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想尽办法脱奸臣马甲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千里落花风/穷日夕

作者:千里落花风/穷日夕  录入:04-12

  “你也知道不过是一名而已。一名有什么用?又不是降一等。”沈明河不动声色地望着他。被拆穿了也不窘迫,呷一口清茶,镇定道。
  “没用你批什么批?本来干干净净的折子,你这般批,谁不知道这几人有问题了?怎么?嫌他们不够惹人注目?”迟音瞪他一眼,觉得沈明河幼稚到令人发指。这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沈明河吗?
  “你要是今日没有心血来潮,本不会看到它。”沈明河眼波微动,不紧不慢道。
  “这意思,反倒是怨朕多管闲事,不小心看到了?”
  解决不了问题,就埋怨找出问题的人?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沈明河这么蛮不讲理?
  不,他知道。他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把不讲理用在这里。
  迟音都被气笑了。三两步过去,直贴到他怀里。捏住沈明河那清雅出尘的脸,恨恨道:“随你怎么办吧。反正朕不过是你手里的小可怜。每日只有唯唯诺诺,忍辱受气的份。”
  “你这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沈明河由着他胡闹,只垂眼看迟音扑过来时,衣摆摊落在他的衣摆上,像是一朵明黄色牡丹。白色纹锦浅浅淡淡,替那朵灼灼艳丽的牡丹勾了个淡雅的白色花边。
  还是太小了,心性未定。哪怕再是聪明毓秀的少年帝王,也有这般肆无忌惮闹腾的时候。
  只沈明河却只愿意温文沉静地看着,却不想拘束着他。他的小皇帝并不如外人看着那样鲜花着锦,风光无限。做太子的时候逆来顺受,做了皇帝委曲求全。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谨小慎微,有尺有度。只因着这诡谲莫测的权力场里,没人会在意,和他们斗的,是魑魅魍魉牛鬼蛇神,还仅仅是一个尚不经事,半大的孩子。
  唯到了现在,才稍稍有了少年人该有的任性权力。哪怕这权力也只限于在这干清宫里,对着呆板无趣的自己撒娇。可沈明河还是珍惜,哪怕这段相濡以沫的日子有如雾里看花,恰似水中探月,不过如梦浮生,被人一戳,就碎了。
  “朕只是不能理解。”迟音捏上去的那刻就舍不得了。硬的不行只能慢慢磨。无奈搂着人脖子,亲了又亲,勾着波光潋滟的桃花眸,水润润望着他,委屈道:“你是闲得了吗?这样拂他面子?”
  “他所陈之事,本王什么没有答应?不过在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敲打一二。”沈明河微眯着眼睛笑看他,一边扶稳他的腰生怕他晃得自己掉下去。“这就是拂他面子了?那这样的面子,本王不想给,也给不出去。”
  “倒是不知道,安国公是怎么冲撞上了您,让您想要敲打他?朕替他给您赔不是?朕就剩这么一个知冷暖的自家人了。你和他不快,不是让朕难堪?”迟音歪着脑袋看他,是真的没脾气了。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吕谦向来知进退,哪怕碍于沈明河名声,对他敢怒不敢言,也不会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情,惹得沈明河不快啊。
  “你把他当自家人,那我呢?”沈明河丝毫不为所动,幽幽问道。
  “你也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可不能对他如何。”迟音笑嘻嘻地,心无芥蒂,毫不要脸地哄着沈明河。
  “你要我把他当自家人。他可把我当做自家人?”沈明河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着笑意都没了,垂着眼睑,端肃又郑重。
  迟音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做一件事。
  怪不得这人这般怨念。
  于是,当天下午,安国公便被摄政王风风火火地宣召进干清宫。
  安国公听得消息的时候将自己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自省了一遍。确定自己与那位历来井水不犯河水。哪怕稍微合作一下,也算是各取所需,实在是没有什么称得算冒犯的地方。何至于这般大阵仗,派宫人们亲自来请?
  无奈宫人等着,吕谦连和府里幕僚商量下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凝着脸,硬着头皮前去。
  一路上心里千回百转。待到了干清宫,连前阵子自己呈给摄政王的折子陈词有无不妥都思虑过了。
  待到实在是没什么后悔的了,才幽幽叹口气。心道人臣难做,只可怜大业未竟,这个时候被摄政王拿捏揉搓,实在令人唏嘘。然后视死如归地进了门。
  谁知宫人却径直把吕谦带到了迟音的殿里。
  殿里,他日日牵挂的小皇帝正懒洋洋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看话本。听到门响,霍然转头,话本一放,坐起身子来,高兴跟他道:“吕谦,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吕谦这才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虚惊一场。面上仍旧温文尔雅,跟迟音欣慰道:“皇上但说就是。下次若有要事,劳烦摄政王低调传个信就好,倒不必如此大阵仗,正儿八经宣他入宫。”
  吓得还以为自己赴的是鸿门宴。惹得人心慌慌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迟音喜滋滋的,笑得眼睛都弯了。片刻之后面色一红,咳嗽一声,难为情道:“隔壁的沈明河,你知道吧?”
  “皇上,慎言。摄政王的名讳可是能直接说的?”吕谦眼角一抽,慌忙拦他。谨慎扫了一眼四周才靠近迟音,谨慎道:“隔墙有耳。你既知道他在隔壁,怎能如此大放厥词?”
  谁知迟音一罢手,毫不在意。清冽的桃花眸里熠熠生辉,小声道:“这有什么不能喊的!你是朕表哥,便也是他表哥。都是自家人,喊他一声名讳又如何?”
  “你说什么?”吕谦觉得自己耳朵坏了。
  “你也能喊他名讳。”
  “上一句。”吕谦面色一白,颤抖着身子,栖栖遑遑问道。只觉得自己的心方才放的太早了。
  “他要叫你一声表哥?”迟音挑着眉,仰着下巴问他。
  “皇上。莫要开玩笑。”吕谦猛地深吸口气,脸色蘧然变道。“你好好跟我说。”


第38章 告白
  安国公直到半夜才出来。
  踏出迟音殿里的那刻身子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向来光风霁月的脸失了沉稳,现出几分疲惫和郁愤。
  “安国公,天晚了,可要小心些脚下。”王小五在他出去的时候弯着腰还叮嘱两句。
  只素来有礼的吕谦充耳未闻,理也不理他,只踉跄着步子往前走。
  “安国公。”
  吕谦在廊间被叫住。沈明河一袭白衣,落落大方立在那里,望着吕谦眉目轩然,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濯濯如清水的气质。
  “倒不知道摄政王有何吩咐。”吕谦脚步顿住,深吸口气,沉蕴良久才阴沉着脸,勉强咬着牙开口道。
  “吩咐倒没有。只觉得你今日知晓了,总该拿出个态度来。”
  “您,想要臣拿出什么态度来?”吕谦眼里泛着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待到再也忍不住,突然转身三步并两步,踉跄着逼近沈明河,嘶吼着,声音凄厉又骇人。“让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吗?沈明河你莫要得寸进尺。”
  “他还小,你也还小?做尽这荒唐事,还要在这儿沾沾自喜,耀武扬威?”吕谦几近目眦尽裂,平日淡然轩雅的脸毫不遮掩地展现着恨意,扭曲又狠厉。
  “看来他和你说的,你半分没听进去。”沈明河目光冷峻,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却仍旧波澜不惊,淡漠道。
  “他不知事,少又凄苦。别人待他一分好,他便以为那是真心。被你骗得团团转还要替你开脱。我怎么能听他的荒谬之言。”
  “骗?”沈明河轻呵一声,脸上透着股不屑,声音低沉,灼灼道:“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本王骗?”
  “不是骗,难道让臣夸您一句用情至深?精于谋略,却返璞归真,心慕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王爷,臣不是他。臣也不瞎。”
  “有眼不看,比瞎更糟。”沈明河面色不改,刻薄道:“对本王的诚意置若罔闻,却在这儿大放厥词。你还不如他。”
  “看?您让臣看什么?”吕谦颓败地后退两步,几近崩溃,压抑着悲苦,抖着唇不甘道:“他是臣的弟弟。您位高权重,想要谁不是勾勾手就来了?又为何要作践他?他可是,他可是,”最该被人尊崇的少年天子啊。
  怎能受如此折辱?
  “安国公。慎言!”沈明河突然沉了脸,凌厉道:“你以为你是谁?若不是念在你与他有兄长之责,就冲你方才的话,本王早就砍了你不知道多少回了。”
  “既如此。”吕谦终于清醒了过来。抽了抽鼻子,吐出口气来。白着脸,眼里再无波动,毫无生气道:“王爷您是炙手可热的摄政王,臣在您眼里不值一提。您也无需臣的态度。”
  说完,抬脚便走。
  “站住。”沈明河狭长的眼眸微微掀起,从容道:“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王再提点你一句。安国公近来在朝堂上春风得意,可莫要忘了,不是谁的情都能承的。承人情,办人事。这会儿受人恩惠,还的时候可莫要舍不得。”
  “请王爷明示。”吕谦有些恍惚,勉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喃喃道。
  “你府上的孩子。迟音信你,愿意让你养着倒也无妨。本王也不介意他日后做个富贵散人。只是,若是其他人惦记上了他,变着法儿地来帮你。这样的情,倒不知道,你以后拿什么还?”
  吕谦这才一震,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呆愣了好久才缓缓道:“臣,心里有数了。”
  ……
  春风拂动满庭芳。干清宫没怎么种花草,却被晚风一吹,也闻出些清芬的花香。
  沈明河眯着眼目送了吕谦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仰着头望着天边像是蒙了尘的弦月。今夜星月无光,云蔼沉沉。沈明河忽然想起去年顾行知夜访皇宫的时候,也是站在这里等着他。
  人事变幻,如云流水,谁能逆料。那个时候,又怎么会知道而今会变成这般情状。
  “安国公倒是倔强,连您都不给面子。”沈落不知从哪里出来。陪沈明河看着孤落落的夜空,下意识叹道。“王爷您不受待见,日后路漫漫其修远啊。”
  “安国公是个聪明人,心思细腻,慧眼如炬。今日不过是不愿承认,总有一天他会看明白的。”沈明河毫不在意,静静望着天边一颗寥落孤星,喃喃道。“本王并不担心他。”
  “可臣不是个聪明人。王爷。”沈落笑着道。“您还是曾经那个无情无欲的贤王沈明河吗?又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人?”
  “人非草木,谁又能真无情无欲?”沈明河听了突然笑道。风吹云散,他望了半天,才发现方才那个星星旁边还有一颗星,光芒暗淡,却和着方才那颗一起明明灭灭,倔强地发着光。
  “不是我看上他。”沈明河看了会儿星星才觉得时辰不早了。想到迟音该还没睡,便边往迟音殿里走,边喃喃道。“只是因缘际会。像是两滴流淌不定的水,接近了,就想彼此贴紧,再舍不得分开。”
  ……
  迟音确实没睡。眼望着下午苦口婆心地跟着吕谦掰扯了好久,吕谦走的时候仍然失魂落魄,露出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悲痛眼神他就觉得心塞。
  沈明河比不上顾行知怎么滴?凭什么顾行知就能在他吕谦那里登堂入室,自己却不能把沈明河揣在心里?
  一笔写不出两个黑字。两个人一样一肚子黑水,一样的城府深沉,一样的图谋不轨,一样的诡计多端。怎么吕谦就能对顾行知牵肠挂肚,自己不能欢欢喜喜地把沈明河搬回宫呢?
  迟音觉得吕谦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哪怕自己跟他说了与沈明河暗度陈仓的合作。哪怕告诉了他,沈明河其实怀有苦衷。吕谦也没打消哪怕一点对沈明河的偏见和恨意。
  迟音为沈明河委屈。
  “再翻来覆去地不睡,明日又日上三竿起不来。”沈明河进了屋,借着宫灯,对着那影影幢幢,不断折腾的影子道。“皇帝,本王是不是太过放纵你了。不让你宵衣旰食,总不至于昼伏夜出。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明日本王案头上就得堆满折子。”
  “睡睡睡,睡什么睡?”迟音心里烦躁道。知道他进来了,索性一下子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委屈屈咬着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吕谦这般不讲理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安国公护你心切,不过是怕你被本王骗了。”沈明河宽慰他笑笑,借着煜煜火光,从容侧身躺在他旁边。
  “放屁。”迟音从嘴里吐出个字来,颇为不屑。
  “更怕你只是跟本王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和本王从中周旋,强颜欢笑,委屈了自己。”
  “胡扯。朕有什么委屈的?”迟音瞪着眼睛望着他,怒气冲冲道。“朕就那么不堪?让他那么想朕?”
  “当然不是。”沈明河笑看着他,安抚他道。“所以你不需要生气。他想的是错的。不过是对你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开罢了。”
  “朕勉强理解他,可你为什么不气?”迟音突然缓过劲儿来,幽幽问道。“你还替他说话。”
  “因为本王知道你不会那么想。本王有恃无恐。”沈明河的声音低沉醇厚,在昏黄的暖光里,显得格外渺远平静和认真。“他们不相信,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你多么煞费苦心地替本王吮痈舐疮;看不到你曾经多么歇斯底里,想要将本王从那无尽的深渊里拉出来。可本王知道,本王知道你是多么艰难,需要多么勇敢,不理会本王那会伤人的冷漠,一次又一次,将本王从不敢肖想的真心送出来。本王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可因为你,本王觉得如此又何妨?”
  沈明河说话的时候轻眯着眼,笑意从嘴角满满铺展开,像是喝醉了般,脸上染上一抹酡红。因着烛火绰绰约约,透着股婉约,比被日光笼着的海棠还要清姿夺魄。“你就像是雪落后的第一束阳光。你一来,本王就知道,从此天晴日暖,便不用再轻言世间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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