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立刻面色就沉下来了,而后便冲着萧长平回禀道:“王爷,侧君体内明显有服食过避孕药物的痕迹。”
萧长平蓦地挑眉。
其他人都惊了。
秦韵这时候仿佛终于忍不下去了:“这怎么可能!先前送来那个镯子,哥哥可没有戴啊,难道哥哥这里,除了这个镯子,还有其他能使人不孕的东西吗?”
秦韵这话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秦侧君”噗通”一下冲着萧长平跪下,瞬间眼眶都红了,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委屈的:“王爷,我一直想着替王爷生个孩子,又怎么会去用那避孕的东西呢?这必定是有人害我,请王爷为我做主啊!”
张御医看着这一出,便知自己先前的想法对了,果然是这种后宅不入流的东西,看着秦侧君那样子,再看看沈北,都知道平西王府上是侧君掌权,侧君掌权,那正君不想侧君有孩子,显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137章 歹毒(二更)
沈北这时候却问一句:“张御医,秦侧君这个身子,严重吗?影响日后怀孕吗?”
这话问的,着实不合时宜,毕竟这件事情,眼下还没有查出其他嫌疑人之前,沈北的嫌疑是最大的,先前秦郎君与秦侧君好似都觉得此事不是沈北做的,因此也没什么,如今王君自己身体没事儿,知道秦侧君身子出了问题之后,问这么一句。
简直不像是关切,倒像是,想确认什么似得。
张御医听着也觉得这话问的奇怪,但毕竟不关他的事情,他老实道:“所幸侧君年轻,虽然脉象上看着用过避孕之物,但是并不严重,调理一番,就不影响什么了。”
他这话一出,秦侧君松了口气的样子,秦韵与秦郎君,也同时松了口气的样子。
但是虽说是松了口气,但是毕竟身子到底伤了,秦侧君道:“王爷,请王爷让红卯,将我这院子里也查一遍吧!”
如今秦侧君被查出来身子有损,他这样的要求,完全不过分。
萧长平看了红卯一眼。
红卯当即理解,而后道:“奴才这就去办。”
他这可忙了,王君那儿还在查着,侧君这儿又要查,手底下统共就这点儿人,但眼下显然是出了事儿的侧君这儿更需要人紧盯着。
红卯喊了人过来,在侧君这儿四下盘查起来,最终,却没找到什么东西。
红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于是盘查的更为仔细,他连平日秦侧君用的脂粉头油都让人检查了,如此还是没有找到什么,他回禀了王爷。
这事儿到这儿竟是查不出什么来。
那边秦韵道:“或许不是用的东西上头呢?”
沈北看了秦韵一眼。
这一眼,没什么别的意思。
秦韵却自然接触到沈北的视线,他抿了抿嘴唇,仿佛有些怕,但还是道:“我这也是猜测嘛,毕竟这体内有药物的痕迹做不得假,这不在用的东西上头,那铁定是别的东西上头有。”
秦韵这话说的看似无意,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北这时候又仿佛好奇似得问:“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觉得不在用的东西上,会在哪儿呢?”
秦郎君这时候却开了口:“王君高看小儿了,他不过是关切侧君,心直口快了一些,您真让他想这样的事情,他哪儿能知道。”
沈北听着看着萧长平道:“那请王爷去查一查负责侧君膳食的人吧,不是用的东西,那自然就是吃食上出了问题了。”
秦郎君听着沈北这一句,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蓦地攥紧了,万万没想到,沈北竟然会自己提出要去查吃食这方面,难道他已经察觉了什么?
不,不可能,此事他做的十分隐蔽,纵然这平西王君再神通广大,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才对。
这么一想,秦郎君心思稍定,他没有附和沈北,只是给秦韵使了个眼色,旁人看着是这位秦郎君家教甚严,对于自己这个心直口快时不时就要帮自家哥哥出头的儿子警告,至于实际是什么意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秦韵收到沈郎君这一眼,他抿了抿嘴唇,仿佛特别不甘心的拉住了秦侧君的手。
萧长平摆摆手,红卯便立刻下去了。
这事儿确实如王君所说,既然不是用的东西上头,那必然是吃的东西上头出了问题。
这边红卯过去,那边管着府上膳食的李总管其实早心里忐忑觉得这动静闹得这么大,迟早会闹到吃食这上头来的,果然,这红卯便来了。
府上几个管事中,这李管事与红卯关系算好的,事到如今,红卯不能偏袒,但是说一句还是有的:“到了王爷跟前让你回话你就老实回吧,其他的自个儿看着办,这么大事儿,落在你头上,也该你有这一遭。”
李总管听了红卯这话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掉了,老老实实将平日里负责侧君吃食的奴才都给点上了,而后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被带到了萧长平面前。
李总管当着萧长平的面说:“负责侧君膳食的总共十人,全在这儿,其中掌勺有三位,负责端菜的四位,还有三人是负责清洗以及采购的。”
那十人齐刷刷跪在萧长平面前各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抬头看。
到底还是李总管镇定一些,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单子:“这是侧君这几日吃食的单子,侧君什么时候,让膳房准备些什么,都在上头。”
红卯接过他手上这一份单子,递到张御医手中,张御医便看着那菜单子,看完之后冲着萧长平回禀:“单是看着单子,尚且看不出什么,最好是有什么吃食。”
说起这个,秦侧君像是想起什么:“冬儿,去将我房里放着的糕点拿过来。”
冬儿先前一直没有说话,就跟在侧君身边不声不响,如今被点到名了,他立刻飞快的跑去拿了那糕点出来,送到张御医面前。
秦侧君道:“我平日最爱吃这种素心软,饭后总爱吃两口,厨房都知道我爱吃,每日都会给我准备着。”
那张御医一听,想到什么,拿着素心软嗅了嗅,而后取下一小块来,放在掌心捏碎,最后放在口中尝了尝,紧接着他蹙了眉:“这素心软香味有异,虽然他刻意用其他东西的香味掩饰过去,可毕竟里头放了药还是不同的,下官确定,这里头有避孕之物,只是用量极少,若不是刻意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秦侧君问:“那,那我每日都吃,岂不是……”
张御医道:“方才侧君说了,每日都会吃两口,这积少成多,说不得也会在体内形成服用避孕之物的现象来。”
秦侧君大惊,而李总管听着心头也惊了,他道:“侧君向来喜爱是素心软,厨房也每日都给侧君做着,这做点心的厨子,便是这位王师傅。”
那位王师傅在刚才御医说着素心软有问题的时候已经开始抖抖了,如今让李总管这么一点名,他更是吓得不轻,赶忙冲着萧长平磕头:“王爷,我没有啊,我没有在侧君吃的东西里头放什么避孕用的药物啊,我怎么敢呢,王爷明查啊!”
萧长平听着沉声道:“将这素心软的做法,用的什么东西,都说给张御医听一听。”
那王师傅赶忙将这做素心软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说给张御医听了。
张御医听着:“但看这方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王师傅松了口气,又辩解了一句:“这方子还是小的父亲传下来的,我家里夫郎也在吃,还给我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怎么也不会吃着让人不孕啊。”
那既然不是方子的问题,果然是之后有人动了手脚了。
“平日负责做素心软的是王师傅,给侧君送素心软的,一直只有一位。”
王师傅旁边那位瘦小的哥儿这时候惊慌的抬起头来,他大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会让侧君不孕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人这话一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抽丝剥茧的查下去,没想到还真查出个人来!
这哥儿脸色苍白的冲着萧长平磕头:“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啊!”
萧长平就一个字:“说!”
这哥儿这时候冲着沈北直直看过来。
这一眼,所有人都看了个正着,竹柳都惊了,这人冲着这儿看过来做什么?
还没等他惊讶过去,那哥儿突然冲着沈北喊:“王君救我!”
这这一声,简直让人瞠目结舌,这事儿本来就是王君嫌疑最大,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这哥儿这么一句,简直就是坐实了王君的罪责了。
竹柳一听就惊了,当下挡在沈北面前,冲着那哥儿怒斥一句:“你胡说什么!”
这哥儿听着竹柳一声怒斥,仿佛不敢置信:“王君救我啊,这件事情分明是王君吩咐我去做的,我不知道那是害人的东西啊!若是知道这东西会致人不孕,我是怎么也不敢去这么害侧君的。”
这话简直不打自招了,所有人在这一瞬间目光都落到沈北脸上。
那张御医一脸讳莫如深,他这做御医的,这宫中事情见的多了,这害人的事情见的多了,这王君害侧君,那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只当看了一出好戏,只是没想到,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平西王君有大才,又说他让人诬陷杀人,说的好不可怜。
如今看来,这王君只是会做人了一些,可怜?倒是当真不可怜的,这都去害别人了,有什么可怜的?
萧长平看着沈北,眸色深深,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他问沈北:“你怎么说?”
沈北面上看不出恼怒,他那视线落在地上趴着冲他呼救那哥儿身上:“你确定此事是我让你做的?”
那哥儿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听着沈北这句问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仿佛要哭,却生生忍住了:“王爷,奴才真的不敢说谎,此事真的是王君让奴才做的,王君让奴才在素心软中放一朵干花,说是这样更好看些,那花儿长得是好看,奴才觉得没什么,便每次在送给侧君的素心软中放上一朵花,奴才真的不知道,那花儿是这种歹毒作用啊!”
第138章 地位(一更)
所有人听着这奴才的话齐刷刷看着沈北,秦侧君终于有些忍不住,看着沈北问他:“王君,为什么?我自问平日对你从来都是恭敬非常,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啊,为何,要这样害我?”
他这话说的带着哭腔,看着好不可怜。
事实上,旁人看着侧君确实是可怜的,侧君平日对王君有多尊敬也是大伙儿都看在眼里的,从前王君不得宠的时候,他就一直对王君没有过怠慢,平心而论,侧君真没有对不住王君的地方,所以这奴才一说,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王君对不起侧君。
所以,侧君这一句虽然不合礼数,但是纵观从前道现在,侧君都被害了,这时候再不说一句,那才是不正常,所以,眼下真不怪侧君不顾礼数去质疑王君。
沈北听着却淡淡道:“侧君先别急,你对我多恭敬,我心中有数,这人说的,也不一定是实情,难道侧君就不觉得这人是在污蔑我吗?”
秦侧君听着沈北这句话哑了一下:“可这……”他自己总不能歇斯底里指着沈北就说沈北这是强词夺理,不由一双眼睛看向萧长平。
却看着萧长平皱着眉头看着那奴才道:“本王也觉得侧君不必这么着急觉得此事是王君做的,这奴才说的也不一定是实情。”
“王爷?”秦侧君不敢置信的看着萧长平眼下居然还能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时候,秦郎君道:“王爷,侧君虽然只是侧君,但王君若是真的陷害侧君,那此事,也不是一句不是实情就能抵赖的!”
这是秦郎君从一开始到现在说的第一句重话,他说出这一句,沈北倒是笑了,他看着秦郎君道:“秦郎君爱子心切,被人混淆了视听也是有的,我不怪秦郎君出言不逊,只是,这件事情疑点这么多,总不能听一个奴才一面之词,就定了一个王君的罪,秦郎君说是不是?”
秦郎君听着沈北说的,到底心气没有这么平,这沈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出言不逊,简直嚣张的很!
可偏偏他这话说的好听,还顺道给了他台阶,他若是不接,还不行。
于是秦郎君只能抿了抿嘴唇道:“还请王君明示,这奴才是王府的奴才,我一个外人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我只知道,我儿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害了。”
这话听着就是一副爱子之心,又不畏强权,眼下证据指向王君,其他人都不敢开口的时候,他为了爱子开口,这话还说的如此体面,实在是难为他了。
沈北看着秦郎君,表情居然还挺温和:“秦郎君说的是,这事儿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所以,还是先细细问一问这个奴才吧,都没有人觉得这奴才说话前后很古怪吗?”
萧长平看着沈北,有些诡异的,他觉得自己挺爱看他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因此,也乐的与他搭腔:“这奴才开口便是冲着王君求救,寻常人,若是做了事情不想让人知道,总该隐瞒一番,可他一开始就将底透了个干净,这哪儿是冲着王君求救,这是巴不得将王君也拉下水。”
萧长平这淡淡一句话,那奴才浑身一抖抖。
沈北与萧长平对视一眼:“王爷说的对啊,真没有人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吗?这种事情,我放着心腹不用,去用个吃里扒外的?而且,他还说压根不知道这东西是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