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帅问了句:“怎么不见小夜?”
大哥说:“他去县上买农药和杀虫剂去了,今晚估计在县上睡了。”
李帅点了点头,不经意地瞥了那小屋一眼,没说什么,和三姐搭着话。三姐问起他身体,李帅接连打起了喷嚏,一抱身子,道:“外面有些冷,我还是回屋去吧。”
他就收拾了碗筷,回进了屋里。二哥正拿着杯子要出来给他,两人差点撞到一块儿,还好都及时煞了车,两人互相笑了笑。二哥递杯子给李帅,李帅接了杯子,一看那红布帘,说:“我进去躺着了,晚上一吹凉风就受不了。”
二哥便陪着他进屋。李帅在炕上坐下,瞥见床边小妹落下的半杯水,他一口气喝了所有药,拿着玻璃杯,又拿起小妹的那半杯水,说:“我去把杯子洗了。”
二哥拿了那两只杯子,关照他:“你尽早休息吧。”走了出去。
他一走,李帅跪在床上抠了喉咙,把汤汤水水全抠了出来后,用鞋子盖在那秽物上,躺在了床上。等了许久,二哥都没再进屋,李帅趴在了窗边往外看,院里,大家热闹地说着话,喝着酒,说了什么却听不清,夜又深了些,大家才收拾了东西,往屋里进来。
李帅忙躺下,听到一串脚步声靠近,他出了些手汗,却没人进来,只听到有人给门上了锁,接着,外头响起了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他起身一望,二哥没打车灯,悄悄把车开出了院子。
再然后,一切都静了。再没人出大屋,也没人进出小屋和南屋。
李帅躺了回去,却睡不着,就闭着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开门锁的声音和几下很轻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这人还翻上了床,钻进了他的被窝,躺在了他边上。
李帅仍是装睡,他闻到一些酸腐的气味,很像那小屋里的怪味道,接着,他感觉腿间一凉。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阴茎。李帅打了个颤,这双冰凉的手在给他手淫,手把他搓得很舒服,没一会儿,他就勃起了,很想射精。那给他手淫的人还舔起了他的喉结,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李帅射了出来。他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是青夜霜。
青夜霜也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伸出舌头去舔手上的精液。
李帅说:“他们说你上县城去了。”
他还说:“三姐来了。”
青夜霜吮着手指,问他:“你和小妹?”
李帅摇了摇头,青夜霜就坐了起来,拉起他的手,抱着亲他的手,说道:“我没想到你会带个女朋友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李帅的目光谨慎,看着他道:“这话怎么说?”
青夜霜一俯身,抱住了他的腰,软着声音撒娇似的说:“你说要带我走的,说要和我去呼和浩特,我就等着,盼着,不然这鬼地方我干吗还留在这里?”
“我这么和你说过?”
“你忘啦?”
“你在这家里待得不开心吗?大哥,二哥他们对你不好吗?”
青夜霜闻言,收紧了怀抱,声音还是很软,问道:“大哥,二哥他们待你还好吧?”
“他们说我们是一家人。”李帅道,“一家人要互相帮忙,互相照顾。”
青夜霜爬了起来,坐着看他,咬着嘴唇似乎琢磨起了心事,不出声了。李帅问他:“小妹呢?”
“小妹和二哥出去了。”青夜霜一看门口:“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进来的?”
李帅确实想问,但并不着急问,只是说:“我问这个干什么。”
他道:“他们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好像去耀县,要去见什么人。”青夜霜又一笑,凑到李帅边上,“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小妹了吧?”
李帅也坐了起来,抓了抓头发,说:“你喜欢我?”
“对啊,从小就喜欢,特别喜欢。”青夜霜摸着李帅空荡荡的右袖管,悲从中来,“我真恨不得出事的人是我,恨不得把我的右手给你用。”
他就亲了李帅一口,对着他直眨眼睛,长睫毛扑扇着,泪盈于睫,看上去实在可怜。李帅又问他:“那你的意思是,我也喜欢你?”
青夜霜稍别过脸去,含着下巴,低下了头,似有些羞怯了,他勾着李帅的脖子,用屁股磨蹭起了他的大腿,没说话。
李帅被他挑得又有些兴起,青夜霜嘀咕着:“这反应总不至于骗人吧……”
李帅没搭腔,他看着窗外,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他们半夜三更去耀县干什么?”
第55章 (6)
小妹和二哥确实去了耀县。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小妹道:“三姐来得可真够快的,大哥给她通风报信的吧?一听有钱要分,旋风一样就从赤峰刮过来了。”
二哥笑了笑,说:“你和老三从小就不对付。”
小妹翻了个白眼,一拽二哥的胳膊,娇嗔道:“二哥,咱们可得统一战线,一条心啊,我看三姐这回又要撺掇老大打爹妈的主意。”
二哥想了想,说:“明天我把他们两人分开,分别探探口风,他们要打什么算盘,估计就趁今晚咱们出来了在家商量着呢,三姐精明得很,就交给我了。”
小妹戳着手机,笑着点头,她手机上点进了那怪谈论坛的后台,看到两封新私信,她点开一读,哎哟喊了出来,拍着大腿怪笑。
二哥一看她,皱着眉道:“别光笑啊,什么事?”
小妹道:“二哥你还别说,那个什么狗屁论坛里真有两个人私信我了,两个都自称是记者,一个是什么泯市晚报的,一个是杭州日报的。”
二哥摸了摸下巴,小妹的声音突然是沉了下来,神色也古怪了,她道:“泯市的那个问,发生神秘事件的地方是不是近期有一个长头发,长得挺帅的一个男的出现过,”小妹猛地抬起头,“草,不会是在说李帅吧?”
二哥道:“你今天拍到李帅的照片了吗?”
“拍到了。”
“你发给这个记者看看。”
“好,等我把我自己切出去,打个码……这个记者正好在线,我等他回复。”
二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杭州日报那个呢?问什么了吗?”
“没有,就说想要个确切地址来采访。”
二哥道:“你和他们约在耀县车站,问他们明天下午能不能到。”
小妹点着头编辑信息,二哥嘴里嘶嘶地抽着气,越琢磨越觉得蹊跷,他忍不住道:“李帅看来不简单。”
“啊?不是你先前说他好拿捏吗?”
二哥微微晃动脑袋:“是,我一开始是这么觉得,但是现在一想,他是不是有些太顺着咱们的意思来了?这个人好像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不是对我们太无条件地信任了。”
“那他是失忆了嘛,我们说是他的家人,他就……”小妹说到这里,咬到了舌头,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对啊,怎么我们说是他的家人,他就信呢?他是失去记忆,常识还有的吧?也没说要看个全家福,也没说要看个户口本啥的。”
二哥又道:“有时候,我觉得他没有失忆。”
“啥意思?”
“他给我一种好像在玩一个他没玩过的游戏的感觉。”二哥看着小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李帅是没有影子的。”
小妹笑出来:“二哥,得了吧!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没有影子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二哥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略显凄惨的笑,“你也说不出人没了影子是什么吧?因为这根本无法想象,还越想越渗人,这一回,我们搞不好捡了个大麻烦回家。”
小妹搓了搓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她确实无法想象没有影子的人算什么,也其实越想越寒。二哥还在分析:“光照着人,人就会有影子,只有在暗处,很暗很暗的地方,人的影子和黑暗混在一起时,才会出现看不到影子的状况。这个李帅在阳光下也像站在很暗很暗的地方一样。”
小妹从车后座拿了件外套穿上,攥着手机又刷了刷,泯市晚报的记者回复了。这记者看到李帅的照片,十分激动,写道:好!就明天见!!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小妹把信息念给二哥听,那杭州日报的记者也回复了,也说明天能到。
二哥道:“这样,明天你和大哥去办这两个记者,泯市这个先别动他,我想和他打听打听李帅,杭州日报这个你们随便处置吧,就约一个三点,一个四点。”
小妹点了点头,就约了泯市晚报的记者明天下午三点在耀县汽车站前的面店碰头,她会戴一顶黑色鸭舌帽,手上拿一瓶矿泉水。她又约了那杭州日报的记者下午四点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也以黑色鸭舌帽,矿泉水为相认标志。
车到耀县,二哥打开了车灯,把车开去了一家小饭馆门前。小妹下了车,走进了附近的招待所,二哥就找了家数码店,逛了一圈,买了两个高清夜视监控摄像头。出了店,他把包装拆了,发票也扔了,在车上研究了会儿说明书,就又把车开回了那小饭馆前。
距离小妹进招待所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饭馆门前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招待所的大门。二哥熄了火,坐在车上,借着路灯光翻看一本皱巴巴的《江太史家宴》。
又过了半个钟头,就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招待所里走了出来,这男人正是下午才和二哥做了单生意的娟子老公。二哥躺在了车座上,十来分钟后,他坐起来,就看到小妹从招待所里出来了。她的头发洗过了,还没干,包上多了个粉色的兔子玩具,小兔子随着她的步伐摇来晃去。
小妹一上车就抱怨:“还要送什么破烂项链,一看就是超市里随便买的,还他妈精品,我呸,我就说,宝贝,我也不要你这些。”她含情脉脉地抓起了包上的兔子,二哥笑了笑,小妹的眼神忽而冷了,扔开了那兔子,嘲讽般地说道:“以前总想要这个,看别的小孩儿都有,我也想有,你说这快餐店怎么十几年了还送一样的赠品啊?”
二哥说:“这是他们的经典赠品。”他又说,“可能义乌批发这个最便宜。”
小妹哈哈大笑,二哥叮嘱道:“收起来吧,见他时再拿出来。”
小妹拽了下那兔子玩具,揉着兔子耳朵道:“我现在吧,要是让我在项链和它之间选,我还是想要这个,可能小时候没有的东西,就真的特别牵挂。”
兄妹俩相视一笑,都沉默了,小妹点开了车上的广播,音乐节目正播《康定情歌》。小妹就跟着哼了起来。
“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
“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
三姐“啪”地一下把收音机给关了,推了下身上的大哥,疑虑道:“你真没听到刚才有什么声音?”
“没有。”大哥又把收音机拧开了,《康定情歌》继续唱着,三姐用力推开了他,关了收音机,道:“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个路上捡来的跑了?”
大哥坐了起来,瞅着光六六的三姐,却没起身,一脸不快地说道:“门是锁上的。”他又说,“你在赤峰过得挺舒坦,跑这里来穷受罪干啥?”
三姐踹了他一脚,关了灯,说:“我从耀县来的。”
大哥开了灯,眼睛一亮,有了丝笑意:“布置咱们的房子去了?”
三姐又去关灯,大哥又去开灯,三姐拗不过他,就抓过一件衣服,套头穿上,坐在了大哥边上,一拍他,说:“我问你,你啥打算?”
大哥不明所以:“啥啥打算?”
三姐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拧了把大哥的胳膊:“你傻啊?分钱的事啊!要咱们挪窝,得给钱吧,这真挪了窝,两个老东西还得带着?他们也能分着钱?”
大哥一摆手,翘起腿,抠着脚不说话了。三姐便笑着揉他的肩膀,搓他的后腰,贴着他的脖子和他绵绵地说着话:“你就是老实,我就不信老二和小妹不打爹妈的主意,你要真为他们好,往后吃喝拉撒你自己伺候着,千万别经他们的手。”
大哥说:“不能吧?”
三姐又说:“还有小夜,那也是看你二哥脸色办事的人,你得小心。”
大哥嗤了声,转过身把三姐压在了床上,道:“就那孬球?给他一把枪顶着我脑门他都不敢开枪!”
三姐又推了推大哥的膀子:“你去看看,我刚才真听到声音了,你着什么急啊,老二和小妹回来了就让他们在外屋等着呗,你是老大,这家说到底还是你做主,你最大,你说是不是?”
大哥一想,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出去了,三姐跟着他,走到屋门口,停在门后看着。大哥走到了李帅那屋门前,掀开布帘,摸出钥匙开了门锁。
那刚才还在屋里逗弄李帅的青夜霜早就听到了大哥的脚步声,已经躲进了床头的木箱里,李帅则又是直挺挺地躺着装睡。大哥进了屋,推了推他,喊了喊他,没得到任何回应也就出去了。
大哥这一走,青夜霜就翻出了箱子,李帅道:“你也不躲久一些,万一他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青夜霜说:“你放心吧,他猴急着呢,三姐难得回来。”
他便又再钻进李帅的被窝,李帅却没什么兴致了,坐起来说:“你自己从县城回来的?”
青夜霜委屈地低下了头:“我没去县城,是他们不准我常在你面前出现,你对我好,他们看不惯,你和我多说上几句话,他们就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