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安点了头,“打开看看吧,这些都是你的礼物。”
白夭被这小山高的画卷弄的不知道该选什么好了,最后选了一卷微微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系着青色绸绳的。
他小心翼翼解开绳子,一点一点地打开画卷,只见上面画着一个闭着眼睛睡在梅花海中的白衣上年,少年眉目精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少年睁开眼睛,就能从画中跳下来一般。
白夭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拿着画卷的手都有些抖了,看向萧淮安的目光中带了些难以置信和慌张。
他当然认识这个画中的少年是谁,就是他自己!
他忙去确认落款的日期,居然是他刚遇到萧淮安的那个晚上!对啊,看画上少年的面相和胖瘦,还真的是那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自己啊。
白夭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画放在桌子上,然后回身去开另一卷。一卷一卷打开,上面画的全部都是他。
笑着的,愁眉不展的,哭着的,悲伤的,发呆的,和煤球一起玩耍的。
各种各样的他,从一开始的青涩瘦小,到现在的大人模样。
但无论什么样子,画中的自己都是自己无法想象的,最好的样子。
原来,自己在萧淮安的眼中,一直都是这般美好啊。
【作者有话说:今天会加更一章正文结局!这回是真的要完结啦!当然还会有几篇不太长的番外哒~】
第一一九章 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幸事
书桌上,圈椅上,地上都摆满了打开的画卷,白夭手里拿着一副画,那画上不再是他自己一人。而是他和萧淮安两个人并肩而立,两个人穿着正红色的精美华服。
白夭一手抹着眼泪,一手举着画,问萧淮安:“这张是怎么回事?怎么多出来个你啊?”
萧淮安被问的一怔,然后笑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白夭的额头。
他把白夭手上的画拿开放到桌子上,左手揽着白夭腰把人带进怀里,右手拿开白夭的手,轻轻地为白夭擦眼泪。
“怎么还哭了?送你这些是想让你高兴的,不是招你哭的。”
萧淮安的手指尖有些凉,擦在热乎乎的脸上和眼眶上很舒服,白夭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语气中带了些小得意地问。
“珺竹,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见我第一面就喜欢上我了?”
“总算聪明一回。”萧淮安笑着刮了下白夭的鼻尖,道:“爷可是对某个英勇救猫的小家伙一见钟情,只是某个小家伙一直傻傻的不开窍,让爷等了很久很久。”
这话简直是甜到了白夭的心里,也让白夭觉得不可思议。一见钟情啊,那么优秀的萧淮安居然会对他一见钟情?简直难以相信呢!
白夭捂住嘴,露出来的杏核大眼瞪得圆溜溜,惊讶地看着萧淮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的猫咪,可爱的不得了。
“不信?”萧淮安一眼就看出来白夭在想什么。
白夭乖巧地点头。
“说起来,我也不信我自己会对谁一见钟情。”
萧淮安难得笑的眉眼弯弯,语气中带了些不易擦觉的叹息,他拿下白夭挡住脸的手,温柔地注视着白夭明亮的仿佛是藏满了星辰的眼眸。
“其实,这些画并不是今天我最想送给你的礼物。我准备了另一份的礼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萧淮安笑着看着白夭疑惑地歪头的可爱模样。
“刚刚那副画上的日期你看到了吧?”
白夭点头,宣文年四月十五,是半月后。
“这是我们大婚的日子。”萧淮安用最温柔的语气,扔下了个大消息。
白夭震惊地长大了嘴,喃喃地重复:“大,大婚?我们大婚?”
“对,就是我们的婚礼。宝宝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定下了日子吧。”萧淮安温柔地看着白夭,他早就在丧期过后就开始筹备了这场拖了太久的婚礼。
这场婚礼几乎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一拖就拖了四年。所以,他特意提前半年就开始筹备,要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本来应该是惊喜的事情,怎么现在白夭看起来不是十分高兴呢?
“宝宝?你,不高兴吗?”萧淮安肉眼可见的慌了。
白夭抿了抿唇,摇了摇头。其实,早在萧淮安当了摄政王的第二年,他就已经放弃了要与萧淮安成婚,再昭告天下的想法了。
他怕成为萧淮安明面上的软肋,毕竟,摄政王和永安王,虽然听上去差不多。
但手握的权利却是天差地别,他安于现状,觉得婚礼不婚礼的,都无所谓的。
可是,现在萧淮安自己将婚事都筹备好了。他是高兴的,甚至是欣喜若狂。
“没有,我很高兴。只是,我怕对你不好。”毕竟,他为了自己,已经放弃了皇位了。
“珺竹,你现在是摄政王,有个男妃,不好吧?”白夭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语气中有些迟疑。
萧淮安心中一震,有些难以言明的酸楚和苦涩。白夭一直都在为他默默地考虑着,乖的让人心疼。
萧淮安半跪下身,握住白夭的双手,仰望着白夭的双眼,语气又低又沉。
“夭夭我幼时,母妃被滔天权贵逼死的时候,我就想有朝一日我定要手握最高的权势,让自己保护的人,在不被欺负,不被人左右生死。这些年,我也是一直奔着那最高的位置的。”
“直到后来,我发现我没办法让你搅进那暗藏污垢的皇宫中,我甚至不能保证我能不能护住你周全。”
“我不愿意你被困在皇宫中,被染上了那些肮脏,变得麻木不仁。但归根结底说起来,还是我自己自私,我不愿意你成为皇后后为我们的爱情背负骂名,我不愿意娶别的女人延续子嗣,甚至不愿意过继旁支的孩子来继承大统。”
“我更不愿意放弃这滔天权势,所以,我自私地放弃了皇位。”
“夭夭,摄政王妃可以是男性,世人只会说大楚摄政王萧淮安玩弄权势,离经叛道,狂放不羁,特立独行。”
“我不在乎别人怎样说我,我只知道,我舍不得这滔天的权势,也舍不得你。这皇权富贵,我要!你白夭,我也要!”
这怕是萧淮安难得的表白心迹了,把心中所想丝毫不差地对白夭和盘托出。
说出这些话的萧淮安也是有些忐忑的,他一直在白夭面前都是温柔的,谦和的,嫌少会有这样霸道的时候,他怕白夭一时无法接受。
白夭先是一愣,随即释然了。处于风口浪尖的萧淮安都能坚定如斯,他这个一直被萧淮安保护在羽翼下的人,有什么资格想东想西,畏手畏脚呢?
“珺竹,与你成婚,做你的王妃,一直都是白夭心中所愿。”白夭跪下身,双手捧着萧淮安的脸,带着几分虔诚地吻上了萧淮安的唇。
萧淮安被亲的一愣,直到嘴里多了不属于自己的柔软,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了白夭,抢回了主动权。
春季午后温暖的光,将相拥在一起的人的影子照在了墙上,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就像是交颈的鸳鸯。
四月一到,鹿京就前所未有的热闹。与大楚交好的盟国大安、天澜、东离都陆续由自家的王室带队参加婚宴。
就连一直不问世事的域外领主月舒也和另一半来了鹿京,更别说大楚周边一些想要巴结大楚,讨要些好处的小国了。
本来按照大楚的风俗,要成亲的双方是在婚礼前一个月就不能见面的。
萧淮安一天不见白夭就想的慌,必须时时刻刻从影卫那里拿到白夭的动态。哪里忍得住一个月不见白夭?
他所幸也不管八宝七喜这些年岁大的苦口婆心地劝,就是不放人还要天天睡在一起。
八宝七喜劝了几日,发现就是白费口舌,两个老太监互相对视一眼,决定这殿下爱怎样怎样吧,管不了了。
时间一晃就过到了十五,白夭是天还没亮就被大满小满从床上拽起来梳妆打扮。
他昨夜一宿未睡好,因为成亲早上他实在是不能从王府出门,就回了他那早就建好了的,但一直没住过的嘉文侯府。
也不知道是择床啊,还是因为身边没有了温热的让他安心的体温,亦或是明日大婚太过紧张。
他躺在崭新的黄梨木大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宿,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就被大满小满两个人叫了起来。
白夭站在一人高的,天澜产的水银秘镜前,任由大满小满往自己身上穿喜服,挂配饰。
他几乎是全程迷茫地看着镜子中只穿着红色里衣的精致青年,被套上了金丝绣祥云的中衣,之后是略有些繁琐华丽的麒麟纹样的锦服。
一掌宽的腰封围上了纤细的腰肢,又挂上了香囊荷包玉佩等配饰。之后,又罩上一件南海红色鲛纱,又将头发挽起一半,戴上镶嵌着红色珊瑚和红宝石的金冠,余下披散的长发梳顺,才总算是装扮完毕。
白夭竟一时间觉得镜中一身华贵喜服的精致青年,与自己是两个人。
他恍惚地伸手,镜中的人也伸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镜面,才终于确认这就是他本人,他要嫁给萧淮安了,这不是一场美梦。
“我的老天爷呀,我们小公子这一身也太好看了!”小满捧着梳妆盒,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了白夭身上,“平日里也该多穿穿红才是。”
小满身旁捧着饰品匣子的小太监平安,一听小满夸了忙也跟着夸道:“主子定是全大楚最俊美的新郎了。”
平安就是萧淮安从柔嫔手里救出来的小太监,八宝带了几日后就一直跟着白夭了。
大满为白夭脸上点了最后一点提亮气色的胭脂,向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了下白夭脸上浅薄的妆容,确认了白夭看上去明艳动人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后我们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叫一声王妃了。”大满眼眶有些湿润,难为有些感慨。
白夭到永安王府也有五年了,这五年来风风雨雨,大满也是一路看着两位主子走过来的,两个人也是经历了生死,而今终于能修成正果了,也是着实不容易啊。
白夭刚要说话,就被敲门声打断了,门外传来了霜降冰冷的声音。
“小公子收拾妥当了吗?吉时已到,主子已经到了门口,正在催。”
“好了好了!这就来!”小满高声说道,把小平安往旁边一挤,一左一右扶着白夭的手臂往外走。
房门打开,白夭看到站在门口的霜降,才发现往日里一身黑的影卫,把黑换成了红,还除了面罩。
“恭贺小公子与主子大婚。”霜降一向话少,说完了吉祥话,就大步走在前面领路。
白夭穿过布置喜庆的他从未住过,但属于他的侯府。一路到大门口,看到了被人群簇拥在最前方的萧淮安。
萧淮安身上的喜服与白夭身上的款式是一样的,除了把麒麟纹样换成了龙纹,外罩红鲛纱换成了黑鲛纱,腰封窄了一半。
白夭这才发现,这两套喜服与画上的是一模一样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两套喜服从款式到纹样都是萧淮安亲自画的,而且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正与身边大安寿王闲聊的萧淮安一下子就转过来了头。
只一眼,萧淮安就愣在了原地。他的白夭一身明艳嫁衣,容貌惊艳地仿佛是天上的仙人。
月色和雪色间,他是人间第三种绝色。
独属于他的绝色。
他马上又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地笑,大步向着他的新郎走去。
身后都是起哄的声音,萧淮安浑然不在乎,他都等不及白夭走到他身边来。
握住了白夭的手,萧淮安温柔地说道:“宝宝,你终于要成为我的王妃了。”
白夭仰起头,一直紧张不安的心,在这一刻被萧淮安牵住的这一刻才安定下来。这一切也才有了真实感,他眉眼弯弯,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我不是早就属于珺竹的吗?”
“呵。”萧淮安一愣,之后摇头失笑,“对!宝宝一直都是我的。”他俯身一把将白夭横抱起来,向外走去。
门外的人有各国的王爷王子使臣,也有大楚的大臣,皆是被萧淮安的举动吓了一跳。
在大楚,新郎只需要把新娘从娘家门口牵着上轿或是上马。这样直接进了娘家还把人抱出来的倒是头一份。
果真如传言,嘉文侯是摄政王的心头肉掌中宝啊。
萧淮安将白夭放在了白隙身上,自己上了一匹浑身毛发全黑的骏马,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游街。
因为是男子,再加上大楚民风开放,两个男子成亲大都会选择骑马游街的。
而萧淮安自然是不愿意委屈白夭一点的,从喜服上只有点点细节不同,其余都相同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游街也要把自己的爱马给白夭骑,自己骑萧淮宇的战马。
他们身后的队伍也是极其的庞大,白夭的嫁妆可谓是十里红妆。其实真正算下来,不止十里,元和帝为白夭留了很多的东西,外加上萧淮安又置办了很多东西。
白夭已经没了家人,萧淮安定不会让这一点成为白夭被有些人耻笑的一点,他要白夭成为世人艳羡的对象。
喜钱随着队伍一路的洒,几乎是在鹿京下了一场喜钱雨。鹿京的百姓几乎都从家里面出来围观摄政王的婚礼,一个个看着一眼望不见头的队伍,都是目瞪口呆。
游完街了,就是拜堂了。萧淮安摄政王的身份摆在那里,高堂之上无人敢坐,就算是佛子元忍和小皇帝宣文帝也只是一旁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