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思长欢[古代架空]——BY:黄昏后的梦

作者:黄昏后的梦  录入:05-12

  不知行了多久,才到了宫门,本该例行停车检查,不过马车却一丝未停的直接驶进了皇宫。马车走得很慢,晃动间从帘子缝隙可以看见一道没有尽头的朱红色宫墙,偶尔有禁卫或是宫女太监侧立一旁。
  “郡主、公子,上阳宫到了。”外面太监尖细的呼声打断了长欢的思绪,外面已经有人打起了帘子,他即刻俯身下车,后又亲自扶着母亲下车。两人站在上阳宫前,看着金色的匾额,心中皆是百般说不出的滋味,长欢不知道母亲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母亲可能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郡主,请跟咱家入内吧,摄政王已经等着了。”太监在侧前方引路,长欢跟在郡主身后进入了那个能与帝王比肩的上阳宫。跟着太监绕了一圈才走到了内殿门口,那太监不再前进,只扣开了阖上的大门,安阳郡主移步入内,堂下只见一人背身立在了座前,待听见身后不同于内侍宫女的脚步声,那人才缓缓转身,与安阳郡主四目相对。
  “是安阳啊。”
  “大哥。”一声安阳,一如往昔,安阳郡主瞬间湿了眼眶笑着回应,摄政王翟霄快步上前拥住他阔别已久的小妹。两人在彼此怀里静默了许久,翟霄才松开怀抱,他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一点一点的从上至下的细细打量,她的容貌,她的衣着,她的安然无恙。
  “好好的啊,大哥想你了,好想你。”
  “安阳也想大哥。”早已红了的眼眶再也撑不住,一滴眼泪从安阳郡主的下眼睑滑落,划过她的笑颜,从下颚处滴落,最后没入对襟的衣裳里。她的眼里都是自小相依为命的大哥,尽管她心里有了成见,她还是记挂着他。
  “还和以前一样爱哭,我还记得你当初嫁人的时候就说了,再也不哭了。”翟霄为她拭去泪痕,提起当初,安阳郡主破涕为笑。
  “后来还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是啊,哭了,我们大家一起哭的。”
  两人在里面待了好久,从外面也听不见什么声音,长欢也不急,靠着柱子等人想起他。期间那个看起来是大太监的人多次给他端茶倒水请他到配殿小坐,但次次都被他婉拒了,这人还挺会奉承的,在他面前多露几次脸,以后说不定就是般造化。
  “长欢。”里面传来了郡主喊他的声音,长欢立马正襟进去,一入殿内郡主就过来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翟霄面前。
  “你不是总念着舅舅嘛,快点见过舅舅。”长欢哑然失笑,他母亲总是爱说客套话,明明他一年都提不起一次摄政王,这会儿就被她说成了总是念叨。
  “舅舅。”长欢用看起来很是欢喜样子,面对着不怒自威的摄政王,他现在已不是穿着朱红色蟒袍的平阳王了,而是穿着玄黄色蟒袍的摄政王了,举手投足间都露出上位者的气场,气宇轩昂,头上一顶代表身份的紫金琉璃冠格外惹人注目。
  “嗯,长欢长大了,一点儿也不输皇城的少年公子。”翟霄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长欢,之后欣然的拍拍长欢的肩膀,甚是心悦的夸赞他。
  “这次回来,得给他找个皇城的好姑娘家管管,在漠林啊可野了。”
  “皇城名门望族的姑娘多的是,安阳可以好好相看,我也帮忙留意些,长欢当配的人必是最好的世家小姐。”兄妹两人又以长欢的婚事开启了新的话题。长欢却甚是诧异,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之前有人顺口提过,她都是以他年少为由带过了,竟不想却会在摄政王面前故意说起。不过他一向很听母亲的话,若是让他成亲生子,他亦会遵循。
  “陛下驾到!”外面突然一声高唱,里面几人各自互看一眼才出去参拜恭迎,来人是当今天子,翟聿。四个内侍并四个宫女后面还缀着一溜侍卫,领头的少年天子比长欢还小几岁,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胸前还服帖着一簇黑发,少年面貌看起来与安阳有几分神似,浑身的气质却又和摄政王如出一辙。
  “姑姑,您可是回来了,聿儿特意来见您来了。”
  “陛下万安。”
  “你们都是聿儿的长辈,何必如此拘礼,快些起来。”翟聿抬手扶起安阳郡主,又转头看向旁边的长欢。
  “长欢哥哥,听说你早就回了皇城,为何不入宫来找聿儿。”
  “陛下。”长欢又是作揖,被翟聿拉住。
  “罢了,是朕鲁莽了,我们都还站着呢!都进去吧,呀!摄政王,朕进你这上阳宫您勿怪啊,朕听闻皇姑姑和长欢哥哥进了宫,就立马从上书房赶来了,甚是迫切。”翟聿有意在上阳宫三字上面咬着重音,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后边的摄政王眼神像淬了刀子一样的盯着翟聿的后脑勺,安阳郡主恍如全然无知的样子走自己的路。长欢偷偷扫视着几人,心底却计较非常,陛下与摄政王已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之前却没有得到半分消息,看来,他们两人不似外面传的陛下忌惮摄政王那么简单。翟聿满口都是摄政王,却连一声伯父都没喊,当着他母亲的面也没有给摄政王半分面子。这不,一入内殿,翟聿扫视着金碧辉煌的上阳宫,内心不仅酸涩还更气愤,出口的话都自带□□味。
  “摄政王的上阳宫真是气派非凡,比起乾阳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陛下说笑了,臣的上阳宫怎能与乾阳宫相比较呢?”
  “哼,也是,是朕菲薄了。”翟聿捷自走到上首坐下,摄政王也就坐在了安阳郡主对面。
  “陛下,我满心欢喜的入宫来,您怎能就只顾着和你伯父说话聊天呢。”安阳郡主抬袖作掩面之状遮住自己的笑面,揶揄的看着上下两人,虽是调笑却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皇姑姑莫怪,是朕疏忽了。”
  “刚初见你,我还没认出来呢,你呀,长大了不少。”
  “九年嘛,总得长的,不然就白活了不是吗?”
  “是啊,孩子都大了。你少时与长欢最是亲近,这次我们回来了可不能再疏远了。”
  “不会,哥哥待我之好,我永记于心。”你去我来,几人之间的气氛一会儿就活络了。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内侍又上了回茶,才堪堪止住了话茬。
  “皇姑姑怕是要和摄政王好好叙旧,朕就先不打扰了,哥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翟聿说着就起身往外走,长欢对着摄政王郡主作揖后跟在了翟聿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上阳宫,走在了御花园内,都静默无语,后面的太监宫女更是不敢跟紧了只远远的跟着。
  “哥哥可是与聿儿生分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这……没有的陛下。”长欢在等他先出声,他一说话就连忙接口了,不过他还没有表述完翟聿又接着说了。
  “哥哥知道吗,我等你回来等了九年,这九年里我夜不敢寐,没有了你在我身边,乾阳宫都是冷冰冰的。”
  “陛下少忧。”
  “你知道的吧,呵,上阳宫……他怎么敢!朕还活着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觊觎朕的皇位!”翟聿扭回头看向上阳宫的方向目眦尽裂,恨意勃发。刚才与摄政王针锋相对却也仅仅只是言辞上,这次却在他面前完全表露了他对摄政王的恨意。他看着他曾经至现在都满心依靠的人,望着他,眼里都是希翼的光。“你从小最疼我了,哥哥,你帮帮我吧……聿儿害怕突然一天,我就身首异处了。”
  “不会的,陛下,您是大晋的天子,有无数人为您挡刀挡箭的。”长欢还没有弄清楚这局势,他可不敢轻易的就站队了,况且,天下至尊当着他的面说这种避讳的话如若他不是谢氏长欢,不是陪伴他长大的谢长欢,或许翟聿回头想起,他可能就只剩灭口的份了。所以,他也只能置身事外了,这个火坑,他不能被人牵着跳了。
  听到长欢这样推托之词,翟聿失望的收回凝视长欢的眼眸,后退几步转过身。长欢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看着他突显孤独的背影,他知道他肯定既失望又落寞吧。翟聿握紧了被袖子掩盖住的拳头,继松开,回头对长欢展开笑容。
  “哥哥,没关系,聿儿不勉强你。”看着强装高兴的翟聿,长欢不由得心生怜惜,想上前拥住那还稍显稚嫩却格外坚韧的少年。九年前,他还是在先帝的庇护下,倔强的跟在他身后,希望能多陪陪他的小殿下,而如今却已是天下至尊,奈何在这前朝后宫里,他却受制于人,处处谨慎,这九年里,他恐没有一天好过吧。翟聿微微埋下头,他不能逼长欢,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宫里,唯有这个人才是他真正可信任,可依靠的,而得到他助力的这个过程,注定漫长。


第5章 李大人
  长欢早上是和郡主一起用早膳的,谢厚远自入了皇城就忙得脚不沾地,一早就出去了,所以极少是和妻儿一起用饭的。
  “这是请帖,届时官家子弟是都会去的,我们初入故里,也该出去露露面了。”饭后,郡主身边的满月姑姑递过来一张贴红请柬,郡主指着请柬对着长欢说了来由。
  “是,都听母亲的。”
  “我也去,所以,最好不要调皮。”郡主见长欢如此乖巧,却也佯装着严厉的样子嘱咐他。她家的孩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玩玩闹闹也就罢了,就怕一时冲动砸了人家的场子。侍立在旁的满月、满秀看着长欢露出了慈爱的笑意,惹得长欢无语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母亲这话说的,像他就一小魔头似的。
  出贴的人大有来头,兖王之妻,明罗夫人。这明罗夫人,本是与兖王指腹为婚的,兖王之父在年轻时与一友人私交甚笃,于是定下了儿女亲事。后来,他那友人被贬岭南,兖王之父与他也就彻底失了联系,兖王之父本想儿子娶世交之女,奈何兖王之父突发疾疫病逝,兖王之母亦病危,遗愿便是儿子成亲,孝义情难两全,兖王最终遂了母亲心意娶了亲,对方是母亲早就相看好的大族家的女儿,可惜此女红颜薄命,过门一年就病去了。结果第二年,就有人拿着定亲玉佩去了王府,得知那人是曾经指腹为婚的女子,兖王亦愿娶之,可惜先王妃家人不从,认为兖王妃之死是兖王为那女子所铺的路,后告上了天家,天子听之,为安抚大族,令那孤女不得为正室,后才得了个明罗夫人的称谓。明罗夫人自从入了兖王府,兖王后院也只明罗夫人一人,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时还有市井传言,兖王与明罗夫人早年就已相认,兖王与明罗夫人已经两情相悦,互许终身了,奈何当时明罗夫人与兖王生了嫌隙,不愿入兖王府,又先王妃病重,逼儿子成亲,兖王不得已才娶了兖王妃。娶了兖王妃后,又记挂明罗夫人,不愿与兖王妃亲近,与王妃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兖王妃自入兖王府后,日日独守空房,每日垂泪,身心交瘁,身体每况愈下,不足一年就拖垮了身体去了。知道具体真相的,可能就兖王府和先王妃一家了。明罗夫人自入府后把持着整个兖王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经常举办茶会等宴会来结交各家贵室夫人,外人见此不由得感叹明罗夫人好手段,在内,抓紧了夫君的身心,对外,成功进入了贵人交际圈了。
  长欢本是和郡主一同去的校场,可是,在场外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不知哪家的夫人,把郡主给请过去了,他只好一个人进了围场,里面已经到了许多人,里里外外成群结队,到处都是‘张兄李兄’‘赵大人王大人’的高呼声,不绝于耳。长欢领着人一入围场,还是吸引了几分注意力,大家纷纷猜测,不知是哪家子弟,芝兰玉树,竟看着如此陌生。长欢一向习惯了这种被注视的场面,带着燕谟荻苼昂首挺胸的径自进去了。因为没有熟人可以谈天,而秦颂雅也不知道是还没来还是怎地,长欢巡视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他只好独自打发无聊的时间。而打发时间长欢选择了他擅长的-射箭。他旁边的公子哥儿倒是上手,搭箭就发,可惜,回回都射得……偏红心太远,他身后的随从却高兴得拍手叫好,长欢心想,是那随从对他家公子的期望值太低还是他眼神不好。长欢本想给那两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射技,好让他们重新定义所谓的射术之‘好’,可是才搭上箭,就被身后的荻苼打断了心思。
  “公子,郡主说了要不露锋芒。”
  “射个箭而已,这算什么锋芒不锋芒的。”长欢无语,伸手向荻苼要箭,他却抱着箭筒侧过身不给,长欢欲抢,荻苼直接跑燕谟身后躲起来了。
  “过来。”
  “公子,您得听郡主的。”
  “好好好,我不射,我就玩玩。”长欢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他。
  “真的吗?”荻苼似信非信,只伸出半个身子,长欢眼疾手快,立马扯过一支箭。
  “本公子还骗你不成!”长欢扯了箭就搭上弓瞄准前方立着的箭靶,两指勾着弦半眯右眼,聚气凝神,射,必中正中心。就这个动作维持了一会儿,也没射出去。哎呦,手酸了,算了,不射了。长欢垂下手,揉揉胳膊,射箭是个技术活儿,还是不要显摆了。持着弓箭一会儿举起瞄准一会儿又放下,嫌弃弓不顺手,箭不够精密,弦不够紧致。折腾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踩着草地的声音走近他,长欢微微斜眼却没有回头,依旧摆弄着弓箭。
  “贵公子长欢,久仰。”来人着一身深蓝色飞鱼对襟华服,黑色筒靴故意踩得用力以知会前面的人,负手而来,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神采奕奕。
  “李怀玉。”长欢垂下手侧身看向不请自来的人,虽然看着面生但他知道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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