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安期间也曾回去看过他一次,知道他是心病作祟也就放下了心。但因为张氏的关系,两人之间最终还是生分了下来。
思来想去,黎子安还是决定回去过年,怎么着自己也还没从那个家里分离出来,而且爹娘健在,不回去总说不过去。加之,李弘深也不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过年,总是有些冷清的。
转眼间已是到了腊月二十四祭灶,黎子安见铺子生意实在大不如前。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和节礼发给众人,索性关了铺子回家去了。因为杨大爷是单身一人,黎子安就把李府托付给他,自己租了辆马车,拉着一车的节礼往黎家村去了。
在快要到黎家村的时候,黎子安看着前面有一穿着臃肿的女子走在前面。忙提醒车夫仔细着点儿,别打了滑撞到了人。
前面的女子在听到后面的马车声音后,忙退到了路边等着马车先过。当那名女子回头之际,刚好与马车上的黎子安对视。黎子安隐隐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那女子竟然是先前同他退婚的‘村花’沈玲花。
作者有话要说: 公司忙的差点儿劈叉……哎
本周轮空QAQ,哭唧唧
第52章 晋江独家发表
沈玲花似乎也没想到马车上坐的人会是黎子安, 看着他带着一大车的东西回来,脸上是满是惊讶。
先前黎子安考中秀才的时候,沈玲花心中还后悔过一段时间, 但是架不住徐万堂的甜言蜜语。后来听村儿里的邻居闲聊说黎子安退学了,心里还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可是现在看黎子安一身锦袍坐着马车, 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回村儿, 再对比那个只会说空话的徐万堂, 立时高低立现。
沈玲花见黎子安也看到了她, 本想开口打招呼。哪知对方的目光只是从她的脸上一掠而过, 随即便见他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让他加速离开了。张开嘴巴的沈玲花被马车的后轱辘溅了一嘴的雪沫子,连带身上那件刚做的粉蓝色绣着粉色桃花的棉袄也给溅了一衣摆的雪花。雪花粘在棉袍上迅速融化, 斑斑点点的水渍在蓝色的棉袍上甚是难看。
沈玲花抖搂了一下衣摆,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气得脸色都白了,狠狠地跺了下脚挎着篮子回家去了。
黎子安到家时,黎老太正带着两个儿媳正在厨房里炸着过年用的鸡鱼肉。听到小孙子和小孙女争先恐后的喊着‘小叔儿’,黎老太登时放下手里的笊篱,在围裙上胡乱的抹了抹手往外走去。看到外面那个站着的青年男子竟然真的是自己儿子, 黎老太心里一酸,眼圈儿顿时红了。
见黎老太正红着眼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黎子安抱着怀里的黎文悦走了过去。伸手帮黎老太把鬓角的乱发帮她理到耳后,笑着说道:“娘做什么好吃的呢,我在门口都闻到味儿了。”
黎老太看了眼门口堆着的一堆东西, 不由心疼的问道:“家里都准备好了,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么远的路, 你咋回来的?”
知道老太太这是替他心疼了,黎子安笑着答道:“这几个月铺子里忙,一直顾不上回来。这不好不容易得闲儿了, 再不带着点东西回来,我怕娘把我赶出去。”
“你个混小子,娘什么时候把你往外赶过?”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黎老太看小儿子穿的单薄忙让他去屋里暖和暖和。
黎子安应了一声,将黎文悦怀里放下,走到厨房门口跟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大嫂和二嫂各打了招呼。见黎大嫂应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太敢跟他对视。黎子安知道她必定还因为先前的事儿,心里过不去。黎子安也不以为意,左右各牵着一个孩子往堂屋走去。
屋内,老爹批了件大棉袄正坐在门内的小板凳上晒太阳。听到黎子安喊他,老爹也只是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点了点头。炭盆里煨了几个土豆和红薯,黎文舒松开黎子安的手用旁边立着的烧火棍扒拉出来一个,用旁边玉米皮垫着拿给了黎子安。
“小叔儿,这甘薯是爷爷一早就烤上的。我刚刚吃了一个又面又甜可香了,小叔儿快尝尝。”
黎子安看着黎文舒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扒拉了两把。伸手把甘薯接过来,黎文悦忙从旁边搬了个小凳子让黎子安坐下,两人乖觉的一条腿上做一个,都瞪大着眼睛等着黎子安给他们剥甘薯。
“别让他们吃太多,这东西吃多了发撑,等下该吃不下饭了。”老爹嘬着烟袋锅子看着脑袋都凑到一起的三个人,瓮声瓮气的说道。见黎文舒鼓着眼睛要反驳,黎老爹将烟袋锅子在鞋帮上敲了敲说道:“瞪也没用,前天是谁吃多了半夜胀气哭来着。”
黎子安没想到老爹会开口说话,知道甘薯这东西吃多了确实不好。等把甘薯剥开了,象征性的让黎文舒和黎文悦咬了一口,然后三下五除二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看的黎文舒眼睛都瞪直了。
“小叔儿,你就吃完了?”黎文舒有些不敢置信的扒着黎子安的手,眼睛瞪得浑圆。
“不然呢,喂你一口?”黎子安被热甘薯烫的不停地哈着气,听黎文舒这么说,将头伸到他跟前,嘟着嘴要吐出来。
见状,黎文舒被他恶心的不轻,皱着小鼻子从黎子安腿上跳了下来,一边往后躲,一边嫌弃的说道:“噫,小叔儿你太恶心了。”
黎子安被黎文舒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抱着黎文悦冲向了站在门口的黎文舒,三个人在院子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听着院子里三人的嬉闹声,黎老太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就连坐在门口晒太阳的黎老爹,看着院子里的一大两小,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待桌上的贡品摆好,黎老爹带着家里的所有男丁开始祭灶,黎子安站在中间随着前面的几人对着灶王爷画像跪拜叩首,看着老爹将贴了一年的灶王爷画像和纸扎的马一起烧掉,嘴里不停地说祈福的话,保佑一家平安。等纸马烧净之后,黎老爹这才让桌上摆放的祭灶果让家里人分而食之。
因为天气太冷,大家吃完饭各自收拾好也都回房去了。黎子安回到房间发现床上的被褥都已经被换过,松软的棉花被上还存留着被阳光暴晒过的特殊香气。黎子安脱掉外衫钻进被窝,听着外面的寒风呼啸,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弘深。想起他家刻薄的继母和不辨黑白的父亲,心中着实挂念他。
……
李弘深回到家中时已踩入腊月二十,看着府内张灯结彩的场景,李弘深知愣怔了片刻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管家,眼神里带着询问。
那管家看着李弘深的表情,愣了一下这才躬身回答道:“回少爷,今日是大小姐同瑞王下定的日子。”
闻言,李弘深表情一僵,看着那管家的眼神冷得犹如一柄寒剑。
今上已到知天命的年纪,却还未立太子。十多位皇子为争夺大位,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今上虽不言明,可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李家若是聪明就该保持中立,任何一方队伍都不能站。如今李家同瑞王结亲,等于同瑞王绑到了一起。瑞王虽有庄贵妃这个生母和镇国侯府为后盾,可圣意难测,谁能保证哪一天今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会跟这些皇子算总账。若是瑞王胜了还好,一旦落败李家同瑞王联姻简直是自寻死路。
“父亲可在书房?”
管家正被李弘深的眼神盯得浑身冒汗,闻言,忙再次哈腰回道:“是,送走瑞王府的人后,老爷就去了书房,现在还没出来。”
听到管家这么说,李弘深冷着脸往李父书房的方向走去。
此时,李炳成正在书房写字。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是李弘深复又低下头去。
“回来了?”李炳成低着头开口问道。
“见过父亲。”
李弘深同李炳成见过礼之后,便站到了一边,斜眼看了下父亲的字似乎比先前又好了几分,只是这写字的人却越来越糊涂了。
李炳成写完将笔搁下,拿起刚写好的字,看了看又重新放回到了桌上。
“出去这么久,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我再问又有何意义?父亲可还有事吩咐,孩儿一路舟车劳累甚是疲惫,父亲若无吩咐,孩儿就先回去歇着了。”
李炳成被李弘深这么一堵,在无话可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去休息。
李弘深见状,对着李炳成又行了一礼,转身带着门口等候的赵阳回了自己的浩然轩。
许是知道自己这几天要回来,浩然轩的下人早早的将房间都收拾干净了。李弘深示意让赵阳带着富贵儿下去休息,自己也坐到了桌旁看着房内熟悉又陌生的摆设,疲惫的捏了捏额角。
瑞王同他那个妹妹的婚事,绝对是悬在李府头上的一把钢刀。说不定哪天就落下来了,李弘深不信他父亲纵横官场几十年看不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其中有何深意。
李弘深带着参加完了家宴,待晚上的时候赵阳带着富贵儿脸色阴沉的来到了李弘深的房间。
“公子,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大小姐同瑞王的亲事有些古怪……”
见赵阳一脸复杂,李弘深拧眉问道:“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赵阳迟疑了一下,右手不自觉的掻了搔富贵儿硕大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我听厨房的刘妈妈说,大小姐跟着夫人去参加镇国候的宴会时好像出了什么意外,听刘妈妈说是瑞王出手相助。后来没过几天,圣上下旨把大小姐赐予瑞王为妃。”
闻言,李弘深不由沉默了下来,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是有人提前设计好了一样……
赵阳看了看自家公子的脸色,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想说。
李弘深看他表情,开口问道:“是不是还打听到了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赵阳抬眸看了下李弘深,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说道:“听府内的下人说,夫人正在帮您物色未婚妻,听说夫人看中的是她娘家的侄女儿,老爷也没有反对……”
听着赵阳的话,李弘深怒极反笑。
这女人的手伸的可够长的,竟然想将她那破落户的娘家侄女儿许给自己为妻?!她那娘家的侄女儿李弘深曾见过一次,且不说那女子容貌如何,就那通身的小家子气,就让他充满了厌恶……
如今那个女人还妄想给他找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妻,看来是真的想将李府彻底换了姓氏啊。可笑的是他所谓的父亲对此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也是容不下他。既如此,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带回来的东西,尽量不要拆了,等过完年我们就即刻启程。”
李弘深说完,想到黎子安看到他时惊讶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来。
第53章 晋江独家发表
夜晚, 万籁俱寂。
黎子安点着蜡烛靠在床栏上翻看着以前留在家里的为数不多的游记。正当他看得入迷的时候,只听门口脚步踩着积雪的咯吱声响起,黎子安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黎老太披着厚厚的棉袄推开了自己还没来得及上锁的房门。
“娘怎么还没睡?”黎子安坐起身开口问道。
“嗯,看你房间的还点着蜡烛就过来看看。”说着, 黎老太欠身坐到了床边。
黎子安见状, 怕她着凉忙向里挪了挪身子, 让黎老太也坐到被窝里。
黎老太学着黎子安的姿势靠着床栏, 眼睛盯着床尾却并没有焦点。黎子安感觉到黎老太的状态有些奇怪, 侧头看了看她的表情,主动跟她说起了自己开铺子这段时间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
许是黎子安的叙述着实有趣, 黎老太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此时此刻,黎子安哪能不明白老太太心里有事,于是也就慢慢沉默了下来。
见自家儿子止住了话题,黎老太侧头看了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
“其实你爹的事儿我都知道, 你们哥仨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来瞒我。”
听老太太这么说,黎子安着实惊了一下。但是唯恐她是从别处听到的风声来诓自己,黎子安干笑了一声还是矢口否认。
“娘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突然听不懂啊。”
看黎子安装傻,还想替黎老爹隐瞒, 老太太戳了下他的脑壳, 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不用替他打马虎眼, 我同你爹成婚三四十年了,他是什么人,他心里在想什么, 有谁还能比我这个枕边人都了解?”
黎老太说话又陷入了沉默,看表情似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毕竟这个时代讲究子不言父过,有些话黎子安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跟那个女人拉拉扯扯也好多年了,起初的时候我也动过跟他闹的想法,可是最后我还是决定不那么做。你大哥那时候刚成婚没多久,你二哥还在当学徒,你年纪还小,又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万一我跟他闹了以后,他甩手再不回来,咱们这个家日后过得就艰难了。”
黎老太说这话的表情很是平静,语气也极淡然,似乎心中并不是很介意这件事。可是她微红的眼眶,却让黎子安看着揪心。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想一想,我凭什么要这么委屈我自己。他既然一点儿脸面都不要,我为啥还要顾忌这顾忌那的忍着。可是我转念一想,万一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你们兄弟几个再难挺直腰杆儿做人。所以我忍着忍着也就看开了。”
“他在外面养一个也好,养一群也罢,我不想管,也管不着。我只要求一点,他能按时把家用给我送回来。我只当他是条会说话狗,你说我跟人能生气,我跟狗有啥气可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