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御拍了拍手,小猴子立马丢掉了手里的桃木剑,“蹭蹭蹭”爬到了他肩上,伸手就从他怀里掏了根香蕉,蹲在肩头就吃了起来,装死的小鹦鹉也睁开眼,飞到了他头上站着,时不时偷琢两口小猴子的香蕉,气的小猴子“吱吱唧唧”的愤怒直叫。
清绯笑嘻嘻的捧着个托盘四处收钱,“诸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不一会就收了小半盘钱。
“几位公子,捧捧场呗...”,清绯惊讶抬头。
“大师兄二师兄!
清哉冲他笑了笑,道之黑着一张脸,一旁的行腾有些幸灾乐祸,教小猴子用“凌风剑式”耍杂耍,亏得四师兄想得出来。
清之沿着长街慢走,耳里四处喧嚣,他则一一分辨过往的人,正红的长街被人塞得满满,明亮的灯笼勾勒每个人的影子,人间喜怒哀乐皆有,一眼望去,深长如练,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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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辰时
“砰砰砰,砰砰砰...”,长安城内燃起了烟花,簇簇花束争艳夺艳般炸裂于高空,周边的人皆是抬头仰看。
清之站在原地未动,似若有所感,回头间,望见红墙绿瓦,人声鼎沸中,一人身着红衣,环佩玉壁,金冠束发,眉目含笑于整片烟火里而来。
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来人执起他的手,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大师兄”
“轰...”
整片整片的烟花于空中绽放,五湖四海的山河同流向一处,湍急的水流冲刷着每一道山脉。
明月昭昭,大江迢迢,山风凛凛,我心悸悸。
哪儿怕四海江河,物华珍宝,都不及眼前这人。
“大师兄?
五光十色的烟花,映在清兆的脸上,如出世美玉,流光溢彩,焕然夺目
清之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定了定心神。
“兆兆..”
“是我呀大师兄,你嗓子怎么这么干涩”
.
“我没事”
...
二人温情的时刻被打破,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大师兄跟小师兄在这里发呆,岂不辜负这美景良宵”
前来的行缨同样着一身红衣,富贵无双,手上提着两坛子酒,扬了扬。
“这可是几十年的女儿红,怎么样一道喝酒去”
清之看着他们二人穿着一样的红衣,面色暗了下去,不爽!
“走啦大师兄,喝酒去了”
嘴上说着一起喝酒,行缨却把人晾到了一边,拽着行风就要走。
刚端起酒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拽的撒了半杯,行风转头看向清哉,正在细细品尝美酒的清哉温和的对他笑了笑。
“去吧”
...
长安街上灯如昼,红尘纷乱永不休。
行缨拉着行风,左转转又转转,左手一个星星花灯,右手一袋马蹄糕,行风手里拿不过来,他就替他拿着,一路走走停停,吃个没完,行缨突然看到一个炸鸡腿的摊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头,掏钱买了根炸鸡腿,就要往行风手里塞。
沉默的看着自己满满的双手,行风摇了摇头
“拿不下了师兄”
右手的马蹄糕被取了下来,拴在手腕上的玉边小扇子被仔细的挂在了腰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香喷喷的炸鸡腿。
行风:“...”
沉默的吃着炸鸡腿,虽然他已经很撑了,但这是炸鸡腿,他想吃。
行缨见他吃的开心,心上也端上了一份喜悦,行风好奇的看着灯谜,试着猜了几个,全错了,有些沮丧。
一双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问他
“小星星想要啊”
行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想的”
在行风的“助纣为虐”下,行缨一高兴就把全长安城最大的灯谜会猜了个遍,二人浑身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一路走来,吸引了整条街的注目。
行风将花灯分给了前来问价格的人,只留下了行缨最初给他买的那盏小星星灯抱在怀里,脸上柔柔的笑着。
“香香,是你吗”,一个老妇走过来,欣喜的看着他,“看啊,真的是香香”
行风看着眼前曾经要他帮他送过书信的老书生,还有修房顶的阿婆,甚至以前跟他蹲过墙角的一群老乞丐都聚在了这长安街。
“香香要好好吃饭,你看这身子骨瘦的”
“香香也要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
“哎,香香啊,好好赚钱,天天吃炸鸡腿”
“...”
几人关心的叮嘱他,嘈嘈杂杂的声音让他的心都柔了下来,众人年纪都有些大,一番寒暄后受不住困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让他好好吃饭。
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身影,人走远,温情尚在,行风久久没有出声,身旁的人有些焦虑的用双手捧起他的脸
“小星星...”
“谢谢师兄”
低头的人儿突然抬头,眼眸闪亮,神采奕奕。
“谢谢师兄,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每个礼物,都很喜欢”
人潮鼎沸处,四处喧嚣中,少年踮起脚,轻轻的吻上了身旁人的额头。
...
清绯靠在栏杆上,望着漫天不断的烟火,算着时辰到了,便招呼众人去放祈愿花灯。
清哉喝的有些多,松开了外袍,随意的坐在那里,摇了摇头。
“我行动不便,你们且去吧”
待众人离去后,他松开了发带,支撑自己躺在软塌上,四下无人的房间,只剩他。
“师兄师兄,往窗子看,快往窗子看”
外面突然吵吵闹闹的,似乎是师弟们的声音,清哉抬眼望去,一盏孔明灯缓缓升起,上面是四种不同的笔记,吉祥如意,平安喜乐,一世无忧,长命百岁。
清哉仰起头,看着满天烟火点缀的星辰,敛下了万千情绪。
...
几人来到了河边,此处早已人满为患,挤了好久才到了岸边。
清兆躲在角落里,仔细的写着,随后把他放到了水里。
清之在祈福花灯上写下“愿秦兆兆一世安康”,看着花灯随水流而去。
河里已经布满了花灯,岸边的人虔诚的闭眼祈愿。
清御放好了花灯,好奇的凑到了清绯身边。
“阿绯,你写的什么啊”
“唰”一下,清绯把花灯直接扔进了水里,祈愿花灯打了个圈,顺流而下。
“切,小气”
清绯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耳尖上的两摸红却出卖了他。
“阿御写了什么”
清御大方的摊开手给他看。
“希望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糖葫芦,小紫小黄...开开心心”
清绯不以为的扫了一眼,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有些失望。
清御翻开另一面,“愿清绯所爱皆拥,所念皆实”
心情大好的清绯一把揽过清御,踏着轻功飞回了酒楼的房顶,清兆也不示弱,拦腰抱着清之紧跟其上。
清之:“......”
四人刚踏上房顶就僵住了,几人面面相觑,同是岱岳门中弟子,现在却恨不得谁都不认识谁。
行缨扭过头去,拉着行风坐到了房顶另一边,行腾跟行南抱着酒坛子傻笑。
清之跟清绯一人拽一个把他顺着窗户丢了进去,房里的清哉正在做着花灯,就听到“咚咚”两声落地,只能推着轮椅,将他们两个扶到了床上。
...
☆、第十五章 老友
一夜好梦,雨打梧桐。
长安城内下起了丝丝麻麻的小雨,越过酒楼的灯笼,打到窗沿上。
房间里
清兆几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听师兄讲山野异闻,屋里昏暗暗的,外面是阵阵闷雷,虽然气氛可怕的令人想钻到床底下,不过周围那么多师兄弟壮胆,清兆还是紧紧裹着被子竖着耳朵听,心一揪一揪的,酒楼的床格外大,到了晚上大家就被子一裹直接滚床上大家一起睡。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天终于复了晴,看着撒欢跑走的师兄弟们,清绯揉了揉头,下床拉上了窗布,挡住了窗外的烈阳。
迫不及待的踏着轻功飞上床,把清御往里一埋,抱着他倒头就睡。
雨后的巷子里一片潮湿,墙角处新生了些绿油油的苔藓,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二人同撑一伞,并肩行于巷里,白如月光的袍子轻盈的甩动,眨眼间便走出了巷口。
二人并肩行过闹市,来带一所大宅的后门。
清兆上前叩了三下门环,清之于身后给他撑伞。
片刻后,一身着罗衫的女子含笑来开门。
“见过秦大人,大人请随我来”
穿过英山假石,九曲回廊,遥远引来的溪水涓涓流淌,塘中金鱼四处游嘻,水面满是荷叶莲蓬,稳稳栽着一叶孤舟。
清之走进内室的时候,一阵扑鼻香味而来,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呛的直咳嗦。
绣着桃花的深粉色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周围点缀着嫩粉色的珠纱,颗颗莹粉色的珠串点缀其上,不仅梳妆台是粉色的,就连床榻桌椅,甚至茶杯茶盏都是粉色的,锦绣堂皇,珠润金粉。
一只纤纤玉手扶开珠链,先见到的是一阵茱萸香气,清淡微苦,与这布置格格不入,珠帘后现出一道窈窕的粉色倩影,一名男子从帘后而出,发丝用粉玉簪子松松挽了一半,几缕黑丝随意散落身前,一袭粉色丝绸外袍,足下一双桃粉的靴子,足尖微微翘起。
眼前的“美人儿”肤如凝脂,如明月的微光,霜眉雪发,秀目闪闪,笑的满面春风,却在看到清兆的时候,狠狠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如泣如诉的拿指尖戳着他的胸膛。
美人在怀,清兆却尴尬的连连后退,虞美幽怨抬头,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他,充满风情的眼眸里缓缓流出了两行清理。
“...你这个负心汉”
清兆:“咳咳,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虞美”
边说边伸手去扯旁边的人,清之却侧身一躲眼神诡异的看着他。
清兆:“......”
虞美“痛苦”的捂着胸口,“公子你不爱妾身了吗”,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清兆无奈的想,这是逼他放大招啊,咧嘴笑了一下,拿起剑就往虞美身上砍。
“铮”
一把玄铁匕首抵住了砍来的剑,手持匕首的人眼神冷冽,杀气十足。
虞美“慌慌张张”的把匕首扔到了地下,瞪大眼睛连连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公子你听奴家说,啊~”
清兆无辜的两手一举,表示投降,“师兄这是我的好友,虞美”
清之:“......”。
虞美手一抖,眼眶含泪哆哆嗦嗦的扑到清兆怀里,双手紧紧捏着他的衣领,大声哭诉着
“你这负心汉,妾身等了你这么多年,转身你就有了大师兄,还带到妾身眼前,莫不是要夺了妾身这大房的位置,你好狠的心啊...”
清兆有些头疼,“阿虞别闹了,有正事找你”
正儿八经的说却换来一阵更大的哀嚎声,虞美哭着哭着还顺手揩了把鼻涕抹到了清兆身上。
“你这死鬼,当年还说要人家嫁给你,人家苦苦等了你十几年,你却说要上山,奴家在山下哭哭等了你三天三夜都不见你回头,现在,现在便带着新人上门炫耀了,你可曾真心爱过奴家...”
清之一旁边看的连连点头,突然恍然大悟,这就是当年那个十八相送,在山下吃了三天烤猪,被人打晕带回去的那个,看了看旁边的窗户,一排丫鬟正伸着脑袋往里边看边讨论。
“啊,原来就是这个人负了公子啊..”
“公子这么好看他都不喜欢,难道喜欢天仙吗”
“是啊,他刚刚还推开公子,我好心疼公子啊”
...
清兆听得脑筋直跳,在接收到秦兆的眼神后,一道剑光划过,正中央的大理石桌子被整齐劈开,窗外的脑袋瞬间消失不见,隐隐还有女子的惊呼声。
秦兆满意的看了眼断口整齐的桌子,他们江湖中人,遇到事情就需要用武力来解决。
这一下果然奏效,虞美哀怨的看了清之一眼,自从这人上岱岳学了剑,劈坏他多少张桌子了。
翘起兰花指捏着粉色的小手绢拿出一包瓜子,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二郎腿往桌上一放,粉色的脚尖一摆一摆的,边磕瓜子边问
“说吧死鬼,找人家什么事”
“我要你为我调查一个人”
“谁?
“武林盟主,棋竟”
刚刚放晴的天此时竟有些乌云压顶的气势,滚滚的闷雷在云层里徘徊,天色瞬间暗了起来,风里夹带着潮湿之感,让人慌闷不舒服。
虞美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行吧,棋竟,我记住了,马上要下雨了,你们是现在在我这里留宿呢,还是等下完雨再走呢”
清之哑然,这有的选吗?
...
丫鬟引着二人来到了相府里虞美一直给秦兆留的客房,说是客房,富贵程度却直逼王宫。
“公子,您的房间我们公子一直给您留着,房间里的布置也是一点没动,有时候我们公子看到一些您会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置放在里面,所以这里的东西越来越满”
待丫鬟退下之后,清之环视打量,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藏宝阁,各种奇珍异宝,名画真迹,珍宝奇物,甚至还有些精巧的机关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