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尧回过神来,站起身往外走。
回到寝卧,苏御正坐在床上发愣。
李初尧脱掉外衣挂在屏风上,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你去哪里了?”
苏御察觉他身上的寒气,往一边缩了缩。
李初尧拉着人往怀里拉了拉,苏御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下午苏御被狠狠折腾了一番,吃过晚饭,没多久便困了。
李初尧跟着躺了一会儿,想起冷一今晚会来汇报,怕将人吵醒了,便起身去了书房,又怕苏御醒了找不到自己,便让汁夏在房里守着,人醒了,随时来叫他。
李初尧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见苏御又闭上了眼睛,他倾身亲了亲,小声说:“不是什么大事,困了就睡吧。”
果不其然,他轻轻拍了两下,苏御便又睡着了。
他勾了勾嘴唇,跟着一起睡去。
日出阳光明媚,日落夕阳橙红,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离年关也越来越近,各家铺子,清点库存,上门收账,只有李初尧和苏御,乐的清闲。
不过这日,窈遇别庄来了客人。
来人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个铜板,嚷着要找苏御。
乔天几乎没有耽搁,快速让人去禀告。
苏御来的时候,铃铛正在同乔天扯天扯地,就差没把“吹牛”写在脸上了。
“铃铛。”
听到喊声,铃铛立马抛弃了乔天,飞身往苏御扑过去,好在汁夏跟着苏御身后,扶了一把人,不然只怕两人都摔在了地上。
“你松开我。”苏御被他箍的快要喘不过气,连忙推他。
铃铛松开手,挠了挠脑袋,“抱歉啊,许久不见,有些激动。”
“你一个人来?”苏御往他身后瞧了瞧,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铃铛拍了拍胸脯,“那当然。”
“先进去吧。”苏御揉了揉太阳穴,若是聊上头,估计在哪里都忘了,还是进屋在说吧,里面暖和一点。
铃铛像是小麻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又像是没见过世面,东问西问。
苏御耐烦的一一解答,领着人到了正厅,伽衣已经备好了茶水,瞧见人进来,恭敬地让到一边。
“伽衣,你去准备一间客房给铃铛公子。”
“是。”
“你们家可真大,对了,你夫君呢?”
苏御警惕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他可没忘记,李初尧开始的那份特别,虽然是为了他,但也不行。
铃铛见他这副模样,疑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茫然,为什么苏御一副情敌的模样?
“是庄老大,让我传话,说流烟镇一切安好,按计划井然有序进行着。”
苏御点点头,面不改色道:“你同我说也一样。”
铃铛点点头,深以为然赞同道:“你说的对。”
“你带我去城里逛逛呗。”
苏御对上铃铛期待的眼睛,皱了皱眉,“你之前没来过吗?”
铃铛有些口渴,端起温热的茶,一口喝了个干净,顺便用袖子擦了擦嘴,“之前同庄老大来的时候,都是办理正事,根本没机会玩,何况我也没有钱。”
想到这里,铃铛眼神立马变得可怜巴巴。
苏御见他这副模样,心立马软了,“你今天赶了这么久的路,不如先休息,我们明日再去?”
铃铛摇头,“我们今天去吧。”
“啊?”
“我不累,生龙活虎,完全没有问题。”
苏御对上那双诚挚的眼睛,点点头,“好吧,那我让乔天安排马车。”
铃铛眼睛瓦亮瓦亮的,巴不得立马出发。
李初尧同鸿书在书房商议完事情出来,发现客厅人走茶已凉,他皱了皱眉,招来一个小厮,问:“你们主君呢?还有客人呢?”
“主君和铃铛公子一起出去了,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李初尧想起昨日收到的来信,庄秋特意叮嘱,不要让铃铛出府,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有阿御在,这样的惹祸精,应该不会太招摇……吧?
“让人给我备马,我去找人。”
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两人的!
连自己的手下都看不好,庄秋这个老大,当的也是特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铃铛这个小祸害在,上辈子,也不会误打误撞,让庄秋救了苏御。
这样一想,李初尧又觉得是上辈子欠下的账了。
另一边,铃铛扶着苏御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边埋怨:“怎么连个马墩都没有。”
苏御想起每次出门,都是李初尧将他抱下马车的,不由脸一红。
铃铛瞧见了,嘿嘿一笑,调侃道:“忘记你有夫君了。”
苏御:“……”
苏御让小厮在街角等着,同铃铛一起往人多的地方走。
铃铛对小玩意儿很感兴趣,何况身后还有个给钱的人,他拿了两串糖葫芦,分了苏御一串,“你去过花楼吗?”
苏御红着脸摇头,一脸为难,“你……不会想去吧?”
第111章 报应
铃铛笑了笑,那模样,分明就是想去瞧瞧。
苏御一把拉住他,“可你我是双儿,只怕会被当做闹事的,赶出来吧。”
铃铛呆住,是这样吗?
苏御点点头,拉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谁知道刚走到一半,铃铛突然停住脚。
“怎么了?”
“虽然我们不能去花楼,但是我们可以去南风倌啊!”
苏御:“……”
提起南风倌,苏御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之前在流烟镇的时候,李初尧提起将周峰送去春风倌,看一出好戏,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李初尧口中的戏怎么样了。
“你不想去?”铃铛见苏御陷入沉思,歪着头凑到苏御跟前。
“我已经成亲了,去那种地方不合适。”
铃铛觉得好像也对,他只好偃旗息鼓,要是有个人陪他一起就瞅瞅就好了,他好想看看,南风倌有什么不一样。
苏御见他焉了,转移注意力道:“对了,我没见你带行李,不如我们去成衣铺给你新做几身衣服吧。”
铃铛失了兴致,整个人只觉得累的慌。
不过看苏御兴致勃勃,他只好点点头。
两人在成衣铺选好了布料,又量好了尺寸,苏御留了地址,付了定金,让人到时候做好拿到府里来。
“对了,你这次来呆多久啊?”
两人进了一间茶馆,苏御要了一个雅间,一人坐在一边,靠着窗户,晒着太阳。
铃铛浑身被晒着懒洋洋的,感觉只想睡觉,他今日出发的早,本来想到可以乘着没人管,去花楼或者南风倌逛逛,谁知道一个没去成。
他整个人恹恹的,仿佛失去了活力。
他掀起眼皮瞧了苏御一眼,说:“流烟寨的人,都出来种茶修路了,官府特意拨了款,让那些愿意过安稳生活的人,重新盖房子,已经没人愿意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想起了庄秋,感叹着道:“庄老大,将之前周峰的手下,全部送进官府了,正好帮官府解决了难题,唉,我又要无家可归了。”
苏御见他眉间失了笑意,张扬的脸,多了两分惆怅,不由问:“你是怎么去的流烟寨?”
铃铛身体一僵,随即怒意涌上心头,他捏着拳头,使劲捶了桌子一下。
茶杯中的茶汤,被卷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好在下方有杯托在,不然直接打翻了。
苏御被吓了一跳,安慰道:“你不想说便不说。”
铃铛冷哼一声,“没有什么不想说的,只是一想起,我就忍不住想要将周峰大卸八块!其实我不叫铃铛,这是我姐姐的名字,只是我姐姐被周峰凌辱致死,我至今都还记得,我躲在柜子里,看着他对姐姐施以暴行的场景!”
说到之这里,铃铛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
当年,铃铛姐弟俩,家中没落,流落到流烟镇上,本以为生活有点起色,以后会更好,谁知道遇到了周峰那群贱人,他们的新家被一扫而空,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部被抢走。
周峰看上了铃铛姐姐的美色,便将人强了,凌虐后只剩一口气。
铃铛也冲动,看到姐姐没有生气的躺在地上,拎着棒子上前,一棍子打在了周峰头上。
盛怒的周峰哪里会放过他,但看到铃铛那张脸,他直接让人绑了送去他房里。
好在铃铛机智,三番几次,都没有让周峰得逞,反倒将人伤了。
恰巧那时候,庄秋加入了流烟寨,也是那一次,周峰不想再逗老鼠,想直接将铃铛就地正法。
铃铛衣衫凌乱,抵死不从,准备一死了志的时候,庄秋救了他。
后来他就跟在庄秋身边了。
因为庄秋是流烟寨的二当家,他只好将仇恨埋在了心里。
井水不犯河水。
苏御听完,很难想象当初,铃铛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怎么保住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握住铃铛青筋凸显的拳头,“没事了,周峰如今同死人没什么两样。”
苏御明白那种隐忍,就像他对苏家,李初尧对李家,以前他是因为势力单薄,知道反抗无用,再加上对亲人还抱有一丝幻想,所以隐忍不发;而李初尧是因为蛰伏,知道只有更加强大,脱离了李家,才能光明正大,向那些人报复,所以选择退一步。
至于铃铛,可能只是因为救命恩人的恩情,不想惹麻烦。
但如今,他们都不需要了。
苏御笑了笑,“我帮你问问夫君,现在周峰在哪里,你亲手报仇怎么样?”
铃铛瞪大眼睛,“你是说,周峰在你们手上?”
他问过庄秋,可那人只说周峰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御点点头,“你辞行的那日,我们刚从周峰的一处医馆回来,他被挑断了手腕筋,可能在……”苏御停顿了一下,怕铃铛冲动,他接着说:“具体得问我夫君。”
铃铛“蹭”地站起身,“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回去吧。”
苏御:“……”
还好他没说地方,指不定说了春风倌,铃铛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找匹马直接回流烟镇了。
苏御想的没有错,铃铛真做的出这种事情来。
铃铛说风就是雨,拉起苏御的手,便准备往楼下走。
苏御几乎是被他硬拽着出了茶楼。
不过两人刚到马车边,便碰上了寻人的李初尧。
铃铛心里想着事,松开苏御,一个箭步到了李初尧跟前,张口便问:“周峰在哪里?”
李初尧皱了皱眉,看向他身后的苏御。
“周峰到底在哪里?”
铃铛怒气涌上心头,连说话也带了两分迁怒。
李初尧面色微冷,刚想出言,苏御上前拽着了他的手,低声在他耳边解释:“铃铛姐姐被周峰凌辱致死,自己也差点被害。”
李初尧眯了眯眼睛,忽然明白为什么,上辈子铃铛冒着欺骗庄秋的风险,去救人了。
不过想到铃铛的性子,他冷静道:“先上马车,我带你们去。”
铃铛想也不想,直接掀了帘子,进了马车。
“你让人将周峰带来城中了?”
李初尧点点点头,他将苏御抱上马车,叮嘱道:“庄秋来过信,你在马车里看着人,我带你们去,别让他冲动。”
苏御点点头。
铃铛是双儿,李初尧同坐一辆马车不方便,他干脆顶了小厮的位置,驾着马车掉头往南风倌去。
南风倌进出的人特别杂,上到怪癖的富商,下到地痞流氓。
里面服侍的有男有女,还有双儿,总之,客人要什么口味,有什么口味。
李初尧将马车停下,冲里面的人说,“到了。”
苏御率先出来,李初尧站到一边,将人抱下马车。
铃铛此刻已经冷静了,看到南风倌三个大字,他愣了一下,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想来的地方。
李初尧见他没动,转身问迎出来的老板,“有马墩吗?”
老鸨愣住,没反应过来地问:“客官,你说要什么?”
铃铛率先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不用”,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老鸨见两个双儿,一个男子,面色讪讪,有点意味深长地询问:“客官今日,想要什么人作陪啊?”
李初尧眼神微冷,看的老鸨发虚,才说:“来见一个人,大约是一个月以前送来养伤的。”
老鸨立马明白了,换了一副恭敬的模样,“几位里面请。”
三人被老鸨带进去,绕过歌舞缭绕的大厅,径直上了三楼。
苏御看的眼花缭乱,挠了挠李初尧的手心,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来。”
李初尧笑了笑,揽住他的肩膀,“我也是。”
铃铛听见两人的悄悄话,面无表情欣赏四周,自从进来后,知道周峰在这里,他的心已经镇定了下来。
仿佛心中有种预感,周峰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好。
三人跟着老鸨来到门外,只听见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以及周峰求饶的声音。
苏御瞬间红了脸,李初尧捂住苏御的耳朵。
老鸨有些尴尬,小声说:“不知道今日几位要来,便安排了客人。”
李初尧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隔壁房间有人吗,先给我们歇息一会儿。”
老鸨立马明白他的话,进去将小倌请了出去,再让他们进屋,临走时,那小倌还冲李初尧抛了一个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