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衡没让他说完,一把把人拉到怀里,两指捏起他的下巴,就贴上去了。
“唔……”
魏若瑾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蔺衡也太不经撩了,他只感觉自己的空气全都被蔺衡抢走了,呼吸不过来,脑子昏昏沉沉的,快要晕过去了。
许久,蔺衡才喘着粗气,放开他,恶狠狠地说道:“这次先放过你,回去可别想着求饶!”
魏若瑾大口大口吸气,拉了拉领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撩拨过头了,他真的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两人出了城,城外竖起的那块石碑旁边竟然有人搭起了个茶棚,供人歇脚,他们也坐了过去。
“帐篷已经扎在这儿三天了,蔡内官不急着回京都复命?”这才是魏若瑾最想不通的事情。
“从京都到这里我们走了一个多月,这姓蔡的可是走了差不多两个月了,真要急早就来了,如果我出城迎接了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样,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蔺衡慢悠悠地喝着水,一点也不急。
他拿到圣旨只是更加名正言顺一点,但如果常邑州的刺史一直出问题的话,只怕离朝廷出兵也不远了。
突然,魏若瑾变得有些兴奋,推了推蔺衡的手低声道:“快看,快看,狄将军来了!”
蔺衡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狄溶骑着马急匆匆地往这边来,后头跟着队列整齐的兵将。
“吁!”狄溶一拉缰绳,马高高的抬起前腿,才站定。狄溶打量着这处营地,沉声道:“把这里给本帅围起来,一只鸟都不能让它飞出去!”
“是!”
兵将异口同声地应下,那声音让周围百姓离得更远了,连魏若瑾都听出了里面的气势。
营地很快就被一群穿着护甲的兵将围起来,原本守着营地的兵将亮起了兵器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负责蔡内官的安全,将他平安送到西北,再回到京都,平时只是在京都内训练,跟这些常年守在边关的兵将是不一样的。
“大胆,营地里的蔡内官,替陛下前来送圣旨的,你们竟敢围了这里,想以下犯上吗?”一个身着锦衣腰间佩着刀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
狄溶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是被家里送出来露脸的,这等护送的活轻巧又没有危险,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就好安排职位了。
“哼,哪来的黄毛小子,竟然在本帅面前出言不逊,必定是然厥人派来的奸细,给本帅拿下 !”
那锦衣男子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刀对准狄溶。
狄溶再次冷吭一声,“上次敢拿刀这么对着我的人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
锦衣男子被狄溶身上的散发的气势吓得微微退了一小步,一抬头就看到了狄溶眼里的嘲弄,一时气昏了头,怒道:“难怪陛下要将你等放在西北常年无召不得回,连带着也厌恶柔妃,甚至连她的孩子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只是随意封了个西北王,都是因为你这老匹夫……”
一杆寒枪擦过锦衣男子的脖子,一缕头发飘飘荡荡落了下来,锦衣男子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声也发不出来!
“给本帅绑了!”
“住手——!”蔡内官施施然从帐篷里出来,“谁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本帅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呢,姓蔡的,我劝你还是小心点,这西北民风彪悍,常年遭受然厥欺凌,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狄溶看着蔡内官冷笑。
“原来是狄将军,蔡福见过狄将军。”蔡福弯下腰,对狄溶行礼,整张脸阴沉得可怕,起身的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浅笑。“狄溶将军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
“好说。只是最近只能吃上三碗饭,粮食不够,也不知道西北的军粮何时才能送来。”
蔡内官依旧笑眯眯地,“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当不起。”狄溶完全没有下马的意思,继续道:“本帅怀疑蔡内官这些人里有人私通然厥,必须撤查!”
蔡福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了,“狄将军,本官可是身负皇命,特来给西北王圣旨的!”
“既然是给西北王的圣旨,为何蔡内官在离城二十里地的位置扎营,一扎就是三天,快说!你究竟是何人假扮?”
魏若瑾差点要笑出声了,自己派人请狄将军果然是对的,像这种人,就得找个狠人来收拾。
蔡内官也知道自己在狄溶手里讨不到好,冷着脸道:“本官只是太累了,特地在此地休整。”
“三天,也该休整好了吧。”
“那就劳烦将军送本官等入城。”蔡内官的脸色极差,一甩袖子进了帐篷。
蔺衡点了点魏若瑾,低声道:“敢这么利用外公,等他回去找你算帐吧,快走。”
两个回了王府,换好衣服没多久,就听尚管家来报,狄将军和蔡内官一起到了;蔺衡挥了挥手,“知道了,本王一会就到。”
狄溶一幅老神在在的样子,蔡内官一口水没喝越坐脸色越难看,没想到他风光了大半辈子,竟然在这儿,先被老的气着了,现在小的也开始气他。
等他回了京都,一定要好好在陛下面前好好替西北说说好话;一顿吃三碗饭?哼,他能让这老子小往后只能喝水!
“外公,您怎么来了?”蔺衡和魏若瑾出了,先向狄溶行礼。
“军营里暂时无事,就来看看你们。”狄溶看向魏若瑾,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阿瑾,身体好些了吗?”
“谢个外公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瞧瞧你这小身板,等过两天让衡儿带着你去军营,跟着我的兵一块练,就不那么容易生病了,你就是练少了。”
魏若瑾偷偷看向蔺衡,希望他能替自己说两句话,他不是很想运动,更何况事情那么多,这里要跑那里要跑的。
“够了!本官可不是来听你们一家人唠叨的。西北王蔺衡接旨!”蔡内官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几上,拿出一张被裱装好的圣旨。
蔺衡和魏若瑾这才转过身,看向蔡内官,拱了拱手,道:“内官请。”
蔡内官已经气得不想说话,猛地打开圣旨,飞快地宣读完后强行塞到蔺衡怀里,看也不看他,冷声道:“既然陛下将西北已经完全交给王爷了,还希望王爷谨记自己是大昌子民。”
“可别以为这西北是王爷的手中之物,便忘了自己是什么人,陛下有百万大军,区区一个西北不进十五万,西北王好自为之!”
蔺衡任由圣旨掉在地上,面带浅笑地看着蔡内官大步离开王府。
第50章 我是个外人
魏若瑾觉得蔺衡可能气傻了, 竟然还能笑着看着蔡内官离开。
“你没事吧,我帮你教训他!”魏若瑾开始盘算现有的药材能配几种毒药,不至命, 却让足已让人难受了。
“教训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蔺衡拉着他坐下,看向狄溶,“外公,给你添麻烦了。”
狄溶摆了摆手, “没事,要不是阿瑾派人去找我,我也不知道蔡福来了。你们不用管他,西北总算落到你手里了,有了这个,做什么事情都名正言顺。”
蔺衡点点头, “外公, 我要养兵。”
狄溶沉默了一会, 道:“养兵不是不可以, 现在军营里的粮食都是你买的,你还能买多少?武器又从哪里来?”
“粮食的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一大半,再有两个月就该收粮食了, 往后只会多不会少,只是武器要用到铁, 要是能在西北找到一处铁矿就好了。”魏若瑾对粮食很有信心。
但武器他没有办法, 要是能找到铁矿,再加上现在的原煤,想要打造出更好的武器,完全没有问题。
“我只能是大昌的将军。”狄溶好半天才说。
魏若瑾张了张嘴,把话压下去了, 狄溶肯定是猜到了蔺衡的想法;但蔺衡未必是那个意思,除了狄将军的守军,他可能还要面对来自背后的危险;为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
“外公,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外公,阿衡的意思是他现在是西北王,这次京都那边之所以没有再重新派刺吏过来也不过是几家博弈的结果,只怕现在西北盐场能产细盐的消息已经放到其他人的案桌上了吧。”
“自保当然要自保,我也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狄溶虽不反对蔺衡养兵,但明很有很多顾虑。
魏若瑾看向狄溶,他这话问得奇怪,从先前听到蔡内官的话里听出来,皇帝和狄家之间确实是有事的。
“外公,您之前还说过,西北军吃的谁的粮,就是谁的兵的。”魏若瑾没有回答,却记得他先前说过的话。
“没错,但我不想大昌的兵拿着武器对准大昌的百姓。”狄溶的面色不太好,蔺衡要自保确实没错,可这是他的外孙,他知道性子。
魏若瑾看向蔺衡,他觉得自己被骗了,现在狄将军是想反悔了?
“外公,我身为西北王原本就应该有一万私兵。”蔺衡拦住了魏若瑾的话。
“这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现在还是大昌的将军。”狄溶没留下吃饭,转身就走。
蔺衡看向魏若瑾,安慰道:“你别多想,外公他只是没想通,其实心里还是向着我的,你看你派人去找他,他二话不也来了嘛。”
“没错,确实是向着你的,但跟我有什么关系。话是他的说的,得了好处就不认了?”魏若瑾心里非常不舒服,被蔺衡这样一解释甚至有些生气。
最初的粮食是他出的钱,就连那细盐,他派兵驻守就拿到了三成,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蔺衡的外公,他是无论如何给不到三成的!
这和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我最近不想看到你。”魏若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了正院;现在想想,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百姓?
他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得上百姓。
要不是因为蔺衡,可是单单为了蔺衡值得吗?魏若瑾觉得他的病好像还没有好。
蔺衡看着门在他眼前关上,一时却找不到能解释的话语,但是他不想走,总有种现在走了,魏若瑾就会离他而去的感觉。
他没法怪阿瑾,外公之前明明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却反了悔;关于狄家和皇家的事情他知道的得不多,但是母亲和陛下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十三岁就跟着外公上了战场。
他现在是左右为难,他还什么都没有跟外公说,他就这么大的反应,这要说出来,肯定会被气死的。
但是更为难的是现在阿瑾好像特别生气,他该怎么哄才是。
“公子,将军还在外面。”辛夷进来收拾魏若瑾用完的晚膳,想了想,还是说了。
魏若瑾的眼神闪了闪,“嗯”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话。辛夷只能将低着头退了出去,路过看到蔺衡坐在一边的台阶上,脚下更快了。
清早,魏若瑾已经起床了却还不见辛夷进来送水,往常这时候辛夷一定是放好水等着他的。
他刚打开门,正靠在门上的蔺衡突然倒了进来,如果不是他手快撑住的话。一抬头,冲魏若瑾笑了笑,“阿瑾。”
魏若瑾盯着蔺衡泛红的眼睛,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在里面纠结了一晚上,蔺衡就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你一大早的想干什么?”魏若瑾生气,生狄溶的气,但是对于蔺衡,他却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阿瑾,你要是生气就打我,都是我不好。”蔺衡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哪能啊,我这无亲无故的,你们爷孙两手里可还握着西北军呢。”魏若瑾转身进了屋,也没关门,蔺衡跟着就进去了。
辛夷这才大大的呼了口气,飞快地将水放到梳洗架上就出去了。
“再说了,你要养兵,你外公不同意,我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阿瑾,没有人把你当外人,我一早就在外公面前表明心意了。他是知道的,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狄家满门忠烈,不可能背主,他只能死在杀敌的战场上,背叛大昌荣养天年是每个狄家人的耻辱。”
魏若瑾叹了一口气,他说:“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狄将军之前表了态,为什么现在又反悔,真的是因为他只能是大昌的将军吗?”
蔺衡还要再说,被魏若瑾一抬手阻止了,“当然,这些是我自己多事了,从根子上来讲,是你和我狄将军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关,只是因为你我为夫夫,才会多管闲事。”
魏若瑾看着蔺衡通红的双眼,再次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作坊里看看。”
蔺衡张了张嘴,实在不明白魏若瑾的气性的怎么这么大,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人就气走了。
魏若瑾心里挺难受的,感觉自己非常莫名其妙,这吵架也吵得莫名其妙,这府里人来人往都带不走他的孤独感。
“公子,您怎么来了?”秦冲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出门,就看见魏若瑾正站在门口发呆。
“我来看看,怎么样了?”魏若瑾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您来得正好,看看这个。”秦冲很自然的拿出他怀里的东西。
魏若瑾看过去,是一幅雕刻得极为精美的刻板,“秦先生,你们已经开始雕画儿了?”
秦冲笑道:“是,那些字要等公子这边的纸能用了之后再试,布帛和您说的纸到底是有区别的,得试过了才知道,正好那些木匠里虽然不识字,但这雕绘的手艺倒是不错,我便做主让他雕上一幅正打算送到您院儿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