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刑事司郎质问道。
仇照邻看他们磨磨唧唧的受不了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叽叽歪歪的,皇上!臣看他们就是在欺负您是新皇上登基!”
这时,又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皇上,民间都有传言了!”
雨殇对这些最感兴趣,要知道一件事情,他更偏向于找小道消息。
“说。”雨殇道。
“民间说……”那人还睁圆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别人的神色,看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才满意地接上说道:“民间说先皇发狂杀人不是偶然,您登基以后灾害连连也不是偶然,而是……而是……”
“是什么?别卖关子!”雨殇道。
“而是上天要亡司空家!”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雨殇的表情十分凝重,“大胆!胡言乱语!来人!给朕拖出去!”
“慢慢慢!皇上,且听他仔细说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给他熊心豹子胆他自己也不敢说啊!他肯定听到了什么!”有人给他求情,雨殇知道现在的情况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如果听了这个人的求情,那么这种谣言以后只会层出不穷,如果坚持把那造谣的人斩了,暴君的帽子就扣在了他头上。
看到了吗?堂堂帝王仍旧被人逼得进退维谷,雨殇心里不甘,因为他几乎可以看到那些人掩饰不住的得意的嘴脸,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在内心嘲笑自己:你还嫩些!
雨殇心里不平衡,这人心里一不平衡啊,就容易去找别人的不平衡。
雨殇淡然地看着他们俩人,“够了!朕刚刚登基,就有这么多事发生,朕觉得缺的不是银子,是人!是忠心之人!”
其实,缺的是人心而已。
“传朕旨意!今日大赦天下!所有囚犯回归田园,给予安置,流放之人可以回到故园!”雨殇说完,自然有人传了旨意。
“造谣生事、动摇人心者,斩立决!今日午门斩首!”那位大臣怎么也没想到,雨殇会真杀他,他的俸禄还没领呢!
罢了,暴君就暴君吧!
这句话一出,下面瞬间安静了,他们的议论停止了,事情也没有了,这位新皇在权力的加持下,显得更加威严,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眼睛。
谁又知道雨殇的内心在滴血?他选择了自己最讨厌的方式。
当天晚上,雨殇安静的地坐在案旁,呆呆地望着窗外,沉思着什么,千头万绪的,他的内心充斥着不明的情感,不知不觉间泪水涌出眼眶,窗框上悄悄地爬上的月影,在雨殇的眼中也是模煳的,他想象着有两只麻雀撞死在窗棂上,可能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此刻这万人之上的位置,是他人生的高峰吗?是他期待的生活吗?如果这就够了,那他还应该追求什么?为人民谋福祉吗?他好像没有那么伟大,如果人一生中不为自己而活,不为自己争取,那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么高的位置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一条条生命换来的,是一把把骨头堆砌起来的,是鲜红的血液冲刷出来的。在那金灿灿的龙椅后方,仿佛还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仿佛还能看到一抹血色的身影,几滴晶莹的泪珠。
雨殇想起什么一般,疯狂地开始寻找起一个东西,翻箱倒柜很久,一直找不到,他气得坐在地上哭起来,突然眼睛又一亮,他起身飞奔过去捧起一个古朴的盒子,他从里面拿出那只小木雕松鼠,抚摸着它的头,“真可爱!”雨殇努力笑着,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很久很久,雨殇的泪也流干了,他仍旧呆愣着望着窗外,脸上因为刚刚流过泪水,干巴巴的,扯得他睁不大眼睛。
“玉儿!”雨殇叫。
夜深了,可能人们都有些恍惚,玉儿并没有答应。
雨殇非常生气,“玉儿!”平常他都不会因为玉儿一次听不到而生气,也许是因为今天感到委屈,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有点针对自己。
玉儿忙跑进来,“来了来了!皇上,奴婢在!”她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对啊,她升官了,朋友也会多起来。
“去把大师请来。”雨殇淡淡地说道。
玉儿开心地应了,她是他们俩的支持者,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就莫名地开心。
后花园。
“大师,您怎么跑这来了?让奴婢好找!皇上有请!”玉儿看看周围的环境,满目萧条的,没什么可看的啊!
清枫大师将那一墙的攀缘玫瑰的干枝修剪了一大半,“也许是今年最后一次来了,所以修剪修剪。”
玉儿没好气地说道:“大师你快点吧!慢吞吞的,皇上该等着急了!”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拉着他就走。
清枫大师忙从玉儿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男女授受不亲,施主自重。”
玉儿就是受不了他这迂腐劲儿,“大师,我真是越来越佩服皇上!”
清枫大师道:“他自然是十分聪明,十分优秀的精金美玉。”
“嗯……不是这个,是他竟然能受得了你!”玉儿摇摇头,一蹦一跳地在清枫旁边跑着。
清枫便斜了她一眼,“再敢乱说,就和三藐一起领罚去吧!”
玉儿忙告饶:“不了不了!大师饶了我吧!那经书我是真抄够了!”
很快,俩人就到了龙腾宫门口,雨殇站立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近,“玉儿,传朕的话,今夜不准任何人走近龙腾宫,违令者斩!传完话,你就休息去吧!”
玉儿欠身道:“是!谢皇上关心!”
清枫大师见了雨殇,合掌行礼,“皇上贵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雨殇点点头,便径直进去了,清枫大师跟在雨殇后面,关上门。
清枫打量了一下周围,看有雨殇洗漱过的痕迹,便为雨殇铺好床,将打开的窗户关好,将屋子里的火挑旺了些,将他的笔墨纸砚收拾好,把奏折摆放整齐,才走到雨殇旁边,“皇上,臣来为您更衣。”
不得不说,清枫真的是个十分细心、贴心的人,能把恋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大师,是你做的?”雨殇问。
清枫环视四周,这些事的确就是他以前经常做的事,他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是。”
“大师,朕问,是你做的?”雨殇重新问了一次。
清枫大师疑惑地抬头看向雨殇的眼睛,失望、愤怒、伤心欲绝,清枫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一般疼,他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沉默了很久,他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雨殇问的,不是现在这件事。
“朕问,是你做的?”雨殇继续问道。
“是。”清枫缓缓地放开自己拿着雨殇腰带的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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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雨殇的声音颤抖着。
“因为你想当皇上。”清枫回答。
“胡说!我什么时候……”雨殇怒吼道,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吼。
“那时你说,若不是身担大任,定要与臣一世白头。”清枫大师说这话时十分笃定,如同在内心已经反复说过千百遍。
“那是老天给我的大任!”这话已经到了嘴边,雨殇把它咽下去了,他知道,此刻,怪罪任何人都已经是无用之功。
“一个我想当皇上,就值得你杀那么多人?”雨殇问道,这时他再看清枫,觉得他就是披着善良的皮的一尊死神。
“是,值得,为你的愿望值得牺牲一切。”清枫大师是这么执拗的一个人,凡是他认定的,就要去保护,就要去照顾。
可在雨殇看来,这爱太变态了,“可他们是我的亲人!你也要杀他们?”不,这根本不是爱,就是为了感动他们自己的一种欲望!
“他们不……”清枫脱口而出想说什么,可又突然停住了,“皇上,是臣做的。”
“别叫我皇上!恶心!”雨殇恶狠狠地说道。
“殇儿,你不要生气。”清枫大师过去拉住雨殇的手想劝他。
“别叫我殇儿!你!不!配!”雨殇盯着清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殇儿这个名字,只有他的亲人可以叫,如今他们都走了。
越想越气,雨殇甩开清枫大师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给我滚!”
清枫的手停在半空,不知何去何从。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啊!”雨殇用手指点着清枫的胸膛,力道很大,点得他直后退。而这次,清枫再也没有理由一把抓住雨殇的手将他拉近亲吻了,只能任由他推着自己走出门外。
门关上了,清枫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凌晨,他才回到梵华宫。
第二天早上,公鸡啼叫,叫醒了皇宫的晨曦。
万籁俱寂,人们还沉睡在昨夜的美梦里,可有人彻夜未眠,眼眶周围的黑色素显示着它的主人昨夜的绵绵愁绪。
龙腾宫内一片死寂,雨殇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有人在宫内寻找,就算掘地三尺,他也无影无踪,所有人大喊着,奔跑着,四处寻找雨殇的下落,可他杳无音信,隐姓埋名。
就这样,雨殇做了未及三天的皇帝,就彻底消失在了这座深宫中。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其中最淡定的竟然是清枫,好像他早已想到了结果。清枫淡淡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最后带着一个包袱就走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雨殇渐渐地后悔起来,为何不拿些吃的呢?此刻饿得他两眼昏花,看什么都不真切了。
郊外的小路上没有几个人,就算偶尔有几个,也是看起来十分寒酸的樵夫和农夫,根本不忍心去讨要他们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口粮。
雨殇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四处张望着,期待能找到一些吃的,就算没有吃的,能找到一口清冽的甘泉水美美地喝一口他也就十分满足了!
当初一气之下走出京城,如今这是哪里他都不知道。
又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了一个镇子,他忙跑过去扑在一个包子摊旁,那已经凉透了的两个剩包子,在雨殇看来简直是世间少有的美味,“老板……这个……”雨殇语无伦次,只用手指着两个包子。
那老板打量他一下,伸出手掌,“一文钱卖给你。”雨殇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小的货币单位呢,可如今他被这一文钱难住了,“我……我没钱……”
他走的时候过于潇洒,导致如今如此狼狈。
“没钱?你没钱你瞎哔哔啥呢?滚!”那老板大手一挥,把雨殇推出了几米远。雨殇在依依不舍地离开时还可以听到那老板在后面说道:“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穷酸的!”
雨殇听了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身上,果然自己如今的打扮就像个丧家之犬,对啊,可不就是个丧家之犬吗?脏兮兮的外褂,破了一边的裤腿,都无不在彰显着他的困窘。
可如今他别无他法,在遇到下一个馒头摊时,他将自己头发上的玉簪拔了下来,换了馒头,幸好那馒头摊老板心善,告诉他这玉簪不止是两个馒头的价钱,还给了他一些银子。
雨殇终于吃饱了饭,面色也渐渐好些了,找地方住了下来。
这家店里的老板慈眉善目的,雨殇心情大好,便安心地睡了,可到半夜,他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到底这么多年警惕已经养成了习惯,他睡觉很轻。
雨殇闭着眼睛,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儿他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是迷烟,雨殇心里冷笑,哼!敢招惹小爷,这次你们要碰壁了!
“咔嚓!”门栓被打开,雨殇的神经紧绷着。手将那根断了的凳子腿握得更紧了。
“老大,这家伙一看就来历不凡,身上那衣服可值钱呢!”一个人轻声说。
雨殇等待着,等待着,可预想中的破风声并没有到来,很久以后,雨殇才敢睁开眼睛看看,结果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难道是我的错觉?”既然自己没有受伤,雨殇也就没有再多追究,累了这么多天,他早就想好好地睡一觉了。
雨殇起床已经是午时了,大太阳蒸发了露水,地面上腾起一尺高的白雾来,人们在地上走就像在仙境中走一样。
今天没人伺候雨殇,他只能自己动手穿衣洗漱。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这时他才明白昨天夜里那两个人的对话,原来他们是真的看上了他的衣服,真的就仅仅看上了他的衣服!而他们两个也就真的那么专一,什么也没做,就拿走了他的衣服!
于是雨殇光着屁股洗漱完了,然后包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生闷气。
店里的老板上来收拾床铺,看到雨殇这动作,纳闷儿了,“哎,客人,您怎么还不下床啊?”
雨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店家的眼睛往下一看便明白了,“你的衣服……”他还想笑,结果被雨殇一顿吼:“你们店怕是个黑店!我回去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竟敢偷我的衣服了!还不快给老子找衣服!”
那店家忙跑过去捂住雨殇的嘴,“公子公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敢乱说!小店是有正当执照的!”
“那我的衣服丢了就这么算了?”雨殇又一顿吼,那店家忙跑出去,“这就去这就去!公子稍等!”
这公子脾气挺大,不好惹不好惹。
不一会儿那店家拿着一套粗麻布衣服进来了,“公子……小店只能找到这个了!您先穿着应急,后面我们再给您置办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