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归宿?这个词用在陛下身上好像不太合适吧!”
“可是以前陛下肯定要回未央宫用晚膳的。今日不仅没有用晚膳,竟然都不回来睡觉!钱太医,我怀疑陛下是被那个叫长平的狐狸精给勾引住了!”
“呃……人家好歹是个公主,你这么骂她不好吧?”
辛荑却红着眼睛道:
“她敢跟殿下抢陛下,我骂她已经算是轻的了,我恨不能去打死她!”
“不不不,别激动啊!殿下还在床上躺着呢,他需要你的照顾。”
辛荑闻言,再顾不上和钱檬初讲话,而是急急忙忙地走入房间去照顾韶子潇。
韶子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中午了。
辛荑惊喜地看着韶子潇睁开眼睛,然后笑着说道:
“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刚刚在心里已经把佛祖菩萨都求了一遍了!”
韶子潇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抚上他自己隆起的腹部,道:
“我的孩子没事吧?!”
“殿下您就安心吧,小殿下他现在非常好!”
韶子潇舒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陛下呢?我这么感觉他昨晚好像没有回来?”
辛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道:
“怎么可能呢?陛下晚上不回这里睡觉,他还能去哪儿啊?”
韶子潇皱着眉头道:
“是吗?他真的有回来吗?”
“当然啊,只是因为当时殿下您昏迷了过去,所以您就没有看到陛下。”
“那,他有没有抱着我睡觉?”
韶子潇总感觉昨晚睡得很冷,而不像往常一般,睡在拓跋毅温暖的怀抱中,因此这样发问。
辛荑闻言,使劲想象了一下,然后含糊地说道:
“哎呀殿下,您跟陛下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奴婢也回去休息了,奴才哪里知道陛下有没有抱着您睡?”
韶子潇看着辛荑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皱着眉头说道:
“你这副模样,不像是睡过觉,倒像是守了我一夜。”
辛荑急忙岔开话题道:
“殿下,奴婢琢磨着,陛下应该是害怕在睡梦中伤到您的肚子,所以才没有敢抱着您睡觉,这就惹得您以为陛下没有回来。”
韶子潇沉思了一下,然后道:
“或许吧。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辛荑一愣:
“殿下……?”
“你赶紧给我去睡觉,睡醒了再过来陪我。”
辛荑听到这话,感动地一塌糊涂。因此,即便她一夜未眠,此刻她也不想去睡觉了。
“殿下,奴婢还不困。”
“那就去闭目养一会儿神,你这样憔悴的样子,我看着怪心疼的。”
辛荑含着泪道:
“好,奴婢这就去。”
说罢,辛荑就找来几个她认为靠得住的宫女,让他们好好伺候着韶子潇,然后她才离开。
辛荑走后不久,一个小太监就来报,说是陛下来了。
因为害怕拓跋毅担心自己的身子,房内被推开的那一刻,韶子潇就收敛起了悲伤的心情。
然后,韶子潇就亲眼看着蹙着眉头的拓跋毅一步一步走入床边,且神情越来越凝重。
韶子潇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他关切地问道: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谁准你叫我夫君的?!”
韶子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刚刚拓跋毅那样疏离且凌厉的语气,让韶子潇甚至怀疑,眼前这人不是真正的拓跋毅。
拓跋毅看到韶子潇吃惊的表情,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道:
“朕今日来,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情的。本来朕可以让小路子来传话,但朕怕他一个奴才讲不清楚,所以特意亲自来一趟。”
韶子潇张了张嘴巴,却是讲不出一句话来。
拓跋毅见此,用平静的语气说下了最残忍的一句话:
“三日后,朕要迎娶长平公主为皇后。”
第六章 长平出闺成大礼,子潇呕血断痴情【虐】
听到这话,韶子潇怔住了。
拓跋毅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韶子潇的回答,于是他直接转身想离开这里。
此时,韶子潇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拓跋毅回过头,冷冷地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
韶子潇忍着眼泪说道:
“你要立长平公主为皇后,那我呢?我才是你的皇后啊!”
“这个朕早就考虑到了。本来呢,朕应该要把你打入冷宫或者直接逐出皇宫的。不过看在你怀有身孕的份上,朕先降你为贵君。等这个孩子出生后,朕会滴血验亲。如果这是朕的骨肉,你就继续做贵君;如果不是,你也就别想再见到朕了。”
听到这话,韶子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你果然还是在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骨肉!”
“没错,朕一直都在怀疑啊!”
“既然你根本就没那么爱我,之前为什么要装作对我一往情深的样子。拓跋毅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骗走了我的心!”
拓跋毅不屑地看了韶子潇一眼,道:
“之前我确实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么多甜言蜜语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对你腻了,又刚好遇到了长平,我自然是要把所有的宠爱都给她!”
“既如此,你直接把我逐出皇宫吧。”
“这不可能。你现在身怀六甲,我直接把你逐出皇宫,百姓还以为我是昏君暴君呢!”
说罢,拓跋毅就一把推开韶子潇抓住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拓跋毅决绝的背影,韶子潇突然不想哭了。
不止不哭,他还笑了两声。
然后,韶子潇扶着肚子慢慢地躺了下来。
“是梦,刚刚那些都只是梦。”
韶子潇这样想着。
于是他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因为他相信,等他一觉醒来,拓跋毅就还是那个疼爱他的夫君。
只是这回,他错了。
他本以为他醒来之后,会看到拓跋毅守在床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然后略带责备的语气问他,为什么睡了那么久,他很担心他。
韶子潇会告诉拓跋毅:因为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你不要我了,而且还爱上了别人。
然后拓跋毅就把韶子潇拥入怀中,宠溺地说:傻瓜,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可惜,韶子潇真正醒来时,根本就没有看到拓跋毅的身影。
不要说是拓跋毅了,这房间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因为这熟悉的陈设,韶子潇甚至以为,他又被拓跋毅打入冷宫了。
韶子潇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听到开门声。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睁开眼睛,然后失望地看到,走过来的人是辛荑,而不是拓跋毅。
韶子潇再次闭上了眼睛。
辛荑见此,心疼地说道:
“殿下,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您实在困的话,那就吃完再睡,好不好?”
韶子潇轻声说道:
“我不饿,但是我好困。”
“您是不饿,可奴婢听到小殿下跟奴婢说,他肚子饿了,但他的父后却不肯吃东西。”
听到“父后”二字,韶子潇的心跳一滞。
他好想问问辛荑,他是否还担得起这两个字。
拓跋毅告诉他,要迎娶长平公主为皇后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不敢呐!
他害怕再次听到那样残忍的话!
于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韶子潇不问,辛荑也就不提新皇后的事情。
因为,她怎么能在韶子潇的伤口上撒盐呢?!
她能做的,只有劝韶子潇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一晃两天就过去了。
这日,是一月初十,宜嫁娶。
由于祁国太遥远,因此拓跋毅特意在京城中挑了一处别院,让长平公主将它作为娘家。
然后拓跋毅穿着新郎服,亲自骑马到这个别院中,将长平公主迎娶入椒房殿。
没错,是椒房殿,而不是未央宫。
原因在于,前皇后韶子潇还大着肚子赖在未央宫呢。拓跋毅赶不走他,又不想委屈了长平公主。
于是拓跋毅将原本就华丽的椒房殿布置地更加精美,然后在椒房殿中跟长平公主成亲。
这日午时,拓跋毅将长平公主的花轿迎入了椒房殿。
到了傍晚,拓跋毅就准备在椒房殿跟长平公主拜天地,然后洞房花烛夜。
此时韶子潇正在睡觉,不过他刚刚睡着就被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给吵醒了。
韶子潇感觉很奇怪,这平日里寂静无声的皇宫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
于是他把辛荑叫了过来,问道:
“外面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啊?”
辛荑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道:
“奴婢也不知道啊……”
“那你出去看看吧。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别吵了,吵得我心烦。”
“是。”
只不过,辛荑还没走出去呢,韶子潇就突然想起来,今日,好像是拓跋毅迎娶长平公主的日子啊!
想到这个,韶子潇不自觉地落下一滴眼泪。
等到辛荑回来的时候,韶子潇的两只眼睛已经肿了。
辛荑思量再三,然后说道:
“殿下,今日陛下在宴请群臣,所以有些吵……”
“他今日为什么要宴请群臣?”
“因为……”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吧?”
“殿下,您……”
韶子潇勉强笑了一下,道:
“我没事啊。他早就跟我说过了,我有心理准备的。”
看着韶子潇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辛荑带着哭腔说道:
“您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韶子潇却又是一笑,然后说道:
“我听到了。”
辛荑仔细地听了听,结果什么都没听到。于是她疑惑地问道:
“殿下,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声音了啊。您这是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傧相在说‘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听到这话,辛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殿、殿下,您没事吧?!”
韶子潇笑道:
“我没事啊,我是真的听到了,他们好吵。辛荑,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辛荑只好道:
“那奴婢就在门口,殿下有什么事一定要叫奴婢。”
韶子潇点了点头。
于是辛荑缓步走出来。
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些异动。
于是她转过身子。
然后她正好看到,韶子潇呕出了一口鲜血。
第七章 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他的孩子保不住了
辛荑本以为,韶子潇呕血晕倒已经算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可等到跑到床边后,她才发现,还有更加糟糕的事:
韶子潇的下身竟然在流血!
辛荑看着晕厥过去的韶子潇,带着哭腔说道:
“殿下,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说罢,辛荑就跑了出去。
由于跑得太急,还没跑出房间呢,她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但她就跟不知道疼痛似的,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继续跑。
辛荑知道,如今的韶子潇与废后无异,太医院那群势利眼的人,肯定避之不及。
她只能奢望着,钱檬初能刚好在太医院。
不过等到她跑到太医院后,那些太医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纷纷围到了辛荑的身边 关切地问道:
“辛荑姑娘,您怎么来了?是不是皇后殿下身子不适?”
辛荑跑得太累了,因此现在只是不断地喘着粗气,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她听到太医的话后,她直接拼命地点头。
那些太医见此,都拿上了医箱,然后赶往未央宫。
辛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虽然她心中非常疑惑:为什么这些太医突然都转了性了?不过她还是更加挂念韶子潇的安危。于是她也不愿去追究这个,而是跟着这些太医跑回了未央宫。
太医轮流给韶子潇把脉后,脸色都变得非常凝重。
在这些沉重的气氛中,辛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但又因为太想知道韶子潇的情况了,于是他走到太医院院首面前,然后轻声说道:
“院首大人,我家殿下怎么样了?”
李院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辛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呜呜呜,殿下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听说这话,李院首脸色大变,呵斥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后殿下他还好好地活着呢!”
“啊?那您为什么要摇头啊?”
“我摇头是因为,殿下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了。”
辛荑的脸色更差了:
“如果小皇子保不住了,那简直就是要了殿下的命啊!”
他们在说这话的同时,韶子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是因为腹痛而醒的,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他的孩子保不住了。
韶子潇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泪。
他这些天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不过是为了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