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两个人赶走不太好办,不过你若是想,我可以试试。
陆世扶额,瞪了他一眼。
不用了!
顾岑元这才扶着江阁老和文太师落座。
江阁老和文太师还没老到老眼昏花,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看的分明。
江阁老没顺着坐下去,反问,“老臣坐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顾岑元瞟着一旁坐立不安的陆世,对江阁老含蓄的点了点头。
江阁老气的胡子直翘,视线逡巡在陆世和顾岑元之间。
陆世也没料到顾岑元不按常理出牌,踢了踢他小腿,尴尬搭话,“没有不好,没有不好。”
一旁的文太师乐的捧腹仰头,哈哈大笑。
江阁老甩袖就要离去。
被陆世拽着袖子拦了下来,他朝顾岑元咳了两声。
顾岑元不情不愿的开口,“江阁老,还望赏脸坐一会儿。”
江阁老横眉竖眼,愤愤然就要开口拒绝,文太师截过话头,和稀泥道,“坐坐坐,喝会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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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亦会心忧
文太师出来打圆场,江阁老倒也不好直接翻脸,压着气坐了下来。
酒桌上只有推杯换盏的声响。
顾岑元主动搭话,“阁老和太师怎么会来这?”
依着这两位的资历,就是宫内的宴席也是不一定非要出席的。
江阁老冷哼一声,神情冷淡,“奕王有心,坚决请我等做个见证。”
奕王爱女心切,顺水人情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文太师喝酒,笑着点头。
陆世闻言也微微点了点头,这会儿是真的放下心了。
江阁老看见,眉头微挑,似是真心感慨,道,“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如今延青郡主回到奕王府,真是皆大欢喜啊,你说是吗,侯爷?”
这话诛心,入了京都的官员,如非领旨调动,轻易不能离开京都,若擅自离都,以谋逆罪处。
陆世思家,话说出来就是故意刺激他的。
文太师不知听没听出来,仍在一旁乐呵呵的直点头。
“……是。”
陆世闷声应了,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顾岑元皱眉,瞟了江阁老一眼。
江阁老一扫之前郁结,心情颇好,对顾岑元举杯示意。
顾岑元起身碰杯,浅抿一口后,慢吞吞道,“江阁老此言差矣,虽说家和万事兴,可男儿当自强,离家也未尝不是好事,何况……”
陆世掀起眼帘看他。
文太师也停下夹菜的动作,看向他。
只见顾岑元眉飞色舞,洋洋自得道,“何况有孤陪着,侯爷必是乐不思家的。”
陆世:“……”
他错了,他为什么会指望顾岑元说出正经话。
江阁老哑口,脸一阵红一阵白,江瑶痴恋顾岑元的事儿就和奕王与奕王妃的事儿一样,京都人尽皆知,他用家人和聚刺激陆世,顾岑元就用感情之事戳他心窝。
江阁老捏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拍桌欲破口大骂。
文太师伸手拦下,“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两句话的功夫吃了三次瘪,江阁老梗着一股子气,横眉瞪着对面的顾岑元和陆世。
陆世彻底闹明白了,他闭了闭眼,暗忖以后京都里再遇到姓江的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吧。
顾岑元见他神情不对,放低声音问,“不舒服?”
陆世摇头,小口的喝酒。
顾岑元仍不放心的盯着他。
江阁老看着见面前这俩人视他于无物,更是憋屈,紧抿着嘴,面色冷峻,就要起身离桌。
“阁老,”文太师开口,很是感念道,“我们许久未一起喝过一杯了,来,我敬你。”
江阁老看了他一眼,顿了半晌坐了回去,接过酒杯,一口喝净。
一桌四个人,硬生生劈出两道风景线,一边青春正茂风花雪月,一边老年迟暮感慨万千。
因着文太师打岔,江阁老慢慢和缓了神色,开始有说有笑,打开了话匣子。
“顺着今日的机会,我先恭喜一声江阁老。”
江阁老神色淡淡,“何喜之有?”
文太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是王郡守,啊不,王尚书择日就要上任了。”
“哦?”江阁老平静道,“那确是好事儿,不过太师该去给王郡守贺喜,给我说道什么?”
王郡守是江阁老的人还有几个不知道的,就算不知道的,榴花宴的事儿一闹,一个闺阁女驱动的起郡守公子,这里面的关系线简直是怼到了人眼前。
江阁老要那层窗户纸,文太师也不戳破,没接话头,乐呵呵的冲他举了举杯。
陆世和顾岑元交换了眼神,也没搭腔。
接收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好消息,江阁老心底应该还是高兴的,酒不离手,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儿功夫酒色上脸,舌头也大了,含混不清的絮絮叨叨着什么。
这般失态的江阁老,莫说陆世,顾岑元也是第一次见,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文太师。
文太师一脸意料之中,对他们摆摆手,“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就这样……碰到点高兴的事儿就爱喝,喝点就上头。”
说到这嗤笑一声,“还说不是他的喜事儿?”
陆世:“……”
顾岑元:“……”
这其实也是醉了吧……
江阁老眼神迷瞪,摇晃着起身,顾岑元忙去搀扶他。
却见文太师拽住他的衣袖一扽,江阁老“咚”的一声,硬是坐了回去。
顾岑元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扭头询问的看向陆世。
陆世用力点了点头。
顾岑元长叹一口气,招呼过候着的小厮,吩咐道,“扶二位阁老去厢房休息。”
小厮应声的话还没落,文太师皱眉打断,“休息什么?我又没醉,去去去,扶江阁老休息去。”
小厮被堵的说不出话,也不敢随便动手。
顾岑元费劲道,“是,您没醉,但您看江阁老,这在场谁能镇的住他,还不得靠您。”
这番话说的文太师五脏六腑都熨帖了,他放下手中的酒盏,一副舍我其谁,悲壮道,“那老臣就替殿下走这一遭!”
“呔,老贼,还不随我走!”文太师捻着指,摆出戏曲的架势喝道。
江阁老头都没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口中碎碎念个不停。
文太师没等到反应也不恼,兀自提着坐着的江阁老就走了,走前还不忘给顾岑元行礼。
顾岑元无奈,跟着还了一礼。
陆世站一旁看的眼界大开,啧啧称奇。
两个人看着文太师步伐不稳的领着江阁老往前走。
江阁老本来走的好好的,突然脚步一歪,直直的倒向陆世的方向。
陆世险险扶住,在场咽下喉头的惊呼,纷纷松了口气。
送走两个老活宝,陆世跌坐回去,喝了两口酒压惊。
顾岑元撤走他的酒杯,递了杯茶,见陆世不满的看他,嘴角微勾,理直气壮道,“你饮酒我亦会心忧。”
陆世被自己的话噎住,讪讪的捧起茶杯,小口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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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是个印章
天色渐昏,酒席被撤走,换成四方的小桌子,戏台子架了起来,青衣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
陆世跟着调调,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
顾岑元看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怎么请了些戏子?”隔桌的一个公子哥儿问身侧的同伴。
他在心底腹诽,排场这么大的宴席,管弦钟磬,轻歌曼舞必不可少,按理这会儿该是舞姬上台的时候才对,怎么换成了这么寡淡的玩意儿。
“嗐,”同行之人笑了笑,挤眉弄眼道,“你忘了咱们这位郡主以前是什么身份了?”
“不是说经营酒楼吗?”提问的公子哥挠头不解。
这一下显然噎住了回答的人,他没想到还真有不知道的,相顾无言对瞅片刻,扇开折扇,做了个口型。
“青楼?!”
得了答案的公子哥难掩惊诧重复了一声,吓的旁边的人立马捂住他的嘴,“嘘!还在奕王府呢!”
被捂住嘴的公子哥连连点头,示意知道了。
解除桎梏后,他揉搓着下巴,看着女眷那头那道欣长的青色身影,若有所思的问旁边的人,“原以为是个蒙尘玉珠,如今看来……你说我能不能求到?”
“你?”同行之人夸张的摇摇头,“奕王眼光高着呢,听人说之前是准备许给陆小侯爷的,后来被……”
话音戛然而止,听到一半的公子哥不乐意了,放下手中的瓜子壳,催道,“嘿,你倒是说说后来被怎么了,这话说一半,恁膈应人啊你?”
“后来被孤截走了。”顾岑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两人齐齐僵住,缓慢的转过头,看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两个人。
也不怨他们看不见人,夏日昼长夜短,奕王府办的晚宴,戏台子开唱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谁晓得这两人这么低调,不坐在前排,竟随处找了地方就坐下来。
“殿,殿下安好,侯爷安好……”两人苦哈哈的问安。
“嗯,”顾岑元笑了笑,“聊的挺开心?”
“不,不开……”
“不开心?”陆世在顾岑元之前开口,脸色沉的能滴水,扯出一个阴渗渗的笑。
陆世坐旁边听了半天,脸也黑了半天,肖想小桃红,他也配?
两个公子哥儿都要哭了,朱子建之事在前,谁想招惹这个恶霸,试探着开口,“……开心?”
“开心什么?”陆世开始活动手腕筋骨。
“开心,开心……”开心了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两个人看着陆世慢慢攥紧的拳头,面如死灰。
眼前一花,拳风已至,两人骇的紧闭双眼。
意料中的拳头并没有落到脸上,小心睁开一条眼缝。
陆世神情冷漠,“我不打你们,打你们会让人觉得我是害怕你们说的话,我不是,小桃妹……延青郡主也不是,下次再信口开河,就没这么容易过去了。”
说完平静收拳,潇洒甩袖走人。
做好兜事儿准备的顾岑元挑眉,袖手跟上,小声笑问,“阿世懂事了?”
不等陆世回话,他甩动的袖口蹦出一个东西。
“叮啷。”
是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场骚动动静不算小,且这两个公子哥不注意太子坐哪了,总有人会放在心上,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个印章。
险些挨打的公子哥找到示好的机会,忙不迭的捡起,双手捧上,“侯,侯爷,印章掉了。”
陆世看着那方印章皱眉,他平日里处事都在大理寺,鲜少将案宗带回府中,印章也就一直放在大理寺统一保管。
眼下这个从自己袖中甩出去的印章……
看见陆世的表情,顾岑元前后关节立马打通,心中一咯噔,不动声色上前准备替陆世接过。
好巧不巧,举着印章的公子哥儿头一抬,看见印章下面工工整整的刻着八个字。
内阁大学士首辅印。
“欸,这上面刻的……这是江阁老的印啊?”公子哥儿困惑抬头。
围观的人脸色纷纷一变。
官印作为官员权力的象征,官员对官印的管理也非常严谨,有专人会进行官印的管理,并且还有专门管理官印的场所,如若官印被盗,失守官员将受到责罚,而对于盗印之人,将按徒刑、绞刑、斩刑处罚。
同行的人踢了说话的公子哥儿一脚,他后知后觉的琢磨过味儿,骇出一头冷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举着的手,放也不是,给也不是。
与此同时,后方传来急促的声音,“江阁老印章失窃!”
陆世对印章的印象只停留在每日戳盖个不停的地步,并不清楚内里牵涉的刑罚,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顾岑元。
顾岑元以为他害怕,捏了捏他袖下的手,小声安慰,“别怕。”
赶来的老管家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重复,“江阁老印章失窃,诸位留步!”
场面安静的诡异,只有老管家的粗喘。
他缓过劲儿,奇怪的扫视一圈,发现每个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视线滑到瘫软在地上的公子哥,下一秒,瞪着眼,磕巴道,“这位公,公子,印章……”
“啊!”公子哥惊醒,扔烫手山芋一般将印章扔了出去,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是,是陆侯爷袖子里甩出来的。”
老管家捡起印章,看了看刻字,确认是江阁老的印章,他抬头看向陆世,眉头紧皱,斟酌着开口,“侯爷,这……”
“印章找到了就好。”
管家的话被打断,小半盏茶的功夫,江阁老也赶来了,身后不远不近跟着总是笑眯眯的文太师。
“找到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儿,”江阁老接过印章,喜怒难辨,“只是老臣有一事儿不解……”
江阁老直直看向陆世,形容阴鸷,“这印章老臣是贴身放着的,怎么就跑到侯爷的袖子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看官们~文名改成〔殿下,少侠他又逃婚了!〕会不会很奇怪吖~不奇怪的话最近就着手换名儿啦~PS:强烈欢迎其他想法!晚上八点会发个订阅红包反馈一下看官~(来自吃土人最后的坚持【最后感谢看官们支持,鞠躬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