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吓唬我能让王爷高兴的话,王爷就随便吓唬吧,毕竟逗你开心是件很难的事情。”叶雨铭浑然不在意:“他能动手一次,那是因为靖王你放的水,你就是恶趣味想看看当我知道叶相要杀我的时候,我会是什么反应,这种测验一次就够了,王爷犯不着拿自己的安危陪我演两次戏。”
“你都把遇刺的事情上报到了皇上那里,这往后的路肯定不会再出幺蛾子,我跟着王爷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叶雨铭冲着韩遂笑得得意:“王爷要是真心想吓唬我,何必借叶相的名义,你自己来,我保证效果会更好。”
他忽然凑近了韩遂,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故意营造出来一种暧昧的气氛,一旁还抱着剑等吩咐的赵安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多余,很想原地消失一下。
其实叶雨铭这会儿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韩遂说的什么叶相要杀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叶相要杀的人是他还是韩遂,这个事情肯定一早就在韩遂的意料之内,不然当日被行刺的时候,韩遂的反应可一点都不慌乱,不仅如此,还特意把叶雨铭提溜出来,显然就是故意而为之。
至于原因也就不用说了,叶雨铭全都明白,他的身份是个问题,这一路上韩遂少不了要对他进行各种试探,这都是常规操作,叶雨铭完全能接受。
靖王也不容易,这种处境之下,多点防备并没有什么坏处。
理解归理解,但感情上不能接受。
所以叶雨铭就是故意要恶心韩遂的。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韩遂的衣襟处,贴着韩遂的耳朵哈着热气:“王爷如此英武,要是你亲自来,我对王爷俯首称臣没二话。”
“放肆!”即使只有一只手,韩遂要制服叶雨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疼疼疼!”叶雨铭的胳膊被韩遂拧住,立马开始求饶:“错了,错了,王爷你松松手,真的好疼的,我不扯你衣服了还不行吗?我真错了,你快给我松开。”
“怎么一个大男人还那么害羞,我又没怎么你!哎!疼!韩遂你快放手啊!”
韩遂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劲儿,就听见叶雨铭吱哇乱叫,叫得比杀猪的还惨,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最后韩遂还是把他给松开了。
“记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叶雨铭揉着自己的手腕:“王爷你真的很过分,动不动就使用暴力,你这叫家暴你懂不懂?跟你说多少回了,对我要温柔一点,怎么就是记不住。”
赵安听着这话,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翻腾,这个叶家二公子是不是有点过于恃宠而骄?他怎么敢这么对王爷讲话,还敢对王爷提要求,让王爷对他温柔一点?
也不对,王爷好像就没有宠过他吧?这个叶二公子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跟王爷说话?他就不怕惹恼了王爷,连埋尸的地方都找不到吗?
赵安悄悄去看王爷的脸色,然后就发现王爷什么反应都没有,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面色十分平静,甚至还回应了叶雨铭的话。
“你规矩点,本王自然不会动粗。”
叶雨铭抿着唇偷笑:“王爷,我哪里不规矩了?”
这是有外人在,叶雨铭顾及着靖王的面子,没有撩得太过分,随口那么一句,立马就转换话题。
“不闹不闹,认真说正经事。”叶雨铭主动给韩遂倒了茶,还特别殷勤地递到韩遂手边:“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王爷现在对我应该不至于跟刚开始一样那么抵触了吧?以后日子可还长着呢,咱有啥说啥,做个同盟搭档行不行?王爷有事儿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推辞,我是不求你对我彻底放下戒备心把我当自己人,那也不现实,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有些关系它也不是那么得泾渭分明。”
“我是叶相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也可以成为王爷的盟友,帮助王爷成就大事,他是他,他有他的选择,我是我,我有我的选择,这二者并不矛盾,不是吗?”
叶雨铭态度十分真诚:“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向王爷证明,我选择王爷,我的心只属于靖王你。”
叶雨铭对着靖王说骚话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别人不敢说的话,他统统信手拈来,而且叶雨铭也发现了一个盲点,他对靖王殿下说骚话的时候,靖王表面没什么反应,但会眼神不会再看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没办法直视他一样,就让叶雨铭觉得很开心。
又在小镇上等了两天,期间韩遂实在看不过去叶雨铭成天跑出去闲溜达,把人抓回来替他解闷,叶雨铭看在靖王为他受伤的份上,也就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然后颠儿颠儿地跑去哄靖王殿下开心,端茶倒水换药,伺候得简直不要太到位,韩遂本意是想折腾他一下,结果还真是应了叶雨铭那句话,他自己不觉得被折腾,反而还间歇抽空的时候逗弄韩遂两下,给自己找乐子,乐在其中很满足。
然后韩遂等的人就到了。
叶雨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韩遂等的并不是一个人,他等的是一个部队,好家伙,乌央乌央一片好几千人的大部队,连小镇都挤不进去,得在外面安营扎寨,领头的将军披着红色的披风相当帅气,就是看他的眼神并不那么善意。
叶雨铭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又往韩遂身边挪近了一点。
他算是发现了,靖王殿下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真的都不如靖王殿下本尊,这些人对他的敌意太重了,韩遂本人都没那么大的敌意,甚至就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叶雨铭觉得韩遂虽然嘴上没有明确表示,但其实心里面已经接受了他同盟的建议,两个人目前算是友好往来的状态。
但其他人,好像还并没有接受他。
“卑职奉命前来护送王爷南下蜀州,路上耽搁了时间,请王爷责罚。”
“无妨。”韩遂请他起来,然后当着叶雨铭的面直接问:“太子那边情况可还好?”
“裕王因为王爷被行刺一案受了责罚,太子顾念手足之情替裕王求了情,陛下看在太子的面上,只罚了裕王禁足。”来人一五一十回话:“陛下近日身体微恙,令太子监理国事。”
“那就好。”韩遂点点头:“路上劳顿,你先下去休整,明日再出发。”
“是,卑职遵命。”
等那位穿铠甲的将军走了以后,叶雨铭才去把门关上,大眼睛里面带着一些好奇:“这是太子派来的人?怪不得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韩遂横了他一眼:“这是左吾卫副将吴江,你连他都不认识?”
“认、认识的,谁说我不认识了,当然认识。”
叶雨铭挪了挪自己的步子,脸上心虚的表情更明显了:“那就是男大十八变,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了,看着有点眼生也正常。”
“是吗?”韩遂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并没有再继续为难叶雨铭,好像叶雨铭认识不认识成天在京城里晃悠巡逻的左吾卫并不重要,但叶雨铭就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你好像很高兴我不认识他?”叶雨铭有点别扭:“我不管你高兴不高兴的,我得肯定地告诉你,我肯定认识他的,不就是左什么卫的吴江嘛,可熟了。”
完蛋,韩遂现在是不是已经彻底怀疑他的身份了?这个怎么办?他不会还没到蜀州就先被靖王殿下烤了吧?
第16章
吴江带来的人这次是结结实实壮大了靖王南下的队伍,韩遂当初离开望京的时候只带了一队的亲卫,一则是为了轻车简行,免得有人又说他铺张浪费骄奢淫逸什么之类的,传到皇上那里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另一方面就只是单纯不想带那么多人,他带的人虽然少了点,但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到了蜀州以后绝对不会出乱子。
是以这一路走来,难免还是有点寒酸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吴江是奉皇命来护送靖王殿下的,打的招牌就是非常亮,再启程的时候,那阵仗大到让叶雨铭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物觉得有点受不了。
那场面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撩着车帘往外看,越看越眼馋。
靖王殿下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那些个士兵,要多威武就有多威武,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坐马车就一点儿也不香了。
他也很想骑马,非常想。
之前的时候,韩遂看他不顺眼,那是故意要折腾叶雨铭才把他困在马车里,连风都不让吹,但现在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不管韩遂是怀疑他的身份,还是暂且不觉得他会是个麻烦,总之,韩遂现在对他的态度没有刚开始那么抗拒了,这对叶雨铭来说当然是好事。
他觉得自己得争取一把,南下的路程还有那么老远,他总得给自己找点新鲜的事情,老坐在马车上,那能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不如,就去给靖王送个礼,讨好一下他。
等到晚上投宿的时候,叶雨铭就斯斯艾艾挪到了韩遂的房间。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答应了一声,才背着手一步三挪地走过去。
“你这是来做贼的?”韩遂正在写信,那双漂亮的手指捏着毛笔的样子真的非常有味道,叶雨铭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才巴巴地跑过去:“王爷在忙?”
“你说呢?”
“呵呵。”面对韩遂冷漠的反问,叶雨铭直接假装自己没有get到,双手依旧背在身后:“我来给王爷送礼物。”
“送礼?”韩遂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对叶雨铭的来意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送什么礼?”
“这个求人办事哪有空手来的道理,王爷说是吧?”叶雨铭笑得可可爱爱:“我这不是有事儿要求王爷,所以才特意来给王爷送礼的。”
“哦,是吗?”
叶雨铭以为接下来韩遂可能会问他要求什么事情,但没有,靖王没有按套路出牌,将桌上的信纸晾干之后装进信封,再也没搭理过叶雨铭,一副拿叶雨铭当空气的样子。
“王爷?”叶雨铭有点憋不住:“我就求王爷一件小事,特别特别小的小事情,绝对不耽误您的时间。”
“不过这旅途漫漫的,就是耽误点时间也没什么吧,反正路上这么无聊,就当我给王爷找乐子了,还不行吗?”
韩遂已经封好了信封,然后赵安就进来拿走了靖王殿下的信,全程叶雨铭看得目瞪口呆,扭脸直勾勾地盯着赵安看:“你俩是有什么神奇的心电感应吗?他才封好信封你就知道?这也太神奇了吧?还是有什么奇怪的沟通联络方式?”
就真的是非常神奇,韩遂在他面前,叶雨铭也没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或者联络暗号之类的,那赵安是怎么知道,王爷叫他的?
“你要给本王送的礼,就是那个?”
韩遂叫回了叶雨铭,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啊、被你看见了。”叶雨铭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一直注意着赵安,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背对着靖王,身后藏着的东西自然一览无余,不过他也不在意,继续乐颠儿颠儿地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一样
地拿到韩遂面前:“对呀对呀,这就是我要给王爷送的礼。”
韩遂长这么大收到的礼不少,但从来没见过有人送礼会送一把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从客栈门口刚刚薅来的,就这他竟然敢拿来送礼?不是愚弄本王是什么?!
“王爷你别嫌弃呀。”叶雨铭捧着手里的一束狗尾巴草,态度很认真:“这叫礼轻情意重,王爷你收到的礼物哪一个不是价值千金非常贵重,可那又怎么样?这些送礼的人有我的真心吗?”
叶雨铭自问自答:“那肯定是没有的,你别小看这个草,这个只是一个原材料,我要给王爷送的礼物是纯手工编制的,你等着。”
说完也不管韩遂是不是真的想等,他就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了离韩遂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开始收拾那把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这种东西可塑性就非常强,叶雨铭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拿狗尾巴草给他编过各种好玩的动物,什么小兔子、小老虎、小鸟之类的,前两年他回乡下看爷爷,爷爷还拿这事儿打趣他,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叶雨铭对狗尾巴草的记忆始终是温暖的。
他手不巧,不像爷爷那样能编出来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叶雨铭鼓捣了半天,就做了一只三不像的小兔子,唯一像兔子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两只支棱起来的兔子耳朵,不过到底是自己做的,叶雨铭还是信心十足,举着小兔子跑到韩遂面前献宝。
“怎么样?还不错吧。”
韩遂:……让本王说什么好?蠢成这样也是少见。
韩遂没接他的小兔子,语气淡淡的,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靖王脸上有那么点不自在的神色,但他掩饰得很好,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而叶雨铭的注意力又都在小兔子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韩遂的那一点点不正常。
“你要求本王什么事情?”
韩遂终于正视了叶雨铭手里的小兔子,用着谈生意一样的口吻说道:“你须知,求本王办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知道送礼也还算上得了台面,知道些规矩,既然知道规矩那就该知道,就你送的这个礼、”
韩遂别有深意地看了叶雨铭一眼:“就你这个礼,本王实在是很为难,不如你先说说要求本王什么事,本王先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