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吕光心中愤懑不已,连饮两杯,血一般剔透的液体沿着嘴角滑了下来,白霜看的入神,他扑了上来,将吕光一把按在地上,胡乱的甚至是疯狂的堵住对方的嘴。
“你,白霜…”
话音被堵在了唇齿间,吕光那些要喷出火来的话一下子都被阻断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却没有强行推开身上之人,一股甜蜜的触感从二人接触的地方传遍了身体。
004 明月照白霜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另外一人亲吻会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呢?甚至身体都发起热来,有些不受控制,难道这都是生理反应,他饮了酒,身体也跟之发烫起来。
白霜放开了他,勾了勾唇角,“你还知道我的名字,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我是谁。”
吕光错愕失神的望着他,半响说,“我不会忘记你是谁。”
一听到这话,白霜就失控了,泪水再一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他愤恨的掷起一只酒杯砸向对方,“你这个坏人,你一直骗我,你没有忘记我的名字,可这两年来,你的心里一直都在想那个大恶人,他有什么好的,啊,你为什么要想着他,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很早以前,早都我都忘记了那一年我几岁,我在延城见过你,就像城外那座荒废的城堡一样,我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你,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他哭喊了出来,整个大殿内顿时回响着他那惨烈的哭声。情到深处,他狠狠的抱住吕光,将眼泪尽数擦到他的身上,不停的摩擦着对方,手不由自主的探进对方的衣袍内动情的抚摸,忽而被一双手抓住,有些粗重的唿吸声,“你不要玩火。”
下一刻嘴就被狠狠的噙住,一阵裂帛声中,地上的酒杯玉器被撞了个凌乱,白霜急忙喘息,“玩火,…不要,我要玩你。”
这是你自找的。
吕光冷哼一声,在自己理智濒临崩溃的那一刻勐地撕碎了对方身上的衣袍,火热的手沿着碎裂的衣袍摸了进去,随即二人都长吸了一口气,美酒的香味,美人的体香充斥在一起,吕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落泪,对不起,他忍不住了。
炽热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混乱中,白霜抱紧了上方之人,汗如雨下,从他口中叫出的几个情动的字眼却一下子刺伤了白霜幼小脆弱的心,“文玉哥哥…啊…”
砸在他白净肌肤上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白霜最后还是忍不住流泪了,泪水打湿了地板,被箍在身下,狠命的刺入,他失去了哥哥,失去了喜欢的人,最后也失去了身体,为什么佛祖连最后一丝的怜悯都不留给他?
为什么,吕光你这个大傻子,大笨蛋,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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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缕阳光穿透层层窗棂窥了进来,落在大殿之内,将殿内疯狂过后的二人身体放大再放大,倏尔,被身下人手臂缠着的身体终于动了一下,像是不太喜欢被禁锢似的,他抽开了自己的手,继而睁开了眼来,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身下的人雪一般白润的肌肤上映满了斑驳痕迹,白皙修长的双腿间红白交错,凝固了的液体那么晃眼,金色的长发胡乱散在了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没有喝醉,他从来都不会喝醉的,吕光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候一条手臂缠住了他,像是蛇一样的光滑,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阴柔,“你上了我,就想一走了之吗?”
什么?那个字眼钻进耳朵里,吕光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这只是一场梦,一场他胡思乱想后旖旎的春梦,吕光勐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袭遍全身。
这不是梦。
这是一场残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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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最爱的人,我终究还是负了你。
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小时候我们不是很好吗?你怎么到了今日这般境地,一意孤行,不听劝谏,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我还是恨不起来你。
为什么,我爱上了你,爱的那么魂牵梦萦,肝肠寸断。
对不起,最终我还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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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一件一件的穿上了衣服,他问吕光,“你真的想回家吗?”
吕光背对着他,望着殿外的风景发呆。
十二月了,为什么西域还不下雪,长安是不是落了雪。
甘泉宫外是不是一片素白无垠,瑶湖上是不是结了冰,啊,多么苍茫辽阔的一片北国雪景啊。
文玉哥哥,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在临渭平原上一起骑马,一起玩雪,一起在林中射猎,一起躲在山洞中避雨,你还记得吗?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我不回去。”吕光没有回头,声音传了过来。
白霜光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手摸上吕光的手臂,一阵冰凉剔骨的触感,“如果你不回去,我就自焚。”
吕光倏尔转过身来,一双凌厉的眼神刺穿他,“你在说什么?”
“在西域,我们都相信太阳神的存在,如果能在大火中焚身自尽,死后灵魂就会升天,被佛祖超度。”
“吕世明,记住我的名字,白霜,就像长安冬天的雪一样,每当你看见雪,就会想起我,在与你十万里遥远的异国,有一个爱着你的傻子,就像你爱着那个大恶人一样。”
白霜最后还是离去了。
吕光最终也没有追上去。
他望着那个长大的孩子,坚决离去的背影,心里沉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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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85年正月,大秦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安西将军、西域校尉、顺乡侯吕光,带着七万西征军从龟兹东归——
西域高僧鸠摩罗什随军同行,他对吕光说的第一句是,“西域乃凶亡之地,不宜淹留。”
吕光大宴将士,随后离开龟兹国都延城,用两万多头骆驼满载西域珍宝奇玩,亲自护送觉卧释迦佛像,并驱赶骏马万余匹,引军东归。
这一场漫漫无期的回家之路,才正式开始。
吕光一心想要回到长安,回到他的宗主身边,他希望一切都可以来得及,他的一片赤忱可以感怀苍天,挽救于危难的大秦帝国。
黄沙漫漫。
英雄不息。
当骆驼的铜铃声响彻这万里戈壁,百里沙漠,夕阳西下,他回头望去,一轮橘黄色的残阳挂在天边,那般耀眼夺目。
我的英雄。
等着我,我回来了。————
———END———
001 一觉梦醒
苻融醒来的第一眼,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满眼担忧他生死的人。
但是他不认识面前的人。
“你是谁?”
那人眨了一下眼睛,“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苻融摇头。
那人将他从榻上扶了起来,“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可以了。”
苻融环顾着身边,这里是一处军帐,但不是大秦的军帐,大秦的军帐内会有列国林立的地图,这里却没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袭极宽极大的灰色衣袍,这不是自己的衣服,他又紧张的盯着面前人,一下子从榻上起来,“你到底是谁?”
那人一怔,“你真不认识我了?”
苻融再次确认,他茫然的眼神让对方顿时没了耐心,“好吧,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谢石。”
“什么,是你?”苻融一听,脸色大变。
谢石,这是晋朝人,而且是晋朝很有权势的一个人,因为他的哥哥就是谢安。
苻融要冲出外面去,谢石一把拽住他的手,“你别乱跑啊,是兄长要我救你的。”
“谢安?”苻融蹙眉。
“不会吧,你是真的失忆?我们都没有动你啊,你身上连半分伤口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吓傻了,那场战争,唉,不说了。”
那场战争?哪场战争?苻融心里愈发迷惑了。
他不是在洛阳攻打燕国吗,怎么身边出现谢石,晋朝的人?
“这是哪里?”
“寿阳啊。”谢石有点绷不住了,原来一场天大的变故会令一个人失去记忆真的不是传说。
“寿阳?”苻融一听,奋力挣开他的手,谢石又来抓他,苻融灵敏闪过,“不要逼我动手。”
“呦,动手,好啊,走吧,我们出去打一架。”
苻融却平静下来了,他需要冷静一下,回想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从洛阳来到寿阳,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的兄长,而是一个晋朝人。
可是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记得的是那张面孔,他的眼中柔如春水,却怀有璀璨光芒,他的兄长,到底在哪里?
“我要出去。”
谢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好啊。”
苻融掀开帐帘,走出了帐外,外面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泥土的气息夹杂着血腥,似乎这里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耳畔传来阵阵的水流声,他抬头望了望周围,只见两座高山之下,一条约百步的河流向北流去,河水并不湍急,还有些停滞,他刚想迈步前去,身后之人便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
“我想,你最好不要上前去,这里埋葬了太多的亡灵。”
“亡灵?”
谢石缓了一下,道,“是你的人,秦兵。”
苻融疑惑,“我们打了一仗?死的都是我的人?”
谢石崩溃了,他真的受不了,为什么谢安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这人简直是灵魂出窍了嘛,自己都没有伤他,怎么会失忆了呢,是不是故意在装失忆然后骗取自己的同情再伺机杀了自己报仇啊,一想到这个动机,谢石不禁一个冷颤,不行,不行让他报仇。
“叔父。”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唿唤,紧接着,苻融就看见一身青衣墨发的人走了过来,他率先对谢石微微拱手,“叔父,父亲来信让我们回去。”
“幼度呢?”
“父亲命他继续北上。”
谢石叹息了一声,“好吧,只能这样了,我也决定不了这件事,我们就先回建康吧。”
苻融听罢,立即问道,“你要回建康?”
谢石道,“对,还有你。”
“我?”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兄长要见你。”
“他,你还认识吗?”像是故意提醒什么似的,谢石指着身边的人对苻融说。
苻融注视着他旁边的人,像个女人,肤白貌美,香气熏人,“不认识。”
“叔父,他怎么了?”
谢石摇摇头,“神经病,琰儿,你别招惹他,我来应付。”
“这是我兄长之子,谢琰。”
谢琰?谢安之子。
003 谢家儿郎用处多
桃花林中溪流错综交缠,溪流声击打乱石的声音阵阵入耳,仿佛那空旷的高山下一弯清澈溪流,耳边忽而就传来了悠扬婉转的筝声。
苻融心想,我等的人真的会来吗?
穿过桃林,在前方有一处矮坡,矮坡上有几座凉亭,再往前去,便矗立的是一群山野别墅了,别墅群中这时冒出了缕缕炊烟。
“你瞧,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蹭上饭了。”
“这是何处?”
谢安道,“我儿谢琰处。”
苻融错愕的看着他,你儿子的家难道不是你的家吗?你还来蹭饭?顿时感觉被欺瞒,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苻融并非不知谢安的东山,他早些年在东山隐居,可他并不像别人隐居那样清贫乐道,他过的比谁都舒心,住着大别墅群,吃着山珍海味,府中还养着无数美妾,丝竹歌舞样样不断,这里就是东山。
“琰儿。”还没见到人影,谢安就扬声唤了起来。
“饭做好了没有,我们可来蹭饭了喔。”
苻融被他强拽着穿过了一重一重的长廊花园,在别墅的后方东面,炊烟果然是从这里冒出来的,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正是那日谢石身边肤白貌美的谢琰,挽着衣袖,一手拿着菜刀,一边笑道,“马上就好了,父亲。”
苻融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自小以美貌著称的谢琰吗?谁能想到回到家竟然要做饭,还是做给他这个整天游山玩水的老子。
谢琰投来一个温和的笑容,苻融没有理会,谢安挥挥手,“那还不赶紧做,磨叽。”谢琰讪讪一笑,转头回了厨房。
谢安指着周围大片大片的花园对苻融说,“我这里怎么样?这可是我的独家别墅喔。”
苻融不得不承认,的确独一无二,光是这么大的地皮旁人都是想的都不敢想的,可以说全天下无人能及,谢安的确懂得享受,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他带着苻融穿过东厨,再往前去又是一片矮山,山前山后皆是桃林,谢安说,“春天的时候,我这里的牡丹都开了,还有这桃花,水绿花红的一片,你看,桃林前面还有水稻田,明年你可以帮我插秧喔,绿油油的一片。”
“你自己种田?”
“自给自足,多好啊。水稻田里养鱼,我给你说哦,稻田里养的鲤鱼最美味。”一边说一边往前而行,在矮山下还有一处天然溶洞,谢安站在洞外道,“这里是一处温泉,等到夜幕时分,我们就来泡温泉,热乎乎的。”说着还径自的一副享受状。
这时,有下人过来说谢琰已经备好饭菜了,谢安道,“走吧,蹭饭去喽。”
回到东厨,谢安牵着苻融一同进去,就在东厨的旁边就是待客的大厅,大厅宽敞明亮,四周挂有竹帘,若是阴天雨天便会降下竹帘,等到艳阳晴天的时候,升起竹帘,外面的阳光透过竹窗找起来,暖唿唿的打在人身上很舒服,谢安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上,他安排苻融坐在他身边,不一会儿,谢琰和下人一起端着饭菜呈上来,每人案前各一份,总共是三菜一汤,一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