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漫黑蛟岛[古代架空]——BY:寒江影

作者:寒江影  录入:07-30

  方铭愿彻底傻眼,心里默念:我亲爹还活着?通事葵一……通事,怎么这么耳熟,像是从哪里听到过?忽然,他想起来,这个人,自己是见过的,就在夷人城堡端木琼的房间内。当时通事葵一是陪着总督一起到的夷人城堡,难道那天自己见到的那个英气逼人并且汉语很标准的夷人通事,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鬼面人问芳姨:“你说的房契可在?”
  芳姨叹口气,笑笑,说:“您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等我片刻。”说完,转身往自己卧房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芳姨拿着芳茗苑的房契返回,递给鬼面人。鬼面人打开房契,仔细审视,发现上边用夷语和汉语写明了芳茗苑的房主正是葵一,证据确凿。
  鬼面人将房契折好,交还芳姨手中,冷言道:“没错,芳茗苑确实是通事葵一的……这小子,我们带走了!”
  “都给你看过房契了,你也知道他亲爹是总督身边的亲信,怎么还要带走他?!”芳姨恼了,冲着鬼面人嚷起来。
  鬼面人示意自己的手下,迅速将方铭愿双眼蒙住,双手背于身后捆绑住,几个人拖着他就往院外匆忙离去。临出院门时,其中一个手下的面具头套不小心被碰掉,回头捡拾面具时,被惊慌追来的芳姨看见:那人并不是夷人,有着一张典型的汉人面孔,棕红色的头发也是戴得假发!
  芳姨想要继续追赶,却慌得腿软跌坐在原地,只顾哭泣流泪,张着嘴喊不出声来,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来的这几个人不是夷人,而是汉人?他们是谁?为什么在坐实方铭愿是总督的亲信葵一的儿子后,反倒把他抓走了?
  方铭愿像是做梦一般,云里雾里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自己又被绑架了。他慌乱地问:“你们带我去哪?为什么要抓我?”
  忽的嘴中被塞入了一大团棉布,撑得他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方铭愿被这几个人蒙着双目,捆绑着带走,一路颠簸,中间像是还坐了许久的船。口中的棉布噎得他难受,吐又吐不出,手臂酥麻,急火攻心,心中慌成一团,在煎熬中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又被扔到了一个散发着腐朽霉变气味的地方。
  有人摘掉他蒙住眼睛的布,解开了绑住他的绳索,他自己拿掉口里塞着的布,大口喘息着,茫然地看向四周:竟然是个牢房!自己被关在了牢房里!
  牢房是一间间的石室相隔,每间都很小,全封闭,连个窗户也没有,共用一个走廊,每一间门口都是粗大的铁棂门。牢房的地面上铺着草垫子,墙角放着一个木制马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方铭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虚脱着瘫软下去。
  这是哪?他们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第六十六章 前波未灭后波生


  牢房阴暗的走道里点着油灯,空气里弥漫着腐败和骚臭的味道,方铭愿惶恐地靠坐在草垫上,问前来送饭的狱卒:“这是哪?你不是夷人?”
  狱卒匆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把饭和水从铁棂门推入,安静地站在门外等着。见方铭愿不肯吃,压低声音说:“这里一天送一顿,现在不吃,就要等明天了。”
  方铭愿看着面前那碗夹生的米饭和上边摆着的几根咸菜,摇摇头,说:“我喝点水就行,饭不吃了。大哥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你们是什么人?”
  狱卒见他一口不吃,就伸手把饭撤走了。方铭愿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失落地重新坐回草垫子上,忽觉手下湿冷,黏糊糊的,抬手看去,发现整个手掌都被染得黑红,再低头看向草垫上手掌放过地方,黑黑湿湿一滩,散着腥臭味道,像是尚未干透的血水。
  惊得方铭愿腾一下站起身,躲离草垫子,靠着石头墙壁而站,又抬起手掌,在石墙上擦掉沾染的黑红粘物。心中暗想:我不会死到这里吧?
  惶恐不安地等待中,狱卒从新返回,身后还跟着两个戴面具的人。开门后,不容分说,就把方铭愿架着拖了出去,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来到了一间浸满血腥气味的石室。石室很大,依然是没有窗户,到处都是铁链和各种刑具。室内正中燃烧着炉火,一根烟囱延伸至屋顶,通了出去,炉灶旁摆着一溜大小不一的烙铁。
  看到这,方铭愿的腿立马就软了,站也站不住,被身边的两个面具人架着绑到了墙根的木桩上。方铭愿战战兢兢地说:“大哥们,有话好商量,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犯什么错了,就要把我当犯人对待。”
  他的面前不远处,暗影里传来了人声,听着像是在芳茗苑里闹事的那个鬼面人的声音,但是,此时说话的腔调却已经不是当时那般别扭,是地道的东良本地口音,那人说:“你到东良去究竟是要探查什么?”
  方铭愿问:“能告诉我这里是哪么?为什么要抓我?”
  暗影里的人迈前一步,方铭愿看清了他的脸,果然,就是那个鬼面人。那人说:“这里是东良,有人举报你是夷人的细作。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做好笔供,会把你交予大将军定夺。倘若你不配合,那你怕是少不了吃些苦头了。”
  方铭愿问:“你们究竟是夷人还是东良人?为什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先前说我私通东良军方,现在又说我是夷人的细作。我就是一平头百姓,哪边也不通啊。”
  “你是黑蛟岛夷人通事葵一的私生子,谁都知道葵一是夷人总督的亲信,你会与夷人军方没有信息往来?”鬼面人质问。
  “冤枉啊,大哥,我跟你们一样,也是从芳姨那里刚刚得知的我亲爹还活着,这么多年我都以为自己无父无母的。”方铭愿联想到自己被抓来时坐过船,又联系到刚才狱卒的样貌,加上眼前鬼面人说话的东良口音,判定自己可能是被带到了东良,所以,想极力摆脱自己和葵一的关系。
  “你不交代是吧?”鬼面人冲身边的面具人轻轻抬手,面具人拎起一根长长的皮鞭子就往方铭愿身上抽去。面具人只用了三成力气,方铭愿“啊”的一声,胸口的衣衫就绽裂开来,渗出了血色,冷汗瞬间从颈后冒出。
  这鬼面人到底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左先锋施振的手下赵启。
  施振交代赵启去黑蛟岛调查方铭愿是否通敌,他带着手下去了之后,一直潜伏在芳茗苑四周。等叶枫和罗达夫去了金沙寨,他们见几日不见两人踪迹,猜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便寻了个时机,乔装成夷人军官,大闹芳茗苑。原本想诈出点有用的信息,用来向施振交差,没成想真让他诈出了方铭愿的身世。单单他是夷人通事葵一的私生子这一项,就能草草定他个通敌的罪名。你说你与葵一没有联系?谁能保证!儿子和老子不走动,谁信?
  但是,毕竟叶枫也牵扯其中,自己不能做得太过,以免日后被找算,所以,赵启在诈出方铭愿身世之后,火速带着手下掳了人,就撤离了。打算返回都城昌亭后再随便审点什么出来,向左先锋施振交了差就算完成任务。
  至于给方铭愿定什么罪名,那是施先锋和成将军的事,自己只负责收集罪证和信息即可。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对方铭愿下狠手,交代手下用刑时也要收敛点,毕竟这人与叶先锋有交情。他们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是,从来没有遭受过严刑拷打的方铭愿并不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只道是这几人真的准备要了自己命去。
  方铭愿疼得胸口直抖,哆嗦着问:“大哥,你们想让我交代什么?”
  “说说你来东良是为了什么?现在已经掌握了什么?你在将军府住了那么些时日,又在叶家军大营住了好些天,不会什么也没了解到吧!把你知道的都一样一样讲出来!”
  方铭愿心里暗骂:老子去将军府和叶家军大营是为了会情郎!你让我讲,我讲什么?我与叶兄做的那些事能跟你说么!哎呀娘来,疼死我了……
  “说是不说!”赵启威胁道,眼见着鞭子又要落下,方铭愿连忙说:“我说!成将军让我教神机营的人仿造手铳来着,原本定的半个月教会,我十二天就交会了。成将军赏我黄金千锭,说他先替我保存着。我什么时候用钱,再问他要。”
  赵启冷笑道:“你拿成将军来恐吓我?成将军怕是不知道你亲爹是谁,倘若知道了,你以为自己还能进的了将军府的大门么?”
  赵启侧脸对手下说:“你们去把他的衣服扒光,扔到火炉里烧了!没有衣服护着,抽起来看得更准些!”
  两个手下得令后,先后来到方铭愿身前,解开他的绳索,脱着他的衣服,很快就扒到只留了一条亵裤在身上,其他的衣物连同腰间绑带全部褪去,扔在地上。一人重新捆绑方铭愿,一人抱着那堆衣物往炉灶走去,准备付之一炬。
  方铭愿见自己的腰间绑带也在其中,想起了那张珍藏了许久,准备当成聘礼的夷人军事布防图,担心会被一起烧掉,失声喊了出来:“不可!”
  赵启见他惊慌失措,心道:有戏啊,难不成这小子真还藏了什么秘密?证据当然是越多越好。
  “有何不可?”赵启问。
  方铭愿心乱如麻,理不清个头绪,惊恐夹杂着担忧,还夹杂着不甘心,只想着那军事布防图是叶枫心心念念,梦寐以求,也是端木琼的深情厚谊,倘若就这么烧掉,实在是于心不忍。还是供出来,交给这个东良的鬼面人好了,先保住布防图再说。
  “我那腰间绑带里藏着图。”方铭愿坦言。
  “什么图?”赵启疑惑,边问边走近衣服堆,拎起绑带,抽出匕首,挑开了上边缝着的线。很快,那张被染成红色的布防图就呈现在赵启面前,他拿着图凑到油灯前仔细端详片刻,惊问:“这是黑蛟岛的布防图?”
  “是。”方铭愿被那一鞭子抽得胸口火辣辣的疼,非常懊悔自己没早些把布防图交给叶枫,贪心想着找个好时机对他诉诉衷肠,留来留去,却留给了别人。
  赵启狂喜,眼神里的光亮从面具的空洞里射了出来。他冲手下一摆手,说:“今天就审到这,你们把他送回牢房去,我去禀报施先锋。”
  施先锋?方铭愿眼睁睁看着赵启手拿布防图兴冲冲离去,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心里暗自琢磨:他所说的施先锋,可是那日在将军府酒宴上,自己得罪的那个左先锋施振?唉,原本给叶兄珍藏的布防图,却落到了他的手中!可惜了自己用心良苦。现在功劳也不是叶兄的了,该是施振的了。原本叶兄退亲惹恼了成将军,倘若自己早些把布防图给叶兄,让他拿着去邀功,成将军什么气消不了?这回彻底歇菜了。
  方铭愿心中想的全是叶枫,完全没料到,真正要歇菜的是他自己。
  一个夷人总督的亲信的私生子,身上还藏着夷人军事布防图……百口莫辩了。
  ……
  叶枫和罗达夫在正月十五前顺利返回了芳茗苑,一进院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小厮见他俩到了,连忙引领他们去了芳姨的卧房,茗姨也在那。才不过十多日没见,芳姨像是老了十岁,卧床不起,茗姨也是面色疲惫。
  芳姨见是叶枫和罗达夫返回,哭了出来,唇色苍白地说:“你们快点救救我家小祖宗吧,让几个带面具的人掳走了,五六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哎呀,没法活了……”
  叶枫和罗达夫大惊失色,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芳姨详细地把方铭愿被带走那天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自己看见掉了面具的那人是个汉人模样。
  得知方铭愿是夷人通事葵一的私生子,叶枫也是脸色一变,虽然他确信芳姨和茗姨并不会与夷人相通出卖东良,方铭愿更是不会,但是有这层身份在其中,日后定会带来许多麻烦。
  细细思索后,叶枫和罗达夫感觉事情蹊跷,不像是真的夷人军方来搜查,倒像是针对方铭愿而来。他就一平平无奇的半吊子小医师,什么人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呢?
  思来想去,叶枫和罗达夫决定兵分两路探查方铭愿的踪迹,罗达夫乘船回东良,叶枫留在黑蛟岛上。
  这可真是流水淘沙不暂停,前波未灭后波生。
  

  ☆、第六十七章 严刑拷打


  方铭愿心道:在牢房里多关一天,就多遭一天的罪,要想办法抓紧把消息传出去,搬叶兄来保自己出去才行。
  过了两日,趁狱卒前来送饭的当口,方铭愿与他套近乎,小声说:“大哥,我是东良右先锋叶枫的好兄弟,我叫方铭愿。他尚不知道我被抓到这里来了,倘若知道了,肯定会来保我的。你行行好,帮我给叶家军捎个信去,我只要能出去,日后定会重重答谢狱卒大哥你的。”
  狱卒看他一眼,木着脸说:“我们都是施先锋的人,与叶先锋无甚交情。”
  “施先锋和叶先锋都是东良的将士,都是成大将军的爱将,算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这回纯属被冤枉了,我真是跟夷人没有丝毫瓜葛。”方铭愿试图说服他。
  “你别说了,抓紧吃,今天估计施先锋还得亲自审你。”狱卒催促。
  听到施先锋要来亲自审自己,方铭愿惊得心中一颤,但转念又想,自己已经交出了夷人军事布防图,左先锋施振得了去,倘若从成将军那里领了赏,一高兴,没准过两天就把自己放了。
  如狱卒所言,饭后一个时辰,方铭愿就又被带到了之前受审挨鞭子的地方。不同的是,带面具的人都已经将面具摘去,看样貌和衣着,全是东良的将士。行刑的石室内还多了目光阴鸷的左先锋施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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