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高高的台阶拾级向上,雨殇进入太和殿就座,等到他坐定之后,在午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照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上表示道贺。
龙椅对他来说还显得过于宽大,尽管铺上了软软的垫子,但他还是觉得硬邦邦的,坐着有些不舒服,若是正在上表道贺的官员们知道这位新出炉的皇帝正在嫌弃这张人人都想坐的龙椅,只怕会被他气得吐血。
雨殇的双手扶着龙椅两边扶手上的黄金龙头,心中却感慨万千,自己不过是一个空有身份的无能之辈,现在却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不由得只能感叹人生无常。
其实在他心里还对于尚德帝不和他商量就将他推上皇位有些怨念,也有些伤感。即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继位,他却没想到会这么早,所以才会有诸多抱怨。
直到新任司礼太监开始宣读诏书,雨殇才又将心思重新放在了登基仪式上。读完诏书他的皇帝身份便正式确认了下来。
太和殿的广场之上站满了百官与士兵,这些都是因为品级不够而无法入殿的大臣。当着这些臣子的面,新任司礼太监从身后的宫人手中接过一方木匣,小心翼翼的将之打开。木匣中放着一方雕刻着盘龙的玉玺,旁边放着一根金符,雨殇知道这就是象征着最高皇权的两样东西——传国玉玺与掌管天下军队的金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师,皇上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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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太监淡笑着将那木匣交到他手上,然后从里面取出了那方玉玺,吩咐道:“把手指咬破!”雨殇心中满是不解,却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听话地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咬出一道血痕。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司礼太监单手半托着那玉玺,又道:“把血涂在龙的眼睛上面。”
看着司礼太监认真慎重的表情,雨殇只能按他说的一一照做。这并不是那枚从秦朝流传下来,由和氏璧而成,然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宝贝玉玺,尽管这枚玉玺也被称为传国玉玺,却只不过是在开国时太祖传下来的。
虽然这方玉玺在平时很少使用,仅仅作为一种传承,不过尚德帝也曾经让他看到过好几次。他的印象里,它似乎与父皇平时使用的那枚玉玺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奇之处,也许唯一特殊一点的地方就是玉玺上方雕刻的龙。
在这枚玉玺之上是两条怒目相视的五爪金龙,它们盘横在六寸大小的底座上,两只前爪交握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正在进行拼死的争斗,显得十分狰狞,与其他玉玺之上祥和的盘龙完全不同。
雨殇的心神沉浸在这方玉玺中,静静的感受着玉石的脉络。从他指尖还微微地散发出了一股细细的白光,沿着玉石的纹路仔细的探察着这玉玺的秘密。
当热气在这玉玺中蔓延开来,雨殇突然发现自己与这方玉玺有了一种无比契合的感觉,就像这玉玺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曾经也有过这种相似的感觉,但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难道这个玉玺也是一个法宝?他的心中不由得惊叹起来,可是接下来他却更为吃惊。其他的玉石大多冰凉透骨,可这方玉玺不同,有一股细微的热量慢慢地从玉玺中传了出来,沿着手指接触玉玺的地方传入了自己的体内,那并不像是什么神力,却又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种奇特的能量让人心旷神怡,那种好像大热天里一口饮下一碗冰凉解渴的酸梅汤般的爽快,让他忍不住完全沉浸其中。
雨殇没有发现在他捧住这个玉玺之后,一股强大的威压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如同扔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浪,那股强大而充满威仪的压力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如同司礼太监、郑思齐等一般的近侍,像司礼太监他们只是觉得新皇似乎突然之间变得高大起来,觉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皇家风范。
“吾皇万岁万万岁!”终于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高唿起来,在有人带头的作用之下,众大臣、士兵将士都不约而同地一排排跪倒下来,口中高唿万岁,太和殿前的广场设计时本就有回音的效果,上万人的唿喊声被增幅,如同地动山摇般震撼。
雨殇的心神终于收了回来,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原本那些心思各异的大臣们如今心中却都充满了虔诚,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心地将雨殇当作是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皇帝。
累了一天,当晚雨殇殿下早早地躺在龙床上不愿再起来了,随着他升级,玉儿也升级了,成了大总管。宫里的老人说:“这自古就没有女人当总管的啊!”
雨殇白眼一翻,“本太子……啊不,朕就想当这第一人!如何?”
那老人便再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深沉地看向玉儿。看来,这姑娘又是个大红人,估计此刻他心里连怎么巴结玉儿都想好了吧!
“皇上,要叫大师过来吗?”玉儿轻声问道。
雨殇露出满意的神情,“哎嘿,懂我!”
玉儿便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
梵华宫。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啊!来得这么是时候!正要用斋呢!”三藐骂骂咧咧地走出门。打开一看,“哎!玉儿姐姐!快请进快请进!”三藐连忙让开位置让玉儿进来。
玉儿进去,看清枫正在桌旁坐着,脸色稍微有些好转。
“大师,皇上有情。”
玉儿鬼鬼地笑着说。
清枫大师突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通红的,三藐忙把旁边的水杯递给他,“大师!您怎么了?”
“无碍。”清枫道。
“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太开心了!”玉儿道。
清枫看她一眼,“再胡说,就该领板子了。”
玉儿听了忙捂住口,“啊!对不起对不起!”她可是知道,除了雨殇,清枫大师可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
清枫跟着玉儿来到龙腾宫,雨殇把原来的太子宫改成了龙腾宫,作为以后的起居宫殿,把尚德帝的宫殿原模原样地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习惯,一方面是为了可以时常去缅怀古人。
“皇上,您找我?”清枫在门口站立,并没有冒失地进去,他一向如此小心。
“进来吧!”雨殇在里面说道。他此刻几乎可以想象等会儿要发生的美事,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皇上在笑什么?”清枫刚进去就听到“噗嗤”一声,遂问道。
雨殇并不回答他,只是对着清枫勾了勾手指,“过来朕告诉你!”
清枫便听话地走过去,他听雨殇的话好似已经成为习惯,不需要多加思索。
雨殇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如今太子变成了皇上,太子身旁的丫鬟都变成了总管,大师可想做个什么官为寡人分忧啊?”雨殇温热的唿吸喷得清枫头昏脑胀,他赶忙躲开,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把这位九五之尊压倒,那可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了!
清枫大师躲开之后突然觉得周围凉了下来,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一些,看着雨殇的倦容,不忍看他这副样子,遂开了个玩笑,“难道要让臣做皇夫吗?”
雨殇听了突然抬头看去,只见清枫大师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刚才说这话的不是他,“大师,这可是你说的!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皇夫了!”清枫想象中的雨殇的笑容并没有出现,反而被他抓住了话题。
“皇上!臣只是开个玩笑,您都不问问吗?”清枫大师欲哭无泪。
“不管!君无戏言呐!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有收回的道理呢?”雨殇殿下狡黠地笑着,极尽耍赖之能事。
清枫大师无奈了,但又没办法,人家现在是万人之上的人。既然雨殇高兴,清枫也乐的自在,他就喜欢看到雨殇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喜欢看他那个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的样子。
“臣领旨谢恩!”清枫大师相当配合,还有模有样地跪拜起来。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过来!给朕按摩按摩,今天站了一天,这些衣服重死了!腰酸背痛的!”雨殇殿下拍拍自己的旁边,示意清枫过来坐。
清枫大师也不多说,过去就斜着坐下给雨殇捏肩捶腿,不得不说,他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不一会儿雨殇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清枫将雨殇放平,为他拉上被子,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眼前一黑,精神变得恍惚起来,他经常使用魇魂铃,精神都是十分集中的,怎么如今会有这样的感觉?精神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在流失,理智也在渐渐淡化,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雨殇有危险。清枫努力振作起来,四处察看起来,却没发现任何东西,而自己却突然浑身没劲,不一会儿就晕倒在地上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龙腾宫时,雨殇早已经醒来了,正用手腕支撑着脑袋盯着清枫看,他可真是好看啊!面容如此俊秀,皮肤白皙而且透着光泽,眉眼弯弯,就是丹青也有所不及,微微抿着的嘴唇薄厚适中,带着一些微微的弧度,好像做了些什么美梦。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雨殇更加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了,便开始不安分地用自己的发梢撩拨起清枫的脸庞,一下,两下,三下……“啊!”雨殇的手被清枫一把抓住,“皇上可真狠心!”
雨殇看着自己可怜的、发红的手腕,“到底谁狠心啊?几天不见,大师学会扣帽子了!”
堂堂相国寺一代大师清枫此刻扁着嘴,像一个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小媳妇,哭哭啼啼地说道:“臣从来不曾用魇魂铃控制皇上,皇上却将自己所有的药都用在臣身上!”
从他刚才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如同土块一般的一个东西,就是最稀有的春药——蛊春生。自己一不小心又被雨殇下药了。
雨殇很爷们儿地拍拍清枫的肩膀,“哎呀这不是正表示出朕对你独一无二的宠爱吗?”殿下,咱们能要点脸吗?
“皇上!该上朝了!”门外玉儿带着一堆人等着。
雨殇便顶着如滔滔江水般的不舍之情,缓慢地从被窝里蠕动出来,“这可是朕第一次上朝,可要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玉儿他们便进来为雨殇换龙袍,洗脸的洗脸,梳头的梳头,换衣服时雨殇还不忘用挑逗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小宫女,清枫大师看着这一幕内心可是打翻了醋坛子,“皇上,以后这些事,臣来做吧!”他不允许雨殇用那样的眼神看别人。
雨殇故意问他:“为什么大师?这些事本来就是他们做的啊!”
清枫轻声咳嗽一声,“臣更熟练。”
……
“啊!好吧!准了!”雨殇道。宫人们便懂事地退了出去,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清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师,皇上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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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以后您必须要选妃,你当如何?”清枫大师正给雨殇梳着头发,突然觉得如此情景像极了举案齐眉的夫妻,便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朕就要你!”雨殇道。
清枫的手指穿过雨殇的黑发,“臣是男的。”
雨殇反驳道:“自古又不是没有娶男妃的帝王!他们的爱情也被传为佳话!”
清枫叹了口气,“在别人口中传为佳话,可其中冷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滋味定是不太好受的。”
雨殇一把将清枫手中的牛角梳夺过来扔在地上,“你怎么了?清枫!你疯了?我知道其中冷暖自知,滋味不好受,但如果没有这份爱,我的生命将失去光彩!我的内心将一片荒芜!”雨殇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他可以做到对所有人关心,能对大家都温柔以待,能将自己的糗事说给大家听,看起来好像人人皆可入心,人人皆可成朋友。可实际上,雨殇的内心永远没有住进一个人,他将那片地方一遍又一遍地打扫,等待着一个人,等待着一个唯一的、高度默契的灵魂。
“皇上,臣错了。”清枫明了了雨殇的心意,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改变什么,罢了,就这样走着看吧!
朝堂之上,帝王正襟危坐。
下面的大臣们都匍匐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朕今日身居此位,实属无奈,但既然接了这个国家,朕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时也期待诸位多加指正,朕会广纳谏言,躬身自省!”看起来雨殇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内心根本不愿接这个烂摊子,而且此刻他的内心正在吐槽眼前的这一串烦人的珠子,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把皇冠改了。
“皇上!臣有本奏!”一个大臣站出来。
“讲!”雨殇已经决定了要认真干活。
“河南发生洪灾!人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大臣说得人们都不淡定了,顿时人心惶惶,很快又有人站出来道:“皇上!西北地区发生病虫灾,庄稼颗粒无收,臣请求赈灾!”
“皇上……”
“皇上……”
一声皇上就代表着一件大事,原来这声皇上也并不好听啊!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肩上得担起一个国家的平衡木啊!
这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雨殇没有一点儿头绪,他已经习惯将目光投向温国舅,可惜的是,那个位置永远空了,对了,温国舅刚刚才因为错事被他打入大牢了。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嘈杂的嗡嗡声,“皇上,臣觉得这些大多是谣言!”,雨殇一看,是刑事司郎。
“你信口胡言!我们怎么敢欺骗圣上?”户政司郎裴纪说道,“本官就是做民生之事的!”
刑事司郎老看不惯裴纪了,他觉得裴纪不但温声温气的不像男人,而且也就是个整日想着娶媳妇的“关系户”兼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