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却躺在床上双眼望天说道:“哎,反正我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了,你加油。”
刘谈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忍住拍了他手背一下说道:“不好就继续喝苦药!”
刘据转头对着他笑了笑:“我可不怕。”
刘谈气结只好起身说道:“走了,不跟你说了。”
只是他前脚出了太子宫,后脚陈阿娇就让人送来了一堆资料,基本上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宫中的情势也有一些宫外的情势。
然后太子刘据那里也送来了一些,刘谈看着一堆文书头都要痛了,本来他还想着今天是不是能直接把刘屈牦干掉。
现在他算是发现了,就算干掉了刘屈牦……剩下的事情也很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传来了消息——中山王刘昆侈率兵前来勤王。
刘谈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是来勤王的还是来帮助他的叔叔们的?
是的,如今这位中山王算起来是刘屈牦的侄子。
刘昆侈的父亲继任中山王之后两年就一命呜呼,最后将中山王的位子传给了他。
刘谈对这个刘昆侈了解的不多,不过也没听过他明显的劣迹。
只是……刘胜去世的时候,中山国传到他儿子刘昌手里是缩水了不少的,很多地盘都分给了他的儿子,就是将梁侯刘朝平这些人。
所以刘昆侈跟他们都是邻居啊,当初这些邻居有异动的时候刘昆侈就应该发现,结果现在你大老远的跑来勤王,几个意思?是嫌弃自己钱多,需要让大军动一动消耗一下?
最主要的是长安并没有下令让中山王勤王,没看其他诸侯王或者列侯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吗?
刘谈捏着这个消息,想要派人去通知卫不疑,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
虽然现在长安跟其他两股叛军僵持住了,但还是不敢派人出去,刘屈牦在长安不定布下了多少眼线,他派人出去接触卫不疑刘屈牦肯定能够发现。
刘谈想了想对苗瑞说道:“去母后那里把虎符拿来,明日出征剪除那两股叛军。”
叛军都没了,刘昆侈也应该回去了,若是他不回去……那才是有问题。
当然刘谈带人出征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趁乱跟卫不疑联合一下。
苗瑞听后立刻亲自去了一趟椒房殿,结果没想到陈阿娇竟然亲自来了岁羽殿。
陈阿娇见到刘谈之后便说道:“你现在应该去未央宫处理事情,怎么还躲在这里?”
刘谈迎上去说道:“没有父皇诏令,儿臣怎么敢擅自出入未央宫?”
到时候刘彻回来一听怕是要发怒,他只不过离开一段时间什么魑魅魍魉就都跳了出来,如果连刘谈都这么搞,那就等着一起被清算吧。
刘彻宠儿子的时候是真的宠,但前提是你没有背叛君父,否则翻脸的时候也是真的无情。
陈阿娇冷哼一声:“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对于刘彻,陈阿娇是十分不满的,好好的求什么仙,关键时刻他的好太子也不顶用,还不是要靠她儿子。
陈阿娇固然想要让刘谈当太子,当皇帝,但对于从小几乎是在宫廷之中长大的她而言,非常明白权力的平稳交接是多么重要。
想当年先帝驾崩,刘彻身为太子又有遗诏在手都经历了多少磨难,如今就算刘谈能够上位,想要稳住朝局只怕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还有倾覆的危险。
所以要说陈阿娇盼着刘彻这次回不来,那是假的。
刘谈安抚陈阿娇说道:“母后莫要生气,等儿臣将叛军全部剿灭长安就没有危险了,到时候儿臣亲自去一趟齐国。”
陈阿娇听后便有些为难说道:“太尉已逝,京中这些将领也没有一个能顶上用场的,一说平叛一个个都跟哑巴了一样,若是……若是卫霍还在,又何至于此!卫伉身为卫青之子也是个不中用的!对了,这次你怎么没带人回来?卫不疑、李不厌、卫登、李陵不都还行吗?”
陈阿娇讨厌卫青霍去病是真的,但到了这种时候,这两个让她讨厌的人反而能让人放心,可惜……去的太早了。
刘谈叹了口气:“北境国那么长的边境线也需要人驻守,李不厌在受降城不能擅动,其他几个人……还要备战,甚至连陆悬都会去厉兵秣马,我只能一个人回来了。”
带回卫不疑这件事情,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他必须隐瞒住。
陈阿娇不疑有他,只是叹气:“这要派何人出征才好?”
刘谈说道:“这不是有儿臣呢吗?”
陈阿娇眉毛一竖:“不许!你如今身系大汉安危兴衰,怎么能亲自涉险?”
刘谈被她说的一懵,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重要!
不过回过神来他还是劝阻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您想想,乌师庐都不是我的对手,那些叛军能有乌师庐强吗?只怕到时候儿臣往城墙上一站,他们就吓得投降啦。”
陈阿娇听后没好气说道:“你少跟我来这套,不许就是不许,最多……你最多在城墙上看着,不能下去,若是打不赢就早早从城墙下来。”
刘谈心说长安守军大概有万人之数,我手里的精锐团一支在明,一支在暗,这还打不赢,卫不疑加上精锐团所有人等着回去挨收拾吧!
刘谈正要继续劝慰陈阿娇的时候,毕高匆匆赶来说道:“殿下,杜廷尉求见。”
刘谈连忙扶着陈阿娇坐下,转头说道:“请杜廷尉入内。”
杜周匆匆而来,表情看上去颇有些愁眉不展的味道,对着陈阿娇和刘谈行礼之后便说道:“殿下,反贼招供了,但……他们的供词都坚持没有人指使。”
第500章 [四更]500
杜周说话很谨慎,没有直接开口说刘屈牦的名字,但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刘谈略一抬眉:“真的?”
杜周让人将供词送上说道:“这两个人,平时也没有交集,还有刘朝平的书信往来都是跟刘义等人,与他人无关,至于刘齐……刘齐的书信往来则是刘中。”
刘谈听着这一连串的刘姓忽然就发现折腾了半天,其实都是老刘家在搞内讧,放到普通人家这就是在争家产啊。
只可惜,普通人家争夺家产不过就是家门内弄个鸡犬不宁,而到了皇家就是一不小心整个天下都得陪葬。
他点点头说道:“辛苦杜廷尉,狐狸尾巴早晚都会露出来的,只要把刘义和刘中全都抓来就知道了。”
杜周精神一振:“殿下要带兵平叛了吗?”
刘谈点头:“等等就会传令下去调兵,明日出征。”
杜周眉头舒展,对着刘谈深深行礼说道:“下官祝殿下旗开得胜。”
杜周退下之后,一直没说话的陈阿娇问道:“那两个反贼竟然骨头这么硬,都不招?刘屈牦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
刘谈说道:“这里面可能真的有什么问题,未必是他们骨头硬,再硬的骨头在杜廷尉手里还能翻出花来?”
杜周是酷吏啊,别的不说,刑讯肯定是有一套的,要不然怎么担得起酷吏的名头?
刘朝平不好说,但是刘齐这个人根本就不想是威武不屈的样子,刘谈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让人把他横放在马上,面朝下颠了一路都要把人给颠崩溃了,这样的人跟硬骨头三个字压根就扯不上联系。
陈阿娇叹气说道:“是母后没用,当时就应该直接派人杖毙刘屈牦,也免得我儿如今这般为难。”
刘谈听后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说,陈阿娇的办法总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但有效。
如果可以刘谈也很想直接干掉刘屈牦,可惜刘屈牦很小心,出入动辄就是十几个护卫,想要刺杀都不容易。
最主要的是刘谈现在代掌朝政,就不能搞刺杀这种事情了,掉价不说还容易让人心寒。
对付乌师庐的时候,大家会为他叫好,但是若是将这种方法用到对付自己人身上,别说没有刘屈牦造反的证据,就算有也失于阴毒。
不过唯一可以庆幸的大概就是他在这里刘屈牦也不敢轻举妄动,时间拖得越长对刘屈牦就越不利,因为刘谈随时能够掌握他谋反的证据。
想到这里,刘谈直接召人议事。
议事的地方是未央宫旁边的偏殿,正殿他是不会去的,又不是正经朝会。
就算是偏殿刘谈也是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将位置空缺出来,他坐在下手第二位——第一位留给太子。
刘谈进来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三公九卿全都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管是太子系还是只忠于皇帝的那一系此时都放心不少。
倒是刘屈牦更加忌惮刘谈——若是易地而处,刘屈牦都不一定保证自己还能稳得住。
要知道皇帝一月有余,太子又病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未曾出现在人前,说不定就要不好。
燕王刘旦早就死了,昌邑王刘髆到现在都没露头,齐王刘弗陵已经跟着一起失踪了,七皇子如今连路都走不稳,北境王殿下距离那个至尊之位也不过一步之遥。
在如今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就算他直接登基恐怕都没多少人会反对。
可这位年纪轻轻竟然这么沉得住气,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若是刘谈知道刘屈牦的脑补,只怕会笑抽过去,自我攻略最为要命。
首先他确定他爹一定能回来,其次他一点也不想当皇帝,是,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无后的皇帝,但那些皇帝是不能生,又不是不娶妻。
不能生那是神仙都没办法,但是不娶妻大臣们都能逼着你娶啊。
他在北境国逍遥自在,不开心了就揍揍匈奴,要不然就跟陆悬鬼混,再不济还能捉弄一下霍光,这日子比神仙都过得逍遥,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刘谈等众人都坐下之后便将专门调遣长安守军的虎符拿了出来说道:“本王刚刚已经下令调兵,明日出征剪除叛军,其后之事就只能托赖诸位处理了。”
他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安静,刘谈环视一周想要从这些老狐狸脸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结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都不同意吗?”
刘屈牦还没说话,一旁的御史大夫就轻咳一声说道:“不是,只是……殿下出征是不是匆忙了一些?”
刘谈说道:“正所谓兵贵神速,昨日我带兵突袭了刘朝平一路,今日他们肯定会收到消息,或许也会和你们一样觉得长安不会这么快再一次出兵,那不是正巧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无法反驳的样子,当然实际上要是想反驳还是挺好反驳的,只是御史大夫忠于皇帝,桑弘羊虽然也是忠于刘彻,但因为桑迁的缘故对刘谈又比较有好感,所以也没说话。
刘屈牦的党羽倒是没忍住说了句:“殿下从未带过长安的兵,这般仓促怕是不好。”
刘谈看都没看那个人一眼懒洋洋说道:“既然你都问了,那就直说了吧,长安的兵不过是烟雾弹,真正的主力还是本王的精锐团。”
众人听后都有些诧异,刘屈牦的党羽更是找到了话头一般轻笑道:“殿下的精锐团的确厉害,但也才五百人而已,用做主力怕是不合适吧?”
刘谈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诸位手里拿着近万人不也被困围城,本王带着五百人打败了刘朝平,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众人:……
一直安稳坐在那里的刘屈牦眼见手下憋红了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好站出来说道:“殿下之前是偷袭,如今却要两兵相交,不可同日而语。”
刘谈平静地看着他问道:“所以呢?你在教我打仗?”
第501章 [一更]501
这次轮到刘屈牦被噎住,这句话让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说不是,就相当于推翻了自己刚刚的话。
说是,不用刘谈开口刘屈牦都能想到对方能用军功直接打脸。
刘屈牦不情不愿的闭嘴,他就知道他当初的决定没错,必须先把北境王搞下去,这小兔崽子比太子难搞多了。
刘谈见刘屈牦不开口,便环视一周说道:“本王没有跟诸位说此次的计划,一方面呢是怕走漏风声,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精锐团出击的战术从来都是保密的,除了本王和将官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诸位应该不会觉得本王如此做不妥吧?”
御史大夫拱手挡住了差点没忍住的笑容说道:“全凭殿下做主。”
桑弘羊也低头说道:“下官无能,不能为殿下分忧,自然也不会拖殿下后腿。”
刘谈一拍掌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行了,暂时也没别的事情,散了吧。”
众人:???
刘谈说完起身就走,绝不给刘屈牦反击的机会。
而等他走了之后,刘屈牦也一甩袖子阴沉着脸带人走了。
有一些官员明显不在状况内,忍不住问道:“这……这就没了?”
桑弘羊问道:“不然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叛,这个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
“如果只是这样,殿下派人吩咐一声不就是,哪里用得着把我们都喊来?”有人觉得匪夷所思,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啊。
御史大夫跟桑弘羊并排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道:“殿下把我们喊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一场戏啊,这场戏……真够劲。”
桑弘羊轻咳一声:“慎言,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