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的话音落下,六道黑影手持寒刃现身。
噌噌噌——
数道寒光连闪,璟澈身影暴退,手中紫扇将周身防的滴水不漏。
指尖甚至夹着几枚银针,挑眉道,“你们是谁?不是南陵的人——”
然而回答他的是逼近的寒刃,六柄长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璟澈压了过去。
堪堪与紫扇持衡,发出刺耳金属声音。
璟澈手腕使力,像上一挑,紫扇便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弧,锋利的扇面顿时在六人腹间留下血痕。六人被迫后退,却无一丝惧色,队形稍作调整,再度不要命的扑了上去。
而他们的恶煞也让璟澈颇为吃惊,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人,刀法诡异,且精于暗器,手法层出不穷。
简直就是不要命,为了任务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很不巧自己就是他们的任务!
如此严谨规范的队伍让他倏然想到了江湖上隐瞒的暗杀组织
——无水阁
脑中心思电转却毫无思绪,自己似乎没有招惹到无水阁的人。
总之唯今之际,是不可缠斗,得想办法脱身。
再次抵挡住六人的合集,璟澈手腕略微下沉,方才的酒劲忽然上头,让他有些昏,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法,一道暗影直扑他胸前。
血色顿起,璟澈咬了咬牙,捂住自己的受伤的地上,纵身跃至反方向,躲避追杀。
“追!”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璟澈心中恼火,竟如鬼影一般,阴魂不散。
行至一个街口,眼前再度出现六人,顿时一抹苦笑涌上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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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寂寥笛音
就在璟澈准备全力一搏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那忽然出现的六人与追杀自己的人并不是一伙的!
“逍遥侯请尽快离去。”为首的嗓音低沉的对自己这么说了一句,两方人马立刻战在一起。
璟澈觉得自己隐隐的抓住了什么,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对于这场暗杀,这出现的两方人马他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等等!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在这皇城之中会帮自己的还有二皇子宋子珩。
对立这些人就是太子的人,他一向示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对自己出手也并非不可能!
这些日子自己与流清亲近,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他,自己自己刚出桃源居就遭遇了这场袭杀,那流清他没事吧?
正所谓关心则乱,璟澈甚至没有好好的去理清这里面的关系,心急如焚,失血后的苍白脸颊布满了焦急之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回去!一定得回去!
不亲眼看见流清安然无恙,他实在无法放心!捂着受伤的地方,璟澈摇了摇头甩去眩晕的感觉,像桃源居赶去。
凄伧的笛声从院中传出。
冷、清、寂、哀。
仿佛在诉说一道伤口,一段过往。
透着无法言喻的悲伤,一路流过去,让人忽生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玄泰从未见过自己公子这个样子。
冷的仿佛像一个没有生气的雕塑,他知道自家公子虽精通乐器却很少吹笛,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才会吹。
神涧谷四季不变,永远都是万花绽放的春天。
每当东陵之主到访之后,公子就会一整日独自坐在桃林中吹笛,不愿任何人打扰。
每次自己都只能远远的看着。
笛音也如这时悲伤,让人禁不住的心痛。
“公子,夜深了。”玄泰出声提醒道。
既已成事实,也只能无奈接受,正如宋帝所料,玄泰亦知道自己公子不是个任性的人,无论他对逍遥侯是什么感觉,他都绝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到两国交易。,有时候反而希望自己的公子任性一些,至少会快乐点。
“玄泰,你想回去吗?”侧首将玉笛收入袖中,百里流清淡淡道。
“回神涧谷——?”回去也好呀,不用卷进皇权斗争。
“这么多年的杀戮,我觉得有些累了。”百里流清垂着头,墨发落入白衣上,映出一种心悸的美。
“公子……”玄泰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惊异,他从未听过百里流清说过这种话,他总是云淡风轻的就决定了无数的人命运。
好的,或者坏的。
一个人的,或者千万人的。
只是一句话。
无水阁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所创建的。
而公子今晚的异常恐怕都是因为那个人,因为对那个人出手了,所以心绪才会如此的不平静,甚至觉得厌倦了。
“无事,我想再看看月色,你先睡吧。”再抬眸的时候,方才脆弱之态全然被掩盖,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清冷样子。
表面是恢复了,可是心呢?
心也是如这般平静吗?
玄泰不知道,他也无法知道,他没有退下,只是静静陪在百里流清身侧。
“砰——”的一身,一道身影勐的闯了进来,桃色衣衫染血,看见少年,那苍白虚弱的脸上却扬起一抹心安的微笑,“真好,流清,你没事。”
百里流清倏然抬眸,他没想到璟澈还能来此地!
无水阁竟会……失手?
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
六道人影如影随形的追至小院,璟澈靠在门上,原本放松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面色阴沉,这六人真是难缠,若是让自己查出幕后之人,必定不会轻易放过。
“流清小心,他们——”
璟澈话未说完,却忽然顿住,看着少年的目光转而变成不可置信。
只见少年轻飘飘的一挥,对着那六人轻声道,“退下。”
“是你——?”
夹杂着痛苦、悲伤的话题缓缓从璟澈口中说了出来。
第六十章 为何如此
“是我。”百里流清看着他,然,那目光已是平静至极。
“为什么——”璟澈嘶声问道。
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在把酒言欢,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为什么下一秒就变的刀剑相向呢!他不懂,亦无法相信!
“答案,我早已给你了。”百里流清的声音,很冷,几乎是听不出任何感情。
闻言,璟澈目光渐渐黯淡下来,他还是小看了百里流清的决心。
他到底不是自己……
自己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他来南陵的目的吗?
有这个决定也是极为正常的吧,只是想起来依旧心痛,眼前的少年眉目如画,清冷如雪,与记忆中一般模样,可是距离自己却仿佛咫尺天涯,怎么够也够不着的距离。
“既如此——”璟澈反而笑了起来,依旧是邪气至极的笑容,带着几许凄凉,看的人几乎被吸进去。
“……”
“砰!”小院再次涌进数人,打断了他将要说出的话。
“百里公子这里今日好生热闹啊……”一身华服的宋子珩微微一笑,目光与那淡若寒雪的少年相接。
对于宋子珩出现,百里流清显得泰然自若,不动声色的道,“二皇子深夜前来此地,不知有何要事?”
“子珩接到密报,南陵境内竟有不轨之徒想要对逍遥侯出手,逍遥侯是在下的朋友,自然是要确保他的安全的。”目光往璟澈身上一看,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无事。”此刻璟澈靠在门上,神情平淡,“伤我之人已被百里公子清理了。”
他悄然瞒下了百里流清所做之事。
听他这般说,宋子珩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如此,便多谢百里公子了。”
“今日不早了,尽早离去吧。”百里流清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
“叨扰了。”宋子珩对他抱了抱拳,转身面向璟澈之时,却见一丝乌黑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流了出来。
当下大惊,“你中毒了?”
宋子珩准备上前扶着璟澈,却见他摇了摇头,紫扇抵在闭上,站得笔直,未要自己搀扶。
一行人缓缓离开,走出门口的时候,璟澈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朝百里流清深深的看了一眼。
苍白俊美的脸上没有怨恨,有的只是悲伤。
轻轻一句,“我还会再来的。”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他绝不会放弃。
少年没有动,亦没有回答他,只是孤单的站在那,很久很久。
久到他们身影都离开了,依旧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玉白的脸上神情莫辨,无悲亦无喜。
“公子,他们都走了……”玄泰出声道。
百里流清云袖一扬,一个青色的瓷瓶送至玄泰手中,“将解药送到顺安府。”
“是。”玄泰应声,再抬眼的时候,眼前的白衣已经回房。
第六十一章 立场
“主子,这是桃源居送来的解药……”裳儿满脸喜色的将青色的瓷瓶递于宋子珩。
躺在床榻上的人,此刻被脱去了上衣,原本风流邪异的脸庞一片苍白之色,一丝丝乌色的血还滞留在唇角上,看的人格外惊心。
看着胸口的那道血痕,裳儿几乎要哭出来,“主子,快给璟少爷上药吧。”
“恩。”宋子珩点了点头,将伤药交到裳儿手中。
将药粉洒在那伤口上,裳儿小心翼翼的将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璟澈的肩上。
好不容易包扎好了,裳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目光再度移到了璟澈身上,咬起了红唇,他身躯精瘦,充满了阳刚之气,然而胸膛后背却有十数道狰狞血痕,几乎能让人想到当时受伤的惨烈。
“主子,璟少爷他,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裳儿语气不乏担忧,这些伤口看起来都是陈年旧伤,既使过去了这许久时日,还是会让人打心底觉得心悸。
谁能想到,表面风流倜傥的璟大少,身上隐藏这么多的伤痕。
宋子珩摇了摇头,他与璟澈在一起,二人向来只谈风月,关于璟澈的私事,他向来不透露只字片语,“江湖险恶,哪里会有争斗,逍遥侯的位子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一个人一旦有了权和钱,往往伴随而来的就是危险。
“若是主子这次能当皇帝,璟少爷留在京都辅佐主子,也不用在过那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裳儿此刻说这话倒是不忌讳什么了,反而有些憧憬。
宋子珩转头去看那沉睡在床榻之上的人,只回了她一个字,“难。”
即使自己想给璟澈一世荣华富贵,他也不一定会要。
这个人就是这么桀骜,万事都随自己的心意。
“此次璟少爷受伤都是拜百里流清所赐,他们一旦反目,对主子的事情也有好处。”裳儿轻声道,今晚的这一场暗杀,王府派出的六名高手尽数成为刀下亡魂,不得不承认,百里流清手下的人实力很强。
就算璟澈有意隐瞒,王府的人还是知道,幕后黑手就是百里流清,对于今夜发生的事,其实裳儿还是高兴的,某种立场上而言,百里流清就是自己情敌,虽然自己的情敌是个男人!
裳儿不明白,只是觉得失落,她与璟澈相识许久,早已经芳心暗许,自知身份卑微,甘愿以妾的身份陪在璟澈身边,但是璟澈不要,他的心仿佛在很早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填满了。
宋子珩没有说话,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待璟澈醒来的时候,已是几日后的黄昏。
一睁眼便是一张俏丽满含惊喜的脸庞,“璟少爷醒了!”
房内立刻多出了不少丫鬟,忙前忙后。
璟澈指端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刚一开口,便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璟少爷,喝水。”裳儿立刻贴心的为他送上一杯热茶。
温度适宜的茶水润湿嗓子,难受的感觉的也好了许多,璟澈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璟少爷,你吓死了裳儿了,还未到王府就昏到了在府外,若不是主子在你身边……”一面说着,一面有些委屈的眼眶也红了,显然是极担心的。
“傻丫头,我没事。”对裳儿微微笑了笑,璟澈挣扎着坐起来,昨夜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中,手不自觉的捂住胸前,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最后的印象,便是那人淡漠无情的面庞。
“我记得我中了毒?”此刻虽然四肢乏力,不过明显没有中毒的兆向。
“还说呢!”裳儿白了他一眼,“这几日若非二殿下到处为你寻找名医,你非得中毒死不可!”
这话自然不实,只是宋子珩之前就交代下去,璟澈醒来后,不可告诉他解药的来向,虽然裳儿不明原因,但是绝不会违背。
“小丫头嘴巴这么毒。”璟澈并没有责怪她,转而问道“子珩呢?”
“一醒来就急着见我!逍遥侯这么想我啊?”宋子珩笑容满脸,看着坐在床上的璟澈,如释重负的道,“你终于醒了。”
“恩。”璟澈点点头,“多谢了。”
这谢的自然是宋子珩对自己的照料,“你我二人不必如此,近日不要到处跑了,先在王府好好养伤吧。”
想至璟澈受这么严重的伤,语气也不觉冷下来,“你可知这次伤你的到底是何人?简直放肆,皇城重地,岂容宵小横行?!”
“不知。”璟澈淡淡道,即使知道是百里流清所为,他也不想他卷起这其中。
闻言,宋子珩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对着周围道,“你们先去吧。”
“是。”随着这一道吩咐,屋内的人尽数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