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舲儿不去送送吗?”沈希问。
彼时他正与舲儿坐在那间茶楼里,看着对面气呼呼的舲儿,沈希又出言劝道:“要不就去看看吧。”
舲儿问:“表哥是不是没去送长安哥哥啊?”
“四哥哥本来是要去的,可叶丞相临时给他派了些活做,他便没空了。”
舲儿惊讶道:“所以没人去送长安哥哥吗?”
“当然有,钟大夫代替表哥去了。”
舲儿苦恼的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去送送他吧。”
马匹拴在木桩上,长安自知等不到沈栖了,可还是想再多等等。
钟墨见状劝道:“是时候出发了。”
长安望着皇宫的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那我就出发了。”
钟墨这时才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长安,“记得回去后把这个给和安吃,每天喝药之前吃一颗,药效会达到最好。千年雪参不完整了,我担心雪参吃完了和安还是不能痊愈,于是就想了个这样的办法,希望会有用。”
长安接过瓷瓶,将瓷瓶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而后才感激的说:“谢谢钟大夫。”
舲儿与沈希赶到时长安一只脚已经跨到了马背上,结果被舲儿的一声“长安哥哥”又吼了下来。
长安只将自己要走的消息告诉了沈栖与钟墨,他还特意嘱咐过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所以如今舲儿的出现吓了他一跳,“舲儿怎么来了?”
舲儿喘着粗气,说:“来送送你。”
舲儿喘匀后她质问长安道:“怎么毫无征兆的就要走?”
“我告诉过三叔,如果我十日没回去他就会带人来救我。我不想因为我的迟迟不回再给夫人带来麻烦。”
舲儿从沈希手里接过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长安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长安笑眯眯的将礼物收了起来,“谢谢舲儿。”
眼看着长安又要跨上马去,沈希急忙问:“四嫂嫂什么时候再来?”
在马背上端端坐好,长安想了想,说:“这个我还不确定,但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第184章 三叔来看看你
三叔也想过长安过了十天还不愿意回来是不是因为舍不得,而不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所以他带着人沿着路一直打听,试图找到一丝长安已经回去的气息,然而一直到了皇城他们也没问到见过长安返程的人。
三叔心里明白,今时不同往日,皇位上已经换了人,他们万事都要小心。在没有弄清楚长安是不是真的没事前他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将大家安置好后,三叔就一个人去了丞相府附近打听。
他许多年没来过皇城了,所以如今哪里消息最灵通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记得,当年他还在皇城时城中的那些江湖术士是消息最通的一群人。
三叔看着不远处扛着旗子吆喝着的江湖术士,突然就动了心思。
他慢慢的走过去,笑着问那个人,“先生可会算命?”
那人笑了一下,说:“当然会了,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三叔点点头,示意那人跟他走。就近找了个酒楼坐下,三叔才问:“先生觉得我近日会有什么灾祸吗?”
那人喝了一盅酒才慢悠悠的开口,“请把手递给我看一下。”
三叔知道他这是要帮自己看手相。但也忍不住怀疑,看近日是否有灾祸为什么要看手相呢?
不过他既然是有事要向人家打听,便也照做了。
那人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然后便意味深长的说:“你近日会有一难。”
三叔轻笑,问:“什么难?”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近日来做了什么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什么难你心里应该清楚。”
三叔又笑:“那我应该如何防呢?”
“坐在家里别出门,过了这七日就好了。”
三叔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点碎银子给那江湖术士,说:“多谢先生指点。”
那江湖术士似乎是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般,盯着手心里的碎银子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满面笑容的说:“您真是客气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或许您需要看风水吗,我还会看风水。”
三叔摆摆手,说:“风水就不用了,我们家风水挺好的。”
顿了一下,三叔又说:“不过我倒是确实有一件事想问你。”
那人猛地点了点头,说:“您请问!”
“我看你刚刚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你似乎经常出现在这里啊。”
那人又点头,说:“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
如果说之前三叔心里还不确定能不能从眼前这个人嘴里知道些什么,那此刻他就笃定了眼前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你有没有听说丞相府这段时间抓了一个年轻人?”
那人低头做思考状,然后说:“抓人倒没听说,但是有一个年轻人前几日的确经常出现在丞相府门口,后来我突然就没见过他了。”
说完那个人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觉得没人注意他们以后他才又小声说:“我听说那个年轻人是叶小姐的心上人,可丞相不同意,就悄悄的把人处理了。”
三叔蹙眉,反问道:“叶小姐的心上人?”
那个人又仔细的想了想,说:“我有一次见他送叶小姐回来,听到叶小姐叫他什么安哥哥。”
三叔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又问:“你们可有人看到叶丞相把他怎么样了?”
那人又饮了一盅酒,凑近了三叔小声说:“看倒是没看到,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叶丞相那么心思缜密的人也不会让人看到啊。我那日亲眼看到他进了丞相府,但是我却没有看到他出来,第二天就从丞相府运出来了一个箱子,说是要送给皇上的东西,但我觉得箱子里面其实就是一具尸体。”
三叔的心已经乱了起来。
他倒不是信这个人的觉得长安已经没命了,他在怀疑长安如今是不是被叶丞相关了起来。
他不太了解叶丞相,但从皇宫中的人给他传的消息来看,以叶丞相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有长安的存在的。
自己的外甥、如今的皇上偷偷的嫁了人,这对于叶丞相来说的确是件丢脸的事。
三叔的心被那江湖术士的话扰乱了,留下酒钱后三叔匆匆的赶回了安置人手的客栈。
他不想在去打听什么了,不论长安是否平安,他都决定要夜探丞相府了。
三叔走的太快,以至于他都没听到在他走后那江湖术士与熟人的对话。
“今天又忽悠了几个人啊?”江湖术士的熟人问他。
那人将银子收好,又叫了两壶好酒,不高兴的回答:“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忽悠,我那是凭本事。”
熟人不屑的说:“是凭忽悠人的本事吧。”
江湖术士突然笑出了声,承认道:“他要打听消息的话街上有这么多人可以问,可他偏偏选到了我,那可不就是让我忽悠的吗?”
熟人“啧”了一声,有些担心的问:“你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吧?”
又一盅酒下肚,江湖术士已经微醺了,他使劲摆了摆手,说:“绝对不可能闹出大乱子的,毕竟我也忽悠了这么多人,还是知道分寸的。”
天黑前三叔已经将一切事情安排好,一群人静坐着就等着夜幕降临了。
带人出发前三叔又犹豫了一下,他觉得是不是先写封信问问长安究竟回去了没更好一些。可一想到写信要好几天才能收到回信,三叔就觉得他有些等不起。
于是夜幕降临时三叔还是下令出发去了丞相府。
可三叔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丞相府看到沈栖。
也是因为看到了沈栖,他脚下突然站不稳从屋顶上滑了下来,就这样摔在了沈栖面前。
三叔穿着一身夜行衣,又以黑巾遮面,沈栖也没能立刻认出他来,反而被吓了一跳,以为又有刺客来取他的性命了。
叶疏离沈栖最近,看到三叔摔下来的那一刻就拔出了剑指向了三叔。叶疏这一剑下了杀心,三叔来不及告诉他们自己是谁,就慌忙从地上弹了起来。
叶疏步步紧逼,三叔只好拔剑相迎。
沈栖也看出了叶疏又想像之前那般直接要了刺客的命,便急忙喊道:“留他一命,问出来是谁派来的以后再杀也不迟。”
话音刚落,叶疏就收了剑,丞相府的守卫也刚好赶到将三叔团团围起来。
三叔将手里的剑扔到了地上,又扯下脸上的黑巾,无奈的说:“是我啊。”
沈栖惊喜的看着三叔,不顾守卫的阻拦就奔向了三叔。
“三叔怎么来了呢!”他惊喜的说。
三叔说:“来看看你。”
叶丞相也在这时闻声赶来,刚好听到三叔的这句话,于是他阴阳怪气的说:“将军看望人的方式可真奇怪,不仅打扮奇怪,带的礼物也奇怪。”
第185章 舅舅大坏蛋!
沈栖看的出来叶丞相对三叔是有敌意的。不然也不会拿绳子将三叔捆起来,像审犯人那样审三叔。
看着舅舅这样对三叔,沈栖挺不高兴的。
夜已经深了,叶丞相仍然在反复问着那几个问题:为什么来?谁指使的?有多少人?
三叔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的回答:为了找长安而来,无人指使,没多少人。
沈栖的一颗心一直提在半空中,就怕三叔下一刻就失去了耐心挣脱绳子拿剑指着叶丞相。
叶丞相又问了一遍:“你趁着夜晚穿着夜行衣带人来我府上,怎么看目的都不单纯,说实话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三叔大概是失去了些耐心,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说:“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担心长安而已。”
叶丞相冷哼一声,说:“他已经离开皇城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我这里?”
三叔向沈栖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沈栖点头,乖乖的解释道:“长安已经回去了。”
说完又问:“三叔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他吗?”
三叔叹息道:“我若是遇到他了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但不论如何,知道了长安没事三叔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看着三叔微微有些干的嘴唇,沈栖连忙转身去为他倒了一杯水。扶着杯子给三叔喂了一些,沈栖又去向叶丞相求情,他说道:“三叔不是坏人,他与那些来刺杀我的人不一样,舅舅不要把他绑起来好不好?”
叶丞相眼睁睁的看着沈栖亲手为三叔喂了水,心里气得不行。
又听到沈栖为三叔说话后更是恨铁不成钢,他一把将沈栖扯到了自己身边,严厉的说:“你如今是皇上了,端茶倒水这种事你怎么能做?”
沈栖解释:“可是三叔是我的长辈,晚辈向长辈端茶不是应该的吗?”
叶丞相又说:“晚辈是应该向长辈端茶,但他算你的哪门子长辈?”
沈栖被叶丞相的话惊到了,他慌忙说:“我与长安成亲了,长安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
这句话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叶丞相,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目圆睁,警告沈栖道:“以后不许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更不可以说你成亲的事,否则我就派人一把火烧了那座山!”
沈栖略感委屈,也感到很伤脑筋。因为他似乎想不到一个好办法让舅舅尽快接受长安。
叶临江在听到自家老爹一遍又一遍问些三叔同一个问题时就预感这事没那么好收场,可纵观整个皇城,如今敢与叶丞相互相指着鼻子说对方不是的也只有舲儿一个了。
于是叶临江便偷偷的派叶疏去叫了舲儿过来。
刚巧舲儿与沈希约着出去玩今日回来的晚,叶疏在大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回家的舲儿。
在听完叶疏的复述后舲儿拔腿就往会客厅去了。
舲儿到的时候屋里的几个人都沉默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冲到了三叔身边为他把绳子解开了。
解完绳子舲儿才质问:“爹爹为什么要绑三叔?”
叶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甚至走几分委屈,他反问:“他夜探丞相府,我绑他难道不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了,就算是晚上来的,三叔也是客人,爹爹不给人端茶倒水还把人绑起来真是没礼貌!”
叶丞相气得喘了几口粗气,指着舲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舲儿与沈栖趁这时连忙将三叔扶了起来。
“对不起三叔,我太贪玩了,不然就能早些回来了。”舲儿有些懊悔的说。
三叔笑道:“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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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到家以后没有看到三叔的身影就暗道大事不好,果然最后真的大事不好了。
当和安告诉他三叔在他离开的第十日就带人出发皇城时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他觉得三叔应该不会冲动。
可他到家的第三日就收到了叶临江的信,信中说三叔被叶丞相以刺客的身份关在了牢里,要长安尽快过去一趟将这件事了解一下。
所幸和安身体正在慢慢好转,长安没了牵挂走这一趟也放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待他匆匆赶到皇城以后先看到的会是三叔要被处刑的消息。
视线在触及沈栖名字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他满脑子都是:夫人要杀三叔了。
叶临江找到他时他正在一家茶楼干坐着。
长安迫不及待的问:“三叔真的是夫人下令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