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人惨白带笑的面容,痛苦的沉声道。
“不要走...”
清流安静的躺在他怀里,嘴边的血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清哉手足无措的拿手给他捂住嘴角的血,换来的是他清澈无害的笑容。
“二师兄,我不是七月流火,我是清流,是岱岳剑宗无忧无虑的五师兄”
“阿流....”清哉小声唤他,滴滴眼泪打的怀里的人心碎了一地。
“我生而有罪,这一世有愧于师兄,有愧于无数人”
清流将手摸着心口:“这里,每日饱受煎熬,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清哉的视线模糊,听到怀里的人释然的说。
“若有来生,飞花落叶,清风江海,不愿再为人走这世间一遭”
....
行风回到三生万物楼的时候,耳朵动了动,似乎是窗子没关,已是初冬透了些许凉意,行风点上灯盏小心翼翼的护着火苗走到窗户边,错愕的发现大殿里竟然坐了一个人。
“二师兄?
凌乱的酒盏随意扔到一边,行风上前摸了摸,凉的。
“二师兄,天这么冷,我给你把酒热...”
话未说完,便看到书案上铺了一张白纸,上面的字有的已经干透,有的墨还没干,显然是刚写上的,一张纸满满的却只写了两个字。
清流。
白宣墨未干,悟时人未还。
清哉闷头喝了口凉酒,声音低沉而嘶哑。
“你五师兄...他走了”
行风猛地抬头:“是五师兄?
清哉疲惫的闭上眼:“明日去后山,随我去看看他吧”
后山之上,一处无名坟,上面没刻名字,只有一句墓主人的喜好,是清哉亲手刻的。
喜欢吃酒酿玫瑰圆子。
回去路上,清哉停下:“行风,以后三生万物楼里只有你一个楼主,我做你身后的影子”
“师兄....”
从此江湖只知三生万物楼的小智星,再无人知他清哉。
☆、第三十九章 一国何安
秦兆他们跟楚缨分道扬镳,一边继续去江湖调查,一边回了朝堂。
大秦王宫
楚缨端坐在高位,目光沉着如悬剑,托腮看着底下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
“这这这,万万不可啊,江湖中人桀骜不驯,必定不会归顺我们朝廷的啊,就算是归顺,由谁带领?由谁管教?
“不妥啊,就算这江湖军真的招进来了,也未必不会起什么事端,如今无战事四海升平,若是米面白肉供养他们几年,到时候人一跑,是朝廷的大损失啊”
“这江湖中人气性大,到时候不服调令可怎么办,若是平日里还好,若是战事紧要关头,武器一撂,轻功一施,这对战事,甚至对大秦是万万不利的”
虞书整了整官帽,轻咳一声,周围安静了许多。
“诸位,不如听听王上怎么说吧”
楚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讨论完了?该我说了?
底下齐呼:“王上赎罪,王上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缨换了个姿势,两腿分开,大刀金马的坐在王位之上,眸子里充满了残暴血性。
“各位大臣想的什么我不管,但朝堂与江湖必须是一体,如若分离,一国何安?百姓何安?
大理寺卿手执玉尺,站出来了一步。
“禀王上,臣有一子名周霆,从小便向往江湖,小时在东阳门拜师学艺,武艺哪儿怕在江湖上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不如让小子代为组织管理江湖军”
刑部尚书耳朵动了动。
“禀王上,臣同意有一子名苏御,打小熟读四书五经,精通兵法谋略,同时武功高强,打小便跟在微臣身边办案无数,上能带兵剿匪,下能出谋划策,可谓经验丰富啊”
大理寺卿挪了挪脚往他身边凑了凑:“尚书哟,大秦律法上可规定了非本部人员,查案子的时候不允许外人在场”
刑部尚书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规定可没说刑部不能招编外人员吧”
说完举着玉尺大声高呼。
“王上,若有强将带领,江湖军必定成为继征西军后大秦的第二只杀器啊”
楚缨坐在上面听他们斗嘴觉得还挺搞笑的,摸了摸下巴。
“虞相以为如何啊?
“江湖军,江湖在前,军在后,只需要给他们一个荣耀的信仰,让他们感到自己编入军队是为国为民,充满正义的,而不是只归于朝堂,他们必定会坚持捍卫自己的军队,这与我们建立江湖军的初衷一样,皆是为国为民”
....
秦兆他们继续在武林调查,已至年关,楚缨飞信传了好几封询问他要不要回长安一道过年,届时王宫会举行家宴,宴邀王室跟大臣。
已至年关,大家的精神都会随着随之而来的春节冲散,此时江湖上还是危机四伏,秦兆想了想提笔给他回信。
几人想了想决定留在唐门过年,一来上次飞刀门险境,难保过年这段时间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来清绯自从上了岱岳剑宗已经很久没在唐门过个好年了。
唐门里热热闹闹的都是亲朋好友,年味比岱岳还有王宫更重,清绯一到唐门就被热烈的迎了进去,量体裁衣,秦兆他们几人站在一边憋笑。
清绯的婶子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哎哟,小绯从小长得俊,看到你们啊,直接把我们小绯比下去了,跟婶子来啊,给你们一人做一身新衣服”
几人没待说什么,就被清绯热情的亲戚们拉过去做衣服了。
唐门主要是暗器,手上功夫过关,一众女眷没几天就把衣服赶出来了,到他们房里送没看到人,就给他们隔门口了。
秦兆跟谢愠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的衣服往身上试穿了一下,顿时失笑。
两套明亮鲜红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像是即将要拜堂成亲。
清绯拉着换上新衣服的清御走过来“噗呲”笑了出来。
“别介意这是我们唐门的传统,图个喜庆,小时候穿这个能高兴好几天,大了才发现,整个唐门一到过年每个人都像是随意行走的大红灯笼”
谢愠伸出一根手指,把秦兆的发丝绕了两圈。
“阿兆,不若让婶子们再做个绣球,我们也算拜堂成亲了”
秦兆拽回带着他温度的发丝,眯着眼看他语气带着挑衅。
“你谢愠若想娶,前来的人能从魔教排到寒山寺,还是自带嫁妆来的那种”
谢愠“哦~”了一声,将嘴贴近他耳边,用一种酥到骨子里的话,随着热气吐出。
“原来我是娶啊”
“无聊”
秦兆转身走出了屋子,留谢愠一个人在原地看着大红的袍子怔怔出神,半晌轻轻笑了出来,想到了自己在岱岳山被秦兆哄骗着穿女装,无奈扶额。
不过。
娶个王爷要多少聘礼呢?
唐门这几日热热闹闹的打扮了起来,若不是红水不吉利,他们都想把湖里的水染成红色,满眼看过去,尽是火辣辣的红色,喜庆又张扬,处处欢声笑语,听的他们心情愉悦。
之前对于唐门的印象是谨慎,狡诈,这几日则是重新被冲刷了往日的印象。
年三十
秦兆窝在被窝里,门被人从外面砸的“砰砰”响。
“谁啊”
秦兆的耳朵动了动,就听见门外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一道男生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等会你们就一起喊小懒兆快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喊三遍,哥哥每人给你们一个大红包,好不好!
“好!
“好!
“好!
门口兴高采烈,门里的秦兆翻了个白眼在被窝里缩着,外面那人除了谢愠还能有谁?
“小懒兆,快起床”
“小懒兆,快起床”
门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秦兆无奈的裹上衣服打开门,一大团雪花迎面而来“砰”一声打在了脸上。
小孩大胆的站在一边也不怕,伸出手像谢愠讨要红包,谢愠勾着他们的鼻子一一把红包发了出去。
再回头时,秦兆脸上带着雪花,依然保持着刚刚开门的姿势没有动,谢愠突然有些担忧,拿手给他摸掉了脸上的雪,露出了一张黑沉着的脸。
“阿兆,新年....”
“砰”
大门被紧紧闭上,谢愠摸了摸被撞得发麻的鼻尖,有些灰头土脸。
秦兆走回屋里负起的把随手裹得外袍恨恨的扔到了地下,一骨碌翻上床,扯过被子闭眼打算再眯一觉,昨晚楚缨给他的传信内容实在太复杂了,让他思考了一整晚,天蒙蒙亮才睡着,谁想到没一会就被谢愠吵醒了。
闭着眼睛眯了一会,秦兆毫无睡意,想到唐门的小孩都起床了,自己在别人的地盘再赖床说来也有些不像话,认命的起床洗刷了。
整个唐门如同清绯所说,四处是穿着大红衣裳的“红灯笼”,他一身红衣也不显得突兀。
往大厅的路上随处可以遇到笑盈盈的唐门人亲切跟他打招呼。
“小兆,新年好啊,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秦兆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新年好啊,祝您新年大吉”
秦兆沿着回廊心情悠哉的走向大厅,好久没有像今日这么领他心情愉悦了,没忍住嘴里还哼哼了两句。
走到大厅之后才发现气氛有些诡异,在大厅的都是唐家举足轻重的人物,哪儿怕放在江湖上都是鼎鼎有名的,此刻各个有些局促焦灼。
随着唐门门主唐韭一声令下,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嘴里高喊。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兆:“......”
他看到前几日亲切拉着他手给他做衣服的婶子,满脸严肃凝重的低头看地,心里有些无奈,上前把他们扶了起来。
几人固执的跪在地下,怎么都不肯起身。
秦兆有些头疼:“大家不必多礼,我这次是私访民间,所以请大家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唐韭这才挥了挥手让大家都站了起来,双手搓着躬身问秦兆。
“王爷啊,您这几日在我们住的还行吧,床软嘛,饭香嘛,宾至如归嘛”
看着几人期待的眼神,秦兆肯定道。
“软,香,宾至如归”
唐韭继续搓了搓手:“要不再给您找几个姑娘?
一把眼刀杀了过来,唐韭打了个冷颤,试探开口。
“那找几个男子?
“哈哈哈哈哈”清绯笑的直不起腰来,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拽着他哥往一边拖。
“哥,行了行了,别瞎操心了,人家自备了”
谢愠眼里“含羞”的朝秦兆抛了个媚眼,后者立马扭头就走,他怕继续呆在这里谢愠嘴里不定会说出什么来。
清御加紧步伐追了过来,振臂一揽。
“别走啊,喝酒去”
几人热热闹闹的喝着酒一直到后半夜,第二天是初一索性便不睡觉了,飞刀门过来敬完酒后也热热闹闹的回去过年了。
唐门四下其乐融融,远在长安观星台上的谢怀玉却没参与宫宴,面目愁容的看着天象,叹了口气。
王宫
许久不见的老秦王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丝毫不在乎传统,穿着一身道袍手拿浮尘,举于高位,倒也显现出了几分仙风道骨。
楚缨做于顺手第二位,与他面对面的是二皇子,明英恭敬的站在老秦王身边。
“宴起”
丝竹乐器同时响起,舞姬跳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入大殿,带来了阵阵幽香扑鼻,夹杂着几分皇室龙涎香的气味。
老秦王闭目坐在王位上,自始至终没睁开眼。
直到槐诚走他身边,底下大臣屏息看着他们。
“王上,宴开了”
老秦王悠悠的睁开眼:“宴开了啊”
明英附过去“王上,宴开了”
老秦王显然不感兴趣,想要再闭上眼,一旁的槐诚轻轻提醒他。
“王上,您还有事没说呢”
老秦王思绪有一瞬间迷茫。
“哦对,还有事没说呢”
一旁的明英站回原位,眉头皱着看向楚缨,轻轻摇头。
楚缨闷头喝了口酒,压下了心里的不安,一旁的行风望向他的眼神有些担忧,无声的张口询问他。
没事吧?
楚缨摇了摇头。
不知道。
老秦王还在思索东西放在哪儿里了,身旁的槐诚就掏出来了一卷圣旨递给他。
“王上,在这呢”
老秦王点了点头冲明英说:“你念”
明英颤抖着双手接过圣旨,虽然还没有打开,但他就是有一种恐惧临头的感觉,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圣旨,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秦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二皇子秦楚修,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臣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二皇子秦楚修,诸皇子当勠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钦此”
圣旨一出,全场寂静,老秦王闭着眼养息,槐诚笑盈盈的看着下方。
“二皇子,还不接旨?
秦楚修激动上前,接下圣旨狂喜高呼万岁。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槐诚看着他们。
“还不快拜见新王”
纵使再也不甘怀疑他们也不得不低头下跪,去拜见他们的新王。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是没劲,老秦王坐了一会就走了,槐诚紧跟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