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晚山耳边响起自己儿时呐喊过无数遍的称呼。
——父皇。
笑笑见他不回应,固执地又喊了一声,“父亲。”
花晚山猛然坐起,一把把笑笑抱入怀里,按着他后脖颈,薄唇颤动不已。他闭了闭眼,“我在。”
“笑笑,父亲在。”
郁青察觉到主卧有声响,他连忙开了门,正见花晚山红着眼抱着笑笑,想起刚刚他入魔的模样,怕他依旧敌我不分,心中一惊,“云景!”
“我没事。”花晚山慢慢松了手,额头和笑笑脑袋抵在一起,他眨了眨眼,眼眶依旧是红的,但好歹没那么吓人了。
他看向郁青,缓缓朝郁青伸出右手,笑道,“郁青,陪我去看看父皇他们吧。”
郁青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好。”他看向花晚山,见他眼眶通红,我见犹怜,心下一动,许下承诺,试图宽慰面前的男人,“你别怕,这个世界虽说空荡了些,没了你父皇,也没有以前的亲友。但至少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花晚山抱起笑笑,放入郁青怀里,展臂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道,“好。”他唇瓣微动,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笑而过。然而那未出口的话,却反烙在了心底。
我信你。
我也会陪着你。
☆、番外1魔宫趣事
——————————以下时间线是上千年前————————
世人眼里的魔尊只手遮天,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众人想象中的魔宫,要么是通体阴郁的黑,要么是富丽堂皇的金。
然而都不是。魔宫与凡间富商的别院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精致更广阔一些。院中小桥流水,红亭曲廊,连一花一草都别有趣意,宁静祥和。
忽然,宫中爆发出一阵孩童的大哭声,那童声一边哭又一边骂,一边骂一边挨打。
侍奉的下人不敢抬头,甚至不敢靠近。
‘啪啪啪’的巴掌声越发响亮,“还敢不敢?还敢不敢?”
“敢——”男人膝上的小孩嘹亮吼道,还不服气蹬了蹬腿想要翻身,被男人毫不留情一掌按住了。
地上两条险些被串起来当烧烤食材的飞鱼吓得在地上扑腾两下翻了个身,互相扶持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绕了男人两圈,然后飞快跑了,一头猛扎进外面的大池子深处。
男人幽幽叹了口气,盯着小孩被自己打的泛红了的两瓣白嫩的臀部。小孩似乎哭狠了,一边哭一边还在那里抽,抽噎一下浑身都在颤。
男人眼里的狠厉和杀气逐渐褪去,理智终于回归。
他和个‘灵’计较什么,不懂再教就是,要耐心。不能掐死,不能掐死,不能掐死……男子在心里念叨到自己不得不记住。才第无数次被迫温柔,语重心长:“本尊的宠物鱼不能吃,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边说边从储物戒中拿出药酒给人抹上。
小孩哭声止了。男人正有些欣慰他听进去了,手上轻柔给人按了按。
下一秒就见小孩扭过头满脸爆红,扯着嗓子喊:“变丨态大叔你摸人家屁股!”
男人瞬间脸黑如墨,满手药酒味揪起幼童屁股蛋上一块嫩肉,泄气般旋了半圈。
“嗷!”
☆、番外2心动信号
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郁青已经记不得了,可他作为‘燕飞’时候的记忆里,倒是一直一直记得十分明晰。
虽然燕家与陈家世代交好,但是说真的,这种世代交好的家族在圈子里不少,只要不闹的撕破脸皮反目成仇,都是‘世代交好’。来来回回,圈子里一起玩的还是那几个。
燕飞虽然记得陈家有个独子叫陈云景,的确也见过几面,但也不过如此了,算不得熟悉。
比起去经营这些有的没的人脉,他总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生来总觉得自己在找寻什么人——是什么人呢?总不会是爱人吧?他垂眼一笑,捻灭了指尖的烟,丝丝缕缕的气飘起,掠过眼前。
身后的饭局里众人还在推杯换盏,气氛热热闹闹的,还有人喊着燕飞的名字。初出茅庐,哪怕家里有钱有势,偶尔还是避免不了。
燕飞把烟屁股往垃圾桶里一塞,慢条斯理往里走去,“来了,这不就来了吗?”
酒过三巡,笑脸对人,那个娇贵的胃却没了眼色,在这时候叫嚣起来。燕飞向来是千杯不醉的,但是千杯不醉的人,反倒弄出了一个胃炎来。好死不死,这时候倒犯了。
初始尚能忍耐,面上依旧和他们自若谈笑。
饭局散后,自己就在卫生间里吐了个天翻地覆,胃部一阵一阵抽着抗议,引起全身都在痛。一摸口袋,才想起来自己让助理送过来时,大意落下了手机。
当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灵,忍着痛也得自己爬回去。
他捂着胃,弓着腰缓解难受,脑袋昏沉,剧烈的头痛让他没分清眼前人,一出卫生间就撞了上去。
一双白皙有力的手落在他西装袖上,强硬地扶起他。燕飞用最后的清醒抬头看了一眼——是陈家独子——就已经受不住弯下腰蹲下去,痛呼不止。
“你怎么了?手机呢?我帮你喊人。”陈云景关心道。
燕飞自嘲地扯了扯唇,“胃炎犯了,手机丢了。”
两句话,窘迫的场景一想而知。燕飞死死按着自己的胃,“你,帮我叫个车吧?谢谢了。”
他当真心肠不错,扶着燕飞出了会所,还喊了辆车。
燕飞倒在后驾驶座上,死死咬着唇,被半抱了过去。微凉的手代替无力的他按在胃部,轻轻地揉按着,燕飞喘了口气,把头挨在他肩上,感觉自己是半死不活的死肉一滩了。
这时,司机问道,“少爷,现在回家吗?”
燕飞才发现他上的不是出租车,陈云景直接把他拉上自己的车了。他闭目休息,听见耳边的声音清凌凌,“不,去医院。”
身旁的声音冷淡,理智,但处处透露着不容置喙,在这时,反倒给了燕飞一种‘可靠’的信号。让他忍不住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口气。
医院晚上很少人,一片寂静。
燕飞被安置在软床上,一倒下去,没多久又起来到处找马桶吐。
陈云景打发司机去挂号找医生,自己陪在他身边,这样折腾来折腾去,针扎进手背时,燕飞被那寒冷惊了一下,很快又没精力折腾,不受控制沉沉睡了过去。其间因为输液太冷,醒了好多次,护士端来热水,把长长的输液管放里面温也不管用。
陈云景扶着他,给他喂了温水和药。燕飞很快又倒头就睡,不省人事,只有一直弓着的腰让人知道,他还在难受着。
梦里有人一直给他揉着钝痛的头。
若是找护工,怕也是找不到陈少爷这么贴心的。燕飞昏睡过去前,如是想着。
再醒来,天外漆黑一片,夜里风寒,走动的声音甚少。燕飞打着点滴的手不复初始的寒冷,反倒很是暖和。
燕飞扶着要裂开的头,胃部还在不争气地抽痛。他艰难地睁开眼眸,却无意间撞入一片湖水间。陈云景坐在旁边,低头看他,另一只手还捂着他打着点滴的手背,两个人的皮肉交叠,生生捂暖了他冰冷肿痛的手背。
“睡吧,我替你看着点滴。”陈云景给他掖了掖被子,如是说。
或许是那被一直舒缓的头痛,或许又是那被捂热的手背,又或许,早从在车上有人帮他揉胃开始,总而言之,在这个夜寒如水的晚上,在漆黑寂静的医院里,在只有月光照亮的病床前。忽然就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周身的暖意热烘烘闯进心房。
何德何能。
燕飞垂下眼,“你整晚这么坐着不累吗?我给你分一半床。”
“不需要,不累,白天睡多了。”陈云景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自己先笑了笑,然后抬掌盖在他眼睛上,温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先睡吧。”
“我……”燕飞还想客套两句,说多几句话感谢。
陈云景温柔可靠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拖着他的脚一直往下沉,“睡吧,我帮你看着。”
终于,还是抵抗不住睡意。
次日睁眼醒来,身体已经好多了,却没有再看到夜里那人,那人就像夜间才会出现的美好幻象,一醒来就如泡沫碎裂。就连燕飞,都开始怀疑昨晚的记忆。
房门这时候打开,他的家人匆匆进来,“燕飞!病了怎么不说!还得靠陈家那孩子打电话通知我们。”
于是燕飞才发现,那不是梦。
昨天晚上,的的确确有人陪了他一晚上给了他梦一样美好的体验。
这样温柔的人……这样好的人……怎么能不令人动心呢?
他想要霸占,想要和他好,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吧?
于是燕陈两家就发现,自己两家的孩子越走越近,感情也越发的好了,他们乐见其成。
直到有一天,传来了他们同时遇难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