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左骨都侯和死了的左骨都侯价值是不一样的,活捉下来的人是能送到长安让陛下祭太庙的啊!
刘谈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他手下没有笨人,这也算是一个能够让大家接受的理由了。
那个传令兵此时已经懵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可能性,他有些尴尬说道:“这……当时派出去的斥候没有发现你们的踪迹,还以为你们已经……大家就没再等信号声,直接动手了。”
不仅如此,精锐团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把大家的潜力给激发了出来,他们当时想的不仅仅是占领上谷郡,还有要为同袍报仇。
后来他们打进郡守府之后才发现左骨都侯失踪,里面一些重要人物死亡,虽然还是没找到精锐团的尸体,但是大家一致认定精锐团就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机会,杀死左骨都侯而导致全军覆没。
所以他们的行动才无比顺利。
这一连串解释完之后,别说刘谈,就连其他将领都被手下这些人的骚操作给晃得回不过神来。
刘谈心很累的扶著书案,调节着心情。
这一晚上大起大落,搞得哪怕是他都有些受不了。
他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休息,派人通知一下城里的人,顺便打扫一下战场,然后准备回蓟城。”
打下上谷郡固然高兴,这说明跟燕国那边已经可以恢复联络和交通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赶紧给刘彻写奏疏写信写捷报,顺便派人将左骨都侯送到长安让他爹开心一下。
毕竟是匈奴大将啊,左骨都侯是匈奴左贤王手下,也就是说他是太子手下,在匈奴绝对算是高层了,地位的话基本上跟李息差不多吧。
匈奴这次直接派他出来,看来对燕国是势在必得。
可惜……这位刚打下一个上谷郡就在睡梦中被抓了过来,甚至连衣服都没穿。
刘谈在奏疏上肯定是要按照正规格式写的,不过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写奏疏写的无比痛苦。
以前虽然他也头痛,但那个时候他头痛的是怎么把整个奏疏写的更加华丽一些,免得让人看出他跟这个世界多少还是有些格格不入——有些东西就是某个年龄段学习最好,文学素养这种更是需要从小开始培养。
刘谈的学历高,文学素养哪怕过来这么多年还是偏向后世,再加上他穿过来之后也没什么时间去磨练文学素养之类的,所以每当必须自己写奏疏的时候他就算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哪怕照着霍光的仿写最后写出来都干巴巴的。
只是到了如今,他整个人都比较放开,明白就算他写得干巴巴刘彻也不会不高兴,索性就直接往上堆数据。
可是这一次……他连数据都不知道该怎么堆了。
这么逗比的过程要怎么告诉他爹啊?
刘谈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要脸一次,着重描写他们是怎么定下地道这个战术的,就当给别的将领一些启发吧。
告诉他们黑火药并不是只有最简单粗暴的那一种用法。
然后就是写捷报,这个就很简单了,把伤亡一报就行。
这一次他们的伤亡不算特别多,但也有,甚至精锐团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搞得刘谈看战报的时候都心里疼的直抽。
不仅仅是心疼精锐团,也心疼其他士兵。
这些士兵都是当初卫不疑让手下人精挑细选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精锐团底子好,但也就是往下放了两三个档次而已,比起大汉其他士兵还是有优势的。
北境国人少,所以士兵就只能贵精不贵多,要不然全拉去打仗还找谁去种地啊?
正因为这样,但凡伤亡一个刘谈都会觉得心疼。
然而他这一份捷报上的伤亡数据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
李息那边伤亡少大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之前怀疑刘谈谎报军功的人都被刘据拉着过去观赏了一下黑火药威力。
这些人回来之后就一个个神情恍惚神思不属,甚至有几个到现在都没能来点卯——吓得。
一方面是黑火药的威力太大,在很多人眼里这不是凡人该掌握的东西,联想到弄出黑火药的北境王,很多人都在担心北境王不会记恨他们吧?
天地良心,他们真的不是在针对北境王,主要是伤亡数太低,他们忍不住就会怀疑,其中有好几个是御史,御史……做的不就是这种事情嘛。
不过其实刘谈没有任何记恨的意思,真能在朝堂上让所有人都拜服那必然是一世枭雄,这样的人一般已经凭借着铁血手腕让大家不敢说出心里话,伴随着这种情况发生的必然是腥风血雨的黑暗时代。
哪怕是刘彻都不能让所有人都毫无疑问,只是产生的疑问少而已,刘谈哪儿有这个本事?
他要真能这样,估摸着自己已经可以给自己选块地把自己埋了——虽然到时候刘彻会不会给他留个全尸都不好说。
刘谈的新型战术在朝堂上的确引起了讨论,很多将领都开始抛开了对黑火药的畏惧,开始思考以后攻城是不是也能这么搞。
不过最让他们兴奋的还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匈奴左骨都侯即将被遣送入京。
第633章 [二更]633
所有人听了这个消息都有些激动,多少年了,这大概是第二还是第三次有匈奴高层被活捉并且遣送入京。
上一次还是发生在卫霍时代,自从卫霍去世后,他们在对待匈奴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这种直接俘虏对方,还是在对方睡觉的时候直接捉拿,并且只给对方留一条犊鼻裈的做法简直是大快人心。
匈奴人越是败的惨,他们自然就越是开心。
刘彻也很兴奋,直接说道:“准备一番,待匈奴左骨都侯被押解入京,朕便去祭太庙!”
想了想他又说道:“让北境王若是”
群臣都不觉得这个命令有什么过分的,这真的是大功一件,若不是此次北境王只是夺回了他们的领土而没有占据匈奴的领土,信不信他们家陛下就敢着手让人准备封禅大典?
刘彻兴奋过后又有些发愁——他儿子这个功劳很大啊,要怎么奖?
说实话,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刘彻自己都送烦了,可是剩下的……他好像也不能给他儿子提供别的什么了。
他倒是有心将燕国直接交给刘谈,然而思来想去还是为了儿子的安全着想,不能这么做。
当初既然选择让刘苦当燕王,那就说明这件事情的确不适合,刘彻叹了口气,只好拆开了刘谈的信,希望从信上看看他儿子到底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就不知道跟爹娘要东西。
好像骨子里就有一种韧劲儿,他要的东西全部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这两年好一些了,之前刘谈写信真的是报喜不报忧,从来不说自己遇到了什么困难有什么不高兴,每次都是开开心心的,这些年长大了反而比小时候还会撒娇,敢在信上写一写不满之类的。
刘彻本来已经做好了刘谈会在心里吐槽的准备,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次
而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刘彻正捏着刘谈的信笑得前仰后合。
刘谈在奏疏里敢用春秋笔法把整个过程略掉,可也不敢真的隐瞒刘彻,更何况他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坦坦荡荡,做什么事情都跟刘彻报告,能够让刘彻完全放心放手吗?
一旦有第一件事情开始隐瞒,就有第二件第三件,就算他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怀疑一旦产生就消不下去了。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是为了维持他和精锐团的面子,所以不想让大家都知道而已。
刘彻也没想到刘谈带兵打个仗都能搞出这种事情,也是奇怪了,为啥他儿子无论干啥都能自带这种不正经气质?
此时刘据凑在他爹身边,也看到了这一段,正笑得不行,顺口说道:“阿弟当时一定气坏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罚那些人。”
刘彻说道:“匈奴还没退走,估计是不会罚的。”
刘据却说道:“以阿弟的性格说不准会想给匈奴来个一网打尽。”
刘彻听后却放下信有些担忧说道:“他能把左骨都侯活捉已经很不错了,朕倒是希望他缓一缓。”
因为上谷郡的失守直接截断了所有的消息,也不知道李息那边怎么样,刘彻派十万大军过去一方面是让刘谈出气另外一方面其实是给他撑腰用的,压根就没想过刘谈竟然那么大胆,直接打到乌桓去了。
不过从侧面也证明他儿子到底有多生气,现在匈奴也做了跟乌桓人差不多的事情,刘彻是真担心刘谈一个上头直接双线开战。
这样就算刘谈有钱,身后再有家人撑着也未必够。
当年打匈奴的时候,刘彻正是上头的时候,他难道就没有自己补贴过吗?可不还是撑不下来。
不过,刘彻当初手里的钱都是他爹留给他的,然后就是皇家的各种财产,理论上讲应该比他儿子储备丰厚,但不同的是来钱的速度不那么快,至于刘谈……他儿子什么都需要他担心,唯独赚钱的事情不需要他担心。
这还是刘谈收着手,不想与民争利太过的结果,否则现在他儿子可能已经成为了天下最大的富翁。
可就算是这样,支撑一场战争需要的钱财实在是太多了,刘彻一想到他儿子那在所有诸侯王里都显得十分寒酸的王宫就担忧地想要给刘谈塞钱。
唉,这孩子赚钱厉害,可是烧起钱来也不含糊啊。
刘彻想着就让人去清点了一下账本,作为皇帝他很少做这样的举动,连带着后宫的陈阿娇都被惊动——不管怎么说,后宫也是刘彻的财产,哪怕是妃嫔,皇后不算,皇后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跟皇帝平起平坐的人。
陈阿娇因为担心儿子十分难得的跑到未央宫问道:“谈儿怎么了?”
刘彻倒也没瞒着她,主要是陈阿娇自从上次独守过一段时间的长安城之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封印一样,再加上刘谈给她弄了个美容馆,现在蒸蒸日上,皇后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刘彻十分担心以陈阿娇的个性若是脑补的方向不对反而容易出事。
是以他便说道:“只是担心谈儿那里钱不够,他这孩子你知道,自己再委屈都没跟朕伸手要过钱,只能朕盯着点了。”
说到这里刘彻都想叹气,其他的儿子真是想方设法要从老父亲这里拿到更多的好处,偏偏他最关心的儿子宁可将自己的生活标准降到最低也不愿意跟他要钱,反而还时不时想要给老父亲弄点新奇玩意哄他开心。
刘谈总以为是因为他足够坦诚才让刘彻喜欢,实际上刘彻见惯风雨,遍览人心,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这一点就对他那么好?
还不是因为刘谈有一颗真心。
刘彻什么都不缺,有的时候就缺一颗真心。
以前陈阿娇也曾那么待过他,所以只要陈阿娇不是特别过分,刘彻都愿意容忍。
至于刘谈就简单很多了,自己儿子自己宠呗。
陈阿娇听了刘彻的话之后放心不少,手一挥说道:“知道了,你也不用折腾了,你才多少钱?谈儿缺钱我给他!”
刘帝国之主彻:???
陈阿娇走了之后他都一度有些怀疑人生,他是皇帝吧?是富有天下的皇帝吧?
怎么会有人对着他说出你才有多少钱这句话的?
然而实际上,论总资产,陈阿娇的确不如刘彻,可谁让陈阿娇的流动资产多呢?
刘彻手里很多都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东西,无价也无市的那种,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变现成钱财,别的珍贵东西也不能,所以真算起来,他还真不如陈阿娇能给刘谈的钱多。
不仅如此,他让人查了一下,发现他手上的钱可能不仅不如他老婆多,也不如他儿子多——这个指的是刘据。
刘据以前的确有些穷,所有的钱都来自于老父亲给的零花钱,再加上他曾经养过许多门人,这就导致他一直不怎么富裕。
后来他弟弟看不过去,给了他一座玉矿。
刚开始敦煌玉的名声没打出来,所以他的钱财也就是比之前多了那么一点。
这么多年下来,因为刘谈只要用白玉就是用敦煌玉,成功将敦煌玉的名头给打了出去,再加上刘据也懒得养那些门人了,手里的钱自然也变多,所以这一次给刘谈送的钱里,皇后和太子出的最多——别说他们,就连卫子夫都出了一点。
至于公主们这一次倒是没有出钱,是陈阿娇没让。
陈阿娇想的也多,她又不是没钱,刘据给钱就给了,卫子夫给也没关系,反正严格算起来都是一家人。
但公主们不一样,这年头哪怕还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想法,但也不会单纯的将嫁过人的女儿当自家人。
陈阿娇担心刘谈收她们钱收多了还要想办法还回去,还不够累人的呢。
如今刘谈收钱已经收得习惯了,北境国的大家也都很习惯,燕国那边可能不习惯但是没关系,他们早晚都会习惯的。
只是刘谈有些纳闷而已,他在信里不是说了不缺钱吗?怎么还送钱过来啊?
还有他爹妈哥哥都送钱就算了,卫夫人你凑什么热闹?你手上才多少钱啊?
陈阿娇作为皇后哪怕没有美容馆也有固定的脂泽田来提供收益,再加上她还有嫁妆。
可卫子夫如今只是妃嫔,钱多钱少全看刘彻的心情,哦,虽然她有儿子刘据,但……刘据这次不也给钱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