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莞尔一笑。
“爹,你有大哥二哥两个人人称道的子嗣,其实我怎么样,并没什么影响。”
宋柏陵一时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亲近,我也不让你觉得我难相处,各自安好吧。”这可能是他最大的让步,不再干涉长欢的所有事。长欢感恩宋柏陵的体谅,说实话,宋柏陵是一个严父形象,所以他才能教出宋长绪宋长淞那样的谦谦君子。相对于刘氏来说,宋柏陵更让长欢亲切一点,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在顾着家。
“你说和素心郡主互许终生的人是大哥!”听到燕谟的回答,长欢着实是吃了一惊,他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他也没听人说起过啊。难怪大哥至今未婚,而爹娘却不逼迫,原来如此。只是那个素心郡主现在好像是商国的太后啊,现在登基的皇帝是先皇的同胞皇弟,可怜的素心郡主,嫁去商国和亲,结果那个商国皇帝却是个短命的,嫁过去没几年就暴毙了,连子嗣都没留一个,是以素心郡主孤家寡人幽居在深宫中,继承皇位的算是她皇弟,只是和翟聿一样,年少不当事,举国上下都靠着一个国师辅政拿主意。而她却握着商国最大的命脉,粮。那是先皇留给她的护身符,这样就算他离世,她也不会太难过。
“真是可怜啊,都是可怜人。”
本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应该共度一生白首到老,却不想分隔两地,各自嫁娶,孤苦无依。
无忧宽慰长欢,“公子,您就别唉声叹气的了,这还新年里呢。”好日子最忌讳晦气了。
“今年的事也不会少。”这起风云该起了,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翟聿、翟霄、李怀玉、宋柏陵还是其他人。这皇城七十五家士族贵戚,最后会剩几家会倒几家
白雪压枝头,瑞雪兆几年
“荻苼!”长欢喊完荻苼觉着不妥又改喊燕谟来。
“不,燕谟,你来。”
“公子。”燕谟随叫随到,一眨眼就飘进了门口。他们暗卫轻功就是好,走路跟飞一样。
“帮我送封信,给李怀玉。”长欢把写好的信装好交给燕谟。燕谟听见李怀玉的名字先是一皱眉,然后不认同了。
“公子”
长欢知道燕谟的顾虑,但是他认定了的绝不会回心转意。李怀玉就李怀玉吧,喜欢就喜欢吧,既然已经心之所向了便要从一而终。其实李怀玉也不错,大不了他们以后就像覃子衿谢锦亭那样,多好啊。只是这起变故,让长欢手足无措,看不清往后余生,或者是飞蛾扑火或许是万劫不复。
“去吧。”
但愿他的选择没错,这一纸信寄得不是寥寥几字而是他谢长欢的一往情深。
李怀玉啊,我谢长欢是对你有非分之想,是我只过,但你不必知道,算是我痴心妄想了吧,我亦不想累及你名声,你请珍重。
世俗眼光,天理伦常,终是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天堑也是悬崖。每个人都走得小心翼翼,稍不注意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第54章 秦颂雅道歉
收到来自郡主府的书信,青云赶紧送去李怀玉手里。长欢给李怀玉写信了,就说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真是大快人心。他们下人也跟着高兴,谢长欢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能不计前嫌相救于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本来就不奢望谢长欢能原谅他们。
李怀玉拿起信封,他知道这封信可能是谢长欢的一个抉择,或是摒弃前嫌重拾旧好,或是斩断过往从此陌路,全在这一纸信书里。
李怀玉终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打开了信封,幸好内容如他所愿。
"李怀玉,文途要考试了,他一个人过年,挺冷清的,不如我们去热闹热闹,你有时间吗?不如明天晚上吧。"
翌日,长欢打算早点去白马巷,结果还没走倒是迎来了秦颂雅。
“对不起。”秦颂雅别别扭扭的,一句对不起吞吞吐吐了良久才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长欢心中不怪他,反而感激他,让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然还会一直误以为下去。其实这样也好,能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勇敢的迈出这一步,早做打算。
长欢声色不变的打趣秦颂雅,“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秦颂雅还以为长欢在责怪他,内疚着。
“那晚的话是过分了点。”虽然他喝醉了,可都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那般毫无征兆的把那种隐晦的感情指出来,不仅是长欢,他自己也震撼。他知道他伤害了长欢,可是当时他喝醉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会胡言乱语。后来他酒醒了,后悔了,可是也于事无补了,人长欢已经听完了,被自己给骇住了,当时那情况他后来听说都揪心。这不,在府里急得团团转,犹豫着怎么办,道歉肯定是要道歉,所以这就来了。
“我本意不是伤害你,长欢。”
“是我该谢谢你,而不是你向我道歉。”长欢诚心实意的感谢秦颂雅,要不是他他还一直受自己蒙蔽呢。只是不知道秦颂雅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李怀玉的,难不成他的表现很明显吗?可是好像没谁知道啊。
“你……”秦颂雅没想到长欢会是这般态度,他以为他会向自己发脾气呢。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冲自己发脾气了,可他是谢长欢啊,只要说开了就好。
长欢莞尔一笑,“好像承认自己喜欢李怀玉,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就像是拨开迷雾重见月明,最后一身轻松。
“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快就回心转意了?”秦颂雅记得,长欢当时得知自己对李怀玉是喜欢的时候是惶恐的、惊骇的,这也没多久居然能平静接受了,难不成是李怀玉他们两个互道衷肠了
“我遇见了一份真挚的感情,他们让我明白,爱情,无关性别。”长欢说起的时候眼里是向往。
“你说的是……覃子衿。”听长欢这么一说,秦颂雅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可能。
“你知道”长欢惊讶,没想到秦颂雅居然知道覃子衿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听肖意说起过。”
“肖意”
“嗯,他认识覃子衿。”秦颂雅提起肖意的名字语气就不好了,还记恨他呢。
原来如此,肖意认识覃子衿,那覃子衿难不成还透露给了肖意。这种事情他们居然会无所顾忌,宣扬出去,始终不好吧,要是暴露出去,众说纷纭,怎样也会败坏名声的吧。看得出来,覃子衿与谢锦亭两人很相爱,可覃子衿也害怕他们的事情败露,按理说不该让这么多人知道的。
长欢不想继续纠结这个事情,转问秦颂雅。
“你的事怎么样了?”
秦颂雅叹息一声,“别提了,正愁着呢,致儿还让姨娘说要去何府给我提前呢,好不容易给我拦住了。”
“为什么不愿意去”
“可能是怕失望吧。”
“那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像我这样的人,谁会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啊。”
像秦颂雅这样的人,一生碌碌无为却骄奢淫逸,生来富贵是以穷奢极欲,这是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的确不怎么好。何家的确不会放心把女儿交到他手上,更何况还有一个势均力敌的肖意。
“阿雅,你很好,无需看轻自己。”长欢的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秦颂雅是没办法了,好不容易情窦初开却爱上了一个爱不起的人。
“长欢,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像你说的那样一身轻松。”
秦颂雅有他的顾虑,长欢就算再多说也无济于事。当年老侯爷的一个决定害得他如今可能会错过姻缘,想必老侯爷也没想到吧。
秦颂雅的事的确麻烦,开恩郡公府,有意于何阮漪,何家自然也想攀高枝,郡公府乃是传世爵位,嫁进去只要是正室有嫡子,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秦侯府也好,只是可能也要顾虑一下对方的人品吧,秦颂雅和肖意是没法比的,一个名声在外一个臭名远扬,只要不是聋子肯定不会选秦颂雅。
等送走秦颂雅,时间却很晚了,长欢赶紧驾车去白马巷。
“李大人。”李怀玉今日早早地就来了,说是长欢会晚些过来,三个人要一起聚聚,可是都这么晚了长欢都没有现身。李怀玉等在门口望等得望眼欲穿,赵文途不忍心,劝着他。
“要不,您先回去吧,明天再来吧,可能长欢今晚有事脱不开身了。”
“等等吧,可能在路上了。”李怀玉仍旧期待着长欢的到来,他满怀期待的等着长欢,就像他信里的意思,他们摒弃前嫌,重拾旧好。所以他不能走,怕错过了他,要不然可能又要误会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是多么迫切,迫切见到他,迫切与他重新开始。
李怀玉翘首以盼,寒风凛冽,脸都吹白了。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逐渐变暗,左邻右舍亮起了点点星灯。李怀玉靠在大门口,用门板半掩着身子,以抵消一分迎面的寒风。渐有外出忙碌的归家人,在暗沉的天色里顶着刺骨的寒风,小跑着过来,在李怀玉希翼的眼光中由远到近,当整个人逐渐呈现在李怀玉眼前,才发现依旧不是他。
“李怀玉!”
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望穿秋水,可能正适合这时候。而就在这时,一声呼唤远远的响起,炸响在李怀玉耳边,他眼巴巴的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踩着石板噔噔的跑过来,临近了被头顶上的大红灯笼映出了他如玉的脸庞。
“你还在啊。”长欢看着门口等着的李怀玉有些过意不去。他是迟到了,所以李怀玉才会久等。
李怀玉终于等到人,先前的不安、不耐烦统统甩开,现在只余一颗热秋的心。
“嗯,在的。”
长欢解释,“秦颂雅在,所以有些晚。”
“嗯。”至于什么理由李怀玉不在意,人能来就好,能来就表示,他们冰释前嫌重修旧好了。
李怀玉嗯了一声,让长欢无所接起,一时无话,最后长欢搓了搓手,想着这时候也不早了留外面也不安全。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长欢说完,李怀玉没有动作,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长欢想了一下又说。
“我原谅你了。”
“李怀玉,这可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了,请不要再利用我的感情了。”再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是圣人,不会屡次原谅他,就算再喜欢,利用久了,心也就寒了,再喜欢都抵不过一次次的欺骗,喜欢要有喜才能欢。
李怀玉诚挚的看着长欢。
“不会了。”一句轻轻的承诺,却抵千金重,这也是李怀玉唯一能应承的,他知道自己之前的确太令人寒心了,这次长欢能回心转意已经很不易了,他不能再多一次伤害,若不然,长欢真会心如死灰决绝的离开。
“走吧。”
长欢率先离开,这时候也便不去打扰赵文途了,他连日里寒窗苦读,这时候该好好歇歇了。
李怀玉看着长欢盯着脚下认认真真走路的侧脸,恍如隔世。
“长欢。”
“嗯。”长欢侧头看李怀玉等他说话,他却无话可说。
“没事。”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测量一个人的心意,时间最好不过。
宋长绪数着日子,自收到商国来的来使信函,他就一直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不出意外,他依旧会是这次的引见使团的官员首选。
“大公子!有人约您得意居一会。”宋长绪翻开了压在箱底的一个木盒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有下人敲门了。
宋长绪收好东西走到门口打开门,问下人。“可有说何身份”
“他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约他却先不道明身份,也不怕他不应邀,看来他是胸有成竹,自己肯定会去的。既然如此,去看看是何人大驾光临。
“知道了,备车吧。”
何家与肖家定亲的事令人猝不及防,前些日子还没有准信,今日就突然给算八字换庚帖了。婚期却说是定在年末了,本来何家肖家长辈想早点成亲的可肖意不答应所以给延到了年末去。秦颂雅得到消息后,赶走了下人关在屋里面谁也不见,任谁来都劝不动。可急坏了一干人等,秦颂致踹门踹不开,拍窗里面也给锁了,她担心秦颂雅想不开,连忙去找老侯爷来。
老侯爷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杵着拐杖站在屋外朝里面喊。
“小雅啊,你要是真喜欢何小姐爷爷我去何家说说,就算是豁出老脸也让他们把亲退了,成不”
老侯爷是真心疼孙子,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说,既然说了,要是秦颂雅答应他肯定不会食言的。定下的亲不可能说退就退,老侯爷要想搅黄这桩亲事得有的忙了。
秦颂雅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埋在床榻里,心里止不住的难受。起初本来他心里还有点隐隐责备他爷爷,要不是他爷爷出主意要他装纨绔,他也不至于现在被人看不起,连何阮漪都爱不起。可现在听他爷爷沧桑吃力大喊的声音,秦颂雅就不忍心了。爷爷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本来应该颐养天年安享晚年的,结果还要为侯府的未来操碎了心,这把年纪了还要到处奔波,小心谨慎的活着,他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怎么还可以把气怨在他身上。秦颂雅真心想抽自己一巴掌,爷爷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就算怪谁也不可以怪他。
秦颂雅从床上翻起来,打开了门。
“爷爷,别去。”
秦颂雅看着被秦颂致扶着老年迟暮的秦老侯爷,热泪盈眶。不紧不慢的走到秦老侯爷面前,老侯爷看着已经长得比他还高的秦颂雅伸出了手,摸上他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疼爱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