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齐没听说过这个地方,遂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摇摇头道:“小人不知,掌门只说是去看望一个人。”
郑思齐思忖了一会儿,“可是去看太子殿下?”
那人摇头更厉害了,“这个小人就更不知道了!”
“放开我。”郑思齐道。
那俩人拼命拉住绳子道:“不行!掌门说过,若是你走了,我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郑思齐道:“你们放心放开我,出了事有我担着,怕什么?”
那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行!”
郑思齐奇怪地看着他们俩。
其中一个人说道:“右护法有所不知,前几日梵华宫的朋友也说太子殿下带他们玩,同样说出了事有他担着,可真被清枫大师发现时,太子殿下却撒娇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苦了其他人。”
郑思齐好笑地看着他,“所以你们觉得我也会那样做?”
那俩人便不说话了。
郑思齐知道这样行不通,便只能另寻他法。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掌门断然不会杀我,若是哪天我恢复自由,第一个自然找你们算账!”
那俩人听了有一丝动摇,但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看来这苏人美调教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个个都这么听话。
“这次掌门只身一人去遥远的沙漠,你们没想过他可能会遇到野兽、毒舌、追杀吗?再不放开我,你们也许都见不到掌门了!”郑思齐继续劝导。
那俩人听着听着就开始心惊肉跳,赶忙道:“别,别说了!右护法请务必将掌门平安带回来啊!”
他们最终还是放了他。
重获自由的郑思齐却没有一点欢唿雀跃,他现在内心确确实实地想象着苏人美一个人在广阔的大沙漠里无助地走着,也许已经遇到了野兽、毒舌、也许现在正在被仇家追杀。
当年他捡到苏人美时,也就是因为苏人美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落在了他去师父家的路上,所以才产生了这么一份缘分。
事不宜迟,他赶忙从马厩里寻了最好的千里马,迅速收拾行装上马扬长而去。
那俩人还出大门来送他,郑思齐只对他们道一句:“多谢二位!日后必定报答!”便没了影子。
苏人美此刻正在沙漠上的一处驿站休息,左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对不寻常的父子。
父子两人均穿着一身黑衣服,衣服后面的斗篷盖住脑袋,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们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时不时地说一句话。
“狼送,一会儿你去随着他们走,我有些事情没办。”那个年长一点的说道。
那个年轻的道:“可师父,他们怕我。”
原来,他们不是父子,而是师徒。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驿站里的人都没有听到,只有拥有超凡听力的苏人美听到了。
既然被他听到了,依照皮皮苏的性子,这个闲事他是一定会管的。
苏人美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一边关注着这师徒两人的动态。
终于,那个年轻的起身离开座位了,苏人美赶忙跟在他身后出了店门。
他选择年轻的那个入手主要是因为年老的那个看起来很有心思,不好套路。
苏人美悄悄咪咪地跟在年轻人后面,直到他走到一处骆驼队。
队里的人一见他来,便都躲着走,好像是真的怕他。
苏人美好奇得很,便寻了一个机会,走出去跑到那年轻人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狼送~”。
那年轻人惊异地转过头来望向苏人美。
苏人美阅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如此恐怖之人,他的脸色不是苍白,是灰白,是失掉了魂魄一般的灰白。
饶是苏人美见过大世面,也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佯装淡定,又重复叫了一声“狼送——”。
那年轻人绽出了一个让人惊恐的笑容,走近了苏人美。
苏人美强忍着不适,迎了上去。
不知是因为沙漠的冬天格外冷,还是因为恐惧,苏人美的全身都抖得像在筛糠。
那年轻人站在苏人美面前问道:“你,不怕我?”
思思,我想要你的怀抱,人家好怕怕。
苏人美强装镇定道:“为何要怕?”
那年轻人又再次展开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大哥,求你了,可别笑了,太渗人了。
苏人美问道:“阁下现在去往何处?”
那狼送回答道:“去往西北。”
苏人美一听可乐了,他拍手道:“哎正好,我也要去往西北,眼下还有一天的路程,可否带着我一起?”
那年轻人竟然拒绝了。
苏人美很郁闷,问道:“难道是我不够好看?”
他这一问也是让那狼送无语了,只好打开了他身后的一个大箱子。
苏人美一看,那满箱子竟然是装着尸体,在寒风中散发着咸鱼一般的恶臭。
他被惊得张大了嘴巴,脚下直发软,不一会儿就呕吐得停不下来了。
“公子见谅,实在不能带着您走。”狼送开口说道。
可苏人美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上去抓住狼送的手臂道:“哎别呀!就带上我吧!你看我一个弱男子,孤苦无……啊——”苏人美的手被狼送胳膊上的寒气刺得生疼。
那狼送赶忙捂住自己的胳膊后退几步道:“公子不要碰我!”
不一会儿那狼送继续说道:“公子若是不怕,跟着我们便是。”
苏人美就这样跟着他们的车队出发了。
驿站的马厮喂了一上午的苏人美的马,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客人也是真有钱,这上好的汗血宝马,说不要就不要了!”
在车队行进过程中,苏人美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主动坐在狼送旁边攀谈起来。
经过聊天,苏人美才知道这狼送的来历不同寻常。
原来,这狼送本来是这巴丹吉沙漠旁边的一处小村镇里的人。
他出生时,村里连一个郎中都没有,他的父母又没有多少本事,家里穷,他便就在母亲干活的途中出生。
由于没有人接生,他落地一会儿便没有了生气。
周围的邻居过来围着他看,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这个小孩看来也是留不住了。”旁边的一个老者说道。
他们村子里不知是受到了什么诅咒,新生婴儿总是活不长。
又有人对他父亲说:“孩他爸,你啊趁早去找那村头的老四,让他处理了吧!看来这孩子也是个短命的。”
所谓“处理”,就是让老四爷抱着小孩去扔到死孩沟,任凭野兽啃食,日晒雨淋。
人们都沉默着,他父亲也不说话,就低着头,母亲还在地里昏迷不醒。
当天晚上,他父亲便提着一斤小米,来到老四爷的门口,道一句:“老四爷,出活了。”请求他做事。
老四爷抱着这孩子,走过了十几里的戈壁,将他扔进了死孩堆里。顺手将孩子身上裹着的一块布戳进了兜里,这布脏了点,可是还能用。
孩他爸和他妈都消沉地过了一天,第三天傍晚,老四爷出门倒洗脚水,却看到外墙有一个像狗的动物叼着个东西,在微弱的光下,那个东西光亮亮的。
老四爷凑近了一看,那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头狼!它嘴里叼着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分明是一个孩子!
那狼看有人靠近,丢下孩子跑远了。村里人追出去,却也追不上它。
老四爷抱起院子里的孩子,这孩子又有了微弱的唿吸,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奇怪,怎么那天自己抱着他走了那么远,竟然没有发现他活着?
他赶快对孩子父亲说:“愣着干什么?快给拿来被子盖上,去熬汤!”
孩子父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跑进屋里,孩子母亲又哭又笑,赶忙跑到炕上去抱被子。
很快,孩子便活了过来。
而此刻老四爷的心中五味杂陈,因为自己送出去的这孩子被狼送了回来,老四爷便金盆洗手,不再干这行了。
孩子前几年都好好的,只是长到四岁时,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面色灰白,好似失了魂一样。
又因为他是狼叼回来的,大家都叫他“狼送”。
不几天,他父母都无端地去世了,去世时正是和他一般样子,面色灰白,仿佛魂魄被什么东西抽走了。
村里人都说是孩子去过死人堆里,回来时又是狼叼回来的,带来了怨气,才给家人招来祸端。
现在这孩子孤苦无依,没有人管,老四爷又对他家心怀愧疚,于是便将他养了起来。
他让这孩子叫他师父,教给他手艺。
刚才苏人美见到的那个年长点的,便是老四爷。
说着说着,那狼送突然转头问道:“阁下可是姓苏?”
苏人美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那狼送一脸认真地道:“四岁那年,我遇到一位酷似恶人的大师,他说我在二十岁时将会遇到一个姓苏的有缘人。”
苏人美很是兴奋,问道:“那大师有说是什么特征么?”
那狼送犹犹豫豫的,最后慢吞吞地道:“说……说……说一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姓苏的有缘人,让我跟他走,便可逆天改命。”
苏人美:“我……我哪里疯疯癫癫了啊喂!”
第四十九章 驿站遇袭
49
中途休息的时候,狼送走过来给苏人美送吃的。
此刻苏人美站立在一个有点高的沙丘上,望着远处的孤烟沉思着。
火红色的身影和沙漠的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抹亮色格外耀眼。
狼送从他后面靠近,慢慢地将馒头送到他身后。
突然一支箭“嗖——”地射过来穿过了他的斗篷射中了他的胳膊,狼送惊了,捂着胳膊向着箭射过来的地方看去。
苏人美听到动静,也赶忙看过去。
只见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地向这边移动。
苏人美的耳朵里传来这样一句话:“妈的小兔崽子,敢伤我媳妇儿!”
他惊喜交加地喊道:“思思~”脚下已经迈开步子向郑思齐跑去。
躺在地上的狼送捂着胳膊翻滚着,一双狗眼被这明媚的爱情闪瞎了。
郑思齐一直远远地看着那个火红的身影,现在见他向自己跑过来,心下感动不已。
郑思齐张开双臂,迎接苏人美。
苏人美跑到快到郑思齐的面前,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只双眼含泪地慢下来。
眼看着苏人美要扑入怀抱,可是下一刻张开双臂的郑思齐就被苏人美照着胸膛一脚踹出了好几米远。
一脸懵逼的郑思齐拍拍身上的沙子站起来道:“哎哟!人美你干什么啊?”
苏人美傲娇地抱着胸斜眼看他,“你怎么滚这儿来了?”
郑思齐道:“想你,担心你,舍不得你。”
苏人美没好气地指了指远处倒在地上打滚儿的狼送问道:“那你手残了?射他干嘛呀?”
郑思齐靠近苏人美,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他刚才要偷袭你嘛!”说着眼角还流下一滴清泪。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勐虎落泪吧!
苏人美一把推开郑思齐的大脑袋道:“你看到他偷袭我了?他现在是我的小跟班!”
郑思齐拉起苏人美的手瞪着远处的狼送道:“那他向你的后背伸手干嘛?还长得那么惨不忍睹!”
苏人美看着这只撒娇的大猫,也是忍俊不禁地发出了笑声。
“好了好了,我们过去吧!”苏人美拉起郑思齐就走。
苏人美为狼送包扎了伤口,给他上了药便让他坐在一旁休息。
郑思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表情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他走过去蹲在狼送的面前想道歉,却不料把狼送吓得从树桩上翻了下去。
郑思齐的手还停留在空中,被风吹得有点凉。
狼送躲得远远的,警惕地看着郑思齐,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动作。
苏人美过来踢了郑思齐一脚,对他吼道:“你又吓他干什么?滚!”
郑思齐又是一脸委屈,“我又怎么了我?我只是想道个歉啊!”
苏人美看着郑思齐就来气,“你以后离他远点!”语气可不好了。
郑思齐郁闷死了,扁着嘴道:“人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对我好凶哦!”
苏人美对他翻个白眼道:“那是因为以前的你挺正常的。”
郑思齐听了语结。
难道我现在不正常了吗?
当天晚上他们只找到了一处驿站,没有法子只好住进去。
其实苏人美挺不想住进去的,因为这家驿站的旗子右下角也有一个标志,也是他圣灵宫的产业。
但是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苏人美和郑思齐都怀着心思进了店门。
进去以后小二和老板都很安静地招唿他们,没有做出什么特定的招唿动作。
苏人美心下奇怪,留了个心思。
他们开好了几间房,准备休息。
苏人美此刻非常嫌弃地看着旁边的郑思齐,“你有病吧?非要跟我一间。”
郑思齐顺势躺在床上,侧卧着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脸邪笑。
“是啊!我有病。”
说着他突然起身,将苏人美抱起来扔到床榻上。
苏人美被他这么一扔,猝不及防的。
“啊——你干嘛?”
郑思齐邪魅一笑,将苏人美压在身下道:“治治属下的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