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思长欢[古代架空]——BY:黄昏后的梦

作者:黄昏后的梦  录入:05-12

  “因为现在侯府是我袭爵。上一位袭爵的是我大伯父秦苑,先前我爹就已经因为爵位不是他的对我爷爷心生不满,又赌气想自立门户,托了熟人做了官,一个劲儿的往上爬。后来大伯父突然病故,爵位就空置了,本来我爹以为该轮到他了结果爷爷直接上表天子让我袭了爵,这下他就更加不待见我了,也就更加削破了脑袋尖儿的往权贵名流里面凑了。我爷爷对他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他败坏了我秦侯府的脸面。”秦颂雅说着自己府里的糟心事,都感觉很是为难。
  “本来当今局势不明,一朝错,步步错,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官儿砍了脑袋。我侯府只想明哲保身不想多生事端,惟愿我爹不要有大过,不然我侯府就算完了。”秦侯府侯爵之位已有百年,这样一个贵门大族必不会轰然倒塌,然衰败也是在天子一念之间。
  “阿雅,万事皆难,那我们就做出点改变吧。”
  夜里,长欢因秦颂雅的事情辗转反侧无眠,突然听到外间有微弱的啼哭声,心中更是烦躁,不免得喝斥。
  “谁人在外啼哭!”
  “公子……奴婢有罪,惊扰了公子,只是奴婢有苦难言……”一婢女从外间进了里间却不敢再往里靠近,只跪伏在屏风后,哽咽难语。
  “你讲。”长欢坐起身,反正都睡不着,不如听她一言,说着一边合拢散开的头发一边淡然的听她细说。
  “奴婢从小与村里邻居定了亲事,然今日家中母亲来信,说那家见我久不回去与他成婚,恐我在外面寻了户好人家,说要退了这门亲事,另选她人。奴婢与他青梅竹马,早已认定了他,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三心二意,突闻变故悲从中来……所以才会在此啜泣,扰了公子歇息,望公子恕罪!”
  “既已扰醒了我,那你想如何?”长欢心知,这怕不是无意之举,他初入故里,府中下人虽摸不着他的性子,但管事的也该敲打过,要守好规矩,然她故意在此哭泣,有意让他为她出头,好让他遂了她的意吧。
  “奴婢不敢求公子放奴婢出府,只求公子让奴婢回去与他断个干净!”说着‘咚’地一声,那婢女闷头磕在地上,长欢听着声音都替她感到疼。此女也是有心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却也探实了他的脾性。如此深谙计谋之人竟只是他院里的一个粗使丫头,真真是卧龙藏虎。
  “罢了,你自去同管家说,让她还了你的身契,出府去吧!”
  “是,奴婢春英多谢公子大恩!”名唤春英的婢女激动地大礼叩拜,见屏风后的主子没有动静,后才小心翼翼的收了动作悄悄地出了门。了了这一桩杂事,长欢也已疲乏不堪,躺下去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早间还是院子里的下人洒扫的声音吵醒了他,起身后就见府里管家早早地候在了院里,想来是问及昨夜婢女春英之事。
  “公子,今日您院子里的春英来要身契,说是您许了她的,奴才这来问问,若那小妮子说慌……”
  “我允了的,放她出府吧,谢府也不差她一个婢子。”长欢回了他一句肯定,管家点头后思及静榭轩该再添置一个下人过来。
  “不用了,待过几日,郡主回城我是要回郡主府的,就不必添了。”他在宋府也不过是小住,待到琐事安定,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要住在郡主府的,谢府那地方,九年前他们就不住了,府里住的不过是谢厚远的族亲罢了。管家既已得令,也就欣然的走了。
  六月初,安阳郡主与谢厚远抵达皇城。
  这一日,长欢一大早就来了城门口等待,旁边是恪尽职守的士兵,握着长戟身姿挺拔。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眺望远方,入目的是郁郁葱葱的山野,重峦叠嶂的山川,或有炊烟袅袅,长长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了披在后背的长发,任由它们在风中凌乱。雪□□廋的手指抓住城墙被晨风吹得一片冰凉,但长欢无何感觉,他定定的望着官道,就犹如当年站在漠林城门前痴痴的等着自己任性又安然归来的郡主母亲。
  “公子,他们来了。”身边的燕谟指着前方才出现的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长欢勾起唇角,立马转身下了城楼。而同时朝廷派出的迎接郡主的礼部官员也纷纷到达了。
  “父亲!”
  长欢奔向骑着马走在最前方的谢厚远。高坐在马上,一身大气凛然的谢厚远勒住马,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儿子,甚是欣慰。“阿欢。”长欢拜礼见过父亲,起身后眼神就迫不及待的瞄向了后面的郡主仪仗。谢厚远深知长欢素与郡主亲近,这次分离一月之久,两人也定是格外惦念,是以对深切看向自己的长欢颔首。长欢见父亲对自己点头示意,便立即跑去了马车处。
  “母亲!”车辕处坐着的侍从早已让在一旁,长欢一声轻唤里面就立马有人掀了帘子,坐在靠外边的郡主的贴身一等侍女满秀连忙笑着喊着人。
  “公子,快些上来。”长欢随即钻进了马车里,这马车比他在宋府坐的马车大了不少,中间空余处还支着一张小长桌,上面布着点心茶水。最里面端坐着他的养母安阳郡主,她着一袭淡蓝色的素衣,发髻间也不过几个简单的首饰,此时正笑语盈盈的看着长欢,虽然久经长途跋涉,但面色看起来也红润而有光泽,她右首侧坐着的另一个一等侍女满月正轻轻地为她打着扇子。郡主一见到长欢就赶紧的拉住了长欢的手收在手心里。
  “来了多久了?手都冻僵了。
  “没多久,孩儿可想母亲了。”长欢依偎在母亲身上,在谢家他恣意惯了,可在宋府,尽管刘氏再如何心疼他也只是拉着他的手说着体己话。郡主怜爱的抚着儿子的背,低垂眉眼,看着长欢白皙的脸庞。
  “乖,我们回家了。”是啊,回家了,她的家本应在那座红瓦高墙里,可那个地方她喜过、恨过、现在却也厌了。九年前他们离开故里虽是被迫却也是遂了她的心愿。远离皇城,她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离开故里,她从不后悔 。可她知道,她们终有一天会回来的,这个皇城,还在牵绊着她。
  谢厚远与各官员接洽后也就上了马继续往皇城里去。今日天清气朗,阳光明媚,闹市喧杂,街上的行人车马源源不断。一队上百人的队伍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皇城,行驶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引得众人皆是驻足观望,纷纷猜测又是哪户达官显贵的仪仗,竟有如此规制。安阳郡主为皇室中人,先皇曾亲封安阳和硕长公主,后来虽降了公主位份现却也是天子亲姑姑,摄政王一母同胞的妹妹,又是漠林之主谢厚远的发妻,她的仪仗自然不会太少。而谢厚远是先皇亲封的指挥使,漠林之主,此次归故里,部下皆同行,漠林谢家军也将在不日招回皇城。
  “啧,看,明黄色的车辇,应该是宫中贵人吧。”
  “也没听说有哪位贵人回城啊?”
  “呀!就那个,为了下嫁谢家的自请降封的公主……”声音先是惊异,后来逐渐变小,虽然是低声细语但也足够旁边人听清楚说的是谁。
  安阳郡主,先皇最宠爱之长女,与长子翟霄一母同胞,是为庶出,然翟霄不受先皇喜爱,公主却异常受宠。先皇于其十五岁时就亲封为和硕长公主,帝曾言,若有子如安阳,当得皇储。当年有领邦商国求和亲,先皇不忍公主远嫁,遂允诺,待商晋两国周边战事皆平,四海升平,当才缔结两邦友好。然公主十八岁时,对谢家谢厚远芳心暗许,自古以来,尚公主者,不得入朝为官,加官进爵,参政议政。然谢家只谢厚远一人得势,谢家不欲弃大好前程,拒尚公主,公主自请降为郡主下嫁于谢家。自古以来皇室公主自请降封,闻所未闻,当时百官参表,斥公主失德,有失皇家体统,民间更是议论纷纷,资于笑谈,然数月后,先皇许,公主降位郡主下嫁于谢厚远,后是为当时一段佳话。三年后,郡主无所出,谢家长辈责令谢厚远纳妾,谢厚远与郡主鹣鲽情深,拒纳,誓言十年内无子可过继同宗幼子,后谢府家事稍得平息。经年后,宋府赵氏诞第三子,郡主喜之,经天子特允,过继膝下,后嘉善太子薨逝,帝悲,令天下三年内不可笙歌宴舞。帝身体每况愈下,自省时日无多,特召郡主回宫侍疾。郡主侍疾期间,乾阳宫无数守卫拥簇,滴水不漏,父女两人所有言语未传出只字片语,无人知晓帝与郡主所谈之事,然数日后帝崩,新皇登基,长子摄政,郡主连夜北迁,谢家入主漠林。余留故里众人无端揣测,却一无所获。这一别便是九年。


第4章 入宫
  待所有人安全的到抵达了郡主府,礼部迎使也就不再多留,站在门口与谢厚远几人辞行。
  “陛下体谅郡主、大人舟车劳顿,特允今日在府内好生歇息,择日入宫参礼。摄政王知郡主回城,明日会在宫中设宴为郡主、大人接风洗尘。”
  “是,有劳大人了。”
  “哪敢,若无事下官这就告退了,还要回礼部复命呢。”
  “大人慢走。”送走了礼部一行人,其他人也就都各自回了住处,早前出发时就已先行派人将空置许久的郡主府里里外外都修缮整点了,所以今日回府直接入住都没有问题。下人们整理着带来的行李物品,里外都是各种翻箱倒柜的嘈杂的声音,然知郡主舟车劳顿,是以先回了馨荣堂休息,无人敢扰了郡主歇息,因此馨荣堂安静的就算针落地都听得见声音。
  “满月姑姑,谢府出了点小事,找了人来请郡主过去呢。”满月才关了房门守在门口,便见外院的谢管事来了。
  “谢管家,何事来的如此匆忙。”
  “说是二夫人和侧室因为随身物品起了些争执。”
  “这等小事怎可来叨扰郡主!郡主已经乏了,现已歇了,什么事儿自请谢老夫人解决吧。”说罢,满月就甩手走人了,谢管家也不敢留着吵着郡主,连忙跟着离开了。虽然郡主不与谢氏其他族人同居,中馈也不由她管,但谢氏在她面前却不敢有任何越礼造次,凡事都会先请示了郡主再禀明谢厚远之母谢老夫人。
  “母亲,我们今日不去谢府了吗?”郡主未睡,长欢就坐在床边候着郡主歇息,两人均已听见外面的对话,长欢顾及着谢府的人,想着,才入故里,本该是要去谢府与同宗族人共用晚膳的。
  “不去,我累了要歇了,你要睡吗?你的静榭轩打理得也不知好了没,不若先在耳房睡会子。”安阳郡主这一路走来身心俱疲,现下是懒得动弹的,她对谢府众人不喜,一向不掺和他们的事儿。
  “我不睡,等您睡了我去静榭轩看看。”长欢守着郡主,待她睡熟了为她重新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郡主府的静榭轩和宋府的静榭轩差别无二,不过是郡主府的静榭轩大了许多,不仅有主室,书室,耳室,左右暖阁,厢房各三间,还有他私人的钱库,静室。后院还有一间浴房,硕大的圆形水池,池水是特意从外面引入的温泉,一年四季皆温热。前院不仅有花房亭台,还有人工修建的荷塘,那荷塘本是没有的,小时候他去了秦侯府见着了侯府的小河,便闹着也要在院子里修个水塘,郡主无奈,也就大兴土木修了一个荷塘供他玩乐。长欢站着荷塘边看着翠绿的荷叶,水中依稀可见他晃动的倒影。
  “公子!”
  “荻苼。”长欢回头,那唤声清亮的少年向他奔跑着过来。荻苼与燕谟皆是安阳郡主留给他的人,不过,燕谟是皇家暗卫,在他身边护他安全;荻苼只是他的书童随从,不会功夫。
  “公子,您在漠林的东西属下一件不落的都给您带回来了。”
  “好,荻苼辛苦了。”长欢拍拍荻苼的肩膀,少年看着他的眸子里一片星光,他们三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他待两人犹如弟弟或朋友。
  “属下该做的,不辛苦。”
  回皇城第二日的一大早,宫里就来了车马接两人入宫,谢厚远已经上朝了,所以去的也就郡主和长欢两人。来的内侍黄门长欢一都不认识,不过看着还挺老成的。
  “郡主、公子,上阳宫已经备好御膳了,摄政王等着呢,请随奴才入宫吧。”两人在黄门的服侍下上了车,领头内侍一手甩拂尘并一声起驾,马车就缓缓驶出。
  “母亲,那公公口中的可是上阳宫。”长欢觉着自己没有听错,这整个大晋,带有‘阳’字的宫殿他就只知道乾阳宫,历来皇帝的寝殿,还从没有听到过上阳宫,这内侍该是摄政王的人,由此可见,上阳宫莫不是摄政王在宫中的寝居吧。
  “你舅舅还在等着呢。”郡主拂着衣袍虽不欲多说的样子,但那一声舅舅就足以说明一切了。长欢瞬间了悟,不仅感叹,九年未见的摄政王,早已在权利中心了,不过,他似乎更喜欢凌驾于权利之上。
  “您知道的吧,皇宫中,只有天子才可以取阳字的宫室,舅舅这样……不是平白惹人忌惮么?”天子的宫殿叫乾阳宫,摄政王的宫殿叫上阳宫,这是在比喻要取而代之么。他这个舅舅,可真是……野心勃勃,路人皆知。
  “长欢,你莫管,他的事,与我们无关。”安阳郡主撩开窗口的帘布,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皇城街道,长欢见此也不再说话,看着母亲侧颜,嗟叹。少时,母亲与摄政王很是亲厚,总是带着他去王府与摄政王亲近,想让摄政王认可他,以后多护着他,原来母亲那个时候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可是自从先帝逝世后,他们北迁入了漠林,母亲虽常与摄政王书信,可是,信中更多着墨于兄妹之间的惦念,不再有当初的寻常杂事无话不谈了。到底多年未见,母亲此时一定很想舅舅的吧。长欢收回视线亦顺着窗口看出去,时辰还早,朱雀街上的行人却已经开始行色匆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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