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峰坐在床上,目光落在下半身上,他一拳打在床榻上,只听见木头裂开的声音!
那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客栈。
这是李初尧和苏御在流烟镇的第四日,鸿书今日回城中,安排新店开业的事情。
李初尧和苏御留在这里,将茶叶的事情落实。
望着马背上的鸿书,李初尧将水袋别在马鞍上,“回去一路小心,莫一给的毒药还有吗?”
鸿书点点头,“主子请放心,一切准备妥当。”
“行,那就出发吧。”
鸿书冲李初尧抱拳,又朝站在门口的一红一白吉娃娃告别。
苏御挥手,铃铛跟着照做。
马蹄声响起,出行的人远去,只留下尘埃扬起的痕迹。
李初尧转过身,朝苏御走过去,铃铛识时务的冲苏御一笑,跳着跑开了。
客栈离地面有几阶台阶,李初尧站在下方,冲苏御张开双手。
“想不想去逛逛?”
苏御笑着扑进李初尧怀里,抱住他的脖子。
李初尧手环在苏御腿弯处,把人稳稳当当放到地上,捉住他的手,往前走。
“我们去哪里?”
客栈离市集不远,沿着这条街,走到头便是。
“市集,去给你买点零嘴。”李初尧捏了捏他细腻的脸。
苏御拍开他的手,“你就不怕庄秋不答应?”
“这有什么好怕的?那些人终归是百姓居多,能够过安稳的生活,何必每天游走在刀口上。”
正巧一个卖糖葫芦的从旁边经过,李初尧叫住人,买了一串放到苏御手上。
“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初尧闷笑出声,调侃道:“谁之前叫爸爸来着?”
苏御:“……”
李初尧也知道这事是他不厚道,干咳一声,继续说正事,“指不定今日便有结果了。”
苏御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分明娘亲和大哥,都夸他聪明,怎么到李初尧这里,根本不够用了。
他咬了一口糖葫芦,结果被里面的山楂,酸的眯了眯眼。
李初尧看着牙齿都酸,见苏御继续往嘴里塞,“太酸了,就别吃了。”
苏御立马将糖葫芦塞到他手里,“你买的,你负责吃完。”
李初尧:“……”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市集,一个英俊高大的大男人,拿着一串吃过的糖葫芦,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初尧面不改色被人欣赏,最后实在受不了,拉着苏御进了一家面馆。
庄秋刚吃完,对上李初尧,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糖葫芦上。
苏御捂嘴一笑,将糖葫芦拿了回去。
李初尧瞪他。
苏御笑得更欢了。
庄秋了然一笑,这夫夫俩的狗粮,真的是齁甜。
“李兄弟,来吃面啊。”
李初尧拉着苏御坐到他对面,点了点头,冲小二道:“来两碗牛肉面。”
“好勒,客官。”
其实糖葫芦并不酸,不过是苏御故意逗李初尧的,见他被众人神色复杂的瞧,以往被欺负的恼怒,立马变成了快意。
他乘两人不注意,咬了一颗包嘴里,小口小口嚼。
李初尧眯了眯眼,真想抢过来,让某个可爱的像只仓鼠的人吃不着。
庄秋对两人的互动颇为感兴趣,尤其是李初尧变脸的时候,若不是真的在意这个人,宠不到这个地步。
“李兄弟,种茶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
李初尧恢复正经,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相信庄兄的选择,不会出错。”
“不过让村民下山,还有一件事,需要李兄弟解决。”
庄秋作为流烟寨的二当家,当初答应入伙周峰,实属无奈,虽然流烟寨是随着他的加入,逐步扩大,但明面上,还是周峰这个大当家资历更深。
原先周峰只要不触碰底线,庄秋教训周峰一顿,也就罢了,但如今决定将这些人带出来,必然得先解决了周峰这个祸害。
但坏人,不能由庄秋来做。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收回了眼神。
正巧这时候小二端了面过来,苏御也嚼完了一颗糖葫芦,刚要偷偷吃最后一颗,被李初尧抢了过去。
“吃面。”
苏御根本不饿,鸿书同他们吃过了早膳才离开,这会儿一个时辰不到。
他默默把碗推到李初尧跟前,“你叫的,你自己吃。”
李初尧:“……”
他其实也不饿,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堵庄秋。
庄秋蓦地一笑,站起身说了告辞,路过李初尧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就交给你了。”
说完人已经走了。
李初尧没了顾及,赌气的把苏御最后一颗糖葫芦吃了,恶劣的嘴脸,惹得苏御频频瞪他。
李初尧把面挑了一半到自己碗里,把剩下的推到苏御面前,“乖乖吃了,一会儿带你看一出好戏。”
苏御不情不愿端过碗,挑了一夹塞嘴里,眼睛蓦地一亮。
李初尧笑笑,“你以为庄秋为什么常来这里,你看看外面,哪个卖面的舍得开这么大个店?”
他们进来时人不多,现在位置虽然没坐满,但每张桌子都有人。
老板默认的二两面,不算多,何况苏御还被李初尧夹了一半走,他吃的意犹未尽,想去挑李初尧碗里,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敢。
李初尧一直瞧着苏御的小动作,想到当初知节守礼的小夫郎,如今因为他教的这般跳脱,心中不免升起罪恶感。
希望兰舟在天有灵,别骂他。
他往苏御碗里,夹了点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别吃太饱,一会儿还要骑马。”
苏御一僵,朝四周瞅了一眼,发现没人看他们,他松了一口气,瞪了李初尧一眼,面也不吃了。
李初尧笑笑,又把面夹了回来,三两下吃完,结了账去马厩买马。
马多囤几匹养在客栈也好,早晚会用上。
李初尧摸了摸马脸,上好马鞍,又问老板要了一个毯子垫上,他率先上马,随后冲苏御伸手,将人拉上马,侧坐在自己怀里。
苏御第一次用这个姿势,有些害怕的抓紧了李初尧的胳膊。
“放松,不会掉下去,我护着你。”
苏御抬头对上他的下颚,乖乖靠在他怀里,目光一扫,落在腰间的玉佩上。
“你说大哥收到玉佩了吗?”
之前怕坏了事,一直没将玉佩送出去,现在想起,还是临走那日,交代乔天办的。
沂南离京城可不近,就苏烈之前回去,也花了半月。
李初尧瞧他这么在乎这件事,摸了摸他的玉佩,又把手贴在他脖子上的狐狸毛上,“我送你的礼物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苏御捉住他捣乱的手,“你之前还说我送你的!”
脖子上的羊脂白玉,分明是李宽送他的见面礼,虽然是李初尧的图纸,但也是他的东西。
他小声反驳道:“我可一次都没摘下过。”
李初尧把下巴放在苏御头顶上,把人护好了,“驾”地一声,加快了马儿的速度。
苏御被吹得睁不开眼,把脸埋在李初尧怀里。
等到了地方,苏御才发现是一处偏僻的医馆。
李初尧下马,把苏御抱下来,一手牵着人一手牵着马,找了一个草多的地方,将马拴好。
“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李初尧冲他比了一个“嘘”地动作,拉着他小心翼翼往一边走。
翻墙的时候,苏御上不去,被李初尧骗着索了一个吻,才被抱着翻进了院子里。
只听见紧闭的房门,传来暴怒的声音,隐约还有恨意。
苏御不明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跟着李初尧。
越靠近,里面的声音越清楚。
“你说什么,那人叫李初尧,他身边那个双儿叫苏御?”
“对,就是之前苏家让咱们合作,欲要毁掉清白的人!”
“那事不是没成吗,苏家怎么又同意他嫁人了?”
“据说李二公子好赌,欠城南赌坊很多钱!”
“哼,你去同苏家说,就说李初尧在流烟镇种茶,与传言不实,意欲报复苏家。”
“是!”
脚步声走远,李初尧眯了眯眼,勾起一个冷笑,在地上捡了几个石头,掂了掂,朝墙外扔了两次石头。
苏御沉浸在对话中,没注意他的动作,他只觉得手脚冰凉,虽然来沂南的路上,便知道了柳秀的计划,但想到周峰那张脸,和看自己的眼神,他心底冰凉一片。
他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李初尧的衣服,无比庆幸自己多管闲事,救了李初尧一命。
李初尧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安抚的亲了亲他的手腕,眼里露出狠意。
——我帮你报仇!
第100章 别看,脏了眼睛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突然周峰发起狂来,只听见“碰碰”地声音,像是要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方圆和另一个手下灰头土脸的出来,小声议论。
“老大这都第几次发疯了?”
“自从那天回来不就这个样子,说着说着正事,就发狂了。”
“唉……男人的命根子没有了,谁不气疯!”
……
两人脚步声走远,李初尧抱着苏御躲在角落,冲翻墙进来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
为首的人点点头,示意外面的人已经解决了。
李初尧比了一个进屋的手势,冲他们指了指方圆等人离开的方向。
手下分为两波人,一波去寻人,一波跟着李初尧。
苏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贴在李初尧耳边小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李初尧勾唇一笑,扶着人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摆,用口型说——张成,随即拉着苏御走到周峰房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
苏御目瞪口呆,他还是头次见这么土匪的李初尧。
“谁?”周峰警惕地转过脑袋,看到为首的李初尧和苏御,露出仇恨的目光来,他眼睛瞪的像铜铃,牙齿厮磨,仿佛要将人五马分尸。
“好久不见啊。”李初尧看着地上的狼藉,拉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下,就着和苏御握在一起的手,将人抱在怀里。
苏御看了李初尧一眼,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
李初尧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松,随即将眼睛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不是挺能耐吗?怎么,现在站不起来了?”
周峰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他怒火全部被点燃,理智全无,抽出旁边的刀,姿势怪异地冲李初尧砍过来。
手下一脚将人踹飞,整个人砸在柱子上,滚落到地上,白色的亵裤浸红了一片。
“李初尧,我要杀了你!”
李初尧冷哧一声,捂住苏御的眼睛,声音冷的如同毒蝎缠上了猎物,“就你也配?”
周峰用刀支着身体,站起身,扭曲着脸,仿佛除了恨和怒,已经感受不到其他了。
李初尧冲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上前,将周峰禁锢在地上,按住他的手,刀起刀落,手腕处落下一道血痕。
苏御被蒙住眼睛,听觉放大,惨叫声和如同野兽般的痛唿,让他不由抖了一下。
李初尧调整了苏御的姿势,松开手,按住苏御的后脑勺,让苏御埋在自己胸前。
地上血迹斑斑,周峰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望着自己被挑断了筋的手腕,露出惊恐来。
“不……不……”周峰摇晃着脑袋,他试着去碰刀,可怎么也拿不起起来,就像软了的面条。
“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见周峰怒目圆睁,李初尧握住苏御的手腕,看了好半响,脸上的寒意,如同冰渣子一般,让人置身刺骨的寒潭。
“因为——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周峰额角的青筋暴起,浑身的痛疼,让他唇色发白,但他费劲的想要起身,挣扎地脸色通红,愤愤不平道:“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李初尧抱着苏御站起身,眼神仿佛在说——那是因为你没机会做!他抱着人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人,冲手下说,“找大夫将他的皮外伤治好,我要在春风倌看到人,至于他那几个手下,一并处理了。”
“是。”
苏御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周峰此事狼狈的样子,非但没有觉得同情和残忍,反而有种活该的即视感。
“别看,脏了眼睛。”
苏御望着李初尧冷硬的下颚线,他听话地将脸埋回了李初尧怀里,直到上了马,他才将脸露出来。
见李初尧望着他的手腕发呆,苏御目露不解来。
李初尧却没有解释,捏着他的手腕,在唇边亲了一下,绽开一个笑容,“走了,回去了。”
俊逸的脸庞,温和了轮廓,连同冷硬也柔软了,笑意盎然的眼睛,带着蛊惑和情深,仿佛要让人陷进去。
苏御呆呆地点头,直到被人亲了一下,才质问道:“春风倌是什么地方?”
李初尧低头对上他平淡的眼睛,“有空带你去。”
苏御瞪他,一听就不是好地方。
“戏本还没完呢。”
丢下这句话,马儿已经快步跑了起来。
流烟镇虽然没什么特色,但视野开阔,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光秃秃地,倒是让人更期待种满茶叶,会是什么个景象。
到客栈的时候,铃铛百无聊赖坐在门口,好似在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