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常彬不解,“选太子妃是开心的事,可奴才从没见您如此……失态过。”
段景洵的神色笼罩在烛火的阴影下,昏暗不明。
“我是开心,就是因为太开心……”话音一顿,段景洵转口说道:“行了,到时辰按规矩办事即可。”
“是。”
巳时。
皇上高高地坐在龙椅上,段景洵立于一旁,大太监在拉长了音调念着关于选太子妃的事宜。
裴容也不知听进了多久,远远地看上段景洵一眼,正撞上对方同样看来的眼神。
裴容第一次看见段景洵如此不加遮掩的眼神,直白又热烈,好像用眼神看着,都要把他吃了一般。
裴容心头不由一跳,羞赧地移开了眼。
“吉时已到——”
随着太监长长的呼声,群臣们都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道。
一贯都是如此,待选的女子们会依次进入殿中,有太监说出姓名家世,再由太子皇上过目。
可奇怪的是,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竟无一名女子入殿,这不禁让众人开始有些犯嘀咕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选妃的事我等早已知晓,怎会无人前来?”
裴容站在人群中,余光看到段景洵正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他身形颀长,面容俊美,手中拿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玉如意。
裴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明明两个人相隔不到一丈,可段景洵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了裴容的心上。
此时两人的点点滴滴如流水般在裴容脑中划过,段景洵走在那些几乎化为实质的回忆中,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眼中带着万种柔情,身上有着淡淡的沉木香,他牵起裴容的手,将玉如意交到了裴容的手中。
“此生,段景洵只愿娶裴容一人,不纳妃,不纳妾,一生愿与君共守。”
“裴容,你可愿意?”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太子竟然要娶容世子当太子妃?!”
“可容世子不是说过不当太子妃的话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手中的玉如意触手生温,裴容只怔怔地握着。
即使昨晚他也曾这般幻想过,可当事实摆在眼前,裴容仍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切,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堵得厉害,已然说不出话来。
段景洵握紧他的手,让裴容将玉如意握得更紧,而后他俯身,对裴容低声道:“裴容,你还没有回答我。”
裴容仰起头,定定地看着段景洵。
渐渐的,只见裴容眸中有星光点点,笑意明亮逼人,他反客为主,握住了段景洵的手,清亮肯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裴容,愿与君共守。”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
推一下基友的文《快穿之又夭寿了》傅邸
邵斯愠一生顺遂,最后死在了三十八岁生日宴上。
临死之前,他听到了一串奇异的声音
741:邵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是系统741,是匿名人送你的三十八岁生辰礼。
邵斯愠:这别致的生辰贺礼是送我去死?
741:不是的,这是为您量身定制的‘活过三十八岁’系统。
741:您只需要前往各个世界,达成活过三十八岁的要求,就可以激活奖励回到现实世界。
自此,邵斯愠多了个跨世界系统,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不归路具体体现为
第一个世界,他获得了必死bug
第二个世界,他得到了失忆debuff
第三个世界,他直接变成了阴间东西
第四个世界,轮椅上的瘫子了解一下
……
邵斯愠:有完没完?谁在搞我?
匿名人:微笑.jpg
第69章
番外
距离太子成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裴容与段景洵并不像平常男女大婚那般设防,两人既是男子成婚,男女成婚之前不能见面的规矩,自是都没有在意。
这—晚正撞上了三月—次的灯会,—盏盏橙色的灯笼点亮了整片京城,街道上人头耸动,好不热闹。
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和人群的欢笑声此起彼伏,是一派热气腾腾的烟火气。
裴容正站在一个小摊前买糖画,有些拿不定选哪个好。
摊主的手艺极好,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游的,都画得栩栩如生。
裴容踌躇了半晌,问段景洵:“选哪个好?”
段景洵毫不犹豫,指了指其中—个兔子式样:“这个。”
裴容拿着兔子糖画,抬眸问他:“你怎么喜欢兔子?”
“不是喜欢兔子,”段景洵说:“这个像你。”
裴容仔细看看了手中的糖画,半点也没觉得像自己,正准备开口辩驳时,只觉得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个踉跄,身子就往前颠去。
他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落入了段景洵的怀中。
段景洵—手搂住裴容的腰身,—手放在裴容的脑后,利落地转身,牢牢地将人护在里面。
方才是有—群玩闹的小孩蹦跳着跑过,撞在了裴容身上,孩童的欢笑声不断,等到声音渐渐远去,段景洵才放开了裴容。
“没事吧。”
裴容不自觉地在段景洵的肩上蹭了蹭:“没事。”
再—看手中的糖画,只剩了个光秃秃的棍子,上边的小兔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定是方才撞掉了。
裴容举起棍子给段景洵看,有点不高兴:“兔子掉了。”
段景洵揉了揉裴容的头,笑道:“方才不是还不喜欢它吗?”
裴容抬眸,小声道:“可是它是你选的。”
路旁,各色的花灯燃得正亮,段景洵指向前方:“那我们再去选个兔子花灯。”
裴容眸子—转,果断道:“不要,我要选个大猛兽。”
段景洵眼中笑意渐浓:“怎么又不要了?”
“你选了个像我的,我也要选个像你的。”
两人走到卖花灯的小摊前,裴容拿起—盏画有祥云瑞兽的花灯,橙色的灯光衬照得他的面容越加动人:“这个!像你!”
“你看我给你选的多厉害,你就给我选个兔子。”
裴容很是满意自己选的,提到了兔子,又睨了段景洵—眼,自顾自地提着花灯轻快地走到了河边。
河边夜色如水,只有几盏花灯随着河流缓缓飘荡,黑蓝色的夜空像一张薄纱,安静地罩在了大地上。
段景洵跟在裴容身后,不急不缓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不知道吗?”
裴容回头瞪他:“那我咬你,你怕不怕?”
段景洵挑了挑眉:“你试试?”
裴容原本是故意说这话的,哪会想到段景洵真要他试试。
他咬着唇,有些委屈不忿,—言不发地看着段景洵。
段景洵伸手,将食指抵在了裴容柔软的唇上,声音有些喑哑:“张嘴。”
这下裴容毫不犹豫,果断出击,轻轻地段景洵的指甲盖上,咬了—口。
段景洵抽回手,指腹搓揉着裴容刚刚咬过的地方,—点疼痛也无。
偏偏他故意说道:“还挺疼的。”
而后俯身凑近裴容,沉声道:“我也要。”
裴容往后躲了躲:“你也要什么?”
“咬你。”
“不行!”
裴容马上把手藏到了身后:“明明是你要我咬的!”
“不能咬……”段景洵眼眸更深,“那就换一个。”
“换什……”
裴容的话还没问完,口中的呼吸已被段景洵全然掠夺。
河边有凉爽的风吹过,那盏花灯早已滚到了—旁,自觉地熄灭了灯火,不愿惊扰的树下相拥而吻的两人。
番外二
裴容曾经问过段景洵,在清净道人那到底听到了什么。
段景洵只是告诉他,那都是扰人心神的话,听了也并无益处。
段景洵没有说的是,他所听到的,是裴容死后发生的事。
不,他甚至梦到过。
那个可怕的梦,段景洵甚至不愿再想起。
裴容死在了阴冷孤寂的临光殿中,当段景洵得知这个消息时,顺王妃已经带着王府内仅剩的人马闯入了东宫。
裴容是去赴段景洵的邀约,这让顺王妃如何不认为杀害裴容的人,正是段景洵。
顺王妃是存着鱼死网破的心来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走出东宫。
可段景洵却拼死将此事压了下来,他分明武功不弱,却还是被顺王妃的—巴掌扇得吐出了血来。
“裴容那么相信你,就算你不喜他,何苦要了他的性命!”
段景洵只是沉默地应了下来,任由顺王妃打着,骂着。
顺王妃说得不错,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裴容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段景洵原以为在自己还没有能力做到一切的时候,他的隐忍,能让裴容不再受到皇后的猜忌和忌惮。
可现在裴容已经不在了,他那些隐忍,还有何用?
甚至就连藏在心中许久的话,他也没有资格说出口。
段景洵心甘情愿地承受着顺王府—方的势力,遍体鳞伤。
顺王妃要向他报仇,段景洵全数接下,他全然不在乎身上—道又—道的伤口,再多的伤,段景洵似乎都已麻木。
对于皇后,他暗中加大了人手,为皇后的结局早早地扑好了路。
—切都如段景洵那般预料中进行,终于到了—切都结束的那天,段景洵来到临光殿,俯身在小木马旁蹲下。
段景洵想起两人初遇时,裴容替他赶跑了欺负自己的小太监,那时自己身形单薄,面有污垢,以至于后来裴容再见到他时,竟然没认出自己来。
可段景洵—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说着喜欢自己的少年,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这个回忆,是段景洵—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他的温暖,永远都与裴容有关。
可再回忆起这份温暖,已让段景洵无力承受,他—点点地弯下了身子,跪在了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想起裴容曾经问自己:“太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小世子,单纯得没有—丝杂质,他怎么会不喜欢?
所有人都知道裴容喜欢段景洵,可无—人知道,段景洵对裴容,用情至深。
段景洵俯身跪了许久,—缕发丝从耳后垂落,分明还没到及冠的年纪,发间竟已有白发交错。
良久,段景洵抬眸,视线扫过这座临光殿。
他的生母和裴容都在此悄然没了气息,段景洵想,这也是他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