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祺系好纽子,回头看见宋清懒懒看着着他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温柔小意,忍不住过去将他抱住。
“我想天天看见你,”明祺闷闷道,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心里就不舒服
他摸了摸宋清的头发道。
“清清,我把你赎出来好不好?”
宋清没想过他会说得这样早。
他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赎出来,然后呢?”
明祺又说:“我娶你回去当夫人。”
宋清看着眼前一腔热情的少年,眼底一片晦涩,开了口,却说不出话来。
明祺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第一次爱的人,他可以什么都不考虑,或者说不愿考虑,只要宋清爱他,他就给他。
“明祺,我和很多人都上过床,”宋清平静地看着他,声音绷成了一条线。
“我这样,你也要娶我吗?”
他把他肮脏的过去剖出来,滴着血,拿给他看,偏他自己还要直着腰。
明祺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宋清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开口:“明将军将我赎成清倌吧,我在这住得挺舒服的,要是真搬出去了,说不定还不习惯呢。”
明祺看着他,觉得他像是难过了,去拉他的手,宋清没躲,却轻轻地抽了出来。
“走吧,你下午不是还要练兵吗。”
明祺看着他,最终干涩地说。
“清清,我。”
“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宋清笑了,哄小孩似的,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道。
“怎么不能啊,以后只有你能来找我了。”
明祺抱住他,半响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拿起桌上的手刺离开。
宋清维持着刚才那个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明祺,就算我天真一回,我信你能将我娶回去,我也不能答应你。
我不要你因为娶我而被世人诟病,我要你顺顺当当,我要你青云直上。
第16章 要和你说话
今天段景回来的依旧很晚,桑枕依旧没吃饭等着他。
段景一进门,就看见桑枕站在窗台边低着头浇花,一边浇一边洒,整个窗台都沥沥的了。
他皱了下眉头,走过去接过水壶放到一边,看着他脏兮兮的手,斥了句。
“看看你手上的泥。”
桑枕乖乖伸出手来让他擦,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
段景擦完,看着了窗台上几个小花盆,古怪地问:“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长的这样丑。
几株花东倒西歪地栽在花盆里,旁边还搭空栽了几棵草一样的东西,先不说茎上的沾上的泥,花本身也蔫蔫的。
桑枕扭扭捏捏地说:“嗯,你不喜欢吗?”他想让段景多看看,放松放松眼睛。
段景看着桑枕突然害羞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在也习惯了他这幅样子,转过身去叫了膳。
用膳前,段景给他夹了块鱼肉,教导道:“以后不用等我,想吃什么就叫什么,厨房那边都能做,知道吗。”
可是我想等着你呀,桑枕心想道,可是还没等他说出来,段景就开始低头吃饭了。
吃饭不许说话。
桑枕看着对面没什么表情的段景,和旁边立着的侍膳婢女,将要说的话默默咽了下去。
吃完饭,段景要去书房临字,桑枕缠着他要给他磨墨,这才跟着一起去了。
桑枕站在书桌旁边,小心翼翼地磨着墨,屏息看着段景临字的模样,生怕惊扰他。
段景写得极快,笔笔锋利,叫人看着不像是在练字,倒像是在舞刀寻仇。
桑枕在一边全然没有注意到段景力透纸背的字,只是垂着脑袋使劲磨墨,心里还懊丧不已。
为什么我刚才没拉住夫君呢,他写字,我也没法和他说话啊。
段景临了一会儿,抬眼看了下旁边站着的小孩,咳了一声。
他砚台里的墨都要溢出来了。
桑枕这才如梦初醒地看了眼砚台,啊呀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放下墨条,要去找抹布。
段景看他要跑出去,手一伸,就将他勾了回来。
“上哪去。”
桑枕跳着脚说我去找抹布呀,段景叹了口气,心情倒像是好了不少。
“不用你干这些,”他摸了摸桑枕的脑袋,好像是笑他笨,“怎么墨都研不好?”
桑枕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
“走吧,”段景牵起他的手,两人回了卧房,熄了灯,屋里就是一片黑了。
桑枕窝在段景怀里,热乎乎的,听着他的心跳,哼唧着,想着终于能和夫君说话了。
谁料段景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地说:“时辰不早了,别撒娇,赶紧睡。”
他看桑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像是有心事,今晚就不折腾他了。
身旁突然就噤了声,段景合了眼,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桑枕的后背。
结果自己突然感觉胸口湿湿的,伸手摸了摸桑枕的脸颊,才知道他哭了。
段景哎了一声,赶紧抱进怀里哄:“怎么了这是,谁给你脸色看了?”
桑枕被他一抱,更是感觉心口又酸又涨,抽噎得更厉害了:“你,你都不和我说话……”
他等了一整天,才等到夫君回来,可是他却不理他。
白天桑枕去园子里找花的时候,听到假山处几个粗使婢女在说话,听了听,好像议论的是自己。
“咱们爷屋里那位,到底什么来头啊?”
“干你的活就行了…”
“说起来,他连大人叫什么,都是问的春香呢……”
桑枕蹲在地上,默默地听完,看她们两个有说有笑的离开。
她们说的对,桑枕到现在才发现,他真的对夫君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才有了今天绞尽脑汁的要和段景说话,想多了解他。桑枕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给他添麻烦。
段景手指抹去他脸上的泪,哄着他道。
“就拿你没办法,睡吧啊,明天你问什么爷都说。”
“明天休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心里想着,桑桑莫不是养在府里太久,闷得慌了?
带他出去逛逛吧,可真够闹人的。
他给桑枕掖了掖被角,果不其然,这小没良心的一会儿就睡沉了。
第17章 午睡
第二日天还没亮,段景就听见耳朵边桑枕在开心地重复念叨。
“夫君,起床啦!”
“起床啦起床啦!”
桑枕呼出的热气都打在段景耳边,半边脸痒酥酥的,他闭着眼听着他嘟囔,一只手准确地捂住了桑桑的嘴巴。
谁料这小东西不长记性,居然伸出舌头来,一下一下地舔他的手心,温热湿润的感觉叫段景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玩的正开心的桑枕,哑着嗓子道。
“送上门来了。”
然后翻身压着他干了个彻底。
期间桑枕蹬着腿反抗,说要今天要出去玩,不能再做了。段景捉着他的腿分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告诉他,那就晚上再出去吧。
等段景叫人送热水时,早就日上三竿了。
桑枕蔫蔫地泡在桶里,一下没一下地撩水,段景不让婢女伺候他洗澡,他没法找小荷说话,只能自己慢吞吞的洗。
虽然要给大人生孩子,可是真的好辛苦啊。
桑枕放下舀子,叹了一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大人又生不来。
他从桶里站起身来,屏风后的婢女立马走进去给他披上澡巾,伺候他换好衣服。
中午两人用过饭,本来段景想趁下午去一趟部里,可是桑枕要睡午觉,拉着他的袖子要他陪,他以为段景一整天都能在府里呢。
段景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望着床帐的时候,心想,这恐怕是我过的最闲的一天了。
这种吃饭睡觉的日子,看桑桑过得倒是挺开心的,可见是个没脑子的。
桑枕给段景盖好被子,开开心心地躺在他旁边的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段景看了裹成球的桑枕一眼,奇怪地问:“为什么铺两个?”平时不是挺愿意往他怀里钻吗,现在倒矜持起来了?
桑枕心想,总不能说“我怕你中午又要和我做那种事然后干脆晚上也耽误了”,于是赶紧没话找话道。
“大人,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呢?”
段景通俗易懂的回答:“审法,断案,杀人。”
桑枕睁圆了眼睛,吓了一吓,心想这个话题找的可太失败了,难道接下来要问怎么杀人吗,于是又问道。
“你的爹娘是做什么的呢?”
“我爹已经赋闲,我娘过世很久了。”
桑枕没想到段景的娘已经不在了,他赶紧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
段景感觉到他有点紧张的情绪,反倒安慰起他来:“没关系,知道你是想关心我。”
他主动接了话茬,问道:“我没什么可说的,让我问桑桑吧。”
桑枕唔了一声。
“桑桑今年多大了?”
桑枕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十六岁。”
一般十四岁就可以定亲了,可是他直到十六才遇见他。
段景转过头去,唉声叹气道:“桑桑才十六岁,我却已经二十四了。”言语间颇有些自怨自艾的意思。
桑枕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难过,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掀开他的被子钻进去抱住他道:“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老的。”
段景扯了扯嘴角,这话听着是劝慰,但怎么越听越不中听呢。
他微微一笑,人已经到了怀里。他亲着桑枕的发顶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桑桑识字吗,要不要给你送点话本过来解闷。”他想起桑枕在府里种花的事,以为他是无聊了。
桑枕虽然对话本很好奇,可是他并不认识很多字,于是道:“我没有认识很多字,看起来会很费劲吧…”
段景又问道:“我听说桑桑家是书香门第来着?”
之前怀疑他的时候查过桑家,但是却没查出桑家有个叫桑枕的小公子,现在对他倒没什么防备了,问问也无妨。
桑枕慢慢地说:“我只是桑家一门远方,爹平时是给太爷爷跑堂的,娘是桑家的婢女。”
爹娘是被管家介绍进去才有的活干,不过爹有脑筋,为人又亲和,在下人里做的算是不错了,所以自己才能被接进府去。本来爹还想把自己向管家推荐推荐,给旁门的二公子当个伴读呢,谁知道桑家后来出了那样的事……
他语气渐渐低下去,段景怕他难过,岔开话题道:“叫书局印画多的就得了,你喜欢看什么,名儿和我说说,叫他们给你印一批新的。”
谁料这句话引起了桑枕极大的惊讶,段景居然能指使书局印书!
再三确认这不是一件麻烦的事后,桑枕还是有点不肯相信:“我一开始以为夫君只是普通人……”
他以为被段景带走,可以日日与他相伴,自己种地也好烧火做饭也好,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得的。
只要和他在一起,苦一点又有什么呢,只要两个人一条心就好了。
虽然被他带回家后,虽然自己隐隐约约意识到段景是个很大的官,却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才知道确实是个很大的官啊。
他有点郁闷地睡着了。
段景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哪个二公子要桑枕当伴读,然后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披上衣服去书房看卷宗了。
第18章 夜市(上)
桑枕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醒过来时半边床空空的,他穿上外衫去书房找段景,却没找着人。桑枕以为大人又有什么公事去忙了,有点失落地看着桌上的镇纸。
底下压的那些文书还是墨没干的样子,他看了几眼,好多字都不认识。
桑枕默默地出了书房,想去园子里喂喂永德,这只段景养的鹰倒是很亲他。
结果他刚走到连廊,段景就从那头走了过来。
桑枕欢呼了一声,跑过去拉他的手:“出去玩吗出去玩吗出去玩吗!”
段景看他这么高兴,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向桑枕解释道。
“我订了福满园的位子,给你挑的戏。”落难书生和宰相女儿的戏本子,听说是最近兴起来的。
虽然本子一听就够小女儿的,但要是他乐意看,戏班子也就没白请。
桑枕啊了一声,不解道:“我们不是要去逛夜市吗?”
段景也不明白了:“什么夜市?”
“你说的晚上出去逛,难道不是逛夜市吗?”桑枕看着他,认真地问。
段景愣住了,难道桑桑要逛那种人挤人的夜市?他从来不去那种地方,既吵耳朵又吵耳朵。
桑枕理所应当地说:“晚上就是应该逛夜市啊。”
段景直截了当道:“不去。”
然后又补充道,“我订了楼上最好的位置,现在就走。”他还留了房间,最好是听完戏顺便把他办了,就当是补偿他的耳朵。
桑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似乎不肯相信他不去逛夜市。
可段景除了在床上纵容他,别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听的,他没再让他说话,叫桑枕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了。
段景坐在他旁边,没话找话地说今晚的戏多么好,是哪里的名角,定的饭菜又是如何如何。桑枕只低着嗓子嗯了几声,兴致不高的样子。
段景刚要说点别的什么,却看见桑枕掀开布帘向外望,回过头来兴冲冲地冲他说:“大人,外面有人在耍杂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