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很喜欢爱妃,爱妃便一直留在孤的身边,可好?”
......
翌日。
韩清漾醒来的时候,周炎宗照例已经早起了,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半晌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羞的捂住了脸,发出了一道细细的呼声。
太尴尬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唯一庆幸的是他暂时哄住了周炎宗,可他心底却又没了底,毕竟两人同床共枕,每每他睡在周炎宗身边时又睡的格外的沉,其间难保周炎宗不会发现什么。
就在他焦灼不安的时候,多子和多福进来了。
多子一进来见韩清漾白皙的脖颈上多了好几处红印,惊呼了一声,“哎呀,这还没到夏日呢,主子的脖子上怎么被蚊虫咬了这么些包呢,不行我得赶紧去拿些膏药来,免得回头留下疤痕了。”
他素来做事风风火火,话音一落人就跑了出去。
多福将衣裳拿了过来,伺候他穿衣,嘴角一直挂着笑,目光里多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主子,陛下待你可好?”
谁知刚一抬起手臂,就酸的他直倒牙,他吸了口凉气,艰难的将手穿进了衣袖里。
“好好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陛下他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多福叹了口气,鼻子一酸。
“那就好,主子在大晋受了那么些苦,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韩清漾愣了起来。
眼下他算是见到月明了吗?也未见得吧。
只是他素来性情乐观豁达,事情便走一步算一步吧,若是都要像在大晋那样事事都要思虑再三,岂不是太过辛苦了。
“要是等安定下来,可以把清琅接过来,那我就真的可以安心了。”
多福伺候着他梳妆,待梳洗完了之后,又替他捏着手臂,捶着肩。
“主子昨儿夜里是去弯弓射箭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手会酸疼的起不来了呢?”
韩清漾的脸红的跟天边的云霞似的。
这种事情他哪里好意思开口明说,只打着哈哈道:“昨儿夜里替陛下按摩来着,稍稍使了些力,所以胳膊才会这么酸胀的。”
多福倒也没起疑,继续给他揉着。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周炎宗便进来了。
他似乎刚练完拳,满脸都是汗。
有了昨晚的亲密接触,韩清漾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见了他起先有些害羞,后又觉得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若是他日日都要害羞,那还活不活了,索性大方的打了招呼。
“陛下回来了。”
周炎宗自顾的喝了茶,瞥见多福给他捶肩,眉眼不觉就柔和了几分。
他走了过来,覆在韩清漾的耳旁轻声道:“昨夜爱妃着实是辛苦了。”说完又笑了两声。
韩清漾嗔了他一眼。
“陛下愈发没个正经了。”
周炎宗勾了勾唇。
“一会儿用完早膳,你陪着孤去上香。”
韩清漾“啊”了一声,正欲发问,谁知周炎宗已经走了。
按照大周的习俗,能陪着陛下一起进大雄宝殿上香的唯有皇后,他如今不过是个妃子,如何能站在他的身侧陪他上香,若是被外头那些大臣们知道了,定会参他一本说他狐媚惑主的。
多福见他眉间有愁色,便宽慰道。
“主子,您也别担心,左右在大周是陛下护着咱们,咱们只听他一人的就是。”
韩清漾觉得这话也对,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多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前几日主子不还思量着要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了?这些日子主子跟陛下同居同住,可有发现了?”
韩清漾愣了一下。
何止有发现,而且是大有发现呢。
周炎宗不止可以人道,而且似乎还很厉害的样子,昨儿夜里他一手竟也握不住那宝物,且连着两次,差点他的两条胳膊就废了。
他垂着眸子,淡淡的来了句。
“谣言不可尽信。”
多福撑大了眼睛,还欲再问,这个时候多子又取了药膏回来了。
匆匆用完早膳之后,韩清漾便随着周炎宗去往前头的大雄宝殿上香祈福,祈祷国运昌隆,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汪寿眼见着即将要到了,又硬着头皮规劝道:“陛下如今还未立后,带柔妃娘娘一起进殿上香着实是不合规矩,只怕回头大臣们......”
周炎宗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汪寿,孤觉得你的差事当的是愈发的好了,竟然敢管起孤来了。孤告诉你,在大周孤就是规矩,孤就是体统。孤想带谁上香就带谁上香,孤倒要看看,谁敢置喙。”
这还是韩清漾头一次见到周炎宗动怒,他面色阴沉,气势如刀,就连站在身边的他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愈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务必要哄好周炎宗这位暴君。
印光大师原本也想劝上一劝的,可见周炎宗动了怒,只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跟着便如常的引着二人进了殿中。
殿中装饰的极为华贵,当中一尊镀金的佛像宝相庄严,很是雄伟。
周炎宗取了三根香点燃,递给了韩清漾,自己则重新取了三根。
韩清漾举着香,恭敬的跪了下去。
谁知一偏头却发现周炎宗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愈发显得高大壮硕。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陛下?”
周炎宗睁开了眼睛。
“孤从不跪神佛。”
韩清漾扯了扯他的衣袖,“可是臣妾想要听听陛下许的什么愿望?可陛下站着臣妾便听不到了。”
周炎宗薄唇紧抿。
韩清漾又道:“那陛下想听臣妾许了什么心愿吗?”
周炎宗沉声道。
“等晚上上了床,孤自会有办法让爱妃开口的。”
韩清漾大窘。
当着神佛的面竟然敢说这种话。
“他日若是陛下娶了心爱之人为皇后,要行跪拜大礼的时候,陛下也不跪吗?”
周炎宗默了默。
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韩清漾对着他撒娇。
“不如今儿臣妾就陪陛下演练演练,等他日陛下娶了皇后也就可以习惯了?”
他怯怯的将自己的小手塞进了周炎宗的大掌里。
周炎宗将他的手攥紧在掌心里,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
两人并排跪着,倒是真有几分像是在拜天地。
韩清漾吸了吸鼻子,心里莫名酸酸的。
“陛下将来若是娶了皇后,会不会就忘了臣妾了?”
周炎宗瞧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一软。
“不会。”
韩清漾露了笑脸。
两人上完香之后,又去了后山的果林赏花。
与之昨夜的景色比起来,白日里更具风味,远远瞧过去就一大片的花海,粉的,白的,红的,一阵风吹过,似是下了花雨一般。
极目远眺,远处山峦起伏,极为壮阔。
周炎宗走到昨晚两人站过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脚印的痕迹。
“爱妃......”
他话还没说完,韩清漾就急忙打断,“陛下,现在是白天。”
周炎宗斜睨了他一眼。
“孤要说的不是这个,不过爱妃既然想,孤也不是不可以......”
韩清漾的脸登时就跟火烧了似的,他摇了摇头。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好奇陛下想说的是什么?”
周炎宗双手负在身后,他站在一处巨石上,望着远处的叠嶂的山峦。
“孤会记得这里的。”
韩清漾立在他的身侧,轻声道:“臣妾也会记得的,记一辈子,生生世世都记得......”毕竟这里可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手献出去的地方。
“唔唔......”
话还没说完,唇便被霸道的堵上了。
春风徐徐,花香阵阵。
......
永寿宫。
太后的手里捻着佛珠,帘子掀开的刹那,有一道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打在了佛龛上那尊白玉观音上,照的观音像眉眼愈发的悲天悯人。
“可是老四那边有消息了?”
素练福了福身。
“陛下一行在半道停了下来,扎营歇息了一夜,据说当晚就遭到了行刺,好在陛下人无事。那些刺客的尸体现在就悬挂着各处城门外呢。”
太后连眼睛都未睁开,沉沉的“嗯”了一声。
素练又有些为难的道:“陛下去护国寺上香祈福的时候,带着柔妃一道进了大雄宝殿。奴婢觉得这不合规矩,太后要不要?”
太后的唇嗫嚅着,念着佛经。
半晌才道:“随他去吧。”
其实她倒是挺欣赏周炎宗桀骜不驯的性子,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皇帝的,就算现在的他当了皇帝,可也不会长久。
况且这样不合规矩的事,即使她不提,外头那些文臣御史皆都会提的。
她淡淡的道:“消息可都散出去了?”
素练点头。
“这种事哪里用得着咱们去散播,眼下只怕整个京城人都知道了呢。”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奴婢觉着那柔妃娘娘倒是有几分本事,咱们这些年往陛下身边送了不少人,不乏才貌双全之辈,可陛下愣是看都没看一眼,眼下却对这位柔妃娘娘宠爱备至,依着奴婢看,要不......”
太后睁开了眼睛。
“待他们回来之后,你找个机会请她来哀家宫里坐坐吧。”
这头周炎宗刚回宫连养心殿都没回,直接奔慈宁宫来了。
他不待通传,大步的走进了殿中。
此时太后正在喝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苦药味,周炎宗拧着眉头,“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殿中只余下他和太后两人。
既无旁人在,周炎宗也懒得去装什么母慈子孝,他几步走到太后的跟前,弯腰盯着她看,“解药拿来,太后往后的日子兴许还能过的舒坦些。要是不然......”
太后的后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脸上却保持着镇定。周炎宗的目光如狼似虎,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了一般。
她垂着眸子,看着手上护甲泛着的冰冷华丽的冷光。
“否则如何?陛下难道还要弑母?”
周炎宗冷笑一声,“你以为孤不敢?孤已经杀了自己的兄弟,背上了这个恶名,你以为孤还在乎多杀一个你吗?”
太后的身体打着冷颤。
她知道周炎宗说的出做的到。
“哀家这些日子安心在永寿宫养病,实在听不懂皇帝所说的话。”
周炎宗怒极反笑。
“太后耳清目明,手眼通天,难道不知道孤去护国寺上香的时候遇袭了?”
太后垂着眸子。
“可这跟解药有何关系?难不成皇帝中毒了?”
周炎宗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伸手掐住了太后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孤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们给孤的柔妃下的到底是何毒?解药又在哪里?”
太后养尊处优多年,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她清楚的看到了周炎宗眼里的杀意,也是第一次感觉离死亡如此的近。她挣扎着,抓着周炎宗的手,可奈何男人的手如同铁臂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她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周炎宗将她扔在了地上。
太后趴在冰冷的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嗓子眼里有着阵阵的火辣辣的刺痛。
周炎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别挑战孤的耐心。孤知道你在期望什么?孤当年杀回京城的时候虽然诛杀了老三和老十,可养在你膝下的老四却逃走了,你这两年的那些小动作孤看在眼里,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孤自信就凭你们还打不倒孤。可如今.......”
他抬脚狠狠的碾在了太后的手背上。
太后疼的叫唤了起来,外头的素练急的想要往里冲,“太后,太后您怎么了啊?”
周炎宗厉声道:“你要是不肯如实招来,孤有的是办法折磨你,宫中时日长久,你就等着慢慢在孤的手里熬吧。”
太后吓的浑身冒着冷汗,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他是疯子,周炎宗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哀家真的不知道你说是什么?”
周炎宗皱起了眉头,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太后说的话不像是假的,他又解释了起来,“那些人假装行刺,目的却是喂孤的柔妃吃下一颗毒药,孤连夜派人翻查了所有医书,皆未找到答案,所以才来麻烦太后您的。”
太后想了想,说出了个名字。
“寄生,寄生,此毒名唤寄生。乃是西北那边传来的秘药,此毒对女子无害,但是若男子与女子交合,每交合一次,男子的身体便会虚一些,随着交和的次数越多,男子最终会精|尽而亡。”
周炎宗抬起了脚。
“你们真是好算计啊,知道孤喜欢柔妃,便给他下了这样的毒。孤问你,解药在哪里?”
太后摇头。
“此毒无解。”
周炎宗俯下身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太后最好说的是真话,若是他日孤找到了解药,太后可就别怪孤不念旧情了。”
说完就狠狠的甩开了手。
男人的力道很大,太后只觉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她趴在地上,看着白底黑面的鞋子以及明黄的袍角消失之后,才松了口气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素练冲了进来,扑倒在她跟前,哭着道:“太后,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