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我好像也要死在一起的。”
点点:“你闭嘴,辽国太子在我的慕葬里,那自然是本殿下的战俘。”
饭饭:“快闭嘴吧!人都要冲进来了啊!”
饭饭吼完这一句,突然愣住。
脸上随即浮现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复杂表情。
点点:“你脑子里的人又说什么了?”
饭饭握紧双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胳膊朝后举起,向前一抡,无比坚定地示意两个小伙伴跟他来。
饭饭昂首阔步爬上椅子,双手够啊够,终于够到了蘸着墨的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歪歪扭扭画了一个方框。
夏夏歪头。
门发出轰轰被踹的声音。
点点:“真的不选择和我葬在一起吗?殿下挺喜欢你的。”
饭饭执着地把框框又描了一遍。
点点碎碎念:“我父母人超好,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他们一定会喜欢。嫁给我的话,可以葬在非常宽的墓室里,我们在嘴里叼一块阴玉,身体可以好多年不变坏,你想想,将来要是有人偷到我们的墓里,发现我们两个手拉手躺着,那场面很美好不是吗?”
夏夏震惊了。
荆人的话真的好难,美好到底是不是我学的那个意思?
夏夏:“我呢我呢?战俘是蹲在角里看着你俩手拉手吗?”
点点:“……那你蹲远点。”
夏夏:“行。”
饭饭终于在框框的左侧画上了最后一个圆圈。
夏夏:“这是一道门对吧?”
饭饭惊讶抬头:“你也听到了?”
夏夏:“声音非常小,进了屋子才能听到一点点,而且我说话他们也听不到。”
不容三人多想,密集的脚步声响在门外——
辽国刺客们将这间房子团团围住,这里的力量波动不同寻常,照理说不该妄动。但不杀了夏青的儿子,他们谁都没法活着回家,几番考虑之下,他们的头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进来。
然后,他就傻了。
桌上趴着一个崽,桌边扒着一个崽,椅子上立着一个崽。
桌上的崽在纸上一扣,平面的纸张就那么立起来了,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带着光边的门。
一道门!
从纸上!
立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该冲上去将三个崽揪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一步也动不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桌上和桌边的崽吭哧吭哧一边一个托住蓝眼睛小孩的两腋,一同穿过了那道门。
光芒一闪,孩子,门,都不见了。
刺客首领背上全是冷汗。
一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巫术吓的;
一半是被蓝眼睛小孩的眼神。
蓝眼睛是辽国王室血统的标志,那应该就是他们此行来刺杀的目标了。
那个孩子,应该只有五岁。
可他眼中的杀意,却令人遍体生寒。
金不眠抱着头靠在瓷垆身上,南沛紧紧盯着夏幺,一手按在刀柄上,预备着随时抽出佩刀来拼命。
不为别的,实在是辽国皇帝的眼神太吓人了。
那架势,好像下一刻就要将瓷垆活吞了一样。
“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才对他下手?”
瓷垆抱着金不眠,心里急得都要疯了,连自称都没用:“知道什么?我下什么手?怎么可能?!他是我的斯人啊!”
夏幺一把揪住瓷垆的领子,南沛的刀瞬间出鞘,武拉开架势,浑身上下散发出压迫性的气势。
和谐的气氛一朝崩塌,双方对峙。
夏幺咬牙切齿:“少装蒜了,要不是知道了饭饭的身份你会娶他?堂堂大荆皇帝,会娶一个混迹市井的浪荡儿?”
瓷垆抱着金不眠蹭开他的手:“滚,今天不与你计较。南沛,传太医!”
“等等……”
金不眠一手揽住瓷垆的脖颈借力,在他怀里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地转向南沛:“你有个哥哥,是吗?”
南沛莫名其妙,但非常认真地回答道:“臣在家中行十,上面有四个哥哥,五个姐姐。”
金不眠:“南九公子是你同父同母的兄长?”
瓷垆:“南澈?他怎么了,要不要马上着人抓过来?”
南沛:“……我哥没有官职的,他比较喜欢在家里呆着,不会惹事。”
金不眠拍了拍瓷垆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金不眠落地时还有些不稳,扶住瓷垆的手臂,看他紧张的样子,就笑了一下。
瓷垆感到被击中了。
怎么说呢?在这之前,小金哥也很爱笑,虽然笑的很漂亮,但却保持着满满的距离感,瓷垆总觉得他想钻着空子从他身边离开,因此一直防着他跑,每天都很担心。
昂,可是眼前这个笑,好亲昵哦!
阳光灿烂,又暖又甜,还带着一点小小的促狭,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他一口。
所以瓷垆就亲了。
金不眠摸了摸额头,就笑。
夏幺:“!!!”
夏幺:“你干什么你个老流氓给寡人放手啊!”
金不眠按住夏幺打来的拳头,眼神明亮又……慈祥?!
金不眠:“没事,我身体没大碍。夏夏,你长这么大了。”
夏幺一愣,眼睛瞬起雾,金不眠贴心地上前一步,挡住众人的视线。
夏幺:“我就知道我们以前见过。”
金不眠要摸他头的手停住:“你……不记得?”
夏幺眼神肯定:“我知道饭饭的存在,知道饭饭现在叫金不眠。我要……接饭饭回家。”
金不眠回身,将身后满脸凝重又懵哔的瓷垆露出来:“那他呢?”
夏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点——点——殿——下。”
瓷垆炸了:“放肆!大胆!混账!朕的小名也是你能叫的?!”
南沛也疯了:“陛下,真不是我说的!你这名我跟谁都没说过!”
瓷垆:“那就是你哥!把他从家里拖出来!让他给朕干活!”
南沛:“……”
金不眠安慰式地拍瓷垆肩膀:“好了,挺可爱的不是吗,点点陛下?”
点点陛下的耳朵不动声色地红了:“可,可爱?”
金不眠:“谁没有个小名?陛下可以叫我饭饭。”
瓷垆:“不要。”
夏夏:“你这语气是他娘什么奇怪的少女风吗?”
瓷垆:“这辽狗也叫你饭饭,朕不要。”
夏夏:“哈!”
瓷垆:“眠眠怎么样?”
金不眠:“可以呀。”
“眠眠。”
“哎。”
“点点?”
“嗯!”
夏幺:“够了!”
南沛木着脸:“恕臣直言,国舅生死未卜,殿下,你这样不合适吧。”
金不眠回身:“我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了。”
瓷垆有些担心:“真的没事?你这几天一直很奇……”
夏幺上前,一个旋步硬生生挤进两人中间,王母般冷漠地说道:“你懂个屁。”他扭头看向金不眠:“我也知道个大概,他应该不在质子府。但具体位置我并不清楚。”
金不眠:“你记得多少?”
夏幺:“一点也不记得。当年我回国之时,身上有张自己写的字条,叫我一定要带饭饭走。可我看到字条的时候已经不知道饭饭是谁了……是父王,他……”
夏幺看了瓷垆一眼,停住了嘴,含混不定地说道:“总之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瓷垆冷哼。
金不眠示意边走边说:“我们小时候确实认识,你是我姐姐的儿子。”
夏幺握着他胳膊的手渐渐用力。
夏幺:“她不是你血缘上的姐姐。”
“无论如何。”金不眠语气平淡却坚定地说道:“长姐如母,我想念她。在今天以前我并不知道……我也曾经有个家。”
夏幺低头,将鼻酸压住,再抬眼时又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饭饭,你还有我。”
“我知道。”金不眠微笑:“但我的记忆,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就停止了。因此也只能大概推断出胖胖消失的位置。”
夏幺僵住了。
夏幺一字一字问道:“谁丢了?”
金不眠:“胖胖,我收养的小孩,亲弟弟一样的。”
夏幺一口气闭住了。
武迅速冲上来给他顺气。
夏幺:“靠啊!!!瓷垆!叫人来找啊!翻!翻他娘!把这俩宅子给寡人掀了!胖胖!他娘的竟然是胖胖!”
“冷静点!”瓷垆抓着金不眠拖到自己身后:“我家孩子,你发什么疯?”
夏幺崩溃大喊:“你懂个屁啊!”
瓷垆:“……”
夏幺:“寡人是弯的,弯的你明白吗?!生不了崽!胖胖是大辽的独苗苗啊!唯一的男仔!!!”
瓷垆:“……”
头痛,不懂,朕要缓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刺客一脸高冷地看着三人消失。
内心(土拨鼠叫):“这题!超纲了吧!”
☆、现世
“成功了!竟然真的成功了!”
“金,别忙着高兴,这只是三个孩子,你觉得他们将功法学会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若是不将他们传送过来,孩子们会死的。”
“现在倒是不会死,但你有把握再把人传回去吗?”
“……时习同志,你真会聊天。”
“多谢夸奖。”
完成了今日份的“怼(调戏)上司”任务,时习同志身心舒畅,决定去观测室做一份实验报告。
还没来得及动。
脖子上突然变得冰凉。
“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要你死。”一个童音冰冷地在他耳边说道。
时习:“……小朋友,踮脚站在床上不觉得很累吗?”
事实上,若非时习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夏夏小朋友根本连他的脖子也够不着。
夏夏冷漠脸:“重点是,你的命在我手上。”
沉迷数据的金终于发现了这边的不对,睁大一双圆圆的眼睛看过来:“你这么快就醒了?先驱者的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
时习:“我认为你应该先关注一下他的刀。”
金眸光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冰刃?是钢啊!铁元素在一个世纪前就已经消失殆尽,这把冰刃应该可以算得上是国宝了吧!”
时习忍无可忍:“请关注一下你助手的命,谢谢!”
金:“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你也怕。”
时习:“可爱不耽误他手抖好吗!”
金哼了一声,蹲下身来笑眯眯说道:“你好小宝贝,你之前应该听过我的声音了对不对?我叫金,是这个国家实验室的负责人。哦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实验室,就是……嗯,解决大多数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的地方。”
夏夏面无表情,并紧了紧手中的刀。
时习:“他太小了!听不懂!”
金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唔,好吧,你想我用什么来交换他的命呢?”
夏夏的目光快速地在室内转了一圈:“我的伙伴,他们在哪里。”
金:“他们很好,就在隔壁的房间。那个高一点的小朋友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就是磕到头了,我们正在给他治疗。另外一个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你想见他吗?”
夏夏不点头也不摇头:“这是什么地方。”
金:“哎?说过是实验室啊!”
时习的求生欲迫使他开口:“还记得你们打开的‘门’吗?这是一个特殊的通道,按照你的时空时间来算,每二十年会开放一次。以一天为限,带有特殊标记的人可以在隧道中穿行。简单来说就是你现在在四千年以后的未来,我们所在的这个屋子,就是四千年前你们所在的那个房间。”
这回夏夏的手是真的抖了。
四千年什么的,
作为一个学龄前儿童,
夏夏殿下并不知道什么是千。
但他在努力消化:“什么是特殊标记?”
时习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退:“用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血缘。只有第一次打开通道的人的后代可以从隧道中穿行。据我所知,那个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回到过去的人,后来成了开国皇帝。”
“不可能。”夏夏干脆利落地否定:“我是辽国人,点点大哥是荆国人,我们绝无可能是一家。”
金:“荆和辽?看来宴朝已经分裂,这比正确的历史进程要快,有趣。”他饶有兴味地问道:“小朋友,想不想知道你们的国家后来怎么样了?我可以给你剧透哦~”
时习打断:“做个人吧你!”
金悻悻闭嘴。
时习耐心解释:“荆国和辽国本就是从同一个国家中分裂出来的,两国有姻亲关系也正常,只是那个……点点小朋友,他的血脉稀薄,所以听不到召唤,在穿越隧道时也会受一点伤。”
夏夏:“受伤?!”
于此同时,一个穿着迷你连体裤装的小孩子出现在门边,鼻涕眼泪喷了一脸:“夏夏!找到你啦!这是哪啊!哇——”
时习趁着夏夏神色松动的瞬间,一个旋身转了出来,掐住夏夏的手腕用刚好不会伤到他的力度将刀夺了下来扔到一边,严肃道:“小孩子不要碰这么危险的东西,知道吗?”
夏夏挣脱不开,使出全身力气去掰他的手,最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胳膊上。
门口的小孩见状哭得更大声了:“你不要脸,你欺负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