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刚才骂孤什么?”
男人手上的力道很大,韩清漾只觉下巴都快要被他给捏碎了,他在心里骂:狗男人,自己个出去花天酒地,回来还对自己的“老婆”动手,瞧把你给能的。
心里虽恨的想把周炎宗给千刀万剐了,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他红着眼圈望着男人沉沉的眼眸,男人的眼睛似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泛着幽幽的暗光。
“陛下只管去外头找那些小妖精好了,做什么还要来臣妾的毓秀宫?”
哽咽的声音里含着三分的娇嗔,再配上泪凝于睫的可怜小模样,哪怕周炎宗有十二万分的怒火,也被瞬间给浇熄了。
他松了手,“你在吃醋?”
韩清漾偏过头不看他。
“我没有!”
他回答的无比迅速而坚定,回答完之后,又心虚了。他这是在吃醋吗?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生气,甚至连亲手做的糕点都倒掉踩碎了?这压根不像他往日里珍惜每一份粮食的作风。
周炎宗瞥了一眼地上的碎渣,唇角勾了起来。他倾身过去,在他耳旁沉声道:“孤喜欢看你在乎孤的样子。”男人的呼吸炙热无比,带着浓浓的酒香味,扑鼻而来。
许是方才跑马太急的缘故,周炎宗的头发有些凌乱,有几缕长发因为他倾身的动作轻轻的扫在了韩清漾的脖颈处,并着那些滚烫的呼吸一道袭来。
韩清漾只觉整个人似被点了穴,方才他骂周炎宗的时候,心里头发誓赌狠再也不理他了,可现在他只说了一句话,他便耳尖发热,浑身不能动弹了。
韩清漾在心里鄙视自己。
没用。
真没用!
周炎宗伸手扣住了他的腰,往自己怀里使劲一带。
“方才爱妃可是骂的很欢呢?怎么的这会子又不说话了?”
声音倒也不像方才那般愤怒,反倒是柔和了几分。
韩清漾重重的撞进了男人的怀里,男人的胸膛结实而坚硬,像是一堵墙似的,他伸手想要推开他,奈何周炎宗的手臂似是铁箍一般,任凭他怎么动都挣脱不开。
“孤是来讨债的。”
周炎宗的声音暗哑而低沉。
韩清漾不明所以,仰头看了看他。
“啊?”
他泛着迷惑的神情,倒是让周炎宗的心情又舒畅了几分,“三日前你对孤说的话,难道都忘了?”
韩清漾猛地想起那日跟周炎宗说的话,一时间心跳的厉害,只羞的将头埋在他的胸膛。
夜色寂寂,偶有宫人远远瞧见了这头的情况,皆都躬着身子背过身去。
“没...没忘......”
周炎宗扯了扯唇角。
“没忘便好。”
他俯身将人横抱而起,韩清漾只觉脚下一空,下意识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臣妾还以为陛下生气,再也不想理我了,臣妾都让多子和多福将行礼都收拾好了。”
周炎宗垂眸看向怀中之人。
“收拾行礼做什么?”
韩清漾叹了一声,“若是陛下不要我了,我岂有厚着脸皮待在大周的道理,自然是回大晋了。”
周炎宗薄唇紧抿。
“别忘了你是孤的人,没有孤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许去。”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愠怒。
可落在韩清漾的耳朵里却有些别样的意味,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周炎宗,男人的侧脸刚毅,轮廓阳刚。
“三日前,你跟孤说要好生伺候孤,可孤等了三日你都不来,所以今儿孤只好自己来讨。今天晚上你要是伺候的不好,就数罪并罚。”
韩清漾勾着他的脖子。
“那臣妾刚才骂了陛下,陛下也不追究了吗?”
周炎宗大步往前走着。
“孤说了,今夜若是爱妃不能让孤尽兴,便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韩清漾垂下眸子,这三日的委屈与不安此刻尽数散去,他轻声问:“陛下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周炎宗顿了一下。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孤,在这之前你就只是孤的爱妃。”
韩清漾没想到周炎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微微抬起来身,将脸贴在周炎宗的脸上,轻轻的蹭了蹭。
“我以我此生最重要之人的性命发誓,我对陛下从无二心,也从未有过要伤害陛下的心思。至于太后口中所说的秘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陛下说,我只是......”
他只是怕他因此厌弃他。
他只是怕他因此讨厌他。
他只是怕他因此不要他。
韩清漾觉得哪怕是死他都不曾这么害怕过,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陛下,你信我吗?”
周炎宗感受到怀中之人的轻颤,他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孤信你!”
若是不信他一早就会杀了他,他生性多疑狠戾,决计不是那种会放不安定因素在身边的人,可这一次不一样,他看着韩清漾那含着水光的双眸,到底是没舍得。
养心殿的大门关上后。
汪寿着实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徒弟小乐子好奇的问道:“师傅,您在高兴什么呢?”
汪寿斜睨了他一眼。
“小兔崽子,从明儿开始咱们的日子就要好过些了。”
殿中,烛火明亮。
韩清漾望着如同白昼般的房间,伸手推了推周炎宗。
“陛下,要不熄掉几盏灯吧?”
周炎宗自他的颈项间抬起头来,“爱妃害羞了?”
韩清漾点了点头。
殿中的奴才都被赶出去了,周炎宗起身将屋内的蜡烛尽数吹灭,朦胧的月色照了进来,平添了几分旖旎的风情。
“陛下,还没沐浴呢?”
“不急,等完事再洗也不迟。”
“陛下,轻些,你弄疼我了。”
“......”
韩清漾猛地清醒过来,他直接伸手将周炎宗推开。
周炎宗摔在一旁,倒也不恼,眸色深深,放着狠话威胁道:“孤一言九鼎,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数罪并罚,端看的爱妃这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
韩清漾面若桃花,满脸绯红。他玩笑着说了声,“还请陛下恕罪”,见周炎宗眉眼里有了笑意,便主动的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陛下才舍不得惩罚臣妾呢。”
周炎宗重新将人勾进怀里,咬牙道:“那你可以试试看......”
“就算陛下敢冒风险,臣妾也舍不得让陛下以身犯险,要不是他们在我身上下的名为“寄生”的毒,今夜我定会.......”后面的话韩清漾有些说不下去了。
只红着脸趴在周炎宗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都是那个睿亲王害的,好好一个陛下都让他给带坏了。
“陛下往后要是再让臣妾吃醋伤心,臣妾便咬死你。”
他说着狠话,手上动作也跟着快了几分。
......
隔日。
外头泛着青黛色的天光。
韩清漾是在周炎宗的怀里醒来的,他背对着周炎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之所以会才合上眼便醒来,是因为被窝里的动作将他给弄醒的。
外头汪寿躬着身子试探的喊了一声。
“陛下......”
周炎宗声音沙哑,语带不耐。
“孤知道了。”
韩清漾动也不敢动,大腿间传来的摩擦感,让他的全身都烧了起来,男人的臂弯忽的收紧,几乎要将他的腰给勒断了。
韩清漾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周炎宗哑声问道:“爱妃可是醒了?”
遇到这种事韩清漾简直尴尬的脚趾抓地,可眼下说醒了不是,装睡就更是欺君了,他思量了片刻,只红着脸,柔声道:“臣妾醒了。”
周炎宗虽有些窘迫,可面上却看不出来。
“爱妃的全身都是宝贝啊。”
他喟叹着说了一声,似是夸奖。
韩清漾笑了笑。
呵呵。
这人的脸皮真厚。
“陛下该早朝了吧?若是耽误了时间,外头那些人自是不敢说陛下什么,但定会说臣妾狐媚的勾着陛下的。陛下就看在昨夜的份上,心疼心疼臣妾吧。”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娇软的嗔意。
“爱妃再睡会儿吧。至于......”
他的目光落在他的□□。
还未等他说完,韩清漾便急声道:“臣妾自己会清理干净的。”说完就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周炎宗瞧着他娇羞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从前不爱看书,自打登基之后少不得要看些,犹记得当时读到“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时,他嗤之以鼻,甚至还骂了一句肤浅。
都道红颜枯骨,那都不过是些皮相罢了,怎的就能因小失大,不管政事了呢?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现而今娇软在怀,才真切体会到其中妙处。
周炎宗亲了亲他的后脖子。
“孤记得昨晚你自称韩清漾,可你们晋国的国姓不是薛吗?而你的封号又是玲珑,你该叫薛玲珑才是?”
韩清漾的身体陡然紧绷了起来,跟着又像是泄了气似的松垮了下去。
“韩是我母妃的姓。自打他狠心将我送了来,薛玲珑这个名字便留在了大晋,现在在陛下跟前的人是韩清漾。”
韩清漾翻了个身,往周炎宗的怀里拱了拱。
他揽着他劲瘦的腰,“从前是恨的,不过现在遇到了陛下,似乎也就没那么恨了。”
周炎宗心里无比的熨帖。
“那孤以后不喊你爱妃,喊你清漾,如何?”
韩清漾应了声“好”。
一颗心似是泡进了蜜罐里,怎么着都是甜的。
两人又温存了会,汪寿见着时辰差不多了,只得硬着头皮又催了一回。
周炎宗只得起身,待穿戴好之后。韩清漾又从被窝里露出小半颗脑袋,眼巴巴的望着他。
“陛下,昨晚您尽兴了吗?”问完又“咻”的一下钻回了被窝里。
“尚可!”
周炎宗丢下两字,便去上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御前老司机.汪寿:夫夫之间,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来几次。
第27章
春风和暖。
毓秀宫里传来了阵阵的笑声,多子站在槐树枝上,手里拿着长竿子,指挥着树下的“早生贵子”四人。
“再往左一些......”
四人举着手中的布块往左挪了些。
多子将成串的槐花打落,一旁的小宫女则笑嘻嘻的将花收了起来。
瞧着这头的热闹,韩清漾也跟着笑了起来。
多福将新沏好的茶放在矮几上。
他家主子原就生的美,这一笑起来,连百花都失去了颜色,从前在大晋几人战战兢兢只求活着,何曾有现在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候。
“真好。”
他感叹了一声。
韩清漾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是啊,我也觉得现在很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可是......”
他敛了笑意,眉间有了愁云。
周炎宗待他很好,甚至都不逼问他所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更别提如流水般赏赐的珍宝奇玩了,“多福,我真怕,怕有朝一日陛下发现了我的秘密,他会不会嫌我恶心?”
从前他是过惯了苦日子倒也不觉得什么,现而今却过着被人疼爱的舒心日子,这是韩清漾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怕有朝一日周炎宗不要他了,他会很难过的。
多福轻声安慰道。
“奴才打小就跟在主子身边,这些年也算见惯了世态炎凉,可陛下不一样,他对主子是有情意在的。况且奴才也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主子拿一片真心去对陛下,想来陛下也不会感受不到的。主子又何必为那虚无缥缈之事而烦恼呢?这不是庸人自扰吗?”
韩清漾略想了想,道理他都懂。
可一想到秘密被揭开之后,他的心里总没底,慌乱的厉害。
多福指着绣筐里的彩线笑道:“陛下可是大周的皇帝,想要什么没有,主子不还巴巴的想要亲手给他做剑穗吗?”
前几日他因为生气将原本打算送给周炎宗的糕点全都给倒了并且还骂了他,恰巧这件事被周炎宗抓了个正着,他虽没怪罪他,可他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妥,思量了半日,才想起周炎宗的殿中挂着一把宝剑,便动了给他做一个剑穗的念头。
韩清漾耳尖泛红,催促道:“还不赶紧将多宝阁上的那个檀木盒子拿来?”
多福依言去取了。
待取了来之后,韩清漾小心的将做好的剑穗放了进去。周炎宗的那把宝剑颜色古朴暗沉,再加上他的身份气度,韩清漾特意选了黑金两种线给拧出来的。
剑穗的造型精致,颜色大方。
多子手里捧着两串槐花跑了进来,“主子,我今儿收集了不少的槐花,不如咱们做个槐花宴,请陛下来尝尝如何?”
屋子里登时就弥漫起了淡淡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韩清漾未置可否。
多福瞧了多子一眼,拽着他便往外走去。
“主子去请,陛下岂有不来的道理,咱们还是快些去准备吧。”
韩清漾恼羞成怒:“你们两个胆子是愈发的大了,竟然连我都敢打趣了。”他抄起地上的鞋子便扔了过去。
多子和多福一溜烟的躲开了。
鞋子砸在了门框上,又骨碌碌的滚去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