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白子羽不理他,燕瀛泽正经了起来喝了一口茶问道:“你说昨天那个人会不会出事情?”
燕瀛泽已经趁着白子羽换药的时候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白子羽还打趣他,不怕自己告密,说他窝藏逃犯。
“不会。”白子羽答得笃定。
“为什么?”
“侍卫没有抓到人,若是他死了的话,这个时候肯定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了,从昨夜到现在可是一直没有停止过搜捕。”
“也是,我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
燕瀛泽懒散抬头看着白子羽,见白子羽的面色在白衣的映衬下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知道修炼修罗要靠十分强大的内力,可是白子羽毕竟年纪不大,那日在潇湘楼他听白子羽的琴音,分明是有些内力不继。这个世上除了话本里的人,没有谁真的有那个奇缘十八九岁便内力浑厚的,说到头靠的除了过人的天赋,剩下的不过是一步一步稳扎紧打。
“子羽,修罗伤身,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吧。”
他只是盼望,白子羽日后永远不会有用到修罗的地方。
燕瀛泽从心中不希望白子羽去练阴柔狠戾的修罗,可是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立场去阻止。当然,此时的燕瀛泽不可能知道,白子羽在潇湘楼为了救他,乱了真气,当然,他更不可能知道,白子羽从小伤了心脉,,若是白子羽在内力不足的情况下强行使用修罗,会有性命之虞。
☆、斗破
太子守在恒帝床榻边苦着个脸,两条眉毛都揪成一团了,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恒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绵长。
刘青过来搀扶起太子道:“太子先回去歇息吧,皇上这里有奴才守着呢,”
太子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东宫去了。
太子出去后,恒帝掀了被子起来了,刘青过来禀报:“风声已经放出去了,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恒帝坐在床榻上道:“替朕拟一道旨意,就说朕遇刺身体抱恙,让太子监国,有什么事情与大臣们商议着办吧。他是该学会独当一面了,告诉宵儿,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多请教一下国师,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恒帝沉思片刻又道:“你这段时间仔细着点,留心看看安王的党羽,既然开始了,那就别怪朕不顾手足之情了。纵然是他不反,也留不得了。”
城北的小院中,赵夫人看着眼前的银面人问道:“天麟,你的伤可好些了?听阿九说你受了刘青一掌不知所踪,娘亲很是担心呢。”
赵天麟低头:“谢谢母亲关心,孩儿没事,逃出皇宫后居然阴差阳错的被燕瀛泽救下了。”
赵夫人一惊:“他可认出你了?这次算李焱那个狗贼命大,既然如此,那便吩咐凉州的人准备行动吧。”
“未曾。”赵天麟沉默了片刻问道:“母亲,我们真的要如此吗?若是为了报仇,孩儿寻机会杀了李焱就是,我们这样,置苍生于何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夫人打断了。
“你一人便可以复国?你一人便可以从万人中全身而退?若是只要李焱的命,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你要时刻记住,你是赵天麟,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是李焱窃国在先,所以必须让他付出代价。你必须从他手中拿回整个天下,否则,你如何对得起那些为了维护我们的性命而死去的人?如何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夫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赵天麟沉默了,眼前闪现出了为了保护他而自刎的养父母,还有那么多为了维护他的身份而失去生命的人,良久低头轻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因为我们的仇怨而让百姓遭受战乱之苦。更何况孩儿总认为我们的部署还不成熟,这样贸然的行动,有些不妥。”
赵夫人笑了,笑得凄厉:“若想百姓安生,那么江山势必要握在你的手掌心里,否则,你拿什么去让百姓安泰?若是一味的畏首畏尾,这天下何日才能重归赵家?”
赵天麟低头应了,出门时轻咳一声,咽下一口鲜血。
秦九进来道:“夫人,您别动肝火,少主心善,不愿意见到生灵涂炭。”
赵夫人揉了揉额头道:“这孩子,唉!”
“奴才只怕若是以后少主知道了真相……”赵夫人微微叹了口气道:“他从生下来便没有选择的余地。”秦九见赵夫人面有倦色,止了话语出去了。
安王躺在床上假寐,这些日子装病着实有些费神,王妃关上房门出去了。安王蓦然心惊,睁开眼睛,便看到床前立着两个人,一个人他认识,正是丧门的联系人九叔,还有一个一袭黑衣,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这位是?”安王问道。
九叔对安王道:“这是我家少主,此次我们来是想与王爷做一笔让王爷稳赚不赔的生意。”
安王吃惊的抬头望着九叔:“生意?九叔可别忘了你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这个不用本王提醒吧?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我的银子花到何处了。”
“王爷别急,此事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虽然没有取到王爷想要的那颗人头,但是重创了皇帝。”九叔微笑道。
安王点了点头道:“九叔言之也算有理,那么敢问少主与九叔是来与本王谈何种生意的?”
“江山。”赵天麟冷声吐出两个字。
安王疑惑:“江山?”
九叔道:“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详谈?”安王沉吟片刻道:“跟我来。”伸手打开了床边的机关,墙上升起了一道暗门。
而此时的安王府后门,翻进去了一个黑影,手中的银.枪泛着寒光。那个黑影似是对安王府十分的熟悉,轻车熟路的便摸到了百里晋所在的小院中。
安王与赵天麟的谈话仍在继续,九叔开口:“那,不知道王爷的计划是?”
安王笑得阴测道:“二月二,春狩,一网打尽……”
院中的阵法在黑衣人眼中似乎不堪一击,轻巧的便绕了过去,到了院中的窗户底下。从透过的缝隙中,他看到了房中的四个人。他眼中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片刻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银.枪一握,便杀进了房中。枪若银龙,直朝着安王刺去。
赵天麟听到劲风起,已经一个翻身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秦九亦是拔出了手中的剑,一时间打得风生水起,但是黑衣人的枪法十分厉害,饶是赵天麟与秦九两人,都无法把他手中的□□制住。但是他却每次在□□扫到赵天麟的时候,都力道刚好的撤了招,在旁边的人看来,两个人简直斗得不可开交,只有赵天麟心里清楚,面前这个人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喂招,打了半天,愣是没有分出个高下。
赵天麟欲速战速决,左掌蓄力,一掌拍出,看似轻飘飘,却震开了那个人手中的□□,秦九的剑已经斜刺出来逼到了黑衣人的胸口。他生生的拧了一下腰,错过了秦九一击,手臂碰到了身后的架子,口中轻嘶了一声,赵天麟闻声顿时动作一缓。
那个黑衣人夺了个空子跳窗而逃,还不忘回头冲着赵天麟眨了下眼。秦九要追出去,赵天麟已经先一步顺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安王拍了拍手,身后便悄然出现几个杀手,跟着追了去。
燕瀛泽好不容易飞奔出去跑出安王府侍卫的包围圈,身后又跟来四名杀手,他叫苦不迭,本想去王府一探虚实 ,如今却过街老鼠了。
“如此,便不要怪我了。”燕瀛泽干脆一把扯了面巾,一转身奔向左边无人的陋巷。手中的银.枪在地上拖曳出一串火花。
小巷狭窄,四名杀手功夫了得,燕瀛泽以一敌四略微有些吃力,他抽了个空当一个健步借助墙壁飞出了包围圈,对着身后浓稠的夜色道,“若是你追出来就是为了看热闹,目的已经达到了。”
燕瀛泽话音刚落,银.枪挑地而起,便刺入了一名杀手的腹中。赵天麟从浓稠的黑雾中如修罗般掠出,手中长剑便从燕瀛泽鬓边削了过来。
燕瀛泽几步后退,手中的□□倏然变短,与赵天麟斗起来了。黑衣人眼见来了帮手,战斗力更加顽强。
燕瀛泽眉头挑起邪魅一笑,□□便又刺入了另一名黑衣人腹中,赵天麟一剑刺向燕瀛泽,却在中途剑锋一转身后两名黑衣人便悉数倒下。
料理完杀手,燕瀛泽抄着手靠着墙道,“有来有往,咱俩扯平了。”
赵天麟道,“原来能号令武林四大山庄的断云枪在你手里。”
燕瀛泽转身边走边道,“你想要?想要我送给你。”
赵天麟拦住他,“你不要多管闲事。”
燕瀛泽听到这话反而站住了,“你是丧门的人吧,我不管你与安王如何狼狈为奸,但是你们若是伤了无辜,就是不可以。”
远处呼啸声起,赵天麟飞奔而去,燕瀛泽盯着赵天麟离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这个人,到底是谁。
而北狄的军帐中,大将军拓跋漠捏着手中薄薄的信纸笑得畅快:“好好好,不愧是江州诸葛,这步步为营的棋下的就是妙啊。如此,我们灭了丰国就指日可待了。哈哈哈。”
边上的左都尉胜屠苏不解的问道:“将军何事如此高兴?”
拓跋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晋的信,信中说,丧门的人与安王合作,让我们不用再拖着燕天宏了,直接攻城。哼,势必让燕天宏鞭长莫及无力回天。”
元宵节,皇宫中却并没有一丝节日的气氛,太子坐在御书房中发愁,眼前的奏折堆积如山,外边的大臣跪了一地,手里还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凉州出现了一股起义军,势如破竹,连夺凉州莱城与茱郡两城,义军行军诡异,东一股西一股的,打完了便藏起来了,凉州守军居然无可奈何。连打三次,次次战败。
长明宫内,恒帝正在看着李玉宵批阅完的奏折,而长明宫外,则跪着一众要面圣请安的大臣。
恒帝眉头始终皱的紧紧的,自己的这个儿子,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太优柔寡断了些。
看完了全部的奏折,恒帝道:“可有调查这义军的头领是谁?”
太子道:“据报还没有头绪,只是知道头领叫朱河,背景无从查起,似乎是一夜间冒出来的,还打着应天命的棋号。”
恒帝怒道:“应天命,哼,一派胡言。太子,你看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太子过了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要不,让兵部尚书萧硕去招安吧。若是能招安最好不过了。”
皇帝瞅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怯弱的毛病不知道何时才能改掉。转头对刘青道:“拟旨,让兵部尚书萧硕领兵去征讨逆贼,凡是与此次起义军有关的人,杀无赦。”
太子又问道:“跪在门外的大臣怎么办?”
“你就说,朕还在静养,一概不见。今日过后,明日若还有跪的人,设法软禁起来。”
☆、做个英雄
燕瀛泽兴冲冲的跑到梅苑,今日元宵,准备拉着白子羽出去凑热闹去。一脚跨进梅苑的门,小黑就呱的一声冲到了他的肩膀,状态很是亲昵,燕瀛泽摸摸它光洁的羽毛感叹:“还真是没有白白浪费我那么多的肉啊,终于不是白眼狼了。”
燕瀛泽丢开小黑一阵风似的冲进白子羽的房间,白泉拦在房间门口道:“等一下,公子正在沐……”话还没有说完,燕瀛泽已经一把推开了白泉冲进了房中。
然后,再然后,他看到了什么?美人出浴图。
哈哈哈,白子羽正从浴缸中跨出来,修长的腿,宽窄合适的腰身,微微滴着水的发梢,被雾气蒸腾的有些发红的眼角,燕瀛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瞬时脑中一阵轰鸣,他念了一句佛。
只听哗啦一声,燕瀛泽脸上已经被白子羽扬起一掌拍了一脸的水花,等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的时候,白子羽已经穿上了衣服。
“唉呀,果真是美人出浴啊,你还真是小气,也不让我多看一眼。放心,看光了你,我会负责的。”某人的眉眼飞扬,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然后,他如愿的看到了某刚出浴的人眼里生满了怒火。
只见眼前白衣一晃,身后便挨了一掌,燕瀛泽感觉自己呈抛物线般飞到了方才的浴缸中,就那么洗了个穿衣浴。
“世子殿下好好泡上一泡,可别浪费了这一缸药汤,泡完后记得自己好好欣赏欣赏自己,亦是一幅绝美的美人出浴图呢。”
惨了,这下触到虎须了,燕瀛泽心里惨叫了一声,虽是正月了,可是冬天并没有离去,外面天寒地冻,若说滴水成冰也不为过,自己这一身全湿,估计要英年早逝了。
燕瀛泽趴在浴桶上摇头叹息:“英年早逝不是我的错……”
看来白子羽还是没有准备让燕小世子英年早逝,白泉拿了一身衣服进来,做个鬼脸:“活该,叫你不听我说完的。”
衣服是白子羽的,幸好两人的身量差不多,否则,燕瀛泽虽不至于英年早逝,但是铁定没有什么更好的结果。
燕瀛泽一身白衣的站在梅苑中,白子羽看了燕瀛泽一眼,燕瀛泽被看得有些忐忑,挑眉问道:“怎么?”
白子羽抚了一下琴弦道:“不愧是风流俊俏掷果盈车的世子殿下。”
“哈哈哈,子羽这可是看上本世子了?”燕瀛泽笑道。
邀月阁矗立在护城河畔,是皇都最好的酒楼,燕瀛泽二人坐在三楼的雅间中,俯瞰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自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子羽终于开口了,凝眉道:“那些日子城外的流民散去许多了,这几日却又多出了这么多,连城中也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