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清不得不赞叹春丫一声好本事,真让他勾搭到了一个金龟婿,据说这秀才姓柴,家境宽裕,人也清秀,若是不出意外,便是这春丫攀上了这高枝。
柴秀才哪哪都好,就是有些读书人的迂腐,他不过让人把春丫怎么勾搭男人,他阿姆又是如何不守廉耻的与村中有家室的男人苟合的事散养了出去,那边没等三日,就把亲退了。
听说春丫阿姆气的把春丫关在了家里,不许他出去丢人现眼,没几日就匆匆找人把他嫁了,据说是姆子同嫁一家父子,成了好些人嘴里的笑谈,本村人提起来都觉得丢人现眼,恨不得路过他家就吐口吐沫,踹两脚门。
李婆子办事果然顺利,他找到了卫家大伯的上工的地方,把来意一说,要买他们家阿秀给贵人做丫鬟。
一开始卫大伯还不乐意,觉得做丫鬟太丢人,但一听价钱,他当场就把协议签了,上面写了生死与家中无关,断绝关系之类的话,顺利的按了红手印。
李婆子哄着他说得去县里过户籍,卫大伯哪懂这些,以为贵人家就是事多,便先给阿秀办了独户。
接着李婆子去家里领人,阿秀哭的稀里哗啦的,卫大伯还大言不惭的说,是送他去过好日子,指不定来日也能做贵人勒。
阿秀天真的问是真的吗?
卫大伯点头一直说是。
阿秀面上信了,跟着李婆子走了,一出门真的大哭了一路,哭自己连根草都不如,也哭自己终于解脱了。
宋家院子够大,虽然宋泊明没在,但卫子清还是做主把客房收拾出来,给阿秀做闺房。
宋姆的屋子他没有动,等着宋泊明回来再说,就是要一直留着他也是没意见的。
阿秀来时设什么东西都没带,只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卫子清自然不会放着他不管。
先前阿秀把钱还了他,没拿一分,他知道阿秀不会给自己舍得花钱的,便自个带着他上了街,先去了一趟钱记。
钱记的伙计都认得他,自然是什么热情的。
“掌柜的今日没在,宋夫人可有急事?”
“无事,就是来给我弟弟买身衣服。”
“那您可来巧了,您的图样刚赶出来一批,这不还没往外摆呢,你先挑颜色,准是头一份。”
卫子清知道他跟谁都是这么说,也不戳破,他凑到紧张的阿秀耳边,小声说着闲话,让他放松些。
阿秀头回来这么繁华的街道,很是拘谨,更别说这店里,全是新衣服了!他连碰都不敢碰的!
“这衣服肯定很贵吧……”
“再贵也得给你买,不穿件好的,别人要笑话你的。”
伙计也适时的插话进来:“这衣服卖的越多,你哥哥赚的越多勒,这可也是我们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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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求娶做妾
阿秀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这是你的店吗?”
卫子清好笑的打了下他的手,“我哪有这么厉害,你别管别的,任意挑吧,这样,我只给你买这一回,等以后你就自个挣钱买了,所以你得把握住,以后可没这机会再讹我了。”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阿秀看起来轻松了些,再加上伙计热情会来事儿,抚平了他的紧张感。
钱记的衣服一直不算便宜,所以往来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不乏一些有钱人,别小瞧了这县城,多的事万贯家财无处花的,因为地势好,往外做生意的多,一来二去,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县城。
阿秀知道清哥儿说的是玩笑话,为的是让他安心,他也知情趣,不再推脱,但是也不会真的去买多贵的,他跳来跳去,眼神落在了一件鹅黄衣裳上。
卫子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这衣服有些眼熟,像是出自他手,不过颜色被改了许多版本,这件衣服是纱衣外罩罗裙内底,有手秀蝴蝶点缀其中,突出的是少年的活泼烂漫,阿秀性子算是内向的,这鹅黄色着实可爱却吸引人眼球,没想到他竟然会看上这件。
“那就这件吧,拿来试一下。”
“好勒。”
阿秀还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艳丽了,我还是再选选吧。”
伙计惯会看人眼色,笑着把衣服递过去:“先试一下,不好看再换也来的及。”
卫子清团觉得有些口渴,趁阿秀去换衣服了,他自个轻车熟路去了里边屋,拽了个伙计给他找些茶水喝。
伙计们都知道他,等了没多久就端了壶茶水,他怕阿秀看不见他着急,索性自个提着茶壶和杯子出去了。
还未走到大堂,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件衣服我订过了,现在你说要卖给别人?”
“杜公子,您没说什么颜色,我们总不能每件都给您留着吧。”
“那又怎么样?你让他脱下来,今儿我就要这件了。”
伙计有些为难:“您看您也没交定金,我还以为您是随口一说,这才要卖出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只是个打工的。”
“哦?我的名头还抵不上那二两定金?”
“您误会了……您看这……”伙计急的说不出话,杜公子自然他惹不起,可这位小郎君是宋夫人的弟弟,也不好得罪,这怎么办?偏偏掌柜的还不在,处理砸了他这份工作也得丢!
“你们别吵了,我,我让给这位公子就是了。”
阿秀没见过这种场面,但是看这位杜公子穿着打扮和后边五六个家丁小厮,也知道是贵人,他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哪敢惹事?
杜晗枫嘲讽的打量了下这个唯唯诺诺的乡巴佬,那件鹅黄衣裳也看的没那么顺眼了,满心都是烦躁。
“让?你可真会说话,从你身上脱下来的我也瞧不上的,这衣服我买了,阿诚,把它剪了。”
“多日不见,杜公子还是这样威风。”
一道声音从一旁传来,杜晗枫脸色一僵,扭过头去,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卫子清此时靠在门框边上,左手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才把茶壶放在一旁。
杜晗枫脸色阴晴不定,似是欢喜又似是恼怒,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被唤做阿诚的小厮也不敢动弹了,手里捧着这衣服剪也不是,不剪也不是。
“怎么?在我家耍了威风不够,还要追到这儿来?砸场子?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其实今日一切都是巧合,但是杜晗枫自个也清楚,他是听说了这家的衣服有卫子清设计的才跑过来买的,每次都是一样一件,要知道他的衣服都是要从省城和京城买了运过来的,不然他哪会看的上这种小地方?
自上次爹爹严令禁止了不许他来宋家,还因为这个罚了他跪了十天祠堂,他不懂为什么向来疼爱他的爹爹会因为这种小事发这么大的脾气,也着实消停了一阵。
但是越被警告,他就越想接近卫子清,跟着了魔似的,脑子里他的身影越发频繁的出现,想让他看见自己,想让他看自己的眼神不要带着疏离!实在不行,带着恨也可以的……
杜晗枫养尊处优的小脸露了个挑衅的笑:“你可太瞧得起自个了,我可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阿诚,接着剪!”
看着自己设计的衣服被剪了,是不是一定会很心疼?不知道会不会动怒,破口大骂?毁了那温和的面具?
卫子清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他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阿秀,小声凑过去问他渴了吗?
阿秀似乎被杜晗枫的神经质吓着了,见他真让人剪了这衣服,即使不知道这衣服由卫子清设计的,也是心疼了一下。
他小口喝着卫子清递过来的水,同样小声凑过去:“我们还是先走吧,等没人了再来。”
卫子清知道他这个“没人”指的是杜晗枫,没敢特指是怕对方听见找麻烦。
“没事的,还有别的衣服,你再看看,那件我也没瞧见你穿好看吗,你喜欢的话等再做好了让人送过来。”
阿秀还是有些不安,但还是听了卫子清的话,打算再挑件别的。
杜晗枫这边已经要气炸了!浓浓的嫉妒涌上了心头,那个乡巴佬有什么好的?粗鄙不堪,哪有他半点贵气?
而且这人,竟然无视他!难道他看不见自个正让人剪衣服吗?
他扭头冲旁边抹汗的伙计喊道:“我瞧着这件衣服不顺眼,把你们店里所有的新的款式拿出来,我要全剪碎了!免得被人穿了祸害我的眼。”
伙计腿都软了,这公子是真要砸场子啊!
掌柜的不在,去了外地,没处寻人去,只好求助的看向卫子清,好歹这也算老板之一,总不能干看着吧。
卫子清叹了口气:“你瞧我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记得要拿最好的,最贵的,最好我设计的都拿来,杜公子要剪,你还敢藏着不成?”
伙计“啊”了一声,不知道卫子清说的是真话假话,真拿?
杜晗枫以为他怕了,有些得意,瞪了那呆愣的伙计一眼。
伙计认命的拿来了店里最贵的,有的甚至因为做工难,几乎是用来做样板,没人付定金绝不会动手做的那种。
杜晗枫亲自拿了剪刀,就站在大堂,外边路人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动手剪了好几件,店里客人见苗头不对都走了,倒是外边平日买不起的人瞧了热闹。
剪了会儿就累了,况且卫子清也没生气,杜晗枫觉得有些无聊,转手把剪子扔给身边小厮,眼睛一转,嘱咐阿诚了几句。
阿诚老实的听了,去了公子自己的茶杯,去阿秀身边的茶壶——也就是卫子清提过来那个,倒了一杯茶水出来,杜晗枫一口喝了,嫌弃的咂了咂嘴。
“今日就这样了,算你们还算配合。”说着从旁边人手里的荷包里拿了银子出来,砰的一声扔了地上。
“以后记着,别惹爷生气就是。”
说完带着奴才们浩浩荡荡的走了,伙计大气也不敢出,瞧着卫子清的脸色如常,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弄不清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装的体面。
“还不快收拾?不做生意了?”
卫子清好声好气的劝告大堂的伙计们。
其他伙计们如梦初醒,忙去收拾地上的东西,留剩下一个刚刚一直接话的好像是领头的伙计在一旁犹豫。
“那银子……”
就是他一个伙计,他心里都气得慌,那么多好看的、平常人家连看看都觉得幸福的衣裳,这么糟蹋了,还把银子丢地上,太侮辱人了!
“捡啊?你不捡我可就捡了。”
说着就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还小心的吹了两下浮土,转手递给伙计。
“算算,是赚了还是亏了。”
伙计没想到温柔好看又有才华的宋夫人,竟然亲自低头捡了这银子,宋夫人都能忍了这屈辱,他一个伙计,哪能这么脆弱!
拿了算盘一拨,伙计惊喜的说道:“赚了,赚了有一贯钱多呢!”
卫子清笑眯眯的点头附和:“那一贯钱我做主了,你们分了吃酒去吧,就当是安神了。”
伙计大喜,谢了卫子清喜滋滋的去找账房换钱去了。
“阿秀,这下没人了,赶紧看看衣服。”
阿秀眼眶微红,抽了抽鼻子:“清哥儿,原来你在这过的是这种日子,这么憋屈,怪不得不来找我,原来有钱了还是要受人欺负的。”
卫子清知道他想多了,也懒得解释,伸手弹了下他的脑袋。
“你懂什么,算了,我给你挑吧,你这样墨迹,天都要黑了。”
从刚刚那件衣服他就清楚了,阿秀喜欢的是哪种的,看不出来阿秀还是一个闷骚型的,很容易就挑选了一件艳色的长衫。
阿秀一心只顾着心疼他,情绪低落了许多,买完衣服也没心情逛了,卫子清也不勉强,随手买了些日常用的,带着他回了宋家。
阿秀瞧着清哥儿无所谓的样子,想着他一定是假装的,心里指不定多难过,还要顾忌着他的情绪,给他买这买那的,他心里暗暗发誓,他也要想办法出人头地,为了自己,也为了清哥儿,护着二人,再不受别人眼色!
无论是伙计也好,路人也罢,包括阿秀,都觉得像卫子清这样成了亲,又有才能,手里有钱,肯定是个体面人,受不得这种侮辱,心里指不定多难过。
但他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动怒,他对自己这样很满意,够理智,当众失态的人才会落了下乘,而他卫子清的手法,向来是看谁才能笑到最后,这才是他一贯风格,上次只不过是个意外。
当然,他一点儿也没有去想,或者说刻意不去想某种可能性,他当着某个人面的时候,似乎格外娇气和脆弱,这次独身一人,知道没人能靠得住,才能保持清醒,理智做事。
当晚卫子清进书房,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再出门时手里多了一封信。
第二日,县爷就收到了一封由宋家夫郎递过来的信,里面诉诸了昨日事端,言语间不卑不亢,井井有条,说话无任何偏颇,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话。
特别最后几句,字字诛心,看的杜县爷脸红耳赤,恨不得找地缝儿钻了。
大意是:“……我尝闻百姓赞县爷清廉为民,一身正气感动天地,我家夫君也是明理的读书人,我也跟着懂了些大道理,知道人要有气节,扔在地上的银子绝不会捡,宁愿赔了也不受此大辱。自然,晗枫与我们家亲近,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晗枫日日给我脸色,当着众学生面让我下不来台,我也明白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因为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