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打算让护卫断后,既然是劫匪,那他们这么点人,自然也不用抱着剿匪的念头去了,丢了财物之后,直接走人就行,为了钱财损失护卫,自然是不合算的。
正在这时候,远处一支商队缓缓过来,竟然正撞上这些劫匪。
这支商队显然是在押送什么东西,周围护卫尤为多,那些贼匪一看到商队这么多人,立刻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飞快的抢了到手的财物,而后就跑了。
萧长平看着那支商队,上头有商会的标志,剩下那几个护卫向着萧长平这边聚拢。
竟然是阴差阳错,这路过的商队将他们给救了。
沈北听着外头动静,而后探出头来,正看见那商会标志,又看见商队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他们这些人是被抢了。
眼下遇到,人也算救了,总归过来探问两句。
却见过来的,竟然是肖庭。
沈北转念一想却明白肖庭为何会在此处。
先前吩咐他准备粮食一类的,只怕是商队到这周边来了,也是巧了,正好解了今日之危。
肖庭走近一些,便对着萧长平,他看着萧长平蓦地愣了愣,竟是拱了拱手:“平西王爷?”
萧长平先前自然没有见过肖庭,听他脱口而出便是他的身份,虽说他眼下也没有做什么伪装,可这儿不是京城,一眼就能认出他的人,可不多啊。
紧接着,便见肖庭的视线落到沈北身上。
沈北不过与他视线接触一瞬间,只看他面上掩饰不住的怔愣,而后蓦地尴尬,他眉头一挑,下一刻,萧长平便挡在了沈北面前,阻绝了肖庭看着沈北的视线。
肖庭抿了抿嘴唇,冲着萧长平道:“是在下失态了,只是方才还以为是马贼抢了什么路过的商户,本想询问是否需要帮忙的,外头都说王爷在边关失踪,没想到王爷无碍,实在是大好事,不知王爷可否需要什么帮忙?”
萧长平却感觉肖庭方才看沈北的眼神有些不对,似乎,不敢直视他?
“你是何人?”
“哦,是草民忘了自我介绍了。”肖庭道:“草民来自京城,是京城秦楼的一个管事,如今在此办事,等事情办完了,也是要回京的,我看王爷一行好似被那匪徒抢了,上路只怕多有不便,若是不嫌弃,可与商队一同走,这样也安全一些。”
萧长平知道他说的本是没错,只是他总觉得这肖庭看沈北眼神不对,当下便要拒绝。
哪儿知,他还没有拒绝,沈北道:“既然如此,有劳了。”
肖庭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人,但是一时间顿了顿:“既然如此,王爷……王君,请。”
他说了,见萧长平不动作,也不说什么,转头吩咐了商队的人一些什么事情之后便安安静静在一旁了,看着很识相的样子。
萧长平却转身重新入了马车:“此人你认识?”
“我的人。”沈北张口便道。
“什么?!”萧长平一时心中一顿:“你的人?”
他脑子里闪过方才肖庭的样子,又想起方才他看着沈北那一瞬间眸中的异样,不过一瞬间,眸中有了杀意,他咬着牙:“沈北!你背着本王在外头招惹别人?”
他跟沈北才刚刚有点儿进展,心头正惬意,突然知道了这一茬,简直忍不住思维发散,心想,以前他知道沈北在外面有人吗?
看沈北承认的这么直白,莫非从前他知道,而且还默许沈北外面有人?
他堂堂平西王!居然能接受这种事情?
不可能!
萧长平咬牙切齿道:“就算本王从前接受,如今也接受不了!沈北,你是本王的王君!”
“王爷在说什么?”沈北似笑非笑的看着萧长平:“莫非以为,我与肖庭给王爷戴了绿帽子?”
“……”萧长平听他这话:“难道,不是?”
沈北有时候真是佩服萧长平这脑子为什么能想到这么稀奇的事情:“红卯是你的人吗?”
“……”萧长平这才反应过来,沈北说的,肖庭是他的人,不是他们有一腿,而是,肖庭居然是沈北的手下?
“……”
也是他一瞬间神经过敏,正常来说,沈北这话说的也没有什么歧义,换一个别的人听,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肖庭是沈北的手下,偏偏萧长平与众不同,还以为肖庭是沈北在外头背着他的情人。
若说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
但萧长平尴尬归尴尬,总管不能一直尴尬下去不是?
“你在商队还有人?手下莫非还有不少产业?”
沈北顿了顿,本不打算说,但是想着萧长平此番回京,若是不知道他有自保能力,或者是他的人,对上了沈北在京中的人,只怕得不偿失,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将大致事情与萧长平说了一遍。
本是随口提起。
萧长平以为他不过寻常一番解释,但是沈北解释完了,萧长平却听得不由愣住了。
他看着面前的沈北,是真的愣住的。
沈北还能讲些什么,无非是将自己手下有多少产业,以及眼下他正在做的事情,囤积粮草药材,以防军乱致使民间动荡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255章 误会了(二更)
萧长平看着沈北说话的时候十分淡漠,说起自己的安排的时候,也不见半分自傲,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正常,会有能力有思维,去做这样的事情吗?
朝廷尚且没有想到的东西,沈北已经先想到了。
有道是要攘外必先安内,皇帝尚且不过只是想到了用援军来振奋军心,安抚民心,沈北却已然让手下的人做了这些,这才是切实为百姓做的。
不,不止是为了百姓。
“你做这些,莫非是,为了让我在边关无后顾之忧吗?”
沈北看着萧长平:“结果我这些尚且还没有派上什么用场,王爷便在边关被人害了,至今,也不知道害你的人倒地是谁,白吃了这个哑巴亏。”
“……”萧长平却不管沈北说的这么,他只看着沈北:“是吗?”
沈北看他执着,说的老实:“大约,是有些的。”
这一瞬间,萧长平心头突然就满了。
他蓦地伸出手去,紧接着,就将沈北抱了个满怀。
沈北一下子被他搂的太紧,整个人嵌入他怀里似得,他感觉萧长平那手臂箍着他的力道,听着萧长平在他耳边的唿吸声,听着他一声轻轻的:“谢谢。”
沈北难得,没有出声,就任由他这样抱着。
那些是为了萧长平吗?
不全是。
他一开始的时候,做下这个决定,也同样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却虎视眈眈的人,但他与萧长平从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萧长平在前线,他做这些,对自己有好处,对萧长平,也有好处。
良久,萧长平放开他。
“按你所说,你手上那些势力,简直发展快的有些吓人,虽然发展迅速扩张的惊人,可到底,也因为扩张的太迅速,只怕底下的人,心思各异。”
沈北点点头,这点,萧长平能想到,他又如何想不到?
扩展的太快,需要的人手太多,除去一些合作上的伙伴,如周家这样的,私下签有协议。
类似肖庭这样的,基本都是签了身契的。
不要与沈北说什么人权,这时代就是如此,沈北在短时间内能发展成这样,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时代法律上,比起现代来,要有很多漏洞可以走,另外一点就是这种人口买卖制度。
签了卖身契,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等同于捏着对方的身家性命,不排除有些人私下有不轨之心,但是卖身契的存在,一定意义上,排出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少,签了卖身契的人,心里便多一道死心塌地的枷锁,而沈北给员工的福利向来很好,这一个棒子一颗甜枣的招数永远不会过时。
“我心中有数。”
沈北既然这么说,萧长平不知他手下确切有多少人,自然不会再去多这个嘴。
方才那一抱之后,二人气氛仿佛与先前想同,又与之前多了许多不同之处。
萧长平问:“方才可有受惊?”
“受惊倒是还好。”沈北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腰。
萧长平看着他那动作如何不知道,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是我昨夜,要的太过了。”
——
萧长平这边过去,自然是没有对商队其他人表明身份,肖庭不明说,也没有其他人特地过来问,颇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一行人跟着商队,商队的人多,护卫也多,隐瞒身份之后,旁人只当他们是普通被劫的商人,倒是隐蔽了许多。
等到了入夜,商队的人在一处驿站休息,沈北正在院子里,恰巧便遇上在外头的肖庭。
肖庭看到沈北的一瞬间,在他的面目上停顿了一瞬。
也到底控制的极好,不过一瞬,便收回了视线。
瞬间低下头去。
沈北却看着肖庭这个动作顿了顿。
这一顿,肖庭便有了动作,他蓦地冲着沈北单膝跪地,仿佛心头下了某种决定似得:“楼主,属下,不是有意探知楼主身份,今日,特来请罪。”
他倒也坦白,沈北左右一想,应该是在青州的时候肖庭就发觉了他的身份。
沈北看着单膝跪地的肖庭:“请什么罪?”
“属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肖庭仿佛十分紧张的模样。
“既然知道此事不该知道,你还敢在我面前请罪?”沈北似笑非笑的看着肖庭:“你就不怕,我因为你知道此事,杀你灭口吗?”
肖庭突然抬起头来,他这会儿,却是明目张胆的看着沈北。
入眼一瞬,是沈北的容颜。
沈北先前见肖庭,那都是易容过后的样子,他原本的样子遮没了,这会儿一张脸暴露在肖庭眼中,沈北的样貌,本就是顶好的,与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肖庭从前便觉沈北与众不同,如今看到沈北的真实面貌,心头如何不动?
只不过,藏得极好罢了。
“属下只是觉得,楼主并非是嗜杀成性之人,而且,属下思来想去,此事若是瞒着不说,若是来日在楼主面前露出了什么马脚,反倒是什么也洗不清了,倒不如这样说出来。”
这话说的坦白,不是没有为自己考虑,而是为自己考虑之后,才冒险在他面前承认。
比起一些假惺惺的话,这句话,倒说的还算能入耳。
沈北道:“如今你知道我就是平西王君了,又当如何?”
肖庭道:“楼主便是楼主,是肖庭的主人,不管楼主是王君,还是别的什么,楼主,就是楼主。”
沈北看着肖庭嘴角勾了勾:“你既然如此忠心,我自然不会罚你,此事你自然知道不该与别人说,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你便下去吧。”
肖庭仿佛松了口气的模样,又问:“属下看楼主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要不要属下派遣一个侍从过去伺候楼主?”
沈北道:“不必了,你下去吧。”
肖庭没有多说什么:“是,属下告退。”
正要过去,一阵凉风袭来,沈北措不及防,有什么东西迷了眼睛,他一瞬间眯住了眼睛,肖庭倒是一瞬间察觉了沈北不对:“主子?”
“……”沈北觉得好像是什么飞虫一下子到眼睛去了,下意识便要用手去揉。
偏偏下一刻,有一只手将他的手捏住,又好似被烫了似得松开,眼睛看不大清楚,只听得肖庭有些急忙的问:“主子莫非是被飞虫迷了眼睛?可千万别用手去揉,小心将那虫子揉碎了,眼睛更难受,属下给您将虫子吹出来。”
肖庭自己也没有想到,沈北竟然会被飞虫迷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应该第一时间去喊大夫,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沈北眼睛正难受,这种事情,倒也没想着叫大夫。
肖庭要吹,伸手便捧住沈北的脸……
萧长平正发觉沈北不在房中,若是先前,他本也不会去寻找,只是眼下仿佛与先前又有什么不同,没有看见沈北在房中,他下意识出门,但没有细找,便瞧见沈北的身影。
而他面前,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萧长平那脚步一顿,不必多想,便知此人是肖庭,只见肖庭与沈北二人站的很近,且,肖庭此刻与沈北的距离,还在靠近,他那个角度看去,正见肖庭捧着沈北的脸,而后凑过去。
月色下,两人影子交叠。
”噗通——”萧长平勐地按住自己胸口,这一瞬间,他分明听到自己胸口一跳,这一跳,极重,抽的他整个人,整颗心,一瞬间都痛起来。
手勐地揪住胸口的衣襟。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不远处沈北与肖庭的身影,这会儿他应该去质问,而不是站在原地,但是他偏偏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看了好一会儿,肖庭才抬起头来,也不知有意无意,肖庭注意到了这边的萧长平。
他眼神一闪,又收回了视线,他回头对沈北,仿佛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说:“王爷,在后面。”
沈北这会儿眼睛才觉得好些,眨了一下,回头。
回头一看,果然是萧长平站在那儿,也不知看了多久了,他也不管肖庭,转身便往萧长平那边走去。
肖庭看着沈北走的半分没有停顿留恋的样子,宽大袖子下的手缓缓握拳,而后面容看似当然的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沈北已经到了萧长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