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进内室,忽地听见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隔着屏风,她看到两具交叠的躯体,吓得立刻停住了。
内室里传来关鸿风冷静自持的声音,“可是皇后来了?”
皇后不敢再往里走,在屏风外行礼,“皇上吉祥。”
关鸿风没让皇后起来,话里听不出喜怒:“是皇后让龙伎转告朕,以后常去后宫宠幸其他妃子?”
皇后用力捏紧了双手,她未料到龙伎居然会转头向皇帝告状,做出惶恐的样子,低眉顺目道:“臣妾不敢,只是后宫的姐妹们常常说起思念皇上,所以臣妾才让龙伎代为转达。”
关鸿风低笑了声,“是么?那皇后可思念朕?”
皇后顿了顿,露出几分少女的羞涩,“自然是思念的。”
关鸿风意味不明地说:“起来吧。”
皇后暗暗捏了把冷汗,站了起来,又听到关鸿风说:“这些日子朕忙于朝政,冷落你了。”
关鸿风极少这样温柔对她说话,皇后受宠若惊:“皇上,您心里记着臣妾,臣妾便高兴了。”
说话间,皇后隔着屏风瞧了眼床榻上的容呈,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安定。
皇上若是想见她,大可亲自去景仁宫,何必把她请到这儿来。
难道就为了让她看活春宫?
关鸿风摩挲着容呈的手背,感受着身下人的颤栗,“你既思念朕,那今夜便留下来吧。”
皇后先是心中一喜,然而很快便察觉不对,小心地问:“可龙伎他.........”
关鸿风笑声幽幽:“龙伎自然也在。”
容呈呼吸急促,脸都涨红了,他惊慌地拿脚去踹关鸿风,却被压住了双腿。
皇后以为关鸿风的意思是让龙伎留下来伺候他们,别扭道:“皇上,要不您来臣妾宫里吧。”
“皇后误会了。”关鸿风微微扬起嘴角:“朕的意思是,你和龙伎一起服侍朕。”
皇后一刹那变了脸色,脊梁上流下一道道冷汗,不等她回过神,里面已经响起了异样的动静。
容呈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从关鸿风掌心挣脱开来,声音暗哑:“你这个疯子!”
关鸿风咧开充满冷意的笑容,“你第一日知晓?”
他扯下腰际的玉带,将容呈双手捆起来,以往关鸿风即便再让这乐伎难堪,也不曾召过其他妃子一起来玩过。
容呈没经过这阵仗,身体紧绷到了绝境,他真的吓得狠了,手心淌汗,服软道:“关鸿风,不要!”
关鸿风向来心硬,狎昵地说:“现在知道怕,晚了。”
关鸿风打量着容呈慌了神的表情,感慨道:“皇后和龙伎一起侍奉朕,想必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说罢,皇帝便要宣皇后进来,容呈这幅样子根本无法见人,他慌不择路去抓关鸿风的龙袍,没了那股子傲气,心惊胆战地说:“不要!我错了!”
“错了?”关鸿风低头瞧着埋在颈窝里发颤的人,揶揄道:“你若不说出那话,便不会有事,真是自讨苦吃。”
关鸿风狠心将怀里的人推出去,容呈抖着嘴唇,抓紧龙袍凑了过去,讨好地去吻他的嘴唇,一下一下笨拙地亲着,身子不住发颤。
容呈的嘴唇又软又凉,一时让皇帝有些怔神,接着无奈一笑。
看来是真怕了。
关鸿风捏住容呈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看自己,阴沉地质问道:“以后还敢把朕往外推么?”
容呈眼尾都红了,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抓着关鸿风的龙袍不肯放松力道,温顺又可怜。
关鸿风心里舒畅多了,低头恶狠狠咬了一口容呈的嘴唇,直到血珠渗了出来,这才解了气。
“下次若是再敢插手朕的事,朕便把你送回龙乐府去,好好调教一番。”
听到龙乐府三个字,容呈神经瞬间绷紧了几分,初入宫之时,关鸿风为了让他学听话些,便把他送入龙乐府调教。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明面上是训练乐伎的地方,暗地里却如秦楼楚馆,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那段日子容呈这位亡国之君在龙乐府里受尽折磨,傲骨尽碎,以至于他一想起在那里面的日子便忍不住打寒颤。
瞧见容呈发抖的样子,整张脸都显得乖顺了,关鸿风低低一笑,冷冷的视线望向屏风外面已呆愣在原地的皇后,沉声道:“既如此,皇后便先回去吧,朕明日再去看你。”
皇后咬着牙应了声“是”,行了个礼,便从承欢宫退了出去,她回头望向身后的宫殿,目光中透漏出一抹恨意。
她不会放过龙伎的。
第7章 把你要过来
皇后一走,容呈卸光了力气。
一只大手从后面掐上容呈的腰,关鸿风贴在耳边说:“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容呈后背发凉,那只手仿佛要扼断他的腰似的,激得他浑身一抖。
关鸿风冷笑一声,强势又鲁莽地把容呈按在床榻上,暴虐欲又上来了,像要把对方吃进腹中一般,不知收敛。
容呈难受地发出几声呜咽,身上像被刀刃来回地磨,痛意贯彻骨髓。
关鸿风在床事上喜欢折磨人,偶尔心情好了,容呈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一番情事结束,容呈浑身被汗浸湿,躺在床榻上连根手指头也动弹不了。
关鸿风解开容呈手上的腰带,系回自己腰上,“以后皇后说什么,你都不用理会,你只要记住,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个。”
容呈的脸埋在软枕中,没有出声。
关鸿风未免太瞧得起他,他不过是个下贱伎子,皇后想要他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关鸿风离开后,容呈歇息片刻,慢吞吞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他换了套干净衣裳,离开承欢宫。
门口的侍卫拦住他,质问囚犯的口气,“龙伎要去哪?”
容呈淡淡道:“御花园。”
侍卫打量片刻,这才放行,望着容呈一瘸一拐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烈日高悬,热得火辣辣,犹如洒下了一地火星子。
容呈出不了宫门,平日里只能在御花园散散步。
他坐在凉亭里,旁边是个鲤鱼池,珍异肥大的鲤鱼在清澈见底的水里快活的游来游去。
容呈双目失神,望着鲤鱼池里的鱼儿发呆。
他和这些鱼儿没两样,都被困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出不去,任人宰割。
转眼到了午时三刻,身后传来了一道很轻的脚步声。
容呈回过头,看见来人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杨公公。
杨公公走近:“皇上宣龙伎去养心殿陪同用午膳。”
关鸿风每次用膳只让容呈服侍,他嫌后宫的妃子聒噪,从来不让她们伺候,就连皇后陪皇上用膳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容呈起身走出凉亭,跟着掌事太监离开御花园,来到养心殿。
杨公公进去通报,候在外头的容呈听见里面有其他男子的声音,谈话间轻佻又得意。
过了半晌,皇上宣龙伎入内。
容呈进去之时,看见一个长相轻浮的男子坐在御榻上,身穿石青色蟒袍,慵懒的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凌厉。
这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兄弟,先帝的十一子,绍南王。
容呈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王爷身后的随从身上,当他看清那张脸后,呼吸陡然滞住了。
予安?
他居然没死?
容呈浑身细细发抖起来,他迈开腿想要过去,却记起他如今的身份,紧攥的指甲陷进了肉里,死死盯着予安。
予安今日穿了一身深色布衣,衬得皮肤极白,如淤泥中冒头的白芽,青涩软嫩。
予安显然也认出了容呈,他忍着不敢出声,眼圈泛起了水红,喉结不停滚动。
二人隔着一丈距离相望。
绍南王深邃的目光在容呈身上扫了一圈,站了起来,躬身朝关鸿风作辑,“那臣弟就不打扰皇兄用午膳了,先行告退。”
关鸿风颔首,一副君王姿态。
二人擦肩而过时,绍南王斜睨了眼容呈,肤色白皙,嘴唇嫣红,上挑的眼尾透出一股子冷淡来,果然是极佳的皮囊,难怪他皇兄如此沉迷。
容呈不曾注意到绍南王赤裸裸的打量,满门子心思都在予安身上,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过来布菜。”
关鸿风的话把容呈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心神恍惚地走到皇帝身旁,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青笋到碗里。
“你刚才在瞧什么?”
关鸿风吃了口菜,迟迟没等到回答,皱起眉头抬头一看,瞧见容呈站在原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容呈脑子里满是予安的脸,他心里有千百个疑惑堆积在一起,为什么予安会出现在这,而且还到了绍南王的身边。
“龙伎。”
容呈陡然回过神,才听见关鸿风喊了他好几声,手上的筷子险些拿不住。
关鸿风不悦地眯起眼,“你今日怎么回事?”
容呈摇了摇头,又给关鸿风夹了菜,因为没夹稳,从筷子里滑出落在桌面上。
关鸿风放下勺子,伸手用力捏住容呈的下巴,逼视他,“怎么,难道瞧上我皇弟了?”
容呈被捏疼了,有种下巴都要碎掉的错觉,他低吟一声,挣脱不开关鸿风的手。
关鸿风嗤笑:“我这十一弟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落在他手里,怕是骨头都让他啃烂了。”
绍南王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王爷,男女不忌,干出的那些荒唐事人尽皆知,还曾闹出过人命。
为着这事,先帝勃然大怒,将绍南王派去了边境,一去就是八年。
直到先帝去世,新帝登基,绍南王才得以回来。
容呈吃痛地说:“没有。”
关鸿风冷笑一声,目光愈发深邃,“最好如此,若是被朕知道你有别的心思,你知道后果。”
钳住下巴的手松开,容呈喘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脸上留下了印子,他没有再分心,认真地给皇帝布菜。
用完午膳,关鸿风把容呈按在桌上,吃了份“饭后甜点”。
容呈没有反抗,反正也是徒劳,望着殿顶铭刻的金龙,很快被带入情欲之中。
关鸿风有午睡的习惯,吃饱喝足后,便让容呈先回去。
从养心殿离开,容呈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经过御花园,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一看,一个人影来到了面前。
容呈一愣,下意识握住了予安的手,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凉,犹如寒冬冰棱。
予安的样貌和以往无异,只是清减了不少,人也憔悴了,眼中没了以往的晶莹透亮。
四下无人,容呈终于得以开口问:“究竟怎么回事?”
予安抿紧了嘴唇,握紧了容呈的手,摇了摇头。
容呈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你还要瞒我么?”
予安嗫喏着嘴唇,慢吞吞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如乌鸦喊叫。
容呈终于察觉不对,胸膛颤抖了几瞬,“你的喉咙........”
予安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摆摆手,看了看四周,弯腰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字,字迹一如往常的清秀。
原来国破那夜,予安被敌军袭击,当场昏死过去,醒来时只见满地尸体。
他翻遍皇宫,却没有找到容呈的尸体。
予安不相信容呈死了,沿着敌军离开的路一路跟了上去,没想到,却在路上遇上了贼人,险些被杀害,逃跑之时正好被调回京城的绍南王出手救下。
看到这里,容呈打了个寒颤,已猜出几分,“是绍南王做的?”
予安咬紧了下嘴唇,点了点头。
他告诉容呈,被救下那晚,绍南王给他下.药,强上了他,予安醒来想要逃,却被绍南王囚禁在了王府中。
后来,绍南王嫌予安不听话,就用一剂毒药毒哑了他,把他困在身边。
得知了真相,容呈呼吸都窒了窒。
如果不是为了寻他,予安不会遭受此难。
予安是容呈年幼时的伴读,从小陪他一块长大,二人虽是主仆,却亲如兄弟。
予安吸了吸通红的鼻尖,又在地上写:“得知主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没问容呈为何会进宫,为何会在皇帝身边伺候,装聋作哑地给容呈这位亡国之君留了最后的尊严。
远处传来脚步声,予安露出惊慌神色,用木棍在地上飞快写:我骗绍南王东西掉了,现在该回去了,再晚他会起疑的。
容呈紧紧握住予安冰凉的手,“你再忍忍,我会求关鸿风把你要过来。”
容呈知道,这事比登天还难,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予安留在绍南王身边受折磨。
予安反手握住了容呈,用力摇头,眼尾都红了。
两人心知肚明,如今他们这层关系还没捅破窗户纸,皇帝和绍南王都被瞒在鼓里,如果容呈贸贸然去向关鸿风要人,一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他们只会更危险。
予安强挤出笑,比划了个手势,“主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身后脚步声渐近,几乎到达身后,予安立马松开了容呈的手,装作和他不认识一般,转身离开。
容呈站在原地,望着予安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中。
七月的天,却刺骨的寒冷。
容呈独自回到承欢宫,坐在榻上出神,连窗外天色何时暗下来也不知道,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杨公公走了进来,说:“皇上今日去了皇后宫中,让龙伎不必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