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驸马,真皇后[古代架空]——BY:云照君

作者:云照君  录入:07-01

  贺顾一怔,压根儿没听见长公主后面说了什么,只有那“子环”两个字,在他脑海里不停盘旋。
  天呐!
  瑜儿姐姐,终于不再贺世子、小侯爷、驸马的叫他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表字,他必须回去好好记着。
  贺顾心中美得冒泡,这才反应过来长公主刚才,是要亲自教他习字,他上赶着还来不及,又哪会拒绝,连忙道:“当然想了!只是要麻烦姐姐……”
  旁边的兰疏,听着贺小侯爷那腻歪歪的“姐姐”,简直牙酸,只眼观鼻鼻观心,心道真不知若是日后驸马知道了殿下真实性别,该是如何表情。
  实在不敢细想啊。
  兰宵却心情复杂,暗想,谁告诉她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定然会感情不睦的?
  必得将她嘴给撕了,真是害惨了她!
  贺顾走到长公主身边,捻起那支刚才长公主还在用的小狼毫,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笔杆上还有长公主手指的温度……
  长公主就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道:“你先临一行,我再替你看看,哪里要改。”
  贺顾连忙点头,提起笔就开始写。
  他虽然文章写的还算过得去,字却实在一般。
  无他,贺顾没那个耐性——
  两辈子来,他都是宁愿在艳阳底下,练一天刀,也决不愿意站在书案前,临半个时辰字的人。
  那字只能说写的工整,实在谈不上好看。
  但此刻不同,有温香软玉作陪,爱慕的女子在边上看着,贺顾自然也愿意写了。
  凑得这般近,贺顾每落一笔,都能闻到长公主身上那股浅淡的檀香味,一如她这个人,清清冷冷,高高在上,却飘渺绰约,让人想入非非。
  贺顾写的美滋滋,长公主却一直在看他笔下的字,贺顾一行写完,她已经眉头紧锁的不能再紧锁。
  贺顾这才注意到她神色,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如何……写的不好么?”
  他这句话有点没过脑子,嘴太快了,贺顾问完,反应过来就想抽自己。
  心中狂骂:贺子环啊贺子环,你那破字,有个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竟然还敢问姐姐写的好不好,这不是自讨没趣?
  长公主果然叹了口气,指着第一个字便道:“间架结构便不对,落笔轻重更不对,这个字重心确实在左下方,但并不是完全落在下面,上面这一笔也要带一带,不能直接略了。”
  贺顾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谢谢姐姐指点,我……我知道了。”
  长公主却很认真:“你按照我说的,再写一个,我看看。”
  贺顾:“……”
  他只得硬着头皮又写了一个。
  他自觉已经按照瑜儿姐姐说的改了,谁知她仍然是眉头不展,贺顾见状,心中不免有些羞惭,正要说要不他就不练了,实在没啥天赋。
  长公主却道:“你站着别动,我来带你写。”
  贺顾一怔。
  怎么带?
  他呆呆的拿着笔,没敢动弹,长公主却走到了他身后,贺顾想要扭头看她,她却道:“别看我,看字。”
  贺顾便只能老实低头看字。
  可……可这个姿势,他怎能静得下心来写字啊!
  长公主站在他身后,她本就身形高他小半个头,如今环着贺顾,他才发觉瑜儿姐姐看着身形挺拔,四肢果然也是修长的,把他拢在里面,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十分自然。
  她身上的味道,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萦绕在贺顾鼻尖,他们俩的身子,也从来没有贴的这么近。
  长公主从背后握住了贺顾执笔的手,道:“你好好感觉,我是怎么带着你运笔的。”
  贺顾呆呆道:“好……好的。”
  长公主便这么从后面环着他,他俩身子贴着身子,长公主握着他的手,要在纸上,重新将那个字写一次。
  然而还未落笔,贺顾却听长公主在他身后道:“放松些,身体不要这么紧张。”
  贺顾咽了口唾沫,连忙应是。
  肩胛、手臂果然放松了许多。
  长公主这才握着他的手,在纸上开始落笔。
  长公主写字果然比他强太多了,有她带着,贺顾笔下的字都仿佛换了个模样,橫平竖直、撇有骨、捺有锋,便是点都点的干脆利落,十分好看。
  贺顾的心砰砰乱跳,他能听到长公主在他身后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显然正精心带着贺顾运笔,呼吸平稳,不像早已经心猿意马的贺小侯爷这般。
  一字写完,长公主便松开了贺顾的手,重新走回了贺顾身畔,问道:“如何?有些感觉了吗。”
  贺顾:“……”
  可太有感觉了!
  只是就一个字,也太不够了,贺顾还想这么来一回……
  不!不止一回,便是十回、百回,他也乐意得很呢!
  贺小侯爷那少有的机灵劲儿,瞬间冒出来了,当即蹙眉,做十分困扰状,道:“有些感觉了,但还不甚明晰。”
  裴昭珩听他说明白了一点,便眉头一松,温声道:“无妨,我再带你写一次,便是了。”
  但很快裴昭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已经带着贺顾写了第二十七遍,贺小侯爷却仍是蹙眉道:“仿佛还差一点。”
  裴昭珩:“……”
  兰疏:“……”
  兰宵:“……”


第32章
  贺顾话一出口,就发现那边长公主和兰疏兰宵三人,望着他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心中不免一突。
  ……这字儿,已写了整整二十七遍,他若是还摸不到门道,的确有些可疑。
  眼下,显然是已经糊弄不过去了,贺顾只得干咳一声,赶忙道:“呃……也不是全无领悟,要不我……我回头自己再练练,练个十天半个月,应当也能写个八九不离十了。”
  贺顾生的剑眉星目,相貌堂堂,便是此刻,他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竟然也能显得无比诚恳。
  裴昭珩见了他这副神色,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疑惑,便又随之消散了。
  只心道,人各有擅专之处,子环长的是弓马武艺,于诗书文墨一道,便是悟性稍差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且子环少年心性,磊落坦荡,定然不会欺他。
  他说学会了,那便应当是真的学会了。
  裴昭珩本就觉得,是他害了贺顾前程,眼下贺顾不过是想学写几个字罢了,虽然的确有些天分不足,懂得稍慢了些,若每个字都要带他写二十来遍,也的确有些麻烦。
  但再仔细一想,和他害的贺顾丢了前程这事一相比,眼下他也不过是受这一丁点的麻烦,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驸马愿意学,他便耐着性子,好生教他就是了。
  想及此处,便颔首道:“你既懂了,自然最好,回去以后,也要勤加练习。习字一事,最忌惰怠,今日恐怕是临不完这一整本《对江序》了,我便带着你,把头二十个字写一遍吧。”
  “若你还想学,以后每日朝食过了,可来找我,咱们再把这帖子,好好临过一遍。”
  贺顾闻言,立刻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天呐……
  天上掉下个老大馅饼,正中饿死鬼的脑门,大概也不过是这种感觉了吧!
  他的瑜儿姐姐,果然是这天下最温柔、最体贴、最有耐性、又最善解人意的女子了,辛苦了这半天,不仅不恼他,也不嫌弃他笨,竟还打算教他写完这一整本的《对江序》!
  《对江序》可足足有三百八十多个字呢,一日二十个,那岂不是能写他个十几二十日了么?
  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往后大半个月,他每天,都能和瑜儿姐姐贴贴了?
  贺小侯爷简直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还好终归是顾忌着,此刻站在长公主面前,多少有些包袱,十分努力的憋住了,这才不至于失态,叫她看出端倪。
  贺顾只故作认真,面色深沉,连连应是道:“我知道了,定然好生练习,只是辛苦瑜儿姐姐,要日日教我。”
  长公主今日不知为何又带回了面纱,听他这么说,那一向凛冽淡漠的眸光,竟显得柔和了三分。
  长公主道:“无妨,这有何辛苦?你虽往后,不可再入朝为官,但如今你年纪尚轻,愿意习字是件好事,小可陶冶情操,大可磨砺心志,便是不考科举,也能从中受益无穷。”
  贺顾自然连连点头,一叠声的附和,就差高呼姐姐英明了。
  他心中美滋滋琢磨,瑜儿姐姐这般处处替他考虑,想来,就算她还不曾钟情于自己,但心中定然也是不讨厌他的。
  只要他能把握住机会,循序渐进,叫她看到自己的好处……
  牵个手什么的……还会远吗?
  牵了手……亲一下还会远吗?
  亲完了……圆房又还会远吗?
  若是能圆房……三年抱俩,不也就近在咫尺了!
  贺小侯爷顿时感觉,前路忽然一片光明了起来!
  越想越高兴,看着长公主的一双眼睛,也愈发明亮。
  贺顾相貌虽然棱角分明、英气朗朗,不带一丝女气,但此刻他毕竟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人,面颊上有些地方,仍然带着点没完全消去的婴儿肥,那是种少年人独有的圆钝感,显得稚气犹存,此刻他双眸亮如点漆,又好似漆黑夜色里,独明的两点熠熠星辰。
  ……无怪京中的官家小姐们,一个两个都惦记着他,打着做未来长阳侯夫人的主意,谁被这样一双眼睛,全心全意、一瞬不错的注视着,心中能够毫无触动呢?
  裴昭珩虽是男子,竟也未能免俗。
  他心中微微漏跳了一拍,目光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迅速的从贺顾脸上挪开了,只低声道:“……继续写吧。”
  贺顾连忙点头,又执起笔开始临那《对江序》,这次他得了瑜儿姐姐承诺,会亲力亲为的教他写这帖子,便又更加认真了几分。
  虽然装傻,让瑜儿姐姐揽着他写字,写他个天荒地老,的确是件美事,但他刚才一想,也不能表现的太傻了,毕竟瑜儿姐姐何等才情?
  若是她发现夫君过于蠢钝,又岂能不嫌弃他呢?
  六月底的天气十分燥热,公主府的书房里却很凉爽,书案前,裴贺二人,竟真的这么临了整整一上午的帖子。
  等到好好写完二十个字,已近晌午,贺顾写的认真,竟也是头次没觉得习字枯燥无聊,甚至还想再写一会。
  长公主却不让他写了,还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做什么都得适度,贪多嚼不烂,今日已经很用功,不必再写,写得多了反而不好,贺顾也只得悻悻的让下人收了笔墨。
  正好厨房的人跑来说午膳已经备好,二人便往膳厅去吃午饭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同榻而眠,今日又凑得那般近,写了一上午的字,贺顾隐约觉得,长公主待他似乎与之前,稍微有些不同,虽然他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但二人相处,也的确比未成亲,在宗学堂时那样的同窗之谊,要亲厚了许多。
  果不其然,午膳时,长公主竟然主动开口和贺顾说话,问他:“既然你家中父母弟妹,未曾迁居公主府,要不要挑个日子,我陪你回一趟侯府,见过老侯爷和侯夫人?”
  裴昭珩这话,其实问的颇有深意。
  他此前便得了消息,贺顾的生母,前位长阳侯夫人似乎早早逝世,后头这个侯夫人,乃是抬妾为妻的继室,当初便是这个继室将贺顾的生辰八字和画像递到了母后宫中。
  陈皇后性子单纯,收到了这么一个好儿郎的画像,也只顾着相看适不适合自己女儿,不曾想太多。
  但裴昭珩毕竟以公主身份,留居庆裕宫多年,这后宫中,妇人之间的阴私手段,他可比寻常男子要了解的多,这些年来皇后总是不理事,若是没有他一直看顾,芷阳宫也不能这般始终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是以他一听说这个继室不是贺顾生母,便立刻猜出了当初贺顾的生辰八字被递进宫中,大概是怎么回事。
  且后来派人私底下去查回来,也果然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裴昭珩便将这事告诉了皇后,皇后果然也很不悦。
  陈皇后虽然想替女儿挑个好夫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乐意让旁人利用她的爱女之心,行一些苟且龌龊、不足为外人道的丑事。
  这才有了上禀帝王,长阳侯府留居旧邸,不必再迁之事。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前些日子,裴昭珩竟然得了个消息,长阳侯府有个管事被送到了汴京府,告了他个侵吞侯爷元配夫人嫁资之罪。
  长阳候父子今年三月以前,都一直戍守承河郡,不曾在京城里,京中侯府管事的自然只有贺顾那个继母,这么一个小小管事,哪里来的胆子干这种事?
  若说他没得了府中主家夫人授意,只有傻子才信。
  如今这管事已经被送了官,却未曾听闻长阳侯夫人一点消息,想必是贺顾的父亲长阳候有意袒护,这才给按了下去,没有将她送官。
  裴昭珩只要一细想,就大概能猜的出来,当初这位继夫人掌家之时,贺顾还是一个小娃娃,定然是没什么反抗之力的,也不知那继夫人侵吞他娘的陪嫁,如今可否还给了他兄妹二人,又还了几分?
  裴昭珩既然已经在心中将贺顾视若亲弟,便不会看着旁人欺负他,这事,他已是暗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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