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扬听不得祁愈跟他撒娇,最后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起身拿药。
吃完药后祁愈又睡了过去,冯嘉扬想起小时候奶奶给他用冰敷降温,可家里没有冰块,现去冰箱里冻也不赶趟。于是冯嘉扬接了盆冷水,一遍遍把毛巾打湿敷在祁愈的额头上,忙活到快凌晨两点,祁愈身上的温度才总算降了点。
他不清楚今晚发生了什么,但他猜测肯定跟祁愈的父母有关,一团怒火堆积在胸口,马上就要烧到嗓子眼。
他低头亲了亲祁愈的额头,压着声音对怀里的人说:“他们不要你,哥要。”
睡梦中的祁愈仿佛听见了这句话,揪在一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冯嘉扬不放心地守在一旁,最终抵挡不住困意,也睡了过去。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他惊慌地摸了摸怀里的人。
祁愈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温度也低了不好。
冯嘉扬再次拿起床头的温度计,这回显示37.2℃,当即松了口气,想着一会儿再吃两片药,捂一身汗就该好了。
他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弄点吃的,刚一动祁愈也醒了,他哑着嗓子叫了声:“嘉哥。”
冯嘉扬见他醒了,又半躺了回去,把划掉的被子扯了回来,重新掖好,“再多睡会儿。”
祁愈摇了摇头,感觉没那么难受了,他往对方怀里缩了缩,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虽然当时意识不清晰,但现在回忆起来反倒格外的深刻,包括他在迷迷糊糊睡觉时冯嘉扬一直帮他降温。
祁愈心里一暖,又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初一了,有点遗憾,“还没好好迎接新年,就过去了。”
冯嘉扬笑了笑:“今天也不晚。”
祁愈抬起头,没提昨晚在家发生的事,只是问道:“我们这算一起跨年了吗?”
“当然算。”说完,冯嘉扬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祁愈。
祁愈接过,这不是昨天奶奶给他的那个,奶奶的红包上写得是新年快乐,而这个红包写得是天天开心,“这是?”
冯嘉扬看着他:“这是男朋友给你准备的压岁钱。”
祁愈睁大眼睛,愣了三秒后才像猫一样开心地用头蹭着冯嘉扬,“谢谢嘉哥。”
冯嘉扬顺势伸手抱住祁愈,心想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饿吗?”他问。
这么一提,祁愈还真有点饿了,他昨晚就没吃饭,还把胃吐空了。
冯嘉扬:“我猜你应该想吃饺子,上次去奶奶家就发现你吃得特多,所以这回我特意给你打包带回来了。”
祁愈激动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忽然觉得老天或许是公平的,所以才把冯嘉扬派给了他。
第65章 求你退出比赛
今年的假期过得特别快,本就因为气候原因,南方的夏天温度高,所以暑假长,寒假的时间会相对于短些。
正月十二,逢周一,阳平市大部分学校都于这一周起陆陆续续地开学了。
开学的第一天,冯嘉扬便被何翕和王小伟堵在卫生间,除了不联系他们这一罪名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年三十那晚。三人约好了找家宾馆斗地主,结果房间开完了,冯嘉扬玩起了失踪,把王小伟跟何翕两人扔在宾馆。
何翕后来知道是祁愈突然高烧,也没再说什么,但王小伟什么理由都不听,总之他认为,冯嘉扬的行为罪不可赦。
后来在王小伟的软硬兼施下,冯嘉扬才被迫答应这学期一定把他的恋爱对象带来给他们认识。
何翕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嘉扬,一脸担忧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新学期第一节 课,大多数学生还都没从假期的日子里缓过神来,一个个懒洋洋地趴在桌上。
张荃也比较体谅,没讲太多复杂的内容,前半节课只是大概回顾了下上学期几处较重点的知识,后半节改为自习。说是自习,实际就是让这帮崽子补补觉,为了不影响下节课。
一上午冯嘉扬都很精神,这是他假期养成的习惯。祁愈喜欢早起吃早饭,除了几次特殊情况,他不管前天晚上睡得多晚,第二天都会照常起来做饭。
冯嘉扬便也难逃被叫醒的命运。
中午两人约好回家煮面,祁愈为了避嫌,特意约在学校后身的一家文具店见面。
冯嘉扬觉得没必要,但还是爽快答应,等他到的时候,祁愈正在一堆日历前反复挑选。
冯嘉扬悄悄地走过去,“想买日历?”
祁愈眉心蹙起见突然冒出这人是冯嘉扬才松开,然后点了点头,指着下月十三号,笑道:“你快过生日了。”
冯嘉扬震惊了,相处这么久谁也没谈过生日这个话题,很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去宾馆,看你身份证上写的是这个日期,你是过阴历的还是阳历的?”
冯嘉扬满脸写着开心两字:“你想给我过哪个我就过哪个?那你呢什么时候?”
祁愈拿着日历往后连翻好几页,最后停留在十月份,“十月十九。”
冯嘉扬“噢”了一声,诧异道:“你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咱两应该认识啊,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愈白了他一眼,把日历翻回今天的日期,然后放回原处,“那时候咱两关系也不是特别熟,我要突然告诉你我过生日了,你是不是要送我点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不仅傻逼?还特别不要脸!”
冯嘉扬想了想觉得祁愈说得很有道理,“是挺不要脸的,不过今年不会,今年肯定给你个难忘的生日。”
祁愈倒不在乎怎么过,难不难忘,只要冯嘉扬还陪着他就知足了。
他笑着,突然想到今天上午孙伟跟他说的事:“3月1号有个春季英语联赛,跟上次数学竞赛的规模不一样,是四校联考。”
“你想去?”冯嘉扬问。
祁愈点点头,“一共就去三天时间,第一名有1000元助学金和校级三好学生的称号。”
听完冯嘉扬又乐了,他还以为什么大奖呢,“校级的?那还不是自校老师决定的事。”
祁愈从小到大拿过好几次校级三好学生称号,这个奖确实没什么意思,再说本来让他心动的也不是这个,“主要是有奖金,我算了一下,拿到奖金正好赶上你过生日,我就有钱给你准备礼物了。”
冯嘉扬微微睁大眼睛,吃惊地问:“千元的生日礼物?”
“想多了,”祁愈双手插兜往店外走,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把祁志平给的那五百块揣着好了,“剩下的钱要存起来,下学期高三就要上晚自习了,冷饮店的兼职可能要辞了,现在不趁着有时间多攒钱,未来的一年怎么活。”
冯嘉扬点点头,瞧了眼货架上的日历,大步撵了过去,跟祁愈肩并着肩,“日历不买了?”
“不需要了。”日历的标价三十五元,祁愈不知道是镶金边了还是镶银边了,花三十五元买十二张纸壳子想想都觉得自己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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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孙伟刚跟祁愈提了这么一嘴,下午趁着自习的时候,把祁愈和赵东鑫叫到了办公室。
这次比赛每个学校只有五个名额,学校决定根据上学期所有大小考加在一起英语的单科总成绩排名,依次选取前五名。
孙伟乐坏了,一上午的统计下来,他班竟然占了一小半,还分别是总成绩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若是这两学生在比赛中都能取得前三的好名次,年底他的奖金估计也少不了。
想到这孙伟就乐得合不上嘴,但嘴上倒没给多大压力:“你两尽力考就行,虽然最后的奖金只有一个,但去的这三天也要互帮互助。”
说完又担心这两人因为奖金的事心存芥蒂,再次叮嘱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两人离开办公室时,自习还没下课,由于第一天大多数班级都有班任亲自坐镇,走廊上便格外的安静。
祁愈走在前面,眼看着就要到班级门口,赵东鑫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他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向赵东鑫。
赵东鑫含笑看他,但有一瞬间祁愈好像从他的眼睛里感觉到了一丝的阴冷。
他下意识蹙眉,迟疑片刻问道:“什么事?”
赵东鑫不慌不忙地走过来,临近时突然收起笑容,当着他的面换上了一层可怜的皮囊,他问得很直白:“祁愈,你能不能退出比赛?”
祁愈还没反应过来,赵东鑫的双手便先扑了过来,紧紧地抓着祁愈的胳膊,苦求着:“我真没有办法了,祁愈你就把名额让给我吧。”
“我真的很需要这笔奖金,你家那么有钱,图书馆都能盖得起,你就再让我一次。”
祁愈的脑仁抽动了一下,觉得这人很可笑,很想甩开赵东鑫的手。
赵东鑫见祁愈不为所动,微睁大眼睛,继续哀求:“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下半年就要上小学了。”
说完立马掏出手机,翻出他所谓妹妹的照片让祁愈看。
照片里两个穿着不合身衣服的,还扎着一模一样双马尾的小姑娘出现在祁愈眼中,她们冲着镜头灿烂笑着,手里还拿着啃剩的半块馒头。
小姑娘的笑容有一瞬间好像治愈了祁愈,让他萌生出感同身受,更是让赵东鑫过分的要求随着他妹妹的笑容在祁愈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寻常的种子。
赵东鑫抓住时机,不给祁愈反应的机会:“她们连幼儿园都没去过,家里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只够我的学费,我真的需要这笔钱留着给妹妹攒学费,你就可怜我吧。”
祁愈愣了片刻,没直接回答赵东鑫行不行,而是变了一种语气质疑他:“我退出你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拿第一名?”
赵东鑫知道祁愈松口了,眼睛一亮,慢慢松开手笑道:“只要你别跟我抢就行。”
第66章 不是独生子吗
祁愈没有明确答应赵东鑫退赛的请求。
赵东鑫的家境他多少听说过,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没有土地,每年是靠着帮别人农工挣钱,据说他的父亲左腿还有点残疾。
家里本来打算初中毕业便让他下来帮忙,但赵东鑫学习特好,中考全市第六。阳平五中为招他进来,破格免了他三年的学费。
比起惨来,祁愈自知不如他。虽然自己不被父母待见,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头顶一直挂着个富二代的名号。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家境优越的少爷。
祁愈趴在桌面上,把头埋在胳膊里,顿时头疼,他想不明白既然给不了孩子基本的保障,为什么还要生二胎。
他又想起照片里的那对双胞胎,明明六七岁的年纪,却又瘦又小,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他笑。
祁愈倏然抿住嘴唇,他抬起头,翻出那张让他夹在英语教材里的考试确认单。
沉默了会儿,最终还是拿起笔在确认考试那一栏写下一个“否”。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意义,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冯嘉扬提这事,中午还兴致勃勃地规划未来,下午的功夫又被他亲手断送了。
以至于到放学后祁愈还在纠结这事,忽略了站在他身边叫了他三遍的冯嘉扬。
“想什么呢?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冯嘉扬问。
祁愈回神,眨了下眼睛:“什么?”
“我说今晚何翕要请吃饭,想想吃什么,好宰他一顿。”
祁愈听完干巴巴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冯嘉扬再看不出来祁愈的不对劲,那他真就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你有事瞒着我,快说背着我干什么了?”
在冯嘉扬的逼问下,祁愈大致说了赵东鑫和英语竞赛的事。
冯嘉扬不屑地“嘁”了一声:“他咋那么有自信,只要你不去他就能拿奖。”然后问到重点:“你答应了?”
祁愈抿了抿嘴。
见祁愈的反应,冯嘉扬也就明白了,这是心软了。
他没骂祁愈愚蠢,也没夸他善良,只是用很平常的语气同他说:“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怎么决定都行,没人能逼得了你。”
“不会有人因为你没让出名额骂你自私,也不会有人因为你让出名额称赞你伟大。”
祁愈愣了一下,“我也没想着要有人夸我,因为我觉得那不是夸,是变相的在骂我,骂我圣母,就跟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似的,我之所放弃只是觉得怎么也不能让那两小孩没有学念。”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小时候就差点没法上学,好在我还有奶奶撑腰,我只能说她们有个好哥哥。”
冯嘉扬顿住脚步,使劲揉了揉祁愈的头发,笑道:“这不就完了,你既然决定了就别纠结了,快想想一会儿吃啥?”
祁愈想通了,心情大好,认认真真琢磨起来,“那吃火锅?”
冯嘉扬觉得可行,立马掏出手机给何翕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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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嘉扬到的时候,何翕已经点好了菜品,见两人来又将菜单扔给冯嘉扬,“看看你两还想吃点什么?”
冯嘉扬接过菜单,转手递给祁愈,“你看吧,这逼好不容易大方一次,不用跟他客气。”
祁愈明显一愣,怕何翕看出来,刻意跟冯嘉扬拉开些距离,坐到对面位置。
他的这点小心思反而给何翕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何翕笑了笑,冲着冯嘉扬话里有话地来了一句:“就咱们三,大嘴他奶过生日,来不了。”
冯嘉扬明白了,起身坐到祁愈旁边,又自然地把椅子拉近。
祁愈低头看菜单,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冯嘉扬的视线。他微睁大眼睛,瞄了眼何翕的反应,结巴道:“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