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走近他,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她笑了一下,在他跟前坐了下来。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了?”
颜楚挠挠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傻乎乎地看着温婉笑,说道:“宛儿,你别急……过不了多久,我……我就会来娶你过门。”温婉的呼吸瞬间一滞,一阵红云升腾起在她的脸上,原来……他也是喜欢我的。
她执起颜楚的手,身子倾过去,将自己的嘴印在他的嘴上。她的脸已经仿佛是火烧一般,而颜楚,原本就被酒弄得有些神志不清,哪经得起这种刺激,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过了一个月,温婉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颜家少爷要迎娶江家小姐,已经下聘,不日就会来姑苏接人了。
温婉如遭晴天霹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给颜楚寄去书信,而颜楚的回信里则是清清楚楚地告诉那一夜他以为她是许如宛才会对她犯下错误,希望温婉原谅他……许如宛,许如宛……温婉一片痴心错付,从那一天起,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要让颜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他娶许如宛,我就要许如宛死,让他也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二更!
第18章 逃离姑苏城
她将那段往事和盘托出,原本还不那么激动的情绪突然汹涌得好似会迸发出来。话音未落,温婉赤着双目就将一只手伸出,直冲颜清玉的颈项去……
突然一枚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子打在了她的手腕外侧,温婉吃痛,将手收回抱在胸前,猛地向石子飞来的方向看过去。“你自己痴情错付了人,却害得两个无辜的人失去娘亲,真是又自私又狠毒。连我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何少清从刑房门的一侧走出,边一只手扔着石子玩,边朝着温婉厌恶地说着。
温婉怒目而视,冲他喊道:“你懂什么!颜楚他……”
“好好好,我不懂。”何少清打断她,也没多废话,另一枚石子就弹出,正中温婉的睡穴。被击中的温婉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离开这里!”说完,上前一步,帮忙把颜清玉扶上温遗香的背上,三人一同出了主事厅。
“等等……”虚弱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温遗香略微侧头,仔细听颜清玉说,“去……一趟……我之前……住所……”
“现在?”温遗香疑惑道,此时他一身都是伤,需要马上医治,但他却要求回原住所,“是要找什么东西吗?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在待了,必须马上离开。”说完,他跟何少清交换了一下眼色,就往城外逃去。颜清玉恨温遗香不带他回去,一口咬在他肩头上,心里挂念着还放在住所的离草,心里又急又气但是无可奈何。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原本跟在他们身后断尾的何少清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
温遗香被他咬到闷哼一声,脚下动作却没有慢下来,眼看着四周都有喊杀声临近,他苦笑一下,却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任由他发泄一般地咬着自己肩头的肉。
卫敛池早已在城外备好马车等候多时,温遗香背着颜清玉一出现,他马上拎起缰绳,等到马车一沉便立刻挥鞭赶马。等离姑苏城一段距离后他转身撩帘看了一眼,却发现何少清不在车上。他很担忧地冲温遗香问道:“少清呢?”
温遗香原本注意力全在颜清玉的身上,此刻见卫敛池带着伤驾车,还关心起少清来,便将颜清玉安顿好,坐在了卫敛池的旁边,说道:“不用担心少清,清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之前的住所,少清多跑一趟去帮他取回来。他轻功好,最多再过两三个时辰便能追上我们。”接着,他又扫了扫卫敛池的伤,语气缓和地说道:“虽然权老的药药效比普通的药强,但只这么一会儿,你的伤应该还没有完全好。”说着他又伸手从他手中拿过缰绳,“我来吧,你进去守着清玉。虽然在地牢里,他说他没有被种下碎冰,但我怕他骗我,你进去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下他的身体上有没有细小的割痕……”卫敛池想必也听说过碎冰,温遗香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个箭步冲进了马车内。
他很担心颜清玉。之前在牢中,温婉所说字字如针,扎到他心里最深的地方,不管是她跟清玉爹娘的恩怨还是她将自己娘亲无故牵扯其中的自私,以及她最后还在清玉的身上也种了碎冰……他想起当年在翠山跟缠着权老的时候,权老曾经说过,碎冰无解。一旦埋入体内,立刻融于血肉,既不能取出也不能靠外力驱除体外,现在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换血……他微微侧过头,隔着马车帘子用余光看过去,若是要他将血换给他……他回过头来,双目炯炯有神直视前方,只要能救清玉,让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正想得出神,背后的帘子掀开来,卫敛池探出头,语气十分惊慌:“他身上有两处一模一样的伤口!”闻言,温遗香的心也乱到无法控制,但是他还得驱车前行,他只好稳住自己的心神,估摸了下时间,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少清应该快追上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何少清的身影顷刻便出现在了马车旁,他的迷踪步是得了师父的真传,肉眼不及之下,他已经坐在了温遗香的旁边。他朝温遗香鬼头鬼脑的一眨眼,一手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另一手则将一把剑放到了他跟前。
温遗香刚看到剑柄上的花纹,就猛然回头朝马车里看了一眼,又转头回来继续看向那把剑,他用手轻轻抚摸剑柄上的曼陀罗叶,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这剑是——离草。思绪像这北境里漫天的尘土黄沙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他想立刻就冲进去问个清楚,可他不能。他身中碎冰之毒,一身伤痕累累,他怎么忍心……如果这把离草真是他的,那他在被温华囚禁的那天晚上为什么不反抗呢?如果他不会武,这把离草对他来说怎么会如此重要,重要到他都那个样子了,也想着要回去将它取回?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起先他以为清玉对他防备只是因为许姨的死,所以他坦白清风阁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呢?温遗香又气又恼,他从姑苏到颜家一路颠沛流离受尽了人间冷暖,跟清玉一起生活不到一年,但是那段时间是他童年里最快乐最温暖的一段日子。他以为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他们又能像从前那样。而此时离草就在他眼前,他对他没有一句真话,碎冰如此,离草亦如此!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任由呼啸的北风吹在自己脸上,沉默良久。
第19章 药谷寻医
颜清玉醒来时候,眼前依旧模模糊糊一片,马车还在颠簸,他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卫敛池发觉他醒来,正要开口,却突然发现他右手微微动了下,已经发现自己手底下放着的东西。颜清玉用手轻轻地摩擦离草剑柄上的花纹,内心五味杂陈。敛池负伤,不可能再去取剑,既然这剑回来了,那么温遗香一定已经知道了离草……
他朝着卫敛池在的方向转过头去,下一秒,敛池就将他身子扶起。
“我们现在在哪里?温遗香呢?”他嗓子干得像是黏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声音却沙哑得仿佛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
坐在马车外的温遗香听到车内的动静,掀开了帘子,虽然内心依旧翻江倒海脑中依旧思绪万分,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你醒了?我们现在去药谷。”
见温遗香神情如常,颜清玉反而赧颜。
“你好好休息吧,去药谷的路途还长,你身上两枚碎冰,毒发时效应该会提前很多。”温遗香顿了一顿,看到他将剑抱在怀里,双眼无神的朝着自己看过来,脸上流露出些许尴尬愧疚但欲言又止的神情,只好又对他说道:“姑苏的事,等你的毒解了我们再谈。”说完便放下车帘,留他们主仆二人在车内。
然而这一路上,颜清玉哪怕声音恢复如常后也再没有说过半句话,只是听话地按时进食、休息。有了权茱萸的药,卫敛池的伤好得很快。自从何少清给他用药后,又听闻温遗香是要带着他们去药谷找权茱萸给颜清玉解毒,他就对温何二人的态度暖和了许多。何少清作为一个话匣子当温遗香不想理他的时候他就会跟卫敛池聊上许久,作为颜清玉的贴身暗卫,卫敛池的轻功虽然可能是比不上何少清,但也不差,偶尔两人也会悄悄地脱离一下大部队,在附近的林子里比试比试。剩下的温遗香跟颜清玉两人单独待在一起,反而是这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相对无语。
四人一路紧赶,不消一月就来到了药谷。只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来的更早,四人一入谷,早得到消息的顾沉莲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谷口。
“出了姑苏没多久,你们说要来药谷的时候,我就给江南那边去了信儿,沉莲说他会早些时候到药谷等你们。”卫敛池连忙向温何两人解释道。
“是的,而且,我年少时也曾在权老门下习医,算是权老的半个弟子。我来这边最合适不过。”顾沉莲边接着敛池的话继续说道,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颜清玉,左手快速伸出准确地切了切他的脉,下一秒便大惊失色道:“咱们先别废话了,赶紧进谷见师父!”
权茱萸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要他出手治一些必死的人,求医的人治好之后要答应他一个要求。所以当他看到是之前在翠山上他觉得不错的那个温姓小子来找他救人性命,而且救的还是一个身中碎冰的人,他高兴地合不拢嘴。之前在翠山就看这小子顺眼,想给我宝贝女儿招一个良婿,这可不就是天赐的缘分嘛?不过想归想,等他切完颜清玉的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后,原本还满面春风的脸瞬间就乌云密布。
“你们可知道中了碎冰后,唯一的解毒方法就是在中毒后三个月内给病人换血……”他捻着自己的胡须,在众人一片焦急地注视下才缓缓开口道。
“用我的血!”卫敛池和顾沉莲没等权老说完便抢着开了口。
“你们先听我讲完,如果仅仅是换血还好说,找几个精壮青年,轮换给血也能保他不死。只是……”权老又顿了一顿。
众人全都心急如焚,等着权老接着说下去。
“只是纯粹的换血却不能保他心智。他身体里残留的碎冰的毒虽不致死,但也会让他时而疯癫时而清醒。若要彻底解了他身上碎冰的毒,除非你们还能找来古书上记载过的一味草药,不过这味草药已经快三十年没有人见过了……”
“是什么草药?”温遗香打断了权老。
“百虫噬草。”说完,他回头让躺在床上的颜清玉闭上眼睛,从药包里抽出两支银针,快速地扎了几处,然后温和地说道:“先闭着眼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让莲儿给你热敷一下,两三个时辰后便能见物。”
其余几人不知这草药的名头,顾沉莲却是知道的。
百虫噬草,并不仅仅是一棵草,而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红血草在最严寒之时被百虫啃食在特殊情况下与之合而为一形成的一种残留物。有些类似于冬虫夏草,但是百虫噬草极难形成,所以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人见过这种草药了。
顾沉莲解释了一番后,大家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后温遗香开口道:“我去找百虫噬草,你们都留着药谷准备好其他的,等我回来。”说着他特意转头向顾沉莲和卫敛池叮嘱道:“拜托两位好好照顾清玉。”说罢,他向众人行了一礼,就提剑向外走。
就在他快出门的时候,权老的声音此时忽远忽近地传来:“以他现在的状况顶多只能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必须给他换血保命,你要尽快赶回来,无论是否能拿到百虫噬草。”
第20章 野人
极寒之地位于极北之境,当年被放逐的江如诲就是去了那个地方,据说那里常年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之下几乎无人能活下来。温遗香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地朝着那极寒之地奔去,偶尔伸手摸向腰间的挽花,脑子里浮现起在姑苏时颜清玉的面容。
而彼时颜清玉正泡在权老特制的药浴中,在一片水汽氤氲里盯着手里的玉指环怔怔地出神。
这一路来药谷,每每看向温遗香的眼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眼里平静的像一片黑沉沉的湖水,波澜不惊。尽管他知道温遗香心里一定有诸多疑问,但他从来没有开口问起,自己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绝口不提。可是他心里明镜一般,这个事情,他既然说了等我伤好后再与自己谈,那他就一定沉得住气。
温遗香一路快马加鞭绕过了姑苏,直奔北境。寒风如刀,疾驰之下,他的脸被刮得生疼。虽说出发之前带上了最厚实的棉衣裤,现下穿在身上依旧挡不住北风侵骨的寒冷。他算了算日子,已经出发有十日,他还没有走入极寒之地。幼时在姑苏曾听说此处生活着一些凶猛的熊,耐严寒,食人肉,所以当初很多被放逐到北境的人不是被冻死就是被熊吃掉了。
风雪越来越大,他走了一段路后更加寸步难行。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可以容人躲进去的冰窟窿,他便朝那边走去。眼看着就快到冰窟窿了,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温遗香当下顿觉不妙,随即转身准备拔剑,谁知那野兽速度更快,一个前扑就朝他过来了。穿着厚重的衣服的他身手没有平日里那么灵活,只好就地一个翻滚躲开野熊的攻击,只是苦了那马,还未来得及嘶鸣逃走便被野熊利爪撕裂。然而那熊并没有放弃躲到一篇的温遗香,他笨拙地抽出挽花,想解决掉这熊,谁知从他的身后又冒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刮的飒飒作响的风声里他根本没有听到那细微的声音,下一秒一个钝物击中了他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