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辣江湖![古代架空]——BY:野有死鹿

作者:野有死鹿  录入:04-09

  郭嫣敞开胸怀:”动手。“
  火寻昶溟:“……”
  沉默片刻,火寻昶溟转身便要走,郭嫣一把拉住他, 说道:“李冬青就要死了。他把所有兵马都交给了你,去救王苏敏。现在散仙城腹中空空,没有一兵一卒。刘彻属意东瓯王,窜动了不服李冬青的江湖人、江湖门派,要杀往散仙城。李冬青或许可以自保——他一直都能自保,但是他保不住他的簇拥,那些人都会死。他会输得很惨。”
  火寻昶溟停下了,回头扫了她一眼,像豹子嗅到了危险,皱了皱眉头。
  郭嫣:“天下失落的江湖人,已经尽数收编于东海王手下,等待一个号令,就要斩下这个来路不明的盟主的头颅,他们不需要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给他们立下那么多可笑的规矩。天下形势已经大变,江湖人分道扬镳,早已经不是一体同根,很多人都想要杀了李冬青,这些人都在我们手上。“
  郭嫣说:“你可以说我是为了挑拨你俩的感情,但你也可以说,我来这是给你一个机会,救李冬青一命。”
  “东海王属意我来,”郭嫣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老道地步步紧逼,松弛有度地说道,”想给你一个机会,交出手里的人手,给他最后一击,等李冬青输了,东海王会饶他一命,你会成为东海王的骁骑大将军,比李冬青还要威武,因为你会真正的一统江湖。”
  火寻昶溟:“……”
  郭嫣拍了拍他的肩膀,扶正了他前襟的衣领,轻声说道:“也可能大将军不想要这些,可无论你要不要,李冬青都会输,他会输得很惨,如果是输在你的手下,他应该会更高兴罢。”
  “如果是东海王,”郭嫣说,“李冬青输在东海王的手下,你觉得他会如何?东海王又会如何对他?火寻将军,至少你会给李冬青个体面。”
  郭嫣说:“他不是最喜欢给人体面了吗?”
  火寻昶溟眼珠动了两下,但是没有马上说话,他沉默片刻,看向郭嫣,说道:“你不喜欢李冬青给你的体面吗?他只是不喜欢你,但没有羞辱你。”
  郭嫣笑了起来,笑了片刻,才从他身上撤开:“说你的事呢,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第一次当将军罢,”郭嫣道,“你出来之前,他怎么对你说的?”
  火寻昶溟没有回答她。
  郭嫣:“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新手将军。李冬青读了那么多兵书,他也懂的:李代桃僵。既然是兄弟,他能明白的。把你自己放出来,他也没想过让你赢,你不如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知道你的本事。”
  火寻昶溟的手攥成拳头,松了松。
  “你能想得明白,”郭嫣说着,倒退了几步,把帽子戴上,“明天歇兵一日,大将军,我就会明白你的意思了。”
  火寻昶溟站在原地,尿了泡尿,尿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尚且在想:“如果刚才别人叫我一起尿的时候我就过去就好了。”
  “盟主,”方青濯追上来,说道,“天要黑了。”
  李冬青手攥着缰绳,看着远方,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脸色,打出一片阴影,他转过脸来,说道:“方副掌门,你累吗?”
  方青濯顿了一下,说道:“不累。”
  他明白了李冬青的意思:“大家继续赶路?”
  “不,”李冬青说,“行军打仗最忌长夜奔袭。让大家歇息罢。”
  方青濯有些不大明白那他问自己累不累有什么意思,转过头去,就听闻人迁说:”放下马匹,每个人都能日行百里,人不累,是马累了。大家都不想骑马,想马上杀入长安!”
  方青濯看了一眼李冬青。
  李冬青说道:“放下马,你们入不了长安。在城门口,就会被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斩于马下。江湖人也是肉体凡胎,不是不会死的。”
  方青濯走下去,对众人说道:“歇息罢。”
  闻人迁没有话说了。李冬青对人心很敏锐,把所有众人的不满和疑问都在萌芽期间就狠狠地压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承认输给了谁,江湖新一辈的年轻人中,他谁也不服,但是输给李冬青是心服口服。
  夜里,点起柴火。
  柴火引来飞虫,叶阿梅坐在火堆旁喝稀粥,李冬青问道:“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叶阿梅说,“我只是怀了孩子,不是要死了。”
  李冬青笑了起来。
  闻人迁替她赶了赶虫子,有些话就在嘴边,但是没有说出来。
  厉汉心却问:“盟主,节哀顺变。”
  李冬青微笑道:“好。”
  他两口喝了粥,站起身来,说道:”慢慢吃,我先回了。“
  闻人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叶阿梅,叶阿梅冲他扬了扬下巴,闻人迁有些犹豫地站起来,跟着李冬青走进了帐篷。
  李冬青正脱甲胄,打算换个药,看他进来,顺便说道:“正好,来搭把手。”
  闻人迁把药接过来,替他擦了擦,沉默片刻,说道:“你这样,大家反而会担心。”
  李冬青说:“我怎么样,他们都担心,跟我表现成什么样没有关系,无论我什么样,他们都觉得我可怜。”
  闻人迁:“……”
  “这就是件值得可怜的事,”李冬青说,“快一点,不用这么小心。”
  闻人迁只好加快手上的活儿,给他涂了点药粉,然后重新包扎上伤口,李冬青把衣服穿上了。
  闻人迁说:“你可以和我们聊一聊,会好受一些。”
  “不会,”李冬青说,“人死了,为什么聊一聊就会好受?”
  闻人迁又是没话说。他本来是来这里宽慰李冬青的,却被李冬青问的像个傻子。
  李冬青说:“谢谢你,我不需要安慰。”
  “人在江湖,总是要经历生死,”闻人迁站起来,平淡地说,“我只是希望你不会觉得身边空无一人。”
  李冬青:“我感觉到了,谢谢。”
  闻人迁见他实在是不愿意说什么,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他还是不说话,他只好转身走了出去,一掀帐篷,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用眼神问他:“怎么样了?”
  闻人迁一耸肩,无计可施。
  李冬青不肯示弱,也不悲伤,但问题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很难受,他只是在强撑,就算是这样,李冬青仍然表现得很强硬,什么也不表达。
  李冬青只说他们要做的事,他们要杀的人,他们要达到的目的。他很冷静,这冷静非常异常。
  半夜,所有火都熄灭了,值勤的脚步声窸窸窣窣。
  李冬青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枕边一片水痕。
  林雪娘曾经告诉他:“人走在路上,就是一路得,再一路失,得的时候快乐,失的时候痛苦,得的时候少,失的时候多。”
  “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林雪娘在梦里对他说,“成大事者,要习惯有人为你而死。”
  “就算有一百个人都因你而死了……”林雪娘说,“也会有一万人,因为你活了。”
  李冬青说:“娘,想你了。”
  林雪娘:“儿啊。”
  “这世上都是猛虎野兽,”林雪娘流了两行清泪,“我的儿可怎么办啊?没人心疼我的儿还是个小孩啊!”
  李冬青说:“很久没见你了,我已经十七岁了,过了下个月,就十八了。”
  林雪娘:“十八岁。”
  李冬青:“我现在,让你满意吗?”
  林雪娘笑中含泪,抚摸着他的脸颊,点了点头。
  “你可以夸一夸我,”李冬青坐在她脚边,像小的时候一样,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我很努力地活到今天。”
  林雪娘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说道:“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李冬青慢慢地流了两滴眼泪,把头埋在她的头上,擦去了。
  林雪娘说:“为娘的做错了。”
  “你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林雪娘说,“只要你能感觉快乐,就好了。我不该逼你,让你活得这么辛苦。儿啊,你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是为娘错了啊。娘好悔啊。”
  林雪娘呜呜哭了起来,趴在他的背上,说道:“娘好悔啊!!”
  李冬青有一瞬间,有痛苦的欲望,眼泪涌了上来,他却忍住了。
  谁的错?没人有错。他活该如此。
  李冬青说:“我在乞老村的时候,感觉过得很快乐,你教我做人,让我善良,我一直铭记在心,因为你教了我这些,我才有了很多朋友,娘,我心里感谢你,不光养育我长大,还教会了我不能怨恨别人。我谁也不恨。”
  林雪娘却哭得不能自已。李冬青坐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林雪娘眼里有光了,李冬青笑道:“你能看见东西了。”
  林雪娘看着他的脸,手摸着他脸上的疤痕。
  李冬青说:“我想你了。王苏敏死了,我却不知道该跟谁说。宁和尘他们失踪了,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林雪娘说;“我看见你身后有很多人,追随你。”
  “但他们……”
  “他们和王苏敏是一样的,”林雪娘,“他们都愿意为了你去死。”
  李冬青却看着她,说道:“他们愿意为了江湖去死,王苏敏才是因为我而……”
  “儿啊,”林雪娘笑说道,“你就是江湖啊。”
  李冬青:“……”
  林雪娘:“不要因为小情,蒙蔽了双眼。你是为江湖而生的,他们都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子女,是你的妻儿,是你的士兵。他们的死,不比王苏敏更轻贱。”
  李冬青久久无语。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幼年时,林雪娘坐在炕头,无数次地告诉他,什么可以为,什么不可为。林雪娘告诉他,有小情,有大爱。告诉他不管脚下的路如何,头永远向前看。告诉他书可以少读,武可以不练,什么都比不了灵活的头脑。
  李冬青这几年靠自己学会了很多,可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这个坐在炕头的女人。她用盲眼无法丈量世界,却教出了李冬青。
  是以李冬青能无数次的包容宁和尘,能结交一个又一个的朋友,能让月氏归位,又能让江湖归顺。林雪娘是个伟大的女人,她告诉李冬青,做一个善良的人。
  李冬青说道:“娘,我懂了。”
  林雪娘抚摸着他的脸,忍不住看了又看,说道:“儿,我悔啊。”
  李冬青:“我过得很好,我会幸福的。”
  林雪娘说:“娘信你啊。”
  “我一直相信你,”林雪娘看着他,哀伤地道,“我的儿,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儿,熬过去罢。熬过去。”
  账外号角连鸣,李冬青霍然醒了过来,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李冬青坐起来,穿上衣服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找到人了,”一个男人说道,“闻人掌门让我赶紧回来告诉你,找到宁和尘他们了!”
  李冬青:“在哪儿!?”


第97章 托遗响于悲风(三)
  “前方巡逻的探子来报, ”那人说道, “闻人掌门还没回来, 只是让探子把信带回来。”
  巨大喜悦袭来,李冬青将信却不敢信,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冷静下来,说道:“先不要张扬, 不要告诉大家。”
  那人:“诺。”
  李冬青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那人说了这个词儿,也有些不自在,瞥了一下李冬青, 又低下了头。
  李冬青:“谁教的?”
  “没人教,”那人道,“现在大家都讲规矩, 讲规矩的人不都这么说吗?”
  李冬青:“不必如此,说你知道了就行。”
  那人终于自在了些,叹了口气, 笑说道:“我知道了。”
  李冬青挥手让他回去,往北望了一眼。他养成了习惯,总觉得自己的一块心病在北方, 漫天的大雪, 狼皮大氅,低矮的毛仓房还有发如泼墨的雪满,他的魂寄托在了北方, 宁和尘是他的一条肋骨,如果他不回来,李冬青就觉得自己没法不望着北方。
  方青濯进帐,问道:“盟主啊,走不走?”
  李冬青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
  “哦,”方青濯说,“你看见闻人迁了吗?”
  李冬青只是说道:“去巡逻了,会归队的。”
  方青濯要走了,又返回来,看着李冬青,说道:“盟主啊。”
  李冬青:“?”
  方青濯笑起来,说道:“我有点想谢谢你。”
  “你让大家感觉很有底气,”方青濯说,“不管闻人迁是怎么说的,我都很欣赏你的做法,你没有因为私情乱了阵脚,大家都很敬服你。”
  李冬青:“不用客气。”
  方青濯:“大家都会帮你报仇的。”
  “当然,”李冬青了然道,“我知道。”
  方青濯笑了起来,这才走了。
  走在路上的军队,每多走一天,就多一分失败的可能。李冬青不能让所有人为了自己等在这里,等宁和尘回去,就算他心里很想也不行。李冬青在这里就是军心,他无法抛下这里,继续向前走,就像是李冬青做出的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向前走。
  走出不足百里,李冬青忽闻马蹄疾行,他瞬间回头,闻人迁冲出一条路来,说道:“让开!”
  李冬青恍惚地望去,看见他身后背着一个人,他瞪大了双眼,呆滞了片刻,霍然翻身下马,闻人迁的马要骑到他的脸上了,他急急勒马,把身后的人背下来,交到了李冬青的怀里,李冬青颤抖着抱着宁和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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