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古代架空]——BY:小妖

作者:小妖  录入:04-08

  阮当归仰头看他,阮当归从未见过如此的林清惜,林清惜在他眼中,从来都是少言寡语,他蹙着眉,不喜吃甜辣,亦不爱笙歌,他比书里的圣人还要圣人几分,他是在说着:无聊,无趣,无所谓。
  他总是离他那么远,无论他怎样去靠近,是天上的月,是山林的风,是人间的雪,是峡谷之巅的花,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林清惜也有他的喜爱,却不敢表现分毫,林清惜最艳羡天上的鸟儿,张开翅膀,便能飞扬任何地方。
  可他却做了天底下最画地为牢的囚徒。
  “你是自由的,阮玖。”林清惜看着阮当归的眼,“若是哪天你想走了,我让你走。”
  “我会让你走的,这宫墙之内,锁我一人便够了。”
  漫长的沉默,林清惜渐渐清醒过来。
  “林佩。”阮当归环林清惜眼神的手渐渐用力,他仰起头,公子白衣,他叹了一口气,歪着头,眼神忐忑,“初见君子,我心斐然。”
  林清惜闻此,神色渐变。
  阮当归忽然将林清惜从栏杆上抱了下来,林清惜一时呆愣,竟也由他抱着。
  “哪有谁是真正自由?”阮当归靠林清惜愈发得近,他嗅到了林清惜衣上的酒香,还有他身上特有的清香,两者夹杂,让他觉得自己也醉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醉,他没有胆量做出来。
  阮当归闭上了眼,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身由心动,他的眼睫颤抖着,内心波澜惊涛骇浪。
  他离林清惜越来越近,近到他感觉到林清惜的呼吸落在他面上,再然后,他吻上了柔软冰冷的唇。
  醉红尘的味道。
  当真醉了红尘。
  半晌,他没动,也不敢睁眼去看林清惜,唇齿相依,一瞬间的懊恼与后悔充满他的内心,他是怎么了,都说男好女色,他却吻上了一个男人的唇。
  阮当归想,林清惜应该会狠狠地推开他,他或许会杀了他吧。
  他是疯了不成。
  阮当归缓缓睁开眼,松开林清惜的腰,甚至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的面上血色全无,无法解释鬼迷心窍的行为,他痛苦地捂住右眼,不敢去看林清惜的脸,他慌乱解释:“我……”
  只是没有料到,林清惜一把抓住了阮当归的手,他将他拉到身前。
  阮当归抬头,看到林清惜如墨的眸子,里面情愫太多,昭然若揭,阮当归愣住了,他几度张口,却失了声。
  “林佩。”阮当归呢喃他的字。
  林清惜握住阮当归的手愈发用力,两人久久相望。
  阮当归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静默下去了,林清惜的神色在半明半暗之间,沦陷与挣扎之中。
  “为什么,你先露出了破绽。”林清惜叹息一声,低下眼眸,眼角不再冰冷,带上几分垂怜,“我亦有七情六欲。”
  阮当归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
  “不过情难自禁。”林清惜低语道。
  说完,他吻上了阮当归的唇。
  烟花在刹那于夜空绽放,照亮了孤寒的京城,脚下众生欢呼着雀跃着,钟声响彻云霄,城外的护城河上,飘满了明亮的莲灯,一盏接着一盏,像人间的星河,一直燃到了远方。
  阮当归睁大了眼眸,林清惜伸出手,按住他的后脑,无尽的吻,无尽的索求,阮当归比林清惜矮上半头,他之前总愤愤不平,然而此时,这样的身高,连亲吻都格外方便与缠绵。
  林清惜的气息充斥阮当归整个身心,阮当归攥紧林清惜的衣裳,他颤抖着身子,是梦吗?天地颠倒,天崩地裂,如此不真实的感觉,他的双眸已溃散。
  嘴角猛然吃痛,却是林清惜不满他的失神,他咬着阮当归的下唇,却又舔舐着他的唇角。
  离经叛道的事情已经做了,怕什么,最坏的结果就是林清惜醉了,也只有他醉了,才会吻他。
  阮当归本性风流,那双唇吻过无数美人绛唇,却从未吻过这一双冰冷的唇。
  爱慕之人就在眼前,自江南归来,当他发现自己心悦于一个男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疯了,他或许有病,甚至病得不轻,不然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男子,他那段时间甚至不敢直视林清惜的眼,唯恐林清惜察觉到他卑劣的内心。
  他在花街柳巷宿了一夜,美人在侧,香肩丰乳时,他低头去吻如雪洁白的肌肤,脑海里却浮现出林清惜那双含着冰雪的眼。


第70章 我心如星君如月
  于是他推开美人,夺门而出,身后半裸的美人扯着轻薄的纱迷茫地喊道:“公子去哪?”
  他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长发披肩,茫然若失。
  他心有爱慕之人,此情不被世俗所接受,他甚至不敢泄露他的一丁点爱意,那样压抑的爱,日复一日,沉淀在心中,不但没有销声匿迹,最后还水落石出。
  阮当归伸出手,抱紧林清惜的腰身,他不管不顾了,从来珍惜眼前人。
  他回应着林清惜的吻,欲望里沉迷,烟花已涅,钟声散去,天地幽幽,多情人不问人间事,脚下的醉红尘被打翻,酒水流了一地,馥郁的酒香被夜风吹得很远。
  阮当归和林清惜相拥着亲吻,从栏杆处吻到了背风的墙角,阮当归把林清惜压在墙上,他吻林清惜的下巴,吻他优美的下颚,吻他优雅的脖颈,林清惜低声,从唇角漏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然后,阮当归一口咬住了他的咽喉。
  林清惜吃痛,从背后扯住阮当归的头发,迫使阮当归松了口,抬了头,他垂眸,眼角泛着红,声音沙哑:“怎像只狗一般。”
  阮当归露出两个犬牙:“这样一来,你就是我的了。”
  不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谁都不见此处荒唐,林清惜是他的了。
  他又吻上林清惜的唇,两个人唇舌相逐,似要将彼此拆之入腹。
  待到真正分离时,阮当归微微喘息,唇齿间都是林清惜的清香,他们的头发彼此纠缠,阮当归将下巴担在林清惜的肩头,侧过脸,在他的耳畔问:“你疯了吗?”
  林清惜靠着墙,风把意识的浑浊都吹散开来,他看到阮当归红若血滴的耳垂,鬼使神差般,他伸出手,捏住阮当归滚烫的耳垂,阮当归身子一颤,林清惜在他耳边道:“我未曾疯。”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阮玖。”
  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绝非一时意乱情迷的冲动。
  从这一刻起,他们并未知晓,他们踏上了一条与世人背道而驰的不归路,这条路满是荆棘,前路渺然。
  阮当归夜里失眠了,月光如水,顺着窗子照进来,阮当归还觉一切如梦似幻,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是痛的,不是梦。
  什么是爱,他想不通,男女之间相互爱慕,那男子与男子,不能情投意合吗?
  爱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尊卑的,心动而行,是天生之本能,他欢喜林佩,并不是因他是男子而欢喜他,而仅仅只是欢喜于他,他恰好是个男子罢了。
  不知何时睡着了,翌日醒来,又下了小雪。
  秋书在长廊上看雪,她穿着红色的棉袄,梳着两个小髻,发髻上绑着金铃铛,最天真烂漫的年龄。
  飞雪入庭廊,珠花端着热水过来了。
  阮当归醒来觉得头有些痛,珠花道他昨夜喝了许多酒,是太子殿下将他送过来的,阮当归洗脸的动作一滞,拿了毛巾擦了脸,匆匆便要往出跑。
  珠花在后面喊,问他去何处。
  “东宫。”阮当归声音被风吹来,人已跑远。
  阮当归快要到了东宫,却生生停下了脚步,他忽然有些怯意,一个人在高墙之下左右徘徊,蹲在墙角,细雪落在他发上,他在想要不要见林清惜。
  想见他,可见了之后要说些什么。
  阮当归兀自纠结,听到头顶飘来一句:“阮公子。”
  他抬头看,朱七撑着伞,看着他。
  阮当归刷得一下便站起身子,朱七问他:“来此是寻我家殿下?”
  “呃……这个么……我只是恰好恰好……那个,路过……对,刚好路过。”阮当归琥珀眼眸乱看。
  阮当归总爱来寻他家殿下,朱七已经从刚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接纳,他家殿下不喜喧闹,东宫也是日复一日的安静,阮当归来时,这东宫也能添些热闹气。
  他家殿下也能多笑笑。
  朱七兀自说:“我家殿下去皇后那边请安,公子进来等着。”
  阮当归拍下身上的落雪,应了两声。
  朱七觉得今日的阮当归分外扭捏。
  阮当归坐在东宫,等待林清惜,他看到桌上的奏折批阅了一半,朱砂笔放在一旁,素玉瓶里的梅花是他之前摘的,花瓣落得七七八八。
  桌子对面就是窗户,现下可见小雪连连。
  阮当归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是林清惜深夜坐于此,身侧只一盏孤灯相伴,他低头,一丝不苟的看书,写字,任由窗外流年变换。
  忽然生出一丝渴望,想要知道那个他未曾见过的林佩。
  阮当归在东宫等了些许,有些饿了,便吃着桌上的点心,林清惜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阮当归腮帮子鼓鼓,嘴角还有糕点残渣,古三也在侧,瞧见阮当归:“公子干脆把东宫里的点心都吃光算了。”
  一点也不给他留。
  若是以往,阮当归绝对会狠狠点头,恨不得将嘴裂到耳后根,但今日,他捏着点心没吭声。
  古三瞠目结舌:“见鬼,你脸红作甚?”
  阮当归觉得林清惜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他的脸更热了,他看着古三嚷嚷道:“外面不是下雪了嘛,我这是冻得!”
  “阮公子。”古三才不信他的鬼话,古三道,“你是不是疯了。”
  阮当归和古三还欲斗嘴,林清惜捏了捏眉头,用清冷的语气道:“古三,去打些水来。”
  古三只得老老实实打水去了,只余阮当归和林清惜共处一室,阮当归忽然又拘谨起来,他赶忙擦掉嘴角的点心渣滓,却不知说些什么,复低下头,林清惜解开斗篷,在室内走动,也沉默着。
  忽然,一个金黄色的小柑橘被放到桌上,阮当归睁大眼眸,林清惜收回手,淡然道:“这个甜。”
  阮当归心中似开了无数朵花。
  等古三打水回来,阮当归面前又落了许多橘子皮,林清惜撩了清水洗手洁面,一张脸清冷如仙君,林清惜坐在一旁,阮当归问道:“你很忙吗?”
  “新年伊始,三年一祭祖,由我来全权负责,父皇近日身体不适,朝廷之事暂经我手,张氏……张氏一族余孽未清,虽无大碍,却也缠得人头痛。”林清惜坐在桌前,拿起未看完的奏折。
  林清惜很忙,偷不了浮生半日闲,不知从何时起,父皇已将大半权利放手于他。
  今日,他去向皇后请安,刘温迢正在抄写经文,自他小时起,他的母妃便一直如此,他与母妃不亲近,若说亲近,他同奶娘更亲近些,只是如今,他早已记不清奶娘的模样了。
  同母妃说了两句,便无话可说,他欲代刘氏抄写经文,刘温迢却摇头:“这得亲自来,以示心诚。”
  “母妃所求于何?”他问道。
  “佑我刘氏昌运。”刘温迢捏着手上的念珠,神色慈悲。
  刘氏昌运,便要让张氏灭族,莫说他不知其中的弯弯道道,其实他都懂,不止他懂,父皇也懂,只不过顺水推舟,不过是为扶持他而扫清路障,倘若他不是太子……林清惜忽然想起林清言那日说过的话,倘若他不是太子,会不会,一切就会不同。
  阮当归见他出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啊晃。
  林清惜持奏折,轻轻敲了少年的头:“莫闹。”
  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让人脸红,四下无人,隔着桌子,阮当归将头凑过去,一双眼琉璃,泛着琥珀光:“让我亲一口,我便不闹了。”
  林清惜抬眸,一双眼像漩涡,他静静地看着阮当归,直到看得阮当归脸上无赖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算了算了,不亲就不亲。”阮当归撇着嘴,欲抽身离去。
  林清惜探过身,在他柔软温热的唇上留下一吻。
  尝到了柑橘清甜的味道。
  阮当归的脸瞬间红了,林清惜倒神态自若,批阅起奏折来。
  阮当归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窗外的小雪纷乱,室内一片安静,熏香袅袅,他撑着下巴,盯着林清惜的侧脸看。
  怎么看怎么好看,当真不厌。
  待阮当归离去之后,朱七进来了,林清惜放下手中奏折,未抬头,问道:“见到人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
  “属下无能。”朱七恭敬地低下头,“被察觉了。”
  恐怕那人刻意,一直带着他兜圈子,雪大风急,消磨着彼此的耐性。
  “是吗。”林清惜又拿起一本奏折来,“接着跟。”
  “属下遵命。”
  林清言如今算是半废的皇子,相较于林清惜的风光,他这里门可罗雀,无人关心,若是往年,年后拜访者络绎不绝,如今张氏倒台,众人也是墙头草,风吹便倒,不,倒也有两人,一个口口声声说着报恩,一个又傻得可怜。
  想起李玟佑,李玟佑对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走出来。”
  怎么可能走出来,他张氏一族的亡灵就在他身后,日日夜夜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年过不久,京城出了一件事,本来不大的事,一环套一环,闹到了皇上耳边,也就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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