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一起的”
长欢看着谢厚远,谢厚远也直视着他,长欢不知是不是父亲知道了什么。
“……我和您们提过的赵文途,他是我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长欢琢磨着回答,谢厚远却以一种他在说谎的眼神看着他
“姓赵而不姓李”
“说笑了父亲,我……”长欢僵着笑脸,他可不敢说真话,要知道李怀玉那样的人跟过街老鼠一样,要是让他们晓得自己和他还有交集,保不定下场就和关佛堂类似。长欢还在斟酌着怎么解释,安阳郡主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你做什么管着长欢交哪门子的朋友,他来故里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你这么搅和干嘛?”
安阳郡主上火了谢厚远也得顾着给她散火。“不是,我是怕他识人不清么。”
“他眼神好着呢,倒是你,一天天的在军营里混的什么名堂。”
被郡主这么一说,谢厚远就无话可说了,“行行行,我不问,我不管,你儿子就可了劲的宠吧。”
“你不宠你要是不宠至于现在这么不听话吗?”听到母亲这么一说,长欢急了,两人本来说的不是这个事儿,怎么现在又扯他身上了。他们以前也起过争执,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光嘴上说说而已,长欢一点儿也不担心,反正时机正好,趁着他们没注意到他,于是赶紧溜了。只是现下还早,长欢挂念着燕谟,折去了燕谟住的地方。
长欢以为那个人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歇着,没想到居然在院里练剑。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手中握着一把利剑,那柄剑长欢识得,是他的第二把剑,第一把剑是他从皇宫带出来的,后来为了救他在晋北断了剑,弃入了深谷,这把剑是他以一个故人之名赠的,却是百年名剑。人未至剑已到,如影随形,变幻莫测。剑光如飞虹而迅疾,划在地面呲出火花,凡是内功造诣高的人皆可运内功于剑上,达到人剑合一,势如破竹。只见燕谟飞身一跃,虚空劈剑,剑气竟斩断了长欢面前的桃枝,又倒立旋身,剑尖指地,剑身屈闪,人已跃回地上,右手灵活一转剑从后背转至左手,燕谟左手持剑,又是一番蓄势待发,攻势如雨,势不可挡,凡他踏过的地方,地面飞沙走石,终散成灰。
“好!”
看到大快人心处,长欢不禁拍手叫好,引得燕谟骤然收剑。
第14章 李怀玉送礼
“公子。”燕谟收了剑连忙作揖。
“你伤好了吗?怎么就练起剑了。”
“回公子,属下伤已无大碍。”
“嗯。”长欢咬着唇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在原地碾碎了一片叶子后,长欢抬起头问他:“我气消了。”
听到长欢的话,燕谟冷漠的脸终是展现了笑容。“是。”
“那我先回去了,你歇吧。”长欢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公子!”长欢回身看着他。
“燕谟不会背叛你。”信誓旦旦的话,他不止说了一次,长欢也不止只听了一次,燕谟没有背叛过他,他知道。长欢看着他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
第二日,长欢准备去秦侯府,结果才穿着停当就收到了来自丞相府的礼品。长欢收来看了,几盒的名贵药材。
“公子,这丞相为什么要给您送东西啊?”无愁不解的问,自从他们回了皇城,每日都有收到来自各府的贺礼,不过只有这次是点了名要送给公子的。
“算了,别问这么多,这事去下边封好口,不要让郡主和大人知道了。”长欢嘱咐无愁。这事说大不大,可到底是打不着杆子的,但愿别漏了口。
“是。”无愁当即出去交代下人,回来后长欢要携着她去库房。
“我们去库房看看。”
无愁取了钥匙开了库房,长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金山银山,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富有了。也是,这么些年,父母亲什么好的都拿给自己,摄政王也送,宋府的也给,这次回皇城,又是收礼收到手软。长欢不禁自大了想,可能他库房里的东西都要比他父母亲的多了。库房给下人收整的有条有序的,金银财宝一个地儿,古书名画一个地儿,珍玩玉器又是一边。长欢巡视着他的财富,心满意足。
“那是什么”长欢指着那边的一个架子,架子上还有几口小箱子。
“噢,那是您小时候的东西,是满月姑姑收进来的。”无愁顺着长欢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想了想就回到。
长欢好奇,过去翻了翻,拿起一根竹蜻蜓,好笑道:“我小时候还玩这个啊。”
“小孩子都喜欢玩,奴婢幼时也总与朋友一起玩呢,这个要几个人一起玩才可以玩的。”听无愁说是和朋友一起玩的,那秦颂雅应该也有吧。
“打包好了,一会儿我到秦侯府给秦颂雅拿去。”
“是。”
长欢看了看他的宝库,什么东西他都舍不得送人,可惜。“你把上次宫里赏的青尊墨砚给丞相府送去。”
“是。”
长欢挑完了该送的东西,然后出了库房,眼睁睁的看着无愁牢固的锁上门。回了静榭轩,待人把贺礼都装好,拿了给秦颂雅的一份就出府了。结果在门口遇上了燕谟,说什么都要跟他一起,长欢无法只得应了,又再来了一个荻苼,长欢说什么都不肯了,最后只带了燕谟一人上车。到了秦侯府,长欢直奔秦颂雅处。
“秦小雅!我给你带了东西,来瞧瞧。”
秦颂雅自己亲手接了东西放到桌子上。“来就来吧,还带贺礼。”秦颂雅打开盒子看了,然后道了声谢。
“嗯”长欢愕然,他怎么能这么平静,不应该先诧异然后问他这个什么玩意嘛。长欢凑过去一看,只见红色盒子里装了一块原本应该出现在丞相府的墨砚。
完了!如果砚台在这,那……长欢一个激灵拔腿就跑,誓要追上不知道是否已送到丞相府的贺礼。燕谟见状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连忙跟上,徒留下秦颂雅莫名其妙的立在门口,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要不是桌子上的东西他都要怀疑谢长欢是否来过他这了。而秦颂致也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听说谢长欢来了侯府,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嚷着进了他院子。
“哥,长欢哥哥呢?”
“走了。”秦颂致听到秦颂雅说人已经走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颂雅。
“走了!怎么可以你骗我吧,我进屋找找,你肯定把他藏起来了。”说着,就要进屋,被秦颂雅给拦着。
“不是,我说秦颂致,我藏他一个活人干嘛?人家腿长自己身上,想走就走。”
秦颂致扒拉着秦颂雅,在门口使劲往里瞅了几眼,当真没瞧见人,顿时就来脾气了。“啊啊啊啊!都怪你,我又没见着他。”
“行了行了,还有下次。”
“下次……”秦颂致撅着小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秦颂雅不禁暗自掬了一把汗,这小妮子,可真难应付。
“唉……当初可爱乖巧的妹妹怎么变这样了呢……”
发现拿错东西的谢长欢快马加鞭的赶回郡主府,却被告知,贺礼已经送出去了,长欢也跟着去丞相府,想趁着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先去要回来。结果到了丞相府,却犹豫了。
“谟啊,要不你进去给我要回来”
燕谟看着自家公子,总结刚才的事儿,他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他家公子应该是送错了东西,就是不知道送了东西让他这般失措。
“是。”燕谟上去长欢又唤住他。
“算了……不要了,回吧。”
刚才急急慌慌的,现在就悠悠然然的坐在车上回府,长欢坐里面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实际是想着,要是李怀玉问起他为何送那种东西他该怎样回答才不尴尬。待回了郡主府,却发现前厅站了好些人。
安阳郡主坐在上首与人饮茶,见了长欢问道。“长欢,回来了。”长欢点了点头,看向别处。一个穿着红色内侍服的太监从座位上起来,向长欢行礼。
“长欢公子!陛下召您入宫。”
长欢不知为何陛下要找他,是以看向他母亲,郡主也是轻轻摇摇头。长欢收回视线。“好。”
丞相府里,当下人拿了贺礼进来并说是郡主府长欢公子送上,李怀玉抬手让青云把东西呈上来,转到他身边的青衣护卫青明手上,接过盒子刚要打开查看。凡是外人来物,都是要经过下面人检查的,才安全无虞,一向都是如此。
“不用看了。”李怀玉出声阻止了青明。青明迟疑了下却也依从吩咐呈上东西。李怀玉打开盒子,脸上由最初的好奇变为愕然再到玩味。
“呵。”他不过就是送了些补品罢了,他却送了这些小玩意,府里无幼子,送这个什么意思。李怀玉拿起里面的小竹编,由竹子编成的各种小物件,蜻蜓、蜜蜂、花朵、房屋、稻草人等,有磨损的痕迹,而且看上去很陈旧了,竹编枯黄亦折。应该是旧物。
送自己他以前的小玩意儿,是表示他还想和他做朋友吗?昨日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吗?
谢长欢……
长欢带着燕谟坐上了宫中派来的青蓬马车。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马车普通小旧,只车辕上一个驾车的侍卫就只有那个传话的太监了。到了宫门口,燕谟不能入宫就下了车在门口等着,独长欢一人进去。
进了宫,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至东门,里面属于内廷,车马不得入内,所以长欢下了车,跟着太监走,途中遇见了从上书房议事后散场的官员,那些官员不识他,他也不识他们,是以长欢脚步不停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位少年是何人”
“没见过。”
“那太监是乾阳宫的,看来是陛下所召。”
身后的官员猜测起长欢的身份,这边长欢跟着进了乾阳宫大门。
少年天子早于宫室内等着人,总领太监魏公公进了内殿向坐在窗边独弈的翟聿禀告。
“陛下,公子到了。”
翟聿闻言连忙抬起头,“快让哥哥进来。”长欢进了殿内,翟聿坐在席上笑看着他。
“长欢哥哥。”
长欢行礼,“陛下。”
“哥哥,不必多礼。”翟聿抬手免了他的揖礼,“哥哥坐下陪我对弈一局吧。”
“谢陛下,是。”长欢应声坐下。
“我如果不召见哥哥,哥哥你都不会入宫找聿儿。”
面对翟聿的控诉,长欢不觉得这皇宫有什么好,处处是规矩,进来也给人压抑冰冷的感觉,没有他的郡主府与朱雀街好玩且逍遥自在。“陛下臣是外臣怎可频繁入宫,何况微臣无手令,进不来这禁宫。”
“你是我的哥哥,怎是外臣,若谁敢多言,朕砍了他的脑袋。”翟聿不赞同道,到底是皇帝,不合心意就是砍脑袋的。翟聿又让一边候着的魏公公去拿令牌。这个魏公公看起来老态龙钟,年龄很大了,勾腰驼背的,头发发白,但手脚利索,眼神犀利,以长欢的猜测,应该有武功傍身。全名他不知道,但他以前见过他。曾是先帝身边的内侍总管,一直伺候着先帝,是看着嘉善太子和陛下长大的,也是知道当年皇宫辛密的唯一一个活着的皇宫中人。
“魏公公,去取令牌来。”
“是,陛下。”上了年纪的魏公公去取令牌,取来呈上。翟聿却把令牌递给长欢。
“哥哥给,这是禁宫令牌,拿着它,就可随意出入皇宫。”魏公公抬眼看了眼令牌,又垂下眼皮子。
长欢推辞,令牌可不敢随便拿。“不可,陛下,禁宫令牌怎可随意与人。”
翟聿看着长欢的眼睛,斩钉截铁道,“哥哥,你要收下,你会有用的,相信我。”翟聿看着长欢不容拒绝,就这么伸着手。长欢为难,如果拿了它,也不无不可,如果有了它的确进宫方便,他母亲安阳郡主便有一枚令牌,还是先帝赐的。长欢不再推却,收下了。两人就着刚才的棋局对弈。长欢虽六艺皆通却都不精,这棋艺也在其中,下的一般,遇上艺高的就会输得很难看。
“哥哥身边有暗卫的吧?是皇姑姑给的吧?”
长欢刹然心惊,翟聿不可能无事提起暗卫的事,可当初白马巷的事儿……看来,天子的人无处不在。那些救驾的青衣暗卫是李怀玉的人,虽然他还没来得及问过李怀玉。他也真大胆,天子眼皮底下豢养暗卫,真不怕死。“陛下为何……提起微臣的暗卫”
翟聿轻笑,“聿儿想着,皇姑姑带走了一批皇宫的暗卫,定然会给哥哥的。”
“是,那的确是微臣的人。”翟聿问起就是在怀疑人是李怀玉的,好歹李怀玉救了他一命,承认一下莫须有的事也不无不可。
“皇城不安生,哥哥的暗卫要时刻带着,要是不够,宫里的暗卫哥哥可以再带些走。”
“谢过陛下。”看来,宣他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知道那批暗卫的身份。这人,他可不敢要。长欢越发觉得,翟聿和摄政王一样不好糊弄,在宫里待久了的人,谁会没些心思。
“哥哥,你如果下这里,可就输了。”翟聿捏着黑子看着预备下子的长欢故意的提醒他。长欢收回了欲放下的白子,他的确是走神了,才会未看棋局就下子。于是做出一副皱着眉头巡视着棋盘,思考着该下什么位置才好的样子,掩饰自己刚才的走神。
翟聿静静地等着长欢下子,看着长欢格外认真的脸庞,捏着棋子想下又不敢下,犹犹豫豫,徘徊不定。他有很久没有好好看一看他了,宋家人长得钟灵毓秀,他也继承了宋氏的好相貌。明明去的是晋北,那个人称吃饭都能吃出一口沙的地方他的皮肤竟然还能那么细腻,自己天天坐在这深宫里,脸色看起来却黯淡无光。明明和翟氏没有什么关系,却看起来和皇姑姑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