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全部用到了它们该发挥的作用,萧淮安俯身轻轻在白夭额上印上一吻,闭了闭眼,压下阴郁暴戾,一脸平静地出了门。
只是那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仿佛下一刻就会刮起狂风暴雨,可怖的很。
好痛!腰好痛,想要断了一样。腿也好酸,好像还有些合不拢。还有那个地方也好痛。全身上下都黏黏糊糊的,好难受。
白夭挣扎着想要起身,耳边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子碰撞的声音。
这是什么?
白夭一下子就睁开了红肿的眼睛,寻着声音就看了过去。只见他细瘦的腕子上铐着裹了一层兔毛的镣铐,另一端的锁链托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白夭惊恐地用右手去拽左腕上的链子,这一拽他才发现他两只手腕上都拴着锁链。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两只脚踝上同样锁着链子。
他被锁在床上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在床上。即便在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眼前,萧淮安被他激怒了,将他锁在了这间屋子里,这张床上!
真是疯了!
白夭崩溃地用力拽着脚上的锁链,可是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只能拽的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的手腕和脚腕都磨出了一层红痕,即使垫着兔毛也无济于事。
白夭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事实,他什么也做不了。萧淮安也不是他认知里的那般温柔地像是四月的春风,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混蛋!
“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白夭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砸在被子藕色的缎面上,洇出一圈圈的深色。
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接着是一阵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白夭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目光警惕地向门口看去。
平安端了一个托盘过来,见到白夭红肿的双眼和床下蜿蜒的锁链,眼眶也跟着一红。
他把托盘放到小几上,将上面的粥蛊和几碟清淡的小菜放到小几上,又将小几放到床边。
“王妃,您用些早膳吧。这些都是王爷吩咐后厨做的,是您平日里喜爱吃的。”平安吸了吸鼻子,垂首道。
“我不吃,拿下去吧。”白夭闭着眼靠在床栏上,语气中没什么情绪,冷冷淡淡的。
平安见不得白夭这幅了无生趣的样子,当即就哭了出来,跪在床边哀求道:“王妃您就用些吧,就算是您跟王爷闹别扭,也要顾着些自己的身体啊。”
“闹别扭?”白夭轻轻地说了句,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后他就笑了。
那笑竟含了沧桑意味,一时间竟看呆了平安。
“我也不难为你,你出去和八宝总管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愿意吃就行。他不会难为你的,出去吧。”白夭摆了摆手,躺了下来背对着平安,无声地抗拒。
平安对着白夭磕了个头,抱着空托盘走了出去。
“王妃用了吗?”八宝一看平安出来,一把拽过平安,问道。
平安憋着嘴摇了摇头,“王妃一点也不用。”
“你下去吧。”八宝揉了揉额角,就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里面那位是个看着没什么脾气,倔起来能饿死自己的主。
另一个是面上装的温和,内力偏执又阴暗,哪句话踩到点子上,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的主。
这回好了,脾气好的不愿意让着了,脾气不好装好的那位又脑子一热干出混账事了。
真好,遭殃的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白夭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门开了关关了开,不是平安进来劝他吃饭,就是八宝进来劝他用饭。
无论是谁,他都一概拿背对着,一律不理。他憋着一股气等着萧淮安回来,冲天撒这股气呢。
“怎么不吃饭呢?饿坏了身子怎么办?”温柔低沉的声音在白夭身后响起,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地白夭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转身,见萧淮安穿着摄政王那威压极重的朝服,坐在他的身边。
萧淮安深眸温柔,唇角仍挂着宠溺的笑,一切都看上去与平日里无二样。
不一样的就是他身上的锁链,白夭沉着脸瞪着萧淮安,躲开他伸过来要摸他脸的手,冷声说道:“你别碰我。”
“不碰?”萧淮安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将温热的指肚搓的又热了几分,不容分说地摸上白夭的侧脸,“怎么可能?你是我的王妃,我不碰你,碰谁?”
白夭将双手举到萧淮安的面前,晃了晃手臂,锁链哗啦哗啦地响,“你当我是你的王妃吗?你居然像锁只畜生一样锁着我?!”
“胡说什么。”萧淮安不愿意听了,脸一阴把白夭抱进怀中,头埋进白夭的肩窝处,用力地吸了一口,同自己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熏香味道让他暴躁了一日的心安静了下来。
“你是我的宝贝啊。”萧淮安的声音仿若呓语。
“宝贝?呵呵。”白夭坐在萧淮安怀中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泥塑的像,“你要真把我当宝贝就放开我,让我走。”
“走?走到哪里去呢?去没有我的地方吗?这可不行呢。”萧淮安的声音温柔地不可思议,在这深夜中听来就像是魔鬼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白夭也是怕的,只觉得这样的萧淮安让他无比的陌生,他用力推着萧淮安的肩膀,企图从萧淮安的怀抱中挣脱开。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在激怒萧淮安,萧淮安就像是愤怒的野兽,一把将自己的猎物困在身底下,一双漆黑的眸望进了白夭的眼中。
“宝宝你在怕我?为什么要怕我呢?”萧淮安唇角的弧度又上翘了几分,只是笑未达眼底,带了几分荒凉的疯狂。
“你不能怕我啊,你怎么能怕我呢?”
“!”白夭不自觉地开始颤抖,昨夜仿佛噩梦的一切涌入了脑海,身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惊恐地喊道:“起开!你起开啊!我不要,我好痛。”
“不能不要的。”萧淮安俯身亲着白夭的额角,鼻梁,到他最爱的唇角的时候,那张让他喜爱无比的小嘴说出了让他无比疯狂的话。
“我讨厌你,呜呜,真的讨厌你!我要与你和离,离开你。”白夭用力踢着萧淮安的背,几乎是被吓的失去理智的大喊。
“和离?你怎么就这么想离开我啊!还是因为那些事情吗?宝宝,我像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萧淮安惊慌地将白夭抱在怀里,轻声地哄。
眼前的一切都被泪水模糊,床帐顶天天看的花纹都变得有些新鲜了。白夭咬着下唇,将哭声咽了回去,哽咽地说道:“你还是不明白我在气什么,你就是不想懂。”
萧淮安嚯地一下直起身,背对着白夭用力闭上眼睛,时间在两个人之间静止,沉默的可怕。
“夭夭,你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我了吗?”萧淮安的声音又轻又淡,带了些缥缈不清的意味。
“对!和离,必须和离。”
如果说一开始白夭说这话还是气头上的气话,那么在今早看到这些让他连屋子都出不去的锁链,他就打定主意,必须要离!他要离开这个他从来没有认清过的男人身边!
“你做梦!”萧淮安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齿,再回过头看白夭的时候一双眸子已经弥漫了一层血雾,理智消散,只余疯狂。
他最爱的人要离开他?!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慢慢地覆盖在白夭的身上,无形的压力让白夭觉得要喘不上气来。
白夭的脑中只有萧淮安那双疯狂的失去理智的血色双眸,他终于意思到了,萧淮安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他说要离开。
而失去理智的萧淮安,是他无法应付,甚至畏惧的。他好像一不小心把一只野兽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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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番外如果下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白夭觉得浑身酸疼的像是散了架子,每一块骨头都被拆分重组了一样。
他咬着唇,难以控制地想起了昨夜的萧淮安。或者那已经不是萧淮安了,是红着眼睛的修罗。
无论他怎么哭叫哀求甚至是咒骂,他都不肯听一句。明明以前他只要说一句疼,他都会立刻停下来温柔地吻他的。
可是现在,任凭他哭肿了双眼,叫劈了嗓子,他都只是冷冷地用一双阴沉的红眸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他还要不要离开?要不要和离?
他回答了什么?现在也记不清了。
白夭恨恨地一锤床铺,床褥太厚倒是没发出什么声音。而链子倒是发出一声哗啦的声响,白夭顿时气的脸色煞白。
和离!必须和离!他不愿意这么被锁着,一刻都忍不了。
但是忍不了,锁链还是在。白夭没办法就只能用绝食的老招数,招不再新管用就行。
“王妃,小公子,小祖宗,您就吃点东西吧,别让老奴着急啊。”八宝端着一碗桂圆红枣粥,看着脸都瘦成一条的白夭,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去了趟西市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白夭从一开始就吃一点东西变成了连着三天什么也不吃,萧淮安也就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去卧房看白夭。
这在床边一站就是半宿,天露白了就坐车回宫或是去书房,就是不肯露面。
“让萧淮安来见我。”白夭目光沉沉,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八宝又是苦口婆心地劝,白夭干脆背对着八宝,装睡。
八宝没了办法,只能端着进来时什么样子,出去依旧什么样子的粥碗出了卧房。
“他还是不肯吃东西?”萧淮安沉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八宝端着的粥碗,声音又沉了几分。
八宝摇了摇头,“殿下,王妃要见您,您要不就去见一面,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萧淮安沉着脸不说话,他不是不想见,他是不敢见。他怕白夭再说出要离开他的话,他更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伤害白夭的事情来。
明明他已经掌控了大楚最高的权利,为什么还像是无能的孩童一般留不住自己爱的人呢?
“殿下,王妃瘦了一大圈,这再不吃东西怕是要不好啊。”八宝毕竟是看着萧淮安长大的老人,就是萧淮安生气成这样也敢出言相劝。
萧淮安深吸一口气,从八宝手里接过碗,推门走了进去。
“不是要见我吗?我来了,你该好好吃饭了。”萧淮安看着侧身躺在床上,瘦成了一条的人,心中痛地像是拿着刀子翻搅一样。
白夭蓦地睁开眼,右手按在胸口,他有多久没有听萧淮安的声音了?是政务太忙了吗?为什么他的声音这么疲惫?
怎么又关心起来他了?忘记自己这样被锁在床上是谁做的了吗?
白夭暗骂了自己一句,压下了汹涌的泪意,才缓缓坐起身来看萧淮安,“你终于来看我了。”
萧淮安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上,舀起一勺粥,吹凉了之后递到白夭的面前。
白夭看了看萧淮安眉宇间的疲惫,又低头看着喂到嘴边的粥,固执地摇头,道:“我不吃,我有话问你。”
“问我不耽误喝粥。”萧淮安叹了口气,把勺子放回碗中,也不抬头,轻轻用勺子搅着粥。
“想问我什么?为什么锁了你这么久还不放开你?还是什么时候才能放你离开我?”
白夭的话被抢了,面上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即恶狠狠地质问,“你都知道,那答案呢?”
“不可能的,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夭夭你乖一些,打消要离开我的念头,我会把锁链解开让你在府里走动的。”萧淮安摇头,语气分外的平静,但说出的话简直要把白夭气死了。
“现在乖乖吃饭好吗?”萧淮安又喂过去一勺粥。
“你不放开我,我不会吃饭的,就是饿死也不吃。”白夭愤怒地低吼道。
萧淮安一怔,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把粥碗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白夭以为萧淮安是打算妥协了,谁料下一刻脸颊被萧淮安左手死死捏住,他用了些力气把他推到了床栏上。
“夭夭别怪我心狠,这是为了你好。”萧淮安声音温柔,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
他用左手掐开了白夭的嘴,右手拿着盛着温凉的勺子,直接喂到了白夭被迫张开的嘴里。
从没有被萧淮安如此对待的白夭简直要气疯了,他用力挣扎,但平日里力气都没有萧淮安大,又这般虚弱的情况下更是蜉蝣撼树。
他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死活不肯咽下粥,用舌头顶着粥往外吐。
萧淮安眸子一阴,直接用嘴堵住了白夭的嘴,将粥用舌头抵了回去。一勺粥一个吻,一小碗粥,生生地喂了两个时辰才算完。
被放开的白夭,委屈地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着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这个骗子,混蛋,暴君!我一时一刻都受不了的,我不要再呆在你的身边了!”
“宝宝,我可以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你知道吗?”萧淮安拎着白夭的寝衣领子,直接把人拎到面前,语气温和如以往。
白夭望着萧淮安深不见底如寒潭一样幽邃的黑眸,突然升起了一股恐惧,萧淮安为了不让他离开好像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一样。
他憋着一股气,就是不愿意认输,错的明明是萧淮安啊。明明知道他想要救妹妹,还把他的妹妹害死了,难道他不该发脾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