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花卷

作者:花卷  录入:05-08

  岑夜阑偏过头,少年脸上狼狈,还有未干的血迹,眉宇之间却有几分桀骜,又有些落寞。
  元征说:“我若真做了闲王,”他话语一顿,转头就和岑夜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元征嘴唇动了动,他想说,我若做了闲王,你同我一道去封地好不好?
  可话还没说出口,远处又是马蹄声,二人神色一紧,倏然站起了身,元征说,“又来了。”
  岑夜阑没有说话。
  突然,元征目光一凝,道:“不对,那个旗——”
  岑夜阑蹙紧眉头,说:“舒丹?”
  二人对视了一眼,舒丹分明在上渭,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可来不及多想,城中不知何时起了烟,火舌吞吐,竟在城中慢慢蔓延开来。
  一个将士踉踉跄跄爬上了城,满脸惊恐地急报道:“将军,有将士叛变,打开了北门,胡人入城了!”
  元征和岑夜阑霍然变了脸色。


第37章
  “将军,百姓已经安置妥当了,”副将恭声来报。
  岑亦看着远处的山峦,朝阳初升,东方渐白,萧瑟草木铺满白霜,透着股子凄清的寒冷。这让岑亦想起了他小叔叔死那日。岑熹被玄戈重创,伤及肺腑,在病中缠绵了半月,还没来得及等到院中那株梅花开就走了。
  岑熹那夜咳了整宿,血呕出来都是发黑的,他和岑夜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从小到大,岑熹在岑亦眼里就如同神明,他不但是北境的战神,还是他心里的神,战无不胜,永远不会倒下。
  可他的神明如今奄奄一息,痛苦不堪。
  时隔十年,岑亦再想起,心中犹有锥心之痛。
  后来岑熹突然清醒了,像是回光返照,他睁开眼睛,看着岑亦,哑声说:“亦儿,哭什么?”
  岑亦哽咽不止,“小叔叔……你别走。”
  岑熹吃力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岑亦的脸颊,冰冷的手指试图替他擦眼泪,“都是将军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岑亦心头大恸,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岑熹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站在床边的岑夜阑身上,少年向来内敛,可眼睛是红的,仿佛忍着莫大的悲痛。
  岑熹说:“亦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同阿阑说。”
  岑亦怔住了,眼睫毛挂着泪水,无措地望着岑熹,“……小叔叔。”
  岑熹闭了闭眼睛,说:“听话。”
  岑亦回头看了眼岑夜阑,抿了抿嘴唇,才站起身,慢慢退出屋子,他关上门时,岑夜阑已经跪在了病床边,岑熹瘦弱苍白的手搭在岑夜阑肩上。
  岑亦站在门外,院子里只有军医顾百忧和他的徒弟,几个下人,他和这些外人一起。天还未明,冬夜的寒风分外彻骨,呜呜咽咽地挂着,让人心情压抑。
  岑亦茫然地望着院子里的那几株红梅,只觉身体每一处都是冷的,他很小就跟着岑熹了。父亲战死时,岑亦不过五岁,抓着岑熹的衣袍问他,小叔叔,爹爹呢?
  岑熹一身缟素,蹲下身,轻轻握着他的手,说,亦儿,爹爹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小叔叔陪你好不好?
  岑亦不懂,说,爹爹不回来了吗?
  岑熹眼眶微微发红,声音有些哑,说,不回来了,以后就剩下我们了……
  岑亦睁大眼睛,可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岑熹的难过,慌了神,抬手拿小小的怀抱抱着岑熹,说,小叔叔不要难过,亦儿不问了,亦儿陪着小叔叔。
  转眼这么多年,岑亦想,小叔叔也要丢下他了。
  可小叔叔临终前最想见的,竟然不是他。
  东方一缕晨光划破了黑夜,岑亦只听见里头岑夜阑一声“义父”,脑子里陡然空白一片,他猛地推开门,岑熹神色平静,已是溘然长逝了。
  岑亦整个人都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也死了一回。
  岑亦始终无法接受岑熹的辞世,他夜夜梦见岑熹,念得多了,自己都疯魔。他终日不振,直到岑夜阑把他按在岑熹的碑前,怒道,你要让义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么?
  岑亦颤了颤,将额头抵着冰冷的墓碑,像触碰岑熹的手,他挡了挡自己的脸,而后他看见了岑熹的陵墓,他还看见了岑夜阑。
  在那一刻,他对岑夜阑生出一种近乎怨怼的情绪,经年累月,如同埋在骨髓里的沉疴,通通爆发了出来。
  岑亦是恨着岑夜阑的。
  岑亦看着山峦间的红日,想,天亮了,岑夜阑和延勒是不是已经死了。
  岑亦知道延勒做梦都想杀岑夜阑,北沧关如今就是一座空城,城门大开的空城,这样好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岑亦久久没有出声,副将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将军?”
  岑亦说:“无事。”
  副将道:“小少爷和百姓藏在一起,是否要留下几个兄弟……”
  岑亦淡淡道:“不用了。”
  他一抬眼,就见那几个京城子弟死死地瞪着他,都是元征的亲侍。
  方靖说:“岑亦,你今日所为,我一定会据实上报给陛下!”
  岑亦不为所动,说:“你去啊。”
  方靖气急败坏地踢了脚石头,却见一个斥候来报,说:“将军,我们在前方发现了许多马蹄印,看痕迹,是胡人。”
  岑亦眉头紧皱,道:“胡人?”
  方靖道:“此处怎么会有胡人?”
  不过须臾,岑亦脸色大变,骂了声,“蠢货!”
  岑亦猛地翻身上马,道:“传令下去,迅速整军回瀚州。”
  “是,将军!”
  谁都没想到北沧关内竟会出现叛军。
  城门大开,大批胡人已经涌入北沧关,不知何处起了火,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血腥气。
  岑夜阑和元征几乎陷入绝境。
  数千守城将士活了堪堪百人,一路且战且退。本就正当寒冬,北境干燥之际,大火渐渐燃烧起来。
  陡然一支冷箭疾射而来,元征险之又险地避开时,箭势刮过脸颊留下冰冷的痛意,他屈指一抹,脸上已经渗出了血。
  元征喘了口气,抬头看去,长街广阔,周遭店铺鳞次栉比,本是顶繁荣的朱雀大街,如今被战火燎得一片颓败。
  远处是逐渐逼近的胡人大军,为首的,竟不是一直围城的延勒,而是胡人大王子舒丹。
  岑夜阑脸色难看,手中长枪上挂的红缨已经被血浸透,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水。
  “为什么会是舒丹,”元征仍然想不明白,城中出现叛贼,大开城门,舒丹偏偏在此时入城,一切当真是巧得过分。拿下北沧关,击杀岑夜阑和他是大功,延勒岂会轻易将这功劳让给舒丹。
  可如果舒丹在此处,延勒又去了哪儿?
  岑夜阑面沉如水,没有说话,冷风裹挟着血腥味和硝烟冲入鼻端,他皱了皱眉,说:“……这是什么味道?”
  元征怔了怔,脸色骤变,岑夜阑同样反应过来,二人脸上都有几分错愕,“……火药!”
  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火药的味道,混在燃烧的烟里,极淡,却瞒不过岑夜阑和元征。
  只听轰地一声震响,不知何处屋子炸开,声势如浪,席卷而来,胡人大军顿时就慌了,惊得马蹄乱蹿,惊叫声此起彼伏。
  不止一处,接连几声巨响,火势连绵,转眼就要将偌大朱雀大街吞噬。
  火药在大燕沿用不多,尤其是边军当中,更是罕见。
  可这北沧关怎么会有火药?还埋了这么多?!
  像是早就知道有今天。
  岑夜阑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身体都颤了颤,元征若有所觉,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却敏锐地听见几声异响,他睁大眼睛,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心,下意识地抓住岑夜阑的手腕往旁边一滚,身边一处绸缎庄猛地炸了起来,大火逼人!
  元征只觉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都发黑,后背被火势燎得发热,他本能地用力攥着岑夜阑的手,将人藏在身下。
  嘎吱几声,房屋横梁炸毁砸在地上,周遭屋宇轰然倒塌。


第38章
  岑夜阑昏昏沉沉里又回到了他义父走那天。
  岑熹将靖北令拿给他。岑夜阑不知所措地望着岑熹,他跪在榻前,说,义父,这个该给大哥,我不可以——
  岑熹说,阿阑,义父有私心。
  岑熹声音嘶哑,咳了整宿,说话都带着血腥气,神态却很平静,他说,亦儿是大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想保全他,所以只能将北境交给你。
  岑熹道,这是义父的私心,阿阑。
  岑夜阑眼睛泛红,用力摇了摇头。
  岑熹脸上浮现个笑容,他伸手摸了摸岑夜阑的头发,说,亦儿从小心思就深,你是弟弟,也要多看着他点。
  岑熹声音愈低,紧紧攥着岑夜阑的手,喘息道,岑家人肩负守卫边境之责,无有不埋骨疆场以报家国,以后,北境就交给你了,其道多艰,阿阑,你莫要怨义父。
  岑熹的手凉,嶙峋却有力,岑夜阑紧紧攥着,心头突然生出莫大的悲恸,张口却是一声哽咽的“义父”。
  突然,周遭场景一换,那是岑夜阑第一次见岑熹那天。他置身荒野,身边是一具尸体,岑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岑夜阑刚想叫一声义父,岑熹却提枪转过身就走,岑夜阑踉踉跄跄地追上去,“义父,你别走。”
  枪尖如寒芒,倏然抵在了岑夜阑脖颈间。
  岑夜阑愣了愣,看着岑熹,岑熹偏过头,问他,“阿阑,亦儿呢?”
  岑夜阑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岑熹说,“阿阑,我让你看着他,你便是这般看的?”
  “我……我不知道,”岑夜阑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仿佛陷入一个锥心的噩梦,如何都醒不过来。岑夜阑想起北沧关所谓的叛徒,大开的北门,还有那藏在城中不知有多少的火药,岑夜阑不是傻子,无论他如何不愿意,心里都清楚,这些和岑亦脱不了干系。
  岑亦是北沧关的守将,这样多的火药,若没有他的授意,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埋这么多火药?
  这些火药究竟是为了杀胡人,还是为了——杀他?
  可岑亦怎知胡人一定会进入北沧关,他又怎知他有一天会困在城中?
  越想越是不堪,心口寸寸生疼。
  疼到极致,岑夜阑竟猛地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一块烧焦的木头撞入眼瞳,火灭了,还透着红,黑烟徐徐往上升,耳朵里渐渐能听见声音,远远的,有呻吟声,爆炸声,交错成了晦暗的人间炼狱。
  木头一晃一晃的,过了好半晌,岑夜阑才发现他被人背着,是元征。
  元征哑声说:“你醒了。”
  岑夜阑没有说话,少年背着他,二人都狼狈,缓缓地朝城外走去,他闭了闭眼,开口道:“你放我下来。”
  元征脚步顿了顿,双手紧紧托着他,还攥着岑夜阑的流火枪,低声说:“你身上有伤。”
  火药爆炸太过猛烈,气浪掀翻了整个绸缎庄,周遭屋子都化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爆裂四溅的断木碎石。
  元征反应快,可岑夜阑离绸缎庄太近,他醒来时,岑夜阑半身都是血,脸色惨白,元征险些以为他死了。心脏都停滞了几瞬。
  岑夜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疼来,不但肩背疼,腿上也似乎被划破了,满身都蹿起钝刀子削肉的痛楚。
  他说:“放我下来。”
  元征充耳不闻,说:“我们出城。”
  岑夜阑挣扎起来,元征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少年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是从没有过的狼狈。
  “岑夜阑!”元征语气凶狠。
  岑夜阑伤口不经碰,一胡乱动就痛得眼前发黑,他隐忍地喘了声,疼得浑身都在抖。
  元征忍了忍,说:“我们回瀚州。”
  岑夜阑哑声道:“放下我吧,城外还有胡人,你带着我,走不了。”
  元征说:“能走。”
  “我带你回瀚州。”
  岑夜阑沉默了片刻,说:“大哥……岑亦说不定已经回了瀚州,即便我们能回去——”
  他话没有说完,元征自然明白。
  元征也沉默了下来,说:“先出城再说。”
  岑夜阑道:“城里的人呢?”
  元征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鼻尖似乎还能闻着火药的硝烟和烧焦的味道,他说,“死了,大多都死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元征背着岑夜阑,穿过满目狼藉的朱雀大街,出西门,西门的城门被火浪燎了一半,角落里还有烧焦的尸体。
  大抵是这场爆炸太过突然,不但岑夜阑毫无防备,胡人同样没有想到,二人只看见几个散乱的游兵,都被元征杀了,竟这么顺利地出了城。
  不是个好天气,云层厚重,压得低,元征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额头滚下汗水,年轻的肌肉紧绷着,岑夜阑昏昏沉沉的,隐约能闻到元征身上的血腥气。
  背上的人不说话,呼吸微弱如游丝,元征心里发慌,只能轻轻掂了他一下,却只听见一见夹着痛楚的呻吟。
  元征叫了声:“岑夜阑,你不要睡。”
  岑夜阑吃力地睁开眼睛,就听元征说,“岑夜阑,你别睡过去。”
  岑夜阑意识有些恍惚,说:“你身上是湿的。”
  爆炸声里,元征将岑夜阑护在身下,不知多少碎片瓦砾,碎屑断木打在背上,元征背着岑夜阑,一动,嵌在肉里的碎屑就剜着肉,血水濡湿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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