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到长安的目光,三叔惊恐的摆了摆手,解释道:“跟我没关系。”
幸好沈栖这时候说话了:“不关三叔的事,是我突然想哭了。”长安这才歉意的看了三叔一眼。
长安揉了揉沈栖的手,轻声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哭?”
“我就是很感动,觉得大家对我很好。”
可他又不能为大家做些什么报答他们。
沈栖没勇气将后半句说出来,因为他心里清楚,说出来的话肯定免不了长安的一顿念叨。
长安轻轻揉了揉长安的脸,说:“大家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顺势将沈栖从凳子上扶起来后长安又问:“夫人是不是还没吃饭?许久没有与和安好好说话了,我们去找和安一起吃饭好不好?”
望着长安牵着沈栖走远的背影,三叔心里有点苦涩:怎么就不问问我吃没吃饭呢?
苦涩过后是又满满的纠结。
他轻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圣旨以前是保护伞,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了。”
第165章 逆子滚回来!
沈栖回到山上的第三天三叔收到了来自山下大皇子的信。
收到信时三叔再三确认:“是给我的?”
来送信的老人家打量了一下三叔,问:“人家让我给山上老人家的,你难道不是老人家?”
三叔愣了愣,一时没能适应老人家这个称呼。
过了一会后三叔又觉得有些不舒服,被一个老人家叫做老人家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三叔舔了舔后槽牙,说:“谢谢老人家,是给我的。”
待那位老人家走后,三叔怀着疑惑不解的心情打开了那封信。
没看到信之前他还在怀疑这信是不是给他的,看了信之后他就已经确定了那确实是给他的。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是封求救信。
大皇子能将二皇子、三皇子一步步扳倒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叶丞相心思那么明显,三叔一早就怀疑大皇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了,但迟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也不敢妄下定论,如今他手里的这封信则印证了他的想法。
大皇子什么都知道。
知道叶丞相这次的目的。
甚至知道那道圣旨的存在。
所以大皇子才来向三叔求救,让他不要拿出圣旨。如果他不将圣旨拿出来,叶丞相的目的达不到,也自然会带大家退回皇城。
怎么想三叔都不会吃亏。
可这种事情三叔一个人决定不了,还是要跟长安商量的。
三叔找到长安说这件事时,长安问了三叔一个问题:“他一直都知道夫人在我们这里,为什么没来找过呢?”
三叔鄙视的看了长安一眼,仿佛长安问了一个什么弱智问题一样,“夫人如果一直都能在我们这里,那就没人能跟他争皇位了,他为什么要找?”
这虽然不是长安想听到的回答,但他也不想跟三叔争执下去,便顺从的说了一句:“三叔说的是。”
三叔沉思道:“你觉得我应该听谁的?这圣旨是拿还是不拿?”
长安轻轻笑了一下,说:“如果是我,我应该不会拿出来。就让大皇子顺顺利利的坐上皇位,让夫人能安安心心的留在我身边。”
长安顿了一下,表情突然凝重起来,说:“如果是三叔,我觉得你应该拿出来。大皇子适不适合这个皇位三叔应该比我清楚,他的种种作为都像极了当年的我父亲,这样的人做了皇上,百姓的日子就难过了。”
三叔突然抓住了长安话中的重点,“你一直都知道皇城里的事?”
长安没有掩饰,点了点头,“我不希望夫人回去,也不希望这皇位最后给了一个不合适的人。”
三叔又叹气,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对于这个问题长安一早就想好了对策,如今三叔正问到点子上,“夫人有位五弟弟,名叫沈希,我托人去查过,这个五皇子从懵懂孩童时就开始学习为君之道,而且夫人与舲儿每每提起他都是称赞比较多,我觉得如果是他继承皇位,百姓会幸福的。”
“可这个五皇子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大家看好过,三位皇子相争,从来也没认为他会是竞争对手,你真的觉得他可以?”
长安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说:“他可以的。”
三叔不确定的问:“那我将圣旨拿出来了?”
长安笑着点头,说:“三叔也想为东和的百姓找位好君主不是吗?”
三叔当然想,而且比任何人都想。
他从长安的爷爷跟到长安的父亲,一个好君主对百姓们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像长安父亲那般的皇上他再也不想出现第二个了。
三叔没有再管大皇子写的那封信,哪怕信里保证了待他继承皇位后不会动这山上的一分一毫,三叔也下定了决心这皇位不能是大皇子的。
沈栖不知道大皇子给三叔来过信,直到几天以后他在山上听到了山下的吵闹声,才好奇的去问长安,“山下怎么了吗?”
长安将沈栖轻轻拥进怀里,答道:“应该是舅舅他们回去了。”
沈栖本来没有懂长安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后突然豁然开朗,他惊讶道:“三叔真的用了圣旨?”
这个问题长安也不知道,但他觉得三叔应该是用了。
沈栖又问:“大皇子会怎样?”
“不知道,但一定会活着。”
山下的人突然撤离是因为皇城突然来了消息,说是皇上醒了,可不知为何又突然气晕过去了,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让那个逆子滚回来”。
逆子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但为什么是逆子,又为什么要滚回来,大家都是满心疑惑。
叶丞相也没料到这一变故,甚至都没能来及上山将沈栖带着就马不停蹄的回了皇城。
他原以为是三叔将那道圣旨公示在了皇城引得皇上勃然大怒,这才导致皇上急召大皇子回去。
可回到皇城一天后叶丞相才开始听百姓们说起圣旨的事,这才明白皇上生气与那圣旨没什么关系,至于皇上大骂大皇子逆子则另有原因。
吴荪告诉他:“皇上不希望四皇子回来,大皇子却不听他的话要将四皇子带回来,皇上醒后听到这个消息很生气。”
彼时叶丞相与吴荪坐在皇上床前,门外则是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大皇子。
叶丞相望着大皇子的身影,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想让四皇子回来?”
吴荪觉得好笑,反问他:“丞相觉得除了你,这个皇城还有谁希望四皇子回来?”
“如果皇上觉得愧对四皇子,把皇位给他做为弥补不就行了。”叶丞相哼笑了一声,又继续说:“将沈栖推得这般远,说是为了弥补,其实只是不希望皇位落入他手里吧。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呢。”
对于叶丞相的这些话吴荪没法反驳,也不打算为皇上说什么话,他只是又问了叶丞相一句:“丞相觉得沈栖在那里过得好,还是回来过的好?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
叶丞相又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的说:“只有做了皇上权利才能握在自己手里,皇位当然重要。”
话已至此,吴荪也不便再说什么,只道:“丞相觉得重要那就重要吧。”
第166章 说什么对不起呢
圣旨公示到皇城的第三日几乎东和的每个人都知道了当年的这一交易。
若这交易的双方是普通人,也许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当年的大将军,尤其是皇上还失信了,这就很值得大家为尧光山上的那几位打抱不平了。
民间开始出现各种声音:
“君无戏言到底是一句玩笑话。”
“这姓沈的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皇上,说出去的话都可以不当真。”
“都已经坐上了皇位还要对人家赶尽杀绝未免太过分了。”
“杀了人家的亲爹得来的皇位坐得到底还是不安心吧,不然怎么二十年过去了还是不愿意放过一个孩子。”
“爹不是什么好人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带人围山的可是大皇子呢。”
“就这种人还想继承皇位,他哪儿配啊?”
沈栖听到这些时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和安好不容易有一次下山来玩的机会,他又不想扫了和安的兴致,便强挤出了一个个笑脸。
中午时随便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沈栖刚带着和安坐下就又听到了有人议论皇上。
“说起来皇上如今卧床不起也算是报应吧。”
“那可不就是报应嘛,五个儿子死了两个,失踪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不是年纪小就是人有问题,我看啊,这东和恐怕又要换个喽。”
菜还没上来,但沈栖一点也不想吃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爹,听他被人这样说那样说确实不是滋味。
和安听着旁人的议论,又看看沈栖有些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嫂嫂是不是不开心?”
沈栖本来是不想将自己的不开心说出来的,可和安都问出来了,他也就实话实说了:“是有点不开心,我不想亲耳听着别人这样说他。”
和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血浓于水嘛,嫂嫂身体里流的毕竟是他的血。”
他们这次下山是随着三叔与长安一起来的,同行的还有钟墨小音。但三叔与长安有其他的事要办,小音陪着钟墨回了顾府帮忙打扫宅子,便只剩了沈栖陪着和安四处走走散散心。
因为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两个人都沉默时就显得气氛很尴尬。
沈栖起先没意识到和安情绪有什么不对,直到菜上齐以后和安迟迟不动筷子,沈栖才察觉到和安的不对。
“和安怎么不吃饭呢?是饭菜不合胃口吗?”沈栖问。
和安撇着嘴问他:“嫂嫂是不是想离开我哥回皇城去?”
沈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他是想去找药材的,而且去了还是要回来的。
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说。
于是沈栖摇了摇头,避重就轻的说:“我没想过离开长安。”
“可嫂嫂不是心疼皇上嘛?不会想要回去看看吗?”
这个沈栖也想过。但只要他回了皇宫里找药材就总是要见到的,所以也没怎么细想。
话说到这里沈栖突然明白了和安在担心些什么,为了让和安放心,沈栖握上了和安的手,坚定的说:“和安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
“嫂嫂一定不能离开啊,你要是离开了我哥在山上肯定待不下去,若是你们都走了,我们这个家就不完整了。”
沈栖心疼的揉了揉和安的手,又一次保证道:“我不走,真的不走。”
后来这顿饭总算是和谐的吃完了。按照约定,午饭后大家应该在顾南玖的宅子里见面。
沈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凭着记忆走到顾府门口时莫名有一丝丝陌生的感觉。
沈栖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宅子里的人都离开了,而离开的正是他最熟悉的,剩下一座冷冰冰的宅子自然很陌生。
和安扯了扯正在发呆的沈栖,提醒道:“嫂嫂,我们在门口站了许久了,该进去了吧。”
这个宅子很大,沈栖早就想过钟墨与小音两个人一上午的时间会打扫不完。果不其然,他与和安刚进院子里就看到了钟墨与小音忙碌的背影。
他们正在给府里的花草树木浇水。
小音浇完最后一棵树放下水桶捶了捶自己的腰,一转头便看到了沈栖与和安。
她开心的对一旁的钟墨说:“夫人与二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沈栖与和安就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钟墨笑道:“你们这么快就吃过饭了?”
“我们吃过了,”和安答完又好奇的看着地上的一堆绿叶,问钟墨:“这是怎么了啊?”
“是剪下来的树枝。”钟墨说着又剪了一些枝叶下来,而后解释道:“这些花草树木的枝叶都长得很快,如果不经常理一理会变得很难看。我许久还不来一次,既然来了就多剪些下来,省的下次来的时候这些小东西们又乱做了一团。”
和安在认真的听钟墨讲修剪枝叶的事,但这些话听到沈栖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他控制不住的就联想到了钟墨这次许久没来的原因。
造成这个后果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他。
“对不起。”沈栖又一次道了歉。
钟墨有点发愣,他不太明白沈栖这句没头没尾的对不起是为了什么。
沈栖解释道:“如果不是有人围山,钟大夫也不会被困在山上下不来。”
钟墨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啊,我多久来打扫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跟围山有什么关系?”
和安看着这样的沈栖有些心疼,也有些难过。
总是会有那么些个时候他会觉得沈栖没把他们当一家人,这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来的一句道歉就是证据。
和安看着沈栖的侧脸想:嫂嫂其实还是想离开的吧。
他能感觉得到这两日沈栖已经在有意无意的交代他走了以后的事,但他又总觉得那是他想多了。
沈栖又说:“反正就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们才被困在山上的。”
钟墨笑呵呵的又去剪多余的枝叶,没有回应沈栖的道歉,反而问他:“你是以长安夫人的身份跟我道歉还是以四皇子的身份跟我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