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鸡会下蛋啊。”小音说。
说来也巧,她早上起床时去喂自己养的那几只鸡,没想到竟然亲眼看到有一只公鸡下了一颗蛋。
如果公鸡可以下蛋,那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啊。
于是她就懂了为什么夫人要喝补药,因为夫人真的可以生啊!
沈栖听完小音的理由更不知道要怎么跟小音解释清楚了。
他想了许久,最后无奈的笑了,“小音啊,我真的不会生孩子的。”
他们去的晚,直到屋子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到他们。
沈栖拨开布帘后看到有一年轻男子正坐在那里认真写着什么。
小音扶着他走过去坐下那男子才抬起头来。
是位眉清目秀清隽俊逸的公子。
那位大夫对沈栖笑了笑,柔声问:“姑娘哪里不舒服?”
沈栖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小音就等不及帮忙回答道:“我家夫人吃坏药了。”
大夫轻轻皱了皱眉毛,问:“吃了什么药?”
沈栖扯了扯小音的衣袖,拦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他自己解释说:“补药。”
大夫又问:“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小音又抢着回答:“有不舒服,夫人特别难受,还流了鼻血。”
“流鼻血了?”虽是反问,大夫的语气却也没多大起伏,显然是见过许多这样的病人了。
小音点头如捣蒜般,“对对对,流鼻血时夫人身子还滚烫滚烫的。”
大夫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起伏,“药渣可带来了?”
小音挠了挠头,苦恼的说,“没带来。”
沈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大夫说:“我带来了。”
小音去换衣服时沈栖闲来无事便去找小余要来了这些药渣,他那时觉得,既然要让大夫认认这药男子到底能不能喝,没有药渣怎么认呢?
沈栖庆幸他当时去要来了药渣。
大夫扒开小布包仔细嗅了嗅,又随意的翻了几下,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灵芝,人参,鹿茸。这得是体虚成什么样子才吃这么补的药?
良久,他抬头问沈栖,“夫人可是身体虚弱?”
沈栖摇了摇头,“我身体挺好的。”
大夫轻笑了一下,“那夫人吃这大补的药做什么?”
沈栖一时没拦住小音,又让小音说出了口,“我家夫人补身子是要生胖娃娃的。”
兴许是因为年轻还未有婚配,大夫听到小音这直白的话后脸颊上飘来一片绯红。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下,又礼貌的对沈栖说:“麻烦夫人把手递给我一下,我为夫人诊脉看看。”
沈栖的右手腕还未好透彻,他便把左手递了出去放在了脉枕上。
大夫指尖微凉,刚触到沈栖的手腕时沈栖有些不适应,微微抖了一下。好在大夫很温柔,还轻声安慰沈栖,“夫人莫怕。”
沈栖屏气凝神被大夫诊了许久,看着大夫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沈栖也越来越紧张。
好不容易等到诊完,沈栖还没松一口气,就又被大夫的问题惊住了,“夫人……可有过葵水?”
大夫话音刚落沈栖的脸立刻就滚烫滚烫的,他一个男子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一旁的小音却是一惯的直白,语气听起来颇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傻瓜,她说:“夫人还没有过。”
大夫脸也有些红,可治病是他的责任,怎样都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于是他又问,“敢问夫人芳龄几许?”
这个问题小音是真的不知道,只能呆呆的看向沈栖,等着他回答。
沈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小声说,“十七。”
大夫苦恼的挠了挠头,“那夫人不如先把补药停了吧,等有了……有了那个……夫人如果还怀不上再来找我。”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一直没有那个……也可以来找我。”
大夫又提笔往纸上写了些东西,边写边交代,“我先为夫人开点去火的药,平衡一下体内的热气。”
沈栖收了药方,又多问了一句,“敢问医生,我吃的这副补药是只对女子有用吗?男人可以吃吗?”
大夫笑道,“都可以吃的,只是补药而已,但有些太补了,所以夫人的身体才承受不住。”
沈栖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六十五章 男女脉同,唯尺则异
沈栖与小音从大夫那里拎着药包离开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小音一边扶着沈栖,一边好奇的问:“夫人怎么知道要带着药渣的?”
沈栖轻声说,“总得让大夫看看我吃了什么药才能确定我的病因啊。”
小音点点头,夸道:“夫人想的真周到。”
又向前走了两步,小音又问:“刚刚那个大夫为什么问夫人有没有葵水?没有葵水就不能生孩子吗?”
沈栖知道小音常年住在山上,对很多事都不是特别懂,可他没想到小音竟如此无知。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是的,所以我是生不了胖娃娃的。”
谁料小音又说:“没关系的,夫人只要有了葵水就可以生了。”
沈栖闻言轻轻揉了揉额角,“小音啊,男人是不可能有葵水的。”
话音刚落,他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不知羞耻,怎么就与一位小姑娘在大街上讨论起这种问题来了呢?
“真的不可能吗?”小音问的很认真。
“真的。”沈栖头点的也很认真。
他不愿意再跟小音讨论这个问题了,便问:“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明早再回去?”
小音抬头看了看天,虽然还有些光亮,可太阳已经没了,怕是不久天就要黑。
思索了许久,小音回答道:“还是明早再回去吧,晚上回去有些危险,更何况夫人的手还未完全好。”
沈栖点了点头,正要带小音往之前住的那个客栈去,他突然间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在盯着他。
他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会后猛然回头向后看去。
背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把小音吓了一跳。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啊?”小音以为沈栖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便紧紧的搂着沈栖的胳膊,连声音也在发颤。
沈栖又仔细的看了几眼,确定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后才轻抚着小音的手臂,安慰道:“没事,小音不要怕。”
可转身又向前走了几步后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他又猛然间回头看去。
依然什么都没有。
沈栖开始怀疑是自己补药喝多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又向前走了几步,沈栖还是感觉到了背后有什么人。
他又一次停了下来,想再确定一次。
小音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声音发抖的说:“夫人,您到底想看什么啊?您别吓我啊。”
沈栖也想知道他究竟是想看什么,背后那若隐若现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者到底是不是人?
沈栖屏气凝神,又转了一次身。
这次终于看到了,是人,而且是他认识的人。
沈栖松了一口气,勉强笑着叫道:“表哥。”
小音被沈栖这突如其来的几次转身吓得眼睛不敢睁开,听到沈栖叫了一声表哥她才敢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
果然,他们对面站着的是叶临江。
――
顾南玖的娘亲偶感风寒,但他家未曾存有药材,此次来医馆本是为他娘亲取药的,却不想有了意外发现。
他在医馆门口看着走远的沈栖很是疑惑:沈栖生病了吗?病了为什么不找卓大夫看?
思索良久,他突然想到进医馆去问问就清楚沈栖来做什么了,这才一边暗笑自己脑袋愚笨一边抬腿往医馆里去。
“钟大夫这是在做什么?”
顾南玖掀开布帘一眼就看到钟墨面前摆着许多已经摊开的书正在愁眉苦脸的研读着什么。
钟墨闻言抬起了头,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说起钟墨,也是一个被神眷顾的孩子。
那年寒冬腊月,他不知从哪流浪至尧光山下,身着单薄衣衫冻到神志不清。求生的本能让他在烧得迷迷糊糊间随便扯住了一个人,却好巧不巧的扯到顾南玖的师父。
师父看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了顾家好生照顾着,待他病愈后本想给他些钱财让他自谋生路,可师父偶然又发现他天赋异禀,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便收他为徒教他医术。
所以顾南玖与钟墨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
既然是到了师弟这里顾南玖也就不见外了,他大大咧咧的坐到了钟墨对面,伸长了脖子去看钟墨面前的医书。
他又问:“你在做什么啊?”
钟墨将一本医书拿起来给顾南玖看,“在查些东西。”说罢又问:“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已经把门关了吗?”
顾南玖看了一眼那本医书,记载的全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病。
“你门没关紧,不过我已经帮你关好了。”顾南玖又把那医书还了回去,“你查这些做什么?”
钟墨苦恼的摸了摸头,“刚刚来了一位姑娘,脉象有些奇怪。”
顾南玖问:“怎么个奇怪法?”
“男女同脉,唯尺则异,男尺恒虚,女尺恒盛。”钟墨皱了皱眉头,接着说,“可刚刚那位姑娘,尺脉弱,寸脉盛。”
钟墨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耳朵有些红,他支支吾吾的又说,“我当时觉得,这是因为那姑娘虽然十七了,还没有……没有葵水……的原因。”
顾南玖想了想,问:“是刚刚离开的那两位姑娘吗?”
钟墨点了点头,“是她们,她们走后我就关门了,没旁人来过。”
顾南玖又问,“是哪位姑娘病了?”
“病了的那位姑娘高一些,还被叫做夫人。”钟墨说,“那姑娘想要个孩子,所以吃了些补药,结果身体吃出了问题,我为她开了一副去火的药,吃完应该会好一些。”
顾南玖听到“孩子”二字时眉头就已皱起。
果然,梵长安还是被他刺激到回去跟沈栖要孩子了。
不过还好,沈栖是一个未有葵水的姑娘,这孩子他们暂且还要不了。
钟墨不知道顾南玖内心的不平静,想再与他讨论一下这个姑娘奇怪的脉象,“师兄,你说这姑娘的脉象为什么这么奇怪呢?真的与她还未有……未有那个有关系吗?”
顾南玖将手腕伸了出去,示意钟墨道:“你来试一试我的脉象,然后告诉我与那姑娘有什么不同。”
钟墨听顾南玖的话试了一下,然后更加疑惑了,“没有什么不同啊,与那姑娘的一致。”
顾南玖本想借这个机会告诉钟墨,脉象有的时候只是不太平稳,诊来觉得奇怪也很正常。可钟墨告诉他沈栖与他脉象一致,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当真一致?”顾南玖问。
“确实一致,我出师这么久对诊脉还是有把握的。”
钟墨与他师出同门,虽比他晚学了几年少学了一些东西,可诊脉应当不会错。
就算沈栖还未有过葵水,可脉象总要比他脉象弱一些才是,如果真的一致,那沈栖会不会……
其实是男的。
一旁的钟墨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了看着顾南玖,不敢相信的说:“师兄,那姑娘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第六十六章 叶将军又来了
顾南玖为了证实他与钟墨的想法,连为娘亲取药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出了钟墨的医馆便往沈栖离开的方向追。
他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沈栖是男的,叶临江又是他的表哥,那沈栖究竟是什么人?沈栖可是叶临江那个在宫里做皇子的表弟?
顾南玖还猜了所有可能会追上沈栖的情境。
也许沈栖要立刻赶回山上去,他刚好在山脚下追上了沈栖;也许沈栖与小音在路上被什么小摊小贩吸引了眼球刚好停在了半路;也许沈栖觉得太晚了想要住一晚,那他就会在客栈里找到沈栖。
可他怎么都没猜到,他会在一片血污里找到沈栖。
他远远的便看到前方围了许多人,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他突然听到沈栖的声音从人群中心传来,“表哥,你没事吧?”“你还坚持得住吗?”“我已经托人为你找大夫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好不好?”
顾南玖好奇的拨开人群往里走去,然后便看到躺在一片血污中苍白着一张脸的叶临江和趴在地上不停的叫着叶临江的沈栖,还有坐到一边手里拿着个糖葫芦身上沾染着不少血迹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音。
看到如此混乱的场面,顾南玖也顾不得找沈栖证实什么了。
他蹲到叶临江身边,捉起手腕为他诊了脉,发现并没有伤到内里后才开始察看叶临江的强势。
是刀伤。一共两刀,一刀在胸前,一刀在腿上,刀口虽深流血虽多却并未伤到什么要害。
顾南玖不解的问,“他为什么晕过去了?”
沈栖正诧异于顾南玖的突然出现,还没来得及问顾南玖什么,就被顾南玖反问了,他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为了保护我撞到了那边的木车,”觉得这样说不够仔细,沈栖又特意补了一句:“把车都撞碎了。”
“你们遇到什么人了吗?”顾南玖又问。
“是……”沈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是想杀我的人。”
顾南玖已经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可他不急着向沈栖求证,因为钟墨来了。
人群外有人叫喊着,“让开,让开,快让开,钟大夫来了,快让钟大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