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穿过玄武脖子的时候,玄武还保持着那副不屑地表情,根本就没想到萧淮安刚刚只是故意拖延时间,在蓄力而已。
鲜血喷了萧淮安一脸,那味道恶心的萧淮安简直要吐了。他手一用力,玄武的人头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他恶狠狠地抬起袖子擦脸,只是没有清水洗,还是一脸的血,他就用这狰狞的面容不屑地看了玄武的人头一眼,一抬脚,将那人头踢飞了出去。
这也就是占了在这破山的光,换在京城或是别的地方敢这么辱骂他萧淮安,怎么可能死的这么舒服?!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白夭抱着树干笨拙地从树上滑了下来,一落地就往萧淮安身边跑。
“有没有哪里受伤?”白夭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看着划破的衣服露出翻开的皮肉,眼圈都红了,“呜,怎么伤了这么多地方,要止血才行。”
说着,就转身要去找草药,萧淮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裹在他大大的外袍里的小爪子。
“嘶~”
一声轻轻地吸气让萧淮安变了脸,他皱着眉拉过白夭的双手,拉起他的袖子才看到一双白嫩的小爪心都擦破了皮,露着红红的肉。
这都是白夭抱着树干滑下来,被粗糙的树皮划伤的。
萧淮安心疼的不行,一点点的擦伤简直比他身上开的口子还要严重,他阴着脸,一双手握住两条细细的手腕,坐回到他们最开始睡觉的枯树干上。
“就不能在树上等着爷抱你下来,看吧,自己下来弄伤了手。”
萧淮安从怀里拿出唯一一瓶止血的伤药,这还是他从驿馆走的时候看见颜叙往怀里揣,要过来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萧淮安本就一脸血,这一沉下脸来和阎王差不多,白夭被吓到了,乖乖地张着手,任萧淮安不要钱一样往他手里洒药粉。
“对不起,王爷,夭夭就是担心。”
“担心也等着!不准有下次了!”萧淮安接着训。
“夭夭知道的。”白夭看着手里要堆成小山的药粉,赶忙叫停,“王爷,太多了,我这就是小小的擦伤,用不了这么多的。您身上的伤口还要用的。”
萧淮安只能用手指沾着药粉往自己受伤的胳膊上、腰侧抹,随意的白夭都看不下去了。
“王爷,您先把我手上的药粉装回瓶子里,我给您上药。”
萧淮安一听,眼睛亮了,他看了看手中还剩一点药粉的瓷瓶,盖好了盖子揣回怀里。
右手握住白夭的手腕,将药粉控到了他的左手上,看的白夭瞪圆了眼睛。
白夭撕开身上披着的外衫,几下就把自己手掌裹好。然后拿着手指沾着萧淮安左手手心里的药粉,小心地为萧淮安涂抹伤口。
药粉将长长的伤口全部盖住,撕开的布条将伤处裹好。到腰间和后背的伤口,白夭让萧淮安解开了外衣,也不脱,就披着,山间本来就冷,再来个伤寒就真完了。
白夭从萧淮安抬高的手臂钻过去为后背上药,萧淮安好笑地看着白夭尽心地忙前忙后的,觉得这点伤,受的值了,他的小家伙多关心他啊。
终于包扎好了身上的所有伤口,白夭松了口气,帮萧淮安系好了衣带,对,白夭还以为萧淮安不会穿衣服呢。
“王爷,您喝点水,吃点东西吧。”白夭拿出珍藏许久的糖糕,放到萧淮安的手中。
萧淮安看着手里的糖糕,哪里舍得吃,他们的干粮不多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了这山,食物能留一点是一点。
白夭坚决不要萧淮安推过来的糖糕,虎着一张小脸,“王爷您受伤了,要补一补的。可是我们最好的就只有糖糕了,您一定要吃。”
萧淮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家伙这样严肃绷着脸,只觉得可爱的不行,心痒地只想捏把软乎乎的脸蛋。
“行行,爷吃还不行嘛。”声音中满满的宠溺。
白夭看着萧淮安吃了一块糖糕,才算放下心来。
天渐渐亮了起来,萧淮安和白夭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了。血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就会有人找来的。
“我们该走了。”萧淮安把装着剩下糖糕的荷包揣回到白夭的怀里,他搂住白夭的腰,飞上了树。
白夭乖乖地揽住萧淮安的脖子,心中默默地祈祷,不要再碰到坏人了,让他们顺利的被找到吧。
【作者有话说:萧狗是二流高手,二流的!!!
萧狗抽剑,面条一样的软剑很没有气势:虽然爷厉害,但爷护妻啊】
第四十八章 中箭
萧淮安走后不久,翎姝就带着人到了这里。
八个人看着仰躺在地上胸口开了一道细长口子,死不瞑目的瘦高个,和不远处没有头的大汉,全都面色难看了起来。
花颜蹲到瘦高个身边,翻看了一下伤口,面色凝重地抬起头,“一剑毙命,软剑。”
“啧。”翎姝皱眉,死的这个是天字第九,和那个含水分的第三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打到了第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杀了。
“永安王身边还有其他的影卫?”
“应该没有了。”花颜摇头,“两个女的死了,两个男的重伤被他们的人捡走了,永安王身边只剩下一个不会武的不在名单内的小孩了。”
“永安王用软剑。”翎姝想起那天在极乐镇看到的。
“你是说,永安王一人杀了一个天字一个地字?”花颜提高了一点音量,很明显他是不信的,那天在极乐镇看到的,永安王也就能和地字打个平手,天字是万万打不过的。
“由不得你不信,事实就摆在这里。”修罗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从一个树杈上取下的玄武的人头走了过来。
花颜看了一眼人头脖颈上的伤口,又走到了玄武身体查看,果然如他所料,身体上伤痕累累,完全没有瘦高个身上的干净利索。
“看起来我们这位永安王是运气好,先偷袭,一击毙命,杀掉了两人中最厉害的。”花颜骨笛指了指修路怀里的人头,“然后与玄武缠斗,受了些伤,之后杀掉了玄武,看着脖子上的伤口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杀掉永安王。我们已经搭进去了太多人。”翎姝姣好的面容阴沉可怖,抱着胳膊的右手攥紧了拳,手背上鼓起条条青色的血管,可以看出他已经很生气了。
“放轻松,放轻松。”修罗手一仰,玄武的头化作了一颗星星从空中消失,“永安王受了伤又带了个小孩,跑不远的。”
“追!”翎姝足下一点,整个人飘在半空,身姿飘逸,衣摆散开,像是天上的仙。
萧淮安抱着白夭的腰,白夭双手搂紧萧淮安的脖子,双腿夹住胯骨,他不敢夹腰,怕把腰上的伤口夹裂了,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萧淮安的身上。
萧淮安用轻功穿梭在树林间,接着风声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来掩盖他们发出的声响。
他有预感,真正厉害的就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他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随便再来一个杀手现在的自己都打不过。如果后面追着的人全部围上来,他一定没法带着白夭顺利逃出去。
一把屠刀架在脖颈上要砍未砍的感觉,他萧淮安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让一向礼仪良好的自己分分钟想骂娘。
“嗖!”
利刃破空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
白夭趴在萧淮安肩上,看见一个白点急速地飞了过来,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是什么。
裹着白芒的箭矢夹杂着千钧之力飞射过来。
白夭脸色大变,“小……”心字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了利箭穿透皮肉的声音,紧接着是锁骨上刺痛。
“啊!”惨叫脱口而出,还不待他低头查看,就被拎着领子向后移。
问,箭矢穿过肩膀有多痛?
没来西南云雾山的萧淮安回答不了你,他这二十五年来受过的皮肉之苦也就是在幼年,可那时他仍是大安的皇长子,元和帝最心爱的儿子,哪怕是被兄弟们欺负,也不过就是磕磕碰碰罢了。
现在,来了西南,在云雾山中像只飞鸟一样被箭射下来的萧淮安懂了。
是真疼啊!整个被射穿的右肩都木了,感觉不到肩膀手臂的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哪怕疼的额上冒冷汗,脚上打滑,从树上往下栽的萧淮安,听到白夭呼痛,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过来。
他的眼中都是白夭惨败的挂着泪的脸,锁骨上的伤口和被血染红的衣襟。
萧淮安不顾自己受的重伤,一把拽开白夭,阻止了箭扎进白夭的锁骨。
一口内力泄了出去,他抱着白夭摔倒在地上。
“王爷,王爷!”白夭慌忙地从萧淮安身上下去,也不顾锁骨上到底有多疼,留了多少血,紧张地看着萧淮安肩膀上穿透的箭。
“怎么办,怎么办?流了好多的血啊,要止血才行,可是箭怎么办?”白夭已经慌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急的脸上都是汗和泪。
“夭夭,冷静!”萧淮安抽着气,用还好的左手按住白夭的肩,声音温和平静。
白夭成功地被安抚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花着一张脸看萧淮安,“王爷,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当然,呼,当然。爷需要你。”萧淮安左手抽出尺素,一箭削下去露在前面的箭头和小半个箭身,“帮爷把后面的箭拔出来。”
白夭跪爬到萧淮安身后,看着半截插进肉里的箭,怎么也下不去手,他无法想象那有多疼,会出多少的血,失血过多的萧淮安根本出不了云雾山的。
“别犹豫了,拔吧。再晚一点,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萧淮安吸着气,闭上眼睛,温声地鼓励着白夭。
小小的惨白的手握上箭身,白夭咬着牙,用了全身的力气,快速地拔出了箭。
鲜血瞬间洒了一地。
“呼呼!呼呼!”萧淮安闭着眼,仰着头喘着粗气,脖颈上鼓起根根筋脉,他左手死死地抵着地面,缓过拔箭的疼。
白夭从萧淮安被血浸透的衣服里拿出装着伤药的瓷瓶,拼命地往萧淮安的右肩的伤口上倒。
只是,药粉太少,血流太多,药粉被血冲走,起不到一点作用。
“这样不行的,必须止住血,我去找止血的草药,一定能找到的。”白夭扔下瓷瓶,忽的起身就往要林子里走。
萧淮安一把攥住白夭的手臂,将人拉了回来,“找什么找,这林子里什么都有,不要命了。”
“是您要没命了!”白夭反驳。
“多大的事似的。”萧淮安左手给自己点了穴止血,向白夭招了招手,“快来,给爷抱上,咱好接着跑。”
白夭手脚麻利地从衣服上撕下布,帮萧淮安包扎伤口。
萧淮安看着白夭锁骨上不在流血的伤口,左手抬起来,在伤口上一指的距离,温柔地描,又心疼又气恼,接着又变成了滔天的怒。
“刚刚那点药粉你应该自己用的。”
“我这是小伤,没事的。”白夭把萧淮安受伤的手臂包好,缓过神来才觉得锁骨疼的不行,但还可以忍。
萧淮安看着白夭无所谓的样子,突然觉得不该再带着人往前跑了,凌夜阁要杀的人是他,不是白夭。说不定白夭自己走了,就不会有事了。
他的自负已经害的白夭跟着他在这山中逃亡,现在又受了伤。而他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护着白夭的安全了。
护不住了,就该放手。
“王爷,我们快走吧。”白夭歪头催着刚刚还着急走,现在却坐着不动的萧淮安。
“不,是我们分开走。”萧淮安说道。
“什么?”白夭没懂,疑惑地看着萧淮安。
“爷说,分开走。你自己往回走,不要跟着爷了,在跟下去,你会死的。”萧淮安带着惯常的温柔的微笑,仰着头看着白夭,像是要把白夭的容貌记下来刻在心里一样。
“我不!”白夭脸色一变,瞪着萧淮安,“王爷你是被箭射傻了吗!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你自己跑?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吗?”
白夭生气了,连尊称都忘记了,他一把拽起萧淮安,怒火中的力气特别大,真的把萧淮安拉着向前走了几步。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现在我们快走!”
萧淮安看着小家伙气鼓鼓地背影和用力拽着他不撒手地小爪子,突然笑了,他反手握住那软软的小爪子。
“好好,是爷的错。夭夭不要生气,我们快走吧,爷刚刚看到前面不远有条河,我们往那边走。”萧淮安温柔地哄,几步撵上白夭,换他带领方向。
哎,这可不怪他了,他给过小家伙走的机会的。可是小家伙拒绝了,那么就不会再有机会离开他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离开。
林间闪过几个人影。修罗背着弓从树上跳下来,蹲下身捡起被砍成两截的箭。
“射中了?”花颜落在后面,跳下树问道。
“当然。”修罗冷冷地看了花颜一眼,“我看着永安王射的,还能让他跑了?”
“好好好,我的错,给修罗大人道歉了。”花颜好脾气地作揖。
“这边。”翎姝看着洒在绿色落叶上的血,断断续续地指着一个方向,他提着剑先一步消失。
“哎呀~这回永安王是惨了,让翎姝盯上了,不死也得死喽。”花颜打着哈欠,右手的骨笛敲在左手手心上,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修罗。
“对了,修罗你刚刚没往永安王心脏上瞄?故意给翎姝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