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他弱小可人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糖雪球啊

作者:糖雪球啊  录入:04-12

  容瑰道:“都说女子出嫁之时是她一生最美的时候,我想让他看看,叫他后悔。”
  “朕答应你。”
  “谢皇兄成全。”
  容瑰起了身,恭恭敬敬对着容煜行了礼。
  还记得第一次这么行礼,是在容瑰的父亲死后一个月。
  小丫头穿着一身薄衣裳,恭恭敬敬站在大殿之中,刚行过礼就被太后拉进了怀里。
  当时的小郡主,只有这张桌子大。
  每见容瑰郡主,容煜总是会想起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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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又忙了好些日子。
  容煜忙完裴府的事才有空去看上一眼。
  江逸白还躺在床上,宫人们勉强喂了些水进去。原本就瘦的人,今日看着越发触目惊心。
  容煜记得先帝走的那一年,宫里变动不少。
  冬日里天冷,他浑身烫的厉害,可是为了掩人耳目,硬是自己撑了过去。
  那时候,伺候他的老总管是被三皇叔买通的。一旦他的病传出去,请来十有八/九不是太医,而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三皇叔。
  弱小,无助。
  这是他曾经痛恨过的一段时光,江逸白正是在这个时候。
  榻上的人双眸紧闭,叫容煜想那晚在鸿鸣馆江逸白看他时的目光。
  清澈,坚定,还藏匿这几分野心。
  或许就是这一双有灵气的眼睛,才叫容煜舍不得磋磨。
  夜风穿透窗子的缝隙,烛火跳动了几下。
  容煜想起来早间退朝时,裴印堂说今日就是谭杏儿入府的日子。两家位高权重,都不想将此事闹来开,纳谭杏儿入府是息事宁人之法。
  妾室从偏门而入,不得大操大办。虽不曾向外人发请帖,只怕整个盛京都已知道裴三纳妾一事。
  容煜坐在偏殿,倚着桌案阖了眸子。
  离江逸白昏厥已经有三日了,今日是第四天。
  靠在桌上睡得并不安生,半梦半醒间许多事交织在脑海中。
  容煜醒过来的时候,胳膊有些麻。身上披了件大氅,雪白色的,不是他的东西。
  “陛下……”
  若水站在身侧,眉间略有喜色。
  “什么时辰了。”容煜揉了揉眉心。
  若水道:“回陛下,才三更天。您是要回去歇息,还是留在这儿。”
  容煜想了想,问他到:“那位怎么样了。”
  若水俯身道:“回陛下,醒了。”
  简单的几个字,但容煜能看出来若水心中的涟漪不小。
  “带朕去瞧瞧。”
  容煜心里也高兴,这小崽子昏了这么些个日子,总算是醒过来了。细算起来,来大燕的这些日子,江逸白躺着比站着要多。
  两人进了内殿,江逸白照旧躺在床上。
  层层帷幔被撩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病若西子胜三分,倘若江逸白是个女娃娃,该能这样比得。
  容煜看了他许久,问道:“今日怎么不怕朕。”
  江逸白带着些水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同往日的审视与忖度,而是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
  许久,榻上的人才启了唇。
  “你是什么人?”
  打着颤的话,泪花在眼睛里蕴着,想来是身上还不大舒服。
  江逸白看着容煜,蓦地,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容煜愣了一愣,这两滴泪像是从江逸白的眼眶,直接落进了他的心尖儿。
  若水俯身道:“小殿下,此处是……”
  容煜摆了摆手,示意若水退下,若水行了礼,从内殿退出去。
  榻上的人还愣愣看着容煜,似乎在极力回想什么,却也总想不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很迷茫。
  容煜坐在榻边,问他道:“告诉我,我是谁?”
  “不认得……”江逸白注视着容煜的眸子。
  容煜看着他,又问道:“此地是何处?”
  “亦不知。”江逸白如是道。
  容煜眯了眯眼睛。
  这孩子难不成失忆了?
  容煜看着他,许久不曾言语。失忆这种事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可这孩子真挚的眸子叫他有几分不忍细思。
  从前宫里的丫头內侍,听闻家中噩耗之时,也有这样神志不清,惊魂不定的,与如今的江逸白有几分相似。
  是与不是,得让张翎来一趟。
  “既如此,你好生养着。”容煜道了一句,正准备离开,忽瞥见江逸白紧紧攥着被子,有些发抖的手。
  “怎么了?”容煜问了一句。


第11章
  “别走……”江逸白垂眸看着被子,低声道了一句。
  小孩儿的眼睛有些泛红,指尖也攥得发白。
  就没见过比这惹人怜的模样。
  容煜坐回去,拿开他手里攥着的被子,将人往怀里揽了一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江逸白在容煜怀里吸了吸鼻涕,寻常人家的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应该都会哭鼻子。
  “如今尚在大燕,无人害的了你。”容煜摸着他的脑袋,道了一句。
  怀里的人安静了很多。
  “我怎么会在这里……”许久,江逸白问了一句,眉心都蹙在一起。一半是演,一半是还不适应向旁人服软。
  容煜实话道:“你是西云的太子,来我燕国做质子的。”
  “质子……”
  江逸白的眸子,在容煜的话说罢之后,暗了一暗。容煜这个人,连骗都不愿意骗他一下。
  容煜的眸子凝在他身上,“是的,用你来换粮草和兵马。”
  那样的目光仿佛,有一瞬间让江逸白觉得自己不是个活人,而是容煜口中的粮草。
  说谎话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一个谎话说出去,就得说无数个谎话来圆。
  容煜没有心思跟小孩儿做戏,干脆说了真话,不过他倒想看看江逸白,要怎么圆这个失忆的谎。
  短短的几句话,容煜在江逸白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紧接着是迷茫。
  如果这一切都是江逸白装出来的,那这孩子倒是有点意思。
  江逸白似信非信,低声道:“我,不想回去。”
  “那就不回去,留在燕国。”容煜看着他道了一句。
  十分简单的一句话,算不上什么承诺,可听着莫名让人心安。
  江逸白是不会全然相信容煜的,可心下说是没有触动也不可能。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是正儿,在那样的年纪,大概就可以很容易接受容煜对他的好。
  “那陛下可以留在这里么,夜里黑,一个人有些害怕。”
  江逸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软,如果说之前这孩子是只小老虎,那今日就是只小猫。
  从前在西云时,殿内是不点灯的,白日尚有日光能透进来,晚上就只有黑漆漆一片。所以江逸白从不怕黑,但是今天在容煜面前他得怕。
  人落入湖水之中,醒来便心性大变。
  容煜并不相信江逸白真的失去了记忆,但他觉得小孩儿这样很有意思。原本那样抵触他的一个人,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其中,心思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很感兴趣。
  不像是委曲求全,江逸白这个人便是死了,也不会如此。
  “好。”
  容煜不会让他的愿望落空,一来他从不会对一个孩子狠心,二来他想看看这孩子能装到什么时候,又会使出哪些计策。
  江逸白得到容煜的回应后,眸中有些许喜色。
  清澈的双眼和弱小的身子,都让容煜觉得这人只是被迫卷入各国纷争的天真孩童。
  “天还沉着,你早些歇息,待你睡下朕再回去。”容煜说完之后,江逸白干脆紧紧扯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此处只有一张床榻,难不成你要朕与你睡在一处?”
  若是从前容煜说这话,江逸白的手就该放在腰侧的刀柄上了。
  江逸白沉默片刻,目光垂了一垂。
  他得让容煜相信,自己确实是失忆了。一个失忆的孩子,是渴望得到兄长陪伴的。
  “我不会占太多地方。”小孩儿的声音挺起来可怜怜的。
  如果第一次见江逸白,他这么说,容煜会相信,现在有些迟了。
  “那朕……就留在这里。”
  容煜言罢传阿四进来,叫他多拿一床被子来。
  阿四听见这个,忽觉得今日是撞了邪了。这小石头居然会同意陛下和他住在一起,真是件稀罕事。
  偏殿的床榻不大,但一大一小两个人用是足矣的。
  冬日的被子厚实些,两床被子挨着,江逸白的心打鼓一般,身子也僵的厉害。
  不用张翎太医前来,容煜现在也能确定这孩子是在扯谎。明明心里害怕的不得了,偏偏又做出这样不舍样子来,心下必定十分矛盾。
  容煜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和衣躺下。
  殿内的草药味很浓,却不难闻。加上有几味安神的药在里头,容煜很快便睡了过去。
  江逸白却是一夜未睡,身侧躺着个不熟悉的人,还一国的君主,放在谁身上估计都睡不着。他知道容煜并不信他,但是有些事会形成习惯,即便是假的,时间长了也觉得像真的。
  一夜好梦。
  容煜醒来的时候江逸白还在假寐,他看了小孩儿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整理皱在一起的衣裳。
  早膳是在正殿用的。
  容煜觉得他留在偏殿,江逸白定是睡不安生的。
  昨夜睡在偏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阿四瞧容煜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两个人在殿中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都是个迷。
  一顿早膳用的,所有的下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史官们斟酌许久,将起居注上原本要写下的“临幸”二字,换成了“留宿”。
  都是半大的孩子,同吃同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况且也不是没这个先河,当年顾云从盛京街头被捡回来,头几个月也是在宣华殿安置的。
  除了江逸白,青玄宫里头也住着几位质子,待遇皆是不错的。
  大燕的小皇帝不爱美色,几位质子也不会被强行收做男宠。
  在江逸白来之前,魏国的正儿是最受关照的。
  黎正年纪小,几位质子也都很照顾,青玄宫也算是和谐,可偏偏出现了江逸白这么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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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得南边来的那位小太子是个好容貌,我还在想能好成什么样,不成想陛下昨儿就宿在他房里了。从前能与陛下同吃同住的,还只有顾大人一个。如今来的这位,能叫陛下和太后都喜欢,定然是个谪仙一般的人儿,往后只怕是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了。”
  “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殿外的內侍们正在说话,闲言碎语传到夏国质子邵倾的耳中,一字一句,透过窗棂听来越发刺耳。
  媚眼如丝,长睫气地颤了一颤。
  邵倾是三年前来的,夏国的王为解国难,将不得宠却最漂亮的皇弟献给了容煜。
  那时候容煜见他的第一面,唤了一声公主。
  雌雄模辩的美人,男女通吃,轻易能叫人丢了魂魄。
  可容煜在这方面尤其不开窍,安置了地方便再不闻不问,仿似不记得有他这么个人。原也不怪谁,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样貌在容煜眼里,就是最不值得提及的东西。
  邵倾是夏国王室中人,虽不得宠,心性却傲的很。
  小时候有个道士算过,说他虽无做君主的缘分,却可做君主的枕边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
  所以他深信自己可以得到容煜的宠爱,可是时过三年,容煜却将他国质子留在了自己的寝殿。
  这叫他有些坐不住了。
  殿门被打开,原本谈笑的內侍见到邵倾,即刻俯下身子,“公子有何吩咐?”
  邵倾冷眼看着他二人,启唇道:“去明安殿。”
  美人有美人的风情,单是这垂眸一瞥,薄唇轻启,就叫两个內侍心都酥了一半。
  明安殿的正殿,是容煜每日上朝的地方。
  今日停了雪,日头好的很,正是天朗气清的时候。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
  太后这个人喜静也喜闹,朝臣们给太后过寿辰比过除夕都热闹几分。
  以往这时候会有几个自告奋勇的,出来帮着出谋划策,今日倒是都安静的很。
  裴印堂尤其安静,从上朝起就双眉紧锁,立在人堆儿里。
  昨日才纳了小妾今日就般不快,想来那谭杏儿不是称心如意的人。
  容煜静静看着裴印棠。
  似乎是纠结许久,终于有了个结果,裴印棠上前一步道:“启奏陛下,太后寿辰乃是国之大事。大燕风调雨顺,臣身受皇家恩德,自请为太后主持寿宴,略尽绵力。”
  容煜十分和善的看着他。三公子很识大体,知道做些事来表表对皇室的忠心。
  寿宴由臣子协助操办,要做的即排场,又不可过于奢侈。如此,少不得要自掏腰包,裴印棠也算是破财免灾了。
  “裴卿的心意,朕知道了,定然不会辜负。”
  有这么份孝心与忠心,太后是最欢喜的。
  安阳侯静静看着裴印堂,面上没什么表情。
  昨日的红花轿从街上过去,消息就算传开了,百官们面上波澜不惊,私下里却议论纷纷。
  裴印棠是什么人,裴家三公子,裴大将军最喜欢的儿子。安阳侯雄霸隋阳一方,两家结亲,可实在叫人不得不注目。
  裴印棠今次算是表了态,站了队。安阳侯不动声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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