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不怕好不容易在王爷面前有些颜面,这一遭之后又要被王爷厌弃吗?
这时候,外头一声:“王爷到。”
里头其他人全都看过去,沈北总归不能视而不见了,只能懒洋洋的起来,跟着其他人一起冲着萧长平行礼。
萧长平看看现场,走到沈北面前:“怎么回事儿?”
他问的是沈北,其他人愣是没敢插嘴。
所有人心里都有点儿想不明白了,这情况,其实都见过一回了。
那日在亭子里,秦侧君跪下,王爷过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问罪王君,也是如此,询问王君。
这事儿在任何人眼里看都是代表一个意思。
王爷偏袒王君?
沈北就照搬之前陵柒的话又与萧长平说了一遍,然后顿了顿:“人已经拿下了,可他说是我指使的,所以不得已才请王爷出场。”
这话说的坦荡极了。
萧长平挑眉:“不是吗?”
沈北:“……”
萧长平没忍住:“呵。”
沈北那个我有毛病?我干嘛我干这种蠢事儿的表情实在看的有够好笑的。
而在外人看来,王爷一开始就往王君身边站,如今王君都说了,这奴才指认自己,王爷居然还笑得出来?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秦侧君攥紧了拳头,陵端苍白了嘴唇,陵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陵柒看着萧长平与沈北站在一起。
这两人此前几乎是水火不容,如今站在一起,居然莫名让人觉得登对。
萧长平无意看沈北一眼,却让陵柒心头一震。
这是什么眼神?
他终于没有忍住:“还请王爷替我主持公道!”
萧长平下一眼落在陵柒身上:“行了。”
他索性让红卯搬来的椅子过来,而后才看着青柳:“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实交代。”
青柳心头惊疑不定,到他之前话已经说出口了,眼下可不能改口,他冲着萧长平磕头:“王爷明鉴呐,此事与我真的没有关系,是王君事先与我交代过节省些,所以我才这样的。”
沈北这会儿看萧长平坐下,索性自己也不站着,又坐下了。
萧长平老向秦侧君与两位陵公子:“所以你们怎么看?”
陵柒道:“此事正是我没个定夺才送到这里来的,我不敢胡言。”
陵端想了想,道:“此事中或许有些蹊跷,王君若真有这样的打算,大可直接说明,哪儿有偷偷摸摸让下人去办的道理。”
秦侧君听了点点头:“陵公子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这奴才一口咬定了王君,还请王爷还王君一个公道。”
沈北勾了勾嘴唇。
就这话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府上多受人爱戴呢。
萧长平听着:“既然你们都相信王君是无辜的,这是王君的人,王君还是自己审吧,本王在这儿看着,王君断不会徇私的,是吧?”
沈北:“……”
秦侧君与两位陵公子都呆了。
若说一开始都觉得王爷走进来那态度就不对,明摆着偏袒,眼下更是欲言又止到了极点。
为什么呀!王君都被指认主使人了,还让他审人?
这是什么道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沈北却想到早上那一出,心说还来?
没完没了了还?
早上一出现在一出,请了王爷,还得他自己来呗。
沈北一眼看过去,却见萧长平淡然的很,真就不打算说什么了。
他呼出口气来,看着青柳:“行了,既然你这么说,将你与那绸缎庄老板怎么交易的,什么时候交易的,还有是否私相授受都在哪儿进行啊,全部说一遍吧。”
青柳从王爷来的时候显然没有开罪王君的意思的样子就觉得不好,眼下王爷居然还让王君继续审他。
青柳骑虎难下,咬牙道:“没有私相授受,只是奉命定了些次等的绸缎啊。”
沈北看着他:“哦?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转身将只是在躺椅上看的那本子拿起来,翻开了给其他人看。
“这是采购账目,若是我交代你做的,我这儿,怎么单子上不是次等绸缎的价格?”
青柳这话这么一问就漏洞百出。
沈北看着他:“你是临时起意诬陷我的吧?否则,怎么连这点儿问题都对不上来,若真要诬陷我,之前,布局也得严谨一些啊。”
青柳脸色一白。
他哪里知道沈北居然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沈北淡淡的:“可惜了,你本来,是可以没事的。”
青柳听到这里在忍不住了,他吼:“此事我是不是被陷害的重要吗?这种事情,我总归是难逃一死!”
沈北摇摇头:“我不是,已经让竹柳去抓那掌柜来审问了吗?”
“那又能审出什么?查不到什么,都一样!”青柳心头已经都是绝望。
越是高门大户,这种内宅乱局中,他这样的身份,与这种事情挂钩还能活?
他不过是不想被王君连累之后连最后咬一口都不能!
纵然是诬陷王君又如何!
他不甘心,他不想死的这么无足轻重!
沈北看着他眸中那些略带仇视的眼光:“你怎么知道,我查不出来?”他顿了顿:“如果我告诉你,我让竹柳去抓那绸缎庄掌柜的,不过是个引蛇出洞的手段呢?”
青柳愣了。
萧长平却是挑眉,他看着风淡云轻的沈北。
眼睛眯了眯。
他突然发现,沈北狡黠起来的时候,嘴角,是有些上扬的,眉宇间,甚至有点儿傲世凛然。
从他开始注意到沈北的时候就发现,他虽然慵懒,但是姿态却完全没有问题,尤其现在这样。
他虽然坐着,可比其他站着的,都要威严许多,尽管他的表情算不上严肃。
此时,外头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是竹柳。
“老实点儿!”竹柳厉声呵斥了一句。
只见他身后有个护卫绑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外头过来。
将人带到沈北面前恭敬道:“正如王君说的,奴才让人悄悄守着王府几个出口,还有那绸缎庄,果然没多久就逮到了他。”
第47章 毁了
那人嘴巴被堵着,双手被绑着,看着面前这些人腿都在发抖。
竹柳将他口中的布拿掉,那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看着萧长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长平看看那人,看看沈北。
沈北看出他这一眼的意思,显然是要他解释给其他人听一听。
清了清嗓子,沈北道:“陵柒公子带着青柳上门的时候,我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因为青柳是我的人,他奉命办事,显然,这事儿若是出什么差错,对他一点儿好处没有,为了这点儿克扣下来的小钱,给自己惹事儿,我心中便觉得他不会这么做。”
青柳愣了。
他看着沈北,没想到沈北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他居然一开始就是……相信他的?
青柳脸色发白,不敢置信。
“既然青柳自己不会做,那么此事就简单了,不外乎是一,那绸缎庄老板自己想吞点儿钱因此送来了这么一批货,以次充好,二,就是有人从中作梗,陷害青柳了。”
沈北嘴角勾了勾:“都知道青柳是我的人,陷害青柳,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陷害我。”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沈北这解说都解说了,索性就说到底了。
“于是我首先让竹柳去抓那绸缎庄老板,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还让我身边的竹柳去拿人,不为别的,就是让人知道,我要去抓人了,这背后不管是谁动的手,知情的人,一定会去报信,这不,后来我让竹柳悄悄拿人,果然就抓到了人。”
青柳整个跌坐在地上,仿佛整个人成了石像。
沈北眼下不去管他,看着秦侧君还有两位陵公子:“所以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秦侧君颔首,陵端也颔首,陵柒不敢置信的:“所以,这里头,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将事情引到王君身上!”
沈北含笑点点头:“陵公子真聪明。”
“……”
这聪明说的,都看到陵柒气冲冲的让人来,也是他不相信王君请王爷过来,沈北一句话,简直将陵柒的脸都能打肿。
陵柒的表情几番变化,咬着牙,愣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反倒是秦侧君说:“好大的胆子,居然明目张胆要陷害王君。”
陵端看了秦侧君一眼,缓缓道:“是啊,居然敢这样做,简直是不将王府放在眼里,王爷,可一定要给王君主持公道啊。”
沈北看一眼萧长平,哪儿知萧长平正看过来,两人不由四目相对,他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落在青柳身上。
“所以,你还不说实话吗?”
青柳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紧接着,他浑身发起抖来,他牙齿都在颤抖。
陵柒被沈北一句聪明怼的没了底气,这事儿到底是他挑起来的,如今这事儿显然是别人陷害王君,而不是王君故意作弄他。
他以后还有靠着沈北的时候,这会儿自然转变了态度,冲着青柳厉声道:“好一个奴才,攀咬自家主子,累的我等险些误会了王君!谁给你的担子!还不从实招来!”
青柳脑子里却反复响起之前沈北那句话,人都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
如果他之前没有因为一时的不甘心而攀咬王君,那么他就是冤枉的,王君还他清白之后,他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而如今,毁了!
第48章 想到一起去了
青柳之前没有哭,但是这会儿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下来:“王君!”
青柳嘴唇颤抖着,而后开始磕头,冲着沈北不停的磕头:“是奴才猪油蒙心,猜忌王君,说了污蔑主人的话,王爷,此事奴才本也是不知情的,是陵公子发现之后抓了奴才,直接就冲着王君这儿来了,奴才,奴才想着此事左右都要一死,便不甘心,因此攀咬了王君!这事儿真的不是王君让我做的,奴才也是被冤枉的啊!”
萧长平默默看一眼沈北,却看着他的眼神一顿。
沈北眼中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气愤也没有怜悯,只是淡淡的道:“好了,都听到了,青柳就暂且放一边,你,抬起头来。”
说的正是那位瘫在地上的那个,突然被点了名,那小厮模样的人吓得不轻,慌乱大喊:“跟我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各位贵人,小的就是个报信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北看他那个样子:“既然与你无关,你所知道的且都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事无巨细,说罢。”
那小厮看沈北好像没有用刑的意思,稍稍镇定了一些,但还是抖的不行,他一顿一顿的开始说事情。
“几天前,就王府上的人,来找我们老板的时候,我是负责运绸缎的,本来咱们运的可都是最好的绸缎,这给王府的货,哪儿敢怠慢啊,但是突然没几天,我发觉这货有些不对,因为一直是我送货,我也不敢告诉老板,怕老板说我办事不利,就一直瞒了下来,仔细盯着,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偷换送到王府的货。”
那小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没想到,我这一查就查出事情来了,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发觉我盯着货之后只说我若是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小心我的脑袋,还让我仔细我一家老小,我哪儿敢说出去。”
沈北听到这儿:“所以你看到王府拿人的时候跑出去,不是去给人通风报信,而是……去看看你家中老小是否安全?”
小厮抽泣着:“是啊。”
“你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哪儿来的?”
小厮以为他们不信,一个劲的喊:“小的真的除了这个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着还拼命磕起头来。
在场的听着这说辞都是皱眉,这小厮若是知道什么,还能问的出来,顶多麻烦点儿,但就这么看着,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真有猫腻,大可不必搬出自己一家老小,这不是祸及家人嘛。
可这么一来,线索居然断了,这么一桩陷害人的事儿,居然到这儿没了线索。沈北看了一眼竹柳:“去问问那掌柜审的怎么样了。”
竹柳即刻就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那掌柜也说自己完全不知情,直喊冤枉。”
分开审也没出什么结果。
好似幕后主使不是深谋远虑,而就是临时起意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因此完全不布局似得。
沈北想到这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人的模样来,他一挑眉,看了萧长平一眼。
萧长平也正看过来。
两人交换一个视线,居然是想到一起去了。
第49章 花簪
沈北的仇人不多,但不久前,恰好遇上了一个,那人就是个脾气暴,不喜欢花大力气布局,只喜欢明面上硬刚的,虽然这陷害人的法子算不上光明正大,但做的这么明显的,除了金钰,沈北眼下倒不做二人想。
此事到这儿,倒简单了。
不过沈北还真没想到这不过两三天功夫,金钰就整出这么个事情来,看着跟闹着玩儿似得。
沈北看看青柳,只见他面如死灰,这事儿本不复杂,毕竟都是有迹可循的。
踢开他本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绸缎庄老板估摸着也不会这么蠢,被人陷害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