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族队长和守卫押着两个人到了越族的监牢,锁好大门就离开了。
白夭背靠在土墙上,努力挺直身子,让萧淮安躺在他的怀中,轻声地问:“爷,这么靠着行吗?伤口会疼吗?”
疼!疼的要死了!没遭过这么大罪的萧淮安苍白的唇边扯出抹笑,“夭夭的怀抱很软,爷觉得好多了。”
白夭松了口气,前途未知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努力地让萧淮安觉得好受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就好。
萧淮安看着白夭一副努力让他舒服的样子,心中酸软,他看了看被困在这方寸间的红土屋中,也难免心中沉了几许。
他不是不相信颜叙和温林的能力,是越族出现的太过意外,也许,他们就真的找不到了。
也许,他萧淮安真的要命绝于此了。他忽然想起了元忍和他说过的紫薇星晦暗无光,而另一颗紫微星冉冉升起。
虽然会觉得遗憾和不甘,但如果真的没办法,他萧淮安也不是输不起。
只是。
他微微扬起头,看着白夭尖尖的下颌,只是觉得对不起这被他捆在身边的小家伙了。
“夭夭。”萧淮安轻声唤。
“嗯?”白夭低下头,望进那一双春日湖水一样温柔平静的眼中。
“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白夭听话地把耳朵靠了过去,只听道那声华丽的声音低低地温柔地说着话。
白夭瞪圆一双水润的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淮安,脸颊上也爬上了粉。
“呵呵。”萧淮安喉间溢出一声愉悦地轻笑,微微抬头,苍白干燥的唇印上了那同样干的起皮的唇上。
一吻结束,白夭红着脸别开头不敢看萧淮安,萧淮安也没有再出声逗他,给小家伙空间来消化羞怯,生怕将人给逗急了。
一时间暧昧美好的气氛在这红土小牢房中流动。
明月当空,皎洁的月色顺着开在高处的小窗户照下来,白夭才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到了晚上了。
他摸了摸有两日没有吃过东西,饿的扁扁的肚子,难以置信地问:“他们明天要烧死我们,今天晚上就不给我们吃的了吗?死囚临死前也会有顿断头饭的吧。”
萧淮安躺在白夭的腿上笑,他看着久违的的银色的月光,“夭夭饿了?”
“爷不饿吗?我们已经两天,啊,不,是三天没吃东西了吧。”白夭板着手指数他以前饿的最久的时候是多久。
“亲了夭夭就不饿了。”萧淮安一本正经地说胡话,“要不,夭夭亲爷几口,亲了就不饿了。”
“……”白夭的脸腾一下红了,他自以为恶狠狠地实则奶凶地瞪着萧淮安,“哼,不牢王爷费心。我最久饿过七天呢,才这么两天,才不怕。”
萧淮安一听,心疼了,心中狠狠地给萧淮宁又记了一笔,居然敢不给他的小家伙饭吃,就是以前的事情也不行。
“乖,等回鹿京爷带你去云上阁。”
“嗯嗯~”白夭一个一个扳手指,“要吃枇杷鸡、珍珠翡翠白玉汤、松鼠桂鱼、牛乳冰烙…”
“好好好,想吃什么都给你做。”萧淮安宠溺地摸着白夭的小脸,只希望明日能出现奇迹吧。
【作者有话说:给发包的大可爱笔芯芯~看在我们夭崽这么可爱,快来收藏起来,仍起来票票吧~】
第五十二章 火火火火火
天蒙蒙亮,靠在一起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夭和萧淮安就被越族守卫捆上双手,带出了牢房,穿过红土小楼,来到了越族专用来祭祀的地方。
空地上已经站满了没有出去打猎的越族人,他们都身穿盛装,画着彩绘,等待着祭祀的开始。
祭司头戴七彩羽冠,脸上和露出的手上红红色染料勾画图腾,手持权杖,身穿七彩羽衣,将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她站在搭建高高的台子上。
也许是知道就要死了,白夭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有闲心四处乱瞅,目光落在祭司身上时,还以为是台子上站了个什么大鸟,带了几分好奇地问萧淮安,“爷,台子上站着的是什么鸟啊?怪好看的。”
萧淮安往那边一看,乐了,他家小家伙什么眼神,哪里是什么鸟啊,那不是盛装打扮的祭司嘛。
“不是鸟,是越族的祭司。”
“!”
白夭一惊,忙又看了过去,天色还没有全亮,昏昏暗暗的,他只能用力地瞅,这一瞅不得了,还真是个人啊。
知道不是好看的鸟,那股子兴奋劲也过了,又饿又困又渴白夭又蔫了,也不乱看了,跟着萧淮安身边闷闷地走。
萧淮安想摸摸白夭的头安慰他,手腕一抬,前面的人有所察觉,用力一拉。
双手被拉倒身前,绳索勒在腕上的疼痛和压迫感清晰地传到了脑子,他登时阴下脸,黑眸藏着戾气看着兴奋地越族人。
萧淮安和白夭被带到了祭司站着的台子对面的祭台上,被背靠背地捆绑在一个十字型的高大木架上。
十几个越族人将这个木架立起来,插在高台上专用的空洞中固定好。
萧淮安和白夭两个人就变成了立在半空中,视野倒是一下开阔起来了。
台子下被越族人堆满了干草和树枝等易燃的东西,又洒了松油在上面。都弄好了后,十几个越族人快速跑开。
朝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在祭司身上,一直闭目的祭司睁开双眼,权杖高高举起,大喝一声。
越族人全都双手交叉跪倒一片,虔诚地聆听着祭司的吟唱。
除了被萧淮安抱着用轻功在林子走的那几天,白夭哪里在这么高的地方呆过啊。
脚下踩不到实地的感觉,让他吓得脸色青白,胳膊上腿上的绳子死死地勒进了肉里,回血慢的手脚渐渐冰凉起来。
就要死了啊,这个念头清晰地印在了脑海中,倒不是害怕,而是有些惆怅。
甚至在想,如果难逃一死,那么为了保护他们的小寒大寒是不是白死了呢?还有大雪小雪也不知道还好吗?活着还是死了。
祭司终于结束了长长的调子倒是别致优美的吟唱,权杖向前一挥,一个手持火把的越族人缓缓走上前。
萧淮安脸上是冰封一样的凌厉,黑眸阴沉骇人,这是他从未暴露在人前的狠戾的一面。
而现在,他就用这幅面目冰冷地注视越族祭司,声音沙哑低沉而有力。
他说:“本王乃大楚永安王萧淮安,今在此向诸天神佛立下重誓,倘若侥幸不死,来日必当灭越族全族,带领铁蹄踏平越族领土,让这世上再无一个越人。如违此誓,萧淮安当死无葬身之地。”
祭司用力握紧权杖,萧淮安的一字一句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她心知此时他说再多不过都是过过嘴瘾罢了,哪里有翻盘的机会,但还是心中惊骇。
明明隔得那么远,但她就觉得萧淮安冰冷的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就在眼前,她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大声地命令拿着火把的越族人。
“点火!烧死他们!”
跪着的越族人都抬起了头,兴奋地看着拿着火把的越族人上前,嘴中发出激动地声音。
火把点燃了台子下的草堆,浓烟和火烧的味道上升,火苗快速地向上吞噬。
热意缓缓上升,死亡的威胁渐渐逼近。
白夭反而异常的平静,他想也许是刚刚霸气的萧淮安让他有了赴死的勇气,也或许是能和心上人一起死,让他安心。
他缓缓闭上眼,松了一口气般,头向后靠,倚在木头上,轻声地问:“爷,我们就要死了,是吗。被火烧死,疼吗?”
萧淮安也将头靠在木头上,黑眸中倒映着上方一小片没被茂密树叶遮住的蓝白,他声音轻柔宠溺。
“夭夭,再叫我一声珺竹吧。”
珺竹。
白夭忽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萧淮安教他写字,教会他的两个字就是珺竹,然后就诳他叫了他的字。
他笑了,春暖花开,珍惜地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遍,然后轻轻念出。
“珺竹。”
“珺竹!”
萧淮安耳边炸开了两个声音,一个软软糯糯满满的爱意,一个又急又怒像是惊雷炸响。
萧淮安低下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僧袍的和尚手持一根金闪闪的棍子,像开路的战车一样,一棍打飞一个越族人,硬生生地清出了一条路,身后黑毛的大猫迈着王霸步子,甩着尾巴,龇着牙,缓缓了跟着。
越族人中发出怒吼和尖叫,生性好斗的族群即便是赤手空拳也要往上冲。
“杀了这些外族人!”祭司怎么也没想过板上钉钉的事情会有转机,她举着权杖,用越族话怒吼道。
有了祭司的激励,越族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团团包围住元忍和煤球。
“呵。”萧淮安发出一声轻笑,生气的和尚可不好哄啊,人海战术貌似会有用,但前提是真的是人~海~才行啊。
紧接着两道身影来到了萧淮安和白夭的身边,利刃一挥,绳索割断,抱着两个人回到了地面。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扶着萧淮安的温林看着萧淮安破烂衣衫下的伤,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阴沉的可怕,额上的青筋鼓动着。
“颜叙,你保护好主子和小公子。”说完,就提着双剑加入了打成一团的人群中。
“哦—”颜叙握着断夜,一手扶着萧淮安,一肩顶着白夭,一脸懵,怎么就嘴慢一步,木头就抢了他的架打啊。
“都说我佛慈悲我佛慈悲的!你们这些蛮夷偏要逼着和尚变身!我佛心软又仁慈,你说你们这些蛮夷离大楚那么近,怎么就不能听听我佛的教诲?干什么不好!偏偏要火祭活祭的!这么心狠手黑,死了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元忍难得素着一张脸,不带任何的妆容,当然了,不是他不想画的美美的,是这几日在林子里都蹭花了,拿水洗后没有上妆的家伙,不得不素着脸。
一双金眸冒着怒火,愈发的金灿灿的,耀眼的像两个小太阳,漂亮的脸上狰狞可怖,下起手来也是毫不手软,棍子一扬,就打飞了一个,再一捅,又怼飞一个。
任他越族人围上的再多,也沾不到元忍的身,只一根金棍舞的虎虎生风,比身边的真老虎还要勇猛上几分。
跟在他旁边的煤球不知道是哪里学的,学着人站直身体,后脚撑地,用前爪的大厚爪子一爪下去,连拍带挠,嘴里呜呜渣渣的,跟只小奶猫打架一样,一点都不威风,简直有损百兽之王的威名。
白夭都看楞了,怎么几日不见,最冷静的佛子元忍居然会打架?还是疯的最厉害的那个?
还有他家的煤球,平时文文静静一只猫,怎么也会打架了呢?哦对!最重要的是,怎么又长大了啊?比在极乐镇分开的时候又大了一圈,这是要长多大啊?他还能抱得动自己的猫吗?
“哈哈,煤球是不是很厉害!这爪子挥的,都是在极乐镇那帮毛头小子身上练的。爷我和您说哦,这回能顺利找到你们,都是煤球的功劳呢。”
颜叙扶着萧淮安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随身带着的药,为萧淮安重新包扎伤口,“我们追着你们到了河边就找不到你们了,那会又遇到了凌夜阁那帮家伙,没办法呀,就只能分开走了。我们三个带着煤球来找你们,影卫们留下拦着凌夜阁的。”
简单地包好伤口,颜叙又拿了水袋分给白夭和萧淮安,“要不是一路靠着煤球嗅过来,在河边真的找不到爷您和小公子的踪影。不过,你们是真能走啊,都到了越族老窝来了,这都到云雾山的腹地了。”
萧淮安听着这熟悉的唠叨声,倒是有几分的怀念,他喝了几口水,干了几天要冒火的嗓子好受了不少,一转头就看见白夭呆楞捧着水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他以为是刚刚那火把人吓傻了,结果顺着白夭的目光看去,发现看的是暴力和尚的元忍。
“怎么?好奇那和尚怎么这么暴力?”
白夭点了点头,这反差也太大了。
颜叙一脸这题我会啊!那和尚什么鬼样子我太熟了!他抢到:“小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才是那和尚的本来面目呢。平时那副得道高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又唠叨又暴力的,不是什么好鸟。”
“……”白夭目瞪口呆,这说的是他认识的佛子吗?不是的,一定是他幻听了。
萧淮安揉了揉白夭的头,这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受制于人让他想摸摸人安慰一下都做不了的无力感觉,他会记一辈子,这些越族人给他的耻辱他会铭记终生。
【作者有话说:萧狗和夭夭的逃亡之旅就此结束啦~撒花!】
第五十三章 出山
“给你讲个故事吧,听了后夭夭你就明白了。”
萧淮安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白色僧袍飞舞,金色棍子舞出残影,嘴里喋喋不休,金色的眼眸耀目的和尚身上,心生感慨,多久没见过这和尚这么疯了,倒是有些怀念了。
故事不长,在大楚南方一个温柔水乡的大户人家,备受宠爱的大少奶奶在七月十五生下了一个男婴。
本是喜庆的一件事,但这男婴额上有个金色的莲花胎记,眼眸也不是常人的黑,而是浅淡的金。
这般诡异的样貌加上出生的日子,让这一家人觉得十分不吉利,本想直接把男婴扔掉。但老祖母舍不得,男婴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男童虽为嫡亲的长孙长子,但只有一个年事已高的老祖母护着,在府上的日子过得还没有府里的管家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