膝,承欢于人下。”
楚言缓缓眯眼,他一字一句咬的满是煞气,脑子却很理智,“八成不是被迫,若非心甘情愿,做不到那种程度。”
在场诸人,只有他和墨刃知道,白华的卧底可不是坚持了三年,还有今后直到九重殿覆灭的七年……加起来整整十年!
白华那张楚楚动人的眉眼,那柔弱的嗓音和那诱人却危险的沁香在脑中闪过。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一个本应出身尊贵的人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做到如此地步?
为了光复教派么,可若是如此,又为何独独针对九重殿?
“小女子也偷偷观察了那位白华公子的反应,是个会扮弱讨怜的精明人,不过……他和那个跟在齐迁身后的黑衣人之间似乎不太一般呢。”
水淼儿忽然看向徐/明溪,说道,“徐少侠,那个黑衣人的确使出了旭阳剑法,没有错吧?”
徐/明溪眉头紧锁,自言自语似的:“不会错,怎么会这样……”
楚言却啧了一声,皱眉看向这位旭阳大师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食指敲了敲桌案,“你想……贵门派不是犯了戒律就会把弟子逐出去么?既然这样,你家的剑招外泄,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事罢?”
没想到徐/明溪浑身一震,楚言甚至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徐大师兄喉结动了动,缓缓转过苍白的脸来,怔怔盯着楚言艰难地道:“楚殿主,据我所知,近几十年来,被逐出门派的……”
“……只有燕洛师兄一人。”
水淼儿叫出声来:“竟然是他?”她忙不迭去看楚言,一边看一边自己点点头,“那……那么算来,他针对九重殿和旭阳剑派,还真是情理之中了。”
徐/明溪绷了半天,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低低道:“真没想到,当年的燕师兄今日走到了这种邪路上……”
“燕、洛。”
楚言则深沉地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咂过一遍,疑惑抬头:“……是谁?”
……徐水二人沉默下来,脸上双双写满了“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咳,主上。”墨刃连忙悄声凑过去,“您又忘了,就是您当年为属下打上旭阳剑派的那次……”
楚言:“……”
殿主恼羞成怒:“那种烂人孤记他做甚!”
徐水两人连忙一边忍笑一边劝,徐/明溪道:“无论如何,今日我们在高台上打草惊蛇,那边必会忍不住有所动作,我们……”
楚言顺口接话,眼底冷光隐现:“只需守株待兔,先擒住白华、燕洛和齐迁,再把那里通外敌的盟主府拉下来……”
他说着说着杀意上头,本就要说出“最后聚合中原武林打进南疆,把巫咸教杀个痛快”之类的话,可那话跑到嘴边,忽然就在嗓眼上被什么勾住了一下。
仿佛有光矢飞过,一瞬间撕开了他的心肺。
他想到身旁的黑衣侍卫,想到那个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能在他身边过过好日子的人……
如果这就开战,他想许给阿刃的平稳安乐的,终于能被妥帖地爱护怜惜着的日子呢?
他还要阿刃等多久……人生无常,江湖多险,跟着自己这么个烈性的主子,阿刃他真的还能等到吗?
楚言嘴唇动了动,想要任着仇恨烧起战火的心思,有那么一瞬间犹疑了。
他声音这么一停,那头徐/明溪已经把话给接上了:“这一桩事,就算解决了。”
水淼儿也长出一口气,挽了挽秀发道:“总算是迷云消散,我水镜楼那两位长老也可瞑目了。”
唯有墨刃意识到什么,忧心地轻轻叫他:“主上?”
楚言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强自镇定回来,冲侍卫笑:“无事……无事,孤刚刚走神了。”
而水淼儿见楚言神色怅然,只当他是因被自己的男宠骗了而心里头堵得慌。
她想想这事,憋屈也是真憋屈,不由得对楚言大为同情起来。便捧过一旁的茶壶与杯盏来,弯眉浅笑:
“此次事成多亏殿主,小女子在此以茶代酒,先敬楚殿主一杯。”
她说着眨眨眼:“殿主也放宽心吧,待这事了结,不就可以和墨侍卫回去过好日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